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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裘不得，已经被七八个诡异的娃娃围着，有的抱着双腿，有的趴在头顶，也有的倒挂在胳膊上来回摆动。
　　银铃般轻笑声响起，娃娃们笑得乐开怀，周围夜空却陡然安静下来，再无其他杂音。
　　“是婴杀鬼。”
　　堕胎横死的婴儿，尸骨堆积滋生孽气，久而久之便生出婴鬼。
　　婴儿无善无恶，婴鬼未曾出世便天折，乃是纯粹的邪恶。
　　但凡是婴鬼，无论怨气还是恐怖层程度，都远超其他同类。
　　眼前这些小娃娃，却不是婴鬼本体，而是婴鬼躯体一部分，类似于手指脚趾之类。
　　“起。”
　　其他两位三清殿弟子，也被好几个鬼娃娃围攻，不停有冰凉小手伸入衣服，企图将阴冷气流钻入体内。
　　两枚太虚印升起，化作光球，围绕着身边旋转，明光照射下，鬼娃娃惨叫着消失不见。
　　“不好，已经惊动了镇守王宫的厉鬼，咱们必须离开。”
　　眼前的鬼娃娃，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婴鬼还没出现，厉鬼级别的婴鬼，若是放在鼓山，铁定能获得夜叉封号。
　　须知，鼓山的大夜叉中，就有一头婴鬼出身，名为童真大夜叉。
　　“王福，你快过来，护着我母妃。”
　　裘不得这番安排，充分考虑到人力搭配。
　　按照他的认知，四人当中，王福‘最弱’，应当充分发挥他最强辅助的作用。
　　所以，王福和王妃二人，当仁不让，处于三人保护当中。
　　呃！
　　王福朝王妃一拱手，“伯母。”
　　王妃对他的称呼没有不满，反而倍感亲切，“好少年。”
　　裘不得袖口喷出源源不断的仙驹胜烟，眨眼间化作一团黑云，加将五人托在上面。
　　“走！”
　　三清殿也有‘乘风驾云’的法术，配合仙驹胜烟，同样是风驰电掣。
　　眨眼间，一行人划出道道残影，从冷宫深处消失无踪。
　　“嘻嘻嘻。”
　　冷宫的地面上，升起数百个鬼娃娃，他们相互嬉戏，围绕着小太监的尸体追跑打闹。
　　眨眼间，小太监的尸体干瘪下去，衣物包裹下的血肉不翼而飞，只剩下森森白骨，还挂着血丝肉筋。
　　冷宫的转角空地，包括屋顶的琉璃瓦，萦绕着鬼娃娃的笑声，天真浪漫、无忧无虑。
　　庭院中的花木瑟瑟摇晃，树叶随风转动，仔细一看，每片树叶里都蜡缩一具全身紫青的婴儿，双目紧闭如同睡着了。
　　腥甜湿滑的液体，从地面墙壁渗出来，滴滴答答，浸没这片冷宫。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冷宫所有异样消失无踪，只剩下空无一物的地面。
　　夜空中，传来刺耳啼哭声，声浪如锥，直刺一行人离去的方向。


第347章　太牢牛鬼
　　王福一行人在王宫，艰难奔走，找寻出路的同时。
　　裘国某个城池内，遍地都是污血横流，横七竖八卧躺残肢断臂，已经没有活人了。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凶鬼厉鬼，而是同为血肉生人。
　　刀盖世神情漠然，提着长刀，双手紧扣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鬼伥，不分善恶是非，甘为奴仆，拜鬼为神，执迷不悟，唯有一死超度，方能解脱。”
　　此城盘踞的厉鬼手段高明，蛊惑全城军民，日夜烧香祭拜，荒废生产，每日都有千百人饿死，然而存活之人麻木不仁，始终寄希望于神灵解脱。
　　这座城池，已经是人间地狱，鬼物大摇大摆，肆意啃食活人，对方却顶礼膜拜，认为是帮助解脱，前往永无饥馑病痛的极乐世界。
　　刀盖世到来时，不过一刀，就斩下那头厉鬼的头颅，结果呢，剩下的百姓杀红了眼，冲上来找他拼命。
　　一场屠戮就此发生。
　　滴答、滴答！
　　长刀上血滴沿刀尖落下，石洼早已积累一大滩血水，倒映出阴沉的天空。
　　“堂堂修行者，杀戮无端，岂是正道？”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煌煌大气、威严莫名，似乎是九天之上的正神发怒，斥责刀盖世的杀戮之举。
　　“铲除鬼患，何事不可为？”
　　刀盖世眼皮子也不抬，轻轻吐出口气，吹散飞到面前的几十团鬼火。
　　“杀一鬼，却要全城陪葬，这就是尔等节气堂的风格？”
　　“此行此举，又和那杀人鬼有何区别？”
　　来自天空的拷问仍在继续，字字深扎人心，灼烧刀盖世的灵魂。
　　刀盖世轻叹口气，“节气堂？你找错人了。”
　　平地起黑风怒卷，砖石破碎，尸身化为泥土，破败、腐臭、荒凉的气息，瞬间弥漫四周，带来令人绝望的晦暗气氛。
　　在视线尽头的苍穹，云气流转成一个漩涡，从中伸出硕大的头颅，生长一对尖角，以桀骜不驯之势朝天竖立。
　　牛鬼！
　　从古至今，牛头就是祭祀神灵仙人的三牲之一，从品级来说，更是位列首位。
　　与此同时，田间劳作更多依赖耕牛，所以牛的地位，在农耕文明极高。
　　牛鬼，乃是祭祀而死的活牛怨气所化，一改世人心目中憨厚老实的形象，变得狠毒恶狂，乃是群鬼之中的佼佼者。
　　刀盖世眯着双眼，看到这头牛鬼瞳孔血红，红茫凝而不散，这是血厉鬼独有的特征。
　　“原来，你就是裘国的血厉鬼。”
　　刀盖世点了点头，“谁能想到，血厉鬼，竟是一头牛鬼。”
　　国家大事，在祭与戎。
　　裘国从开国至今，无论是开战前的祭祀、得胜而归的还愿，亦或是祭祀祖宗神灵的仪式，都要宰杀大量活牛为牺牲。
　　久而久之，怨气积累，难怪诞生出血厉鬼级别的牛鬼。
　　“我也没想到，裘国的环境下，还能养出节气堂这样的存在。”
　　牛鬼双目充满智慧，没有半点凶残暴戾，缓缓说道。
　　“再和你说一遍，我不是节气堂的人，更与之无关。”
　　刀盖世说完这句，决心不再解释了。
　　牛鬼却慢慢分析，“节气堂，当以二十四节气命名，人数暂定二十四人，只有少不会多。”
　　“上个月起，全国各地出现以节气冠号的入曲修士，四处斩杀鬼物。”
　　“有趣的是，你也是这段时间，出现在裘国。”
　　“而且，节气堂的活动地点连起来，如同蛛网辐射，从四面八方指向都城，不用多说，就是冲着我来的。”
　　牛鬼深吸口气，血红瞳孔转动几下，落在刀盖世的长刀上。
　　“小子，节气堂众人，以你实力最强，想必你就是首领。”
　　“我们谈谈！”
　　刀盖世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牛鬼从口中吐出一块牛肩胛骨，上面遍布花纹裂痕，呈现神秘的卦象。
　　“甲骨古流！”
　　刀盖世眼皮子一跳，知道这次遇到棘手的敌人了。
　　三清有连山易、五帝有归藏易，都是最古老、最强大的甲骨古流传承演变而来。
　　凡是掌握这两门的，都是核心中的核心。
　　刀盖世在云中道宫修行，也知道有位同门掌握连山易，整日里烟熏火燎，摆弄些牛骨、龟壳一类的，神秘莫测。
　　他的地位和对方相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眼前的牛鬼，竟也掌握类似的占卜术！
　　对了，易道术数的精髓，本就是人鬼各半，这也不稀奇。
　　“你不是普通牛鬼，到底是什么来头？”
　　牛鬼能算出他的真实本领，更是直接找到他本人，这手占卜的本事非同小可。
　　虽然，刀盖世该不清楚，为何对方死活弄不明白，他不是节气堂的成员。
　　“我名为……太牢。”
　　太牢！
　　刀盖世心头咯噔，祭祀最高的等级，一般来说是三牲俱全，同样也能单指……牛。
　　真相呼之欲出，这头牛鬼是裘国历年来，各种国家大事的祭祀积累而成，难怪能在朝廷中央要地操弄风云，直接架空朝廷的高层。
　　他还不知道，太牢对他和‘节气堂’也非常忌惮。
　　正如太牢牛鬼亮出的手腕，它天赋神通便是‘卜’，能吞吐牛骨测算有无。
　　所以，这头牛鬼的智谋心计，冠绝裘国上下，通过几十年的经营，成功将裘国变成人间鬼国。
　　修行者、百姓、群鬼，都在他掌心拨弄操纵，局势一步步朝着计划推进。
　　这个时候，贸然杀出来的节气堂，打得他措手不及。
　　太牢牛鬼不放心，亲身出都城，不惜提出讲和的条件，最大的原因就是……
　　他以鬼神占卜术，竟看不出节气堂的来历，以及各成员的根脚。
　　这就很蹊跷了。
　　节气堂二十多个成员，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绝对有大半是裘国本土的修行者，既然如此，怎么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半点痕迹。
　　结果，半点痕迹也没有。
　　太牢牛鬼坚信自己的卜算造诣不可能一无所获，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有更强的卜者在背后干扰屏蔽。
　　前些天，他好不容易，抓住刀盖世的一点行踪，匆忙出都城，终于在这座城池截住对方。
　　这次，不谈出个结果，说什么也不让对方离开。
　　“能不能谈，你现在就给个准话！”


第348章　婴杀万千
　　“你要找节气堂，自去找他们，与我无关！”
　　刀盖世提起刀锋，朝着太牢牛鬼竖好，“若是要动手，现在可以过来了。”
　　软硬不吃！
　　太牢牛鬼的心中，对节气堂的评价更高了，若人人都如此忠诚嘴硬，不透露半点消息，何日才能平息这次的动乱。
　　他和那些无法无天的鬼物不同，智慧加身，做事清晰有条理，一步步按照计划来。
　　在他的计划中，裘国如今是人间鬼国，只等他突破邪鬼境界，此地的基业，就是他将来自创的一支鬼部。
　　没错，成邪鬼、创鬼部，就是太牢牛鬼的野心。
　　正因如此，他决不允许有人败坏基业。
　　“如果说，这个给你，尔等可愿就此罢手，离开裘国？”
　　太牢摊开掌心，一物受惊飞起，却在半空碰壁，重新掉落他的蹄掌中，左右滚动，如水银般蠕动流淌，最终停下来，表面张力作用下，固定成毫无瑕疵的圆珠子。
　　丹性！
　　圆珠表面紫光隐隐、电丝跳跃，出现之后，头顶乌云骚动起来，透着阵阵雷声。
　　属于五雷天师的丹性。
　　不出所料，这就是裘不得允诺的，那道藏在裘国宗庙的丹性，如今落在太牢牛鬼身上。
　　“怎么样，天师丹性，旷世珍宝，你难道不想要？”
　　太牢牛鬼微笑着，明知手中丹性，就像是篝火般，吸引无数修行者飞蛾扑火，这一刻，他内心充满了得意。
　　刀盖世神情古怪，盯着丹性，突然笑出声。
　　“怎么了？”
　　太牢牛鬼突然发现，对方的反应不对劲，怎么笑了。
　　“我堂堂三清传人，你拿五帝的天师丹性诱惑我，来之前功课做足了没？”
　　刀盖世觉得太好笑了，若是那些野道士，终生无望大道，得到这道丹性必定视若珍宝。
　　可他身为天师弟子，将来的道路已经规划好了，宁可止步九曲高境，也绝不可能自毁道路，转修风马牛不相及的五帝雷道。
　　“岂有此理？”
　　牛鬼恼羞成怒，攥着丹性，心想果然试探出来了。
　　二十四节气的名头，正契合三清传承，对方又承认是三清传承，事情已经明显了，眼前的少年修士，绝对是节气堂的高层。
　　即便不是首脑，肯定也是重要人物。
　　只要将其拿下，必定能顺藤摸瓜，将整个节气堂连根拔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