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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能睡哦。”身侧，一道娇小的身影飘了出来。
　　她那一双橘红色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杜愚的侧脸：“我想叫你起来，塔姐姐不让呢～”
　　“呃。”杜愚一手捂住了脑袋，有些迷茫，也有些困惑。
　　关于天罚持续了多久，自己又在山火刀下待了多久，杜愚的心中是没有概念的。
　　长时间身处高温、缺氧的环境中，让杜愚的意识有些模糊。
　　而在天罚的不断摧残之下，杜愚的身体层面与精神层面受到了持续不断的打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失去的意识。
　　就好像，自己的人生，被强制抹去了好多天。
　　这种滋味糟透了！
　　如果我没能醒来，这辈子，似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而我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没有沮丧，没有不甘，没有任何情绪……
　　“青师。”杜愚双手按着窗台，遥望着极远处的山火刀，口中突然吐出了一个名字。
　　是她把我带回来的吧。
　　想到这里，杜愚的面色有些复杂。
　　难怪付剑州和李敬对青师如此毕恭毕敬、忠心耿耿。
　　两位师兄，应该也经历过这一切。
　　这种无力抵抗天罚的绝望滋味，越想就越是后怕。
　　我们的希望，就只能寄托于她的身上。
　　而当天罚夺走了我们的意识，当我们再次睁开眼时，这种劫后重生的庆幸与后怕，统统都是建立在感激青师的基础上的。
　　无以为报，唯有死心塌地么？
　　“呃。”杜愚一手扶住额头，这一刻，他终于和两位师兄通了悲欢。
　　小焚阳好奇的看着杜愚，回应道：“青青阿姨去了山火刀下，你怎么啦？”
　　“没怎么，脑子好乱。”杜愚使劲儿抹了一把脸，“我的思维和情绪有些变化，从来没这么敏感过。”
　　“因为你有了妖魄呗～”
　　“妖魄？”杜愚缓缓放下手掌，“成神成圣的道路上，人们不应该是性子愈发平淡，直至冷漠，最终太上忘情么？”
　　“傻杜愚～怎么会冷下来哦！”
　　“啊？可程峰前辈就是因为过于热情，致使俗事缠身、心境不稳，所以才掉的段位？”
　　小焚阳飘到杜愚脸前，橘红色的大眼睛看着杜愚：“他只是将自己的热忱用错了地方。”
　　杜愚：“热忱？”
　　小焚阳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向上的道路，从来都不是磨灭万物生灵的情感。
　　恰恰相反，是放大你的情感。”
　　杜愚眉头紧皱，很是疑惑。
　　小焚阳伸出小手，拍了拍杜愚的脑门：“你会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越来越深，更能体会到一花一木的喜怒哀乐。
　　只不过，向上的道路也越来越窄。
　　最终，万物生灵的满腔情绪，就只能挤压在这条狭窄的路上，化作猛烈的、单一的对实力的渴望，才能继续向上。
　　它们并非冷漠，而是将所有的一切，统统献给了修行。”
　　杜愚沉默半晌，默默点头。
　　所以，虽然我的理解是错的，但是最终的结局是相同的。
　　小焚阳：“世间绝大部分生灵，只能通过专注来弥补自身天赋的不足。”
　　杜愚心中微动：“天赋不足？”
　　“傻杜愚～”小焚阳嘻嘻一笑，“你觉得我很冷漠么？”
　　杜愚果断摇头：“当然不。”
　　小焚阳眨了眨眼睛：“这就对了嘛！我们才不需要像其他御妖者那样，抛开一切，只顾着修行呢。
　　我跟你说，我的天赋超高的～”
　　杜愚：“……”
　　如果以你为标准，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天赋合格的生灵？
　　小焚阳小声嘀咕道：“另外，你才是个小小的御妖师，刚汇聚出妖魄，就拿御妖圣的心态来比较……不自知哦。”
　　杜愚面色稍显尴尬：“受教了。”
　　小焚阳的这一番话语，完全配得上杜愚回应的这三个字。
　　“走，我带你去逛逛塔姐姐。”小焚阳一头扎进了杜愚的怀抱中。
　　逛逛塔姐姐？
　　怎么听着有点别扭……
　　“快来快来！”一只神秘的黑金小鸟，悄然出现在玉堂穴内，看着眼前悬浮的小杜愚。
　　窗台前，杜愚眼神紧闭，无师自通。
　　玉堂穴内，小杜愚缓缓睁开双眼，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尝试着握了握虚幻的拳头。
　　“唳～”
　　蓦的，一道悠长美妙的鸟鸣声传来。
　　“哇哦！”妖魄杜愚一声轻呼，被黑金相间的尾羽卷住了虚幻身体，飞出了印堂穴。
　　这一刻，杜愚的脑袋是懵的。
　　他从来都是以上帝视角看待体内，第一次，他以第一人称视角，行走于身体脉络之中。
　　体内充斥的火妖息无比炽热，杜愚却不觉得煎熬，反而觉得异常舒适。
　　层层火焰弥漫，热浪翻涌之下，脉络就像是一条时空隧道，为小金乌与小杜愚指引着方向。
　　“唳～”
　　杜愚心中微动，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语：“呐～塔姐姐。”
　　眼前的火焰如若云雾，徐徐散开。
　　灵墟穴内，是一片火红色的世界，唯有一座古香古色的宝塔屹立其中。
　　杜愚被小金乌卷在尾巴上，绕着精美的影蛊塔飞了一圈，这才坠落塔前。
　　“诶？塔姐姐人呢？”小金乌化作人形，快步来到塔门前，一手扒着门框，好奇的向里面探头探脑。
　　杜愚仰望着天空，明知道这是自己的灵墟穴，但在漫天火云的背景下，他总觉得自己来到了异世界……
　　巨塔门前，一位黑雾女子悄然现身。
　　她稍稍屈膝，一手拄着膝盖，一手拍了拍小焚阳的脑袋。
　　唯有轮廓的黑雾面容上，似是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
　　这是上古器灵？
　　这明显更像是邻家大姐姐。
　　虽然这位大姐姐脑袋上套着黑丝袜，很像是抢银行的悍匪，但并不妨碍她表达善意……
　　“你看，我把谁带来啦！”小焚阳开心的说道。
　　黑雾女子稍稍抬头，随后便站直了身体，对着塔外的杜愚颔首示意：“主人。”
　　“你，呃，你好。”杜愚尝试着向前迈步，却是飘了出去。
　　影蛊塔突然抬起手，按在杜愚的胸膛上，制止他进入塔内。
　　“山峰巨人和回天木还在受刑。”影蛊塔轻轻一推，将杜愚送出门前，“你还是不要进来了。”
　　杜愚：“……”
　　本王在自己的体内，还被拒绝了？
　　“好的。”杜愚也不敢说啥，他习惯性的挠了挠头，动作很标准，但感觉没挠着？
　　影蛊塔再次屈膝，低头看着小焚阳：“带主人重签一下契约吧。”
　　“好哦。”小焚阳很是听话，转身既走。
　　她路过杜愚身侧之时，娇小的身躯突然化作一只小金乌，黑金相间的尾羽也缠住了杜愚的身体。
　　“喔！”杜愚又是一阵腾云驾雾，飞上天际，巨大的影蛊塔越来越远。
　　门口处，黑雾女子还在挥手道别。
　　杜愚：“我们去哪？”
　　小焚阳：“跟我走就是啦！”
　　杜愚：“……”
　　就很奇怪！
　　本王都命令不了小焚阳，但她却很乐意听影蛊塔的话？
　　外在形象真的这么重要么？
　　“嘤？”气海穴内，小颜耸了耸耳朵，抬起了毛茸茸的脑袋。
　　果不其然，一乌一人闯了进来。
　　“嘤！”小颜开心的晃了晃尾巴，看着进入自己家园的主人。
　　“你好大啊！”杜愚悬浮于小颜面前，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火狐狸，有点不太适应。
　　小颜一双金棕色的狐眼带着盈盈笑意，脑袋蹭了上去：“主人。”
　　好好听的声音！
　　杜愚抱着颜王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彻底懵了。
　　明明抱着一只狐，却仿佛抱着一个世界。
　　她的情绪，她的心意，甚至是她的整个狐生……
　　刚才影蛊塔也触碰过我，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塔的世界？
　　“主人？”
　　“啊……啊！”杜愚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看向眼前的狐眸。
　　双方一直都有契约相连，每每小颜传递讯息的时候，她的想法会直接印在杜愚的脑中。
　　他可从未亲耳听过小颜的声音。
　　好家伙～
　　颜王的声音也太御了吧！
　　极具磁性，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意味，简直是风情万种。
　　“梦楠要是听到你的声音，怕是得被你迷死。”
　　“嘤～”
　　“对，你以后还是嘤嘤叫吧，要不我也扛不住……”
　　“嘤！”
　　“嘻嘻～”小焚阳一屁股坐在小颜身上，“来，我们换契约。”
　　杜愚：“换契约？可我还不是大御妖师。”
　　小焚阳：“别人等到大御妖师才能换，是因为他们升级之后才拥有妖魄。
　　我们现在就能换。
　　换了契约之后，你就能施展小颜的妖技啦！”
　　杜愚眼前一亮，虚幻线条勾勒的双眼中，突兀浮现出一层橘红色。
　　小焚阳心中一喜，橘红色的双眸尤为炽热。
　　杜愚果然可以！
　　要知道，世间所有御妖者的妖魄都是虚幻的，没有丝毫色彩。
　　同样，妖兽们的妖魄也是如此。
　　而现在，杜愚妖魄的双眼已经染上了点点色泽。
　　那美丽的橘红色，与小焚阳的瞳色毫无二致……


第276章　杜王的各种形态
　　在小焚阳的指点下，杜愚和妖宠们一一改签了契约。
　　他这才知晓，大御妖师段位的契约，是由妖魄和妖宠签订的。
　　气海穴内，小小杜愚的额头处，外放着数条精神丝线。
　　一条与眼前的小颜相连，另有两条丝线探出穴位家园，和璇玑穴内的幽萤、巨阙穴内的太岁纷纷相连。
　　改签契约的第一时间，杜愚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小幽萤简直就是个碎嘴子，“杜愚杜愚”的叫个不停，声音听起来像是个6、7岁孩童。
　　对于孩子各个年龄段的评价，坊间有一句顺口溜：五岁六岁总捣蛋，七岁八岁狗都嫌。
　　幽萤这小嘴真是嘟嘟个不停！
　　如此看来，“总捣蛋”和“狗都嫌”，小幽萤怕是要占全了……
　　小太岁稍微好一些，起码那小嘴不是机关枪。相比于雌雄难辨的天宝族·幽萤娃娃，太岁明显是男孩嗓音。
　　太岁虽然年幼，但声音偏厚，听起来憨憨的～
　　如此声线，和太岁那憨萌可爱的模样很是搭配。
　　杜愚面带笑意，隔空传话：“一只小憨憨。”
　　太岁好奇的询问着：“憨憨是什么？”
　　“憨憨就是你啊。”杜愚想了想，解释道，“憨这个文字，上面一个勇敢的敢，下面一个心脏的心。
　　憨憨的意思，就是说你有一颗勇敢的心。”
　　“嘤！”小太岁重重点头，握紧了一双小熊掌，“对！主人，我就是小憨憨！”
　　杜愚：“……”
　　“嘤！”小颜突然撞了撞杜愚的身体。
　　“怎么了？”杜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巨大的火狐。
　　小颜眼神幽幽，又顶了一下杜愚。
　　你在我的气海穴家园里，站在我的面前，甚至还抱着我的脑袋，心里却在想着别人？
　　当然了，小颜并不知道杜愚在和谁交流。
　　杜愚的契约丝线是一对多，妖宠之间是没有丝线相连的。
　　但这并不妨碍颜王看出杜愚在溜号！
　　“嘻嘻～”小焚阳笑道，“小颜不开心了，不借你妖技啦！”
　　杜愚抱住颜王的大脑袋，脸蛋深陷她那柔软的绒毛中，左右蹭了蹭：“我最爱的是你。”
　　“呵。”小颜的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