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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表弟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宁如斯头疼的想。

　　　　……

　　　　他那个未见过面的姨父当年不追国漫，却是港片的狂热爱好者。

　　　　信奉江湖义气，讲究社会主义古惑仔精神，宁折不弯，血战如斯，这就是表弟名字的由来。

　　　　他那个姨夫通过电影积累了丰厚的人生经验，在九十年代开过游戏厅、卖过高利贷、搞过走私、非法承包过工程，在当地县城也算是头面人物，可惜下场很惨，在反腐扫黑的重拳下成功扑街，破产清算，只剩下没有经济收入的老婆和一对儿女。

　　　　老婆就是他小姨妈。

　　　　当年他们家为了给小姨妈还债，卖了平城商业街的一套房子。

　　　　宁如斯也失去了成为拆二代的唯一机会。

　　　　当然，表弟桀骜、孤僻、含有暴力倾向的性格，也跟这种经历脱不开关系。

　　　　……

　　　　早上上了三堂大课，英语、数学、语文、语文，最后一节语文本来是体育，但是、你懂的。

　　　　体育老师又请病假！

　　　　中午在食堂混了一顿，黄毛理所当然的插了队，目光嚣张的扫了一圈，同时招手。

　　　　“B神，这边。”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原本准备‘义愤填膺’的男同学顿时痿了下来，五中B神，那可是能一个打五个的猛人。

　　　　只见把校服硬生生穿出马甲款的酷帅少年从人群中走出。

　　　　两眼阴冷、生人勿进。

　　　　不少小姑娘两眼放出异彩，不知道现在来一场毕业就分手的恋爱来不来的及，一百天的热恋期，好讨厌啊，还要高考。

　　　　不少男生愤愤不平，老子打不过你，但老子能在人生的跑道遛死你，天王盖地虎，全是985，宝塔镇河妖，都是211。

　　　　但宁如斯其实想的是，‘我靠，这么插队会不会被打啊，我想低调排队啊，我讲素质的啊。’

　　　　可是黄毛叫声太大，周围人又自发让出一条道来，拗于人设，宁如斯只好一脸无表情（其实是不知道该什么表情）走了过来。

　　　　“番茄炒蛋盖浇饭。”

　　　　‘嘀~’

　　　　卡中余额三块五。

　　　　“……”

　　　　“B神刷我的。”黄毛满不在乎道。

　　　　宁如斯、黄毛，还有几个不认识但看着不是什么好货的学生凑了一张桌子。

　　　　好在这些人都习惯了宁如斯的沉默寡言，自顾自的吹嘘。

　　　　“我们明天有一堂徐鸭子的课，又可以看到他那张风骚的老脸了。”黄毛道。

　　　　“不是吧，我们一班的神秘学预防课早改成数学了，”一个躲在角落的抽烟学生道。

　　　　“这么惨，那你们碰上异常事件怎么办？”

　　　　烟雾缭绕间，另一个板寸头开了口。

　　　　“傻屌，按照我们老班的说法，消防培训一年也就两次，你碰上过几次火灾？让你爽那么久已经是学校的福报了。”

　　　　“我擦，那这福报就没有了？”

　　　　“怎么没有，6117不是福报么。”

　　　　“嘶……有道理。”

　　　　神秘学预防课，怎么听着有点像是黑魔法防御课？那个姓徐的能活到我毕业么？

　　　　宁如斯一边冷酷的划饭，一边暗自想到。

　　　　“擦，副校长怎么来了！”

　　　　原本叼着烟、高谈阔论的几个学生吓的把烟往兜里一揣，有的兜里揣满了东西，一咬牙，往裤裆里一丢，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的一逼的溜了。

　　　　宁如斯回头，只见一个地中海老头正笑眯眯的引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往二楼小灶走。

　　　　他有注意到，对方警衔上没有杠和星，反倒是刻着一个小字。

　　　　没等他细看，视线似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

　　　　宁如斯只感到心脏‘砰’的一声炸开，同时两耳轰鸣、眼前人影疯狂扭曲，无数尖锐的、刺耳的、疯狂的大笑声扑面而来。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如斯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回塑料椅子上，额头上一片细汗。

　　　　铁质的食堂饭盘反光，他目光一缩，只见一个血肉小人正顺着眉心向外爬，上半截身子都挤出来了。

　　　　宁如斯下意识往眉心一摸，小人诡异的一笑，那张没皮的脸上，只有一张空洞的嘴巴。

　　　　他摸了个空。

　　　　而随着剧痛缓解，血肉小人缓缓缩回眉心，刚刚看到的，似乎只是一场幻觉。

　　　　只是当手指触碰到眉头时，那一阵熟悉的剧痛让他明白，刚刚那不是错觉。

　　　　‘这里不能待了！’

　　　　宁如斯把饭盘往传送带上一丢，三步并两步的走出食堂。

　　　　“B、B神——”

　　　　宁如斯回头，只见班长徐笙正小跑过来，圆眼镜歪了歪，洁白干净的小圆脸，丸子头的小马尾在脑后晃着，很有点眼睛娘版沈佳宜的感觉。

　　　　“你没事吧？”

　　　　徐笙担忧的看着宁如斯，只见篮球场上，对方脸色苍白，几乎能看到青色筋络，上半身微抖，一副大病初愈的感觉。

　　　　“无事，”宁如斯冷漠的道。

　　　　“那个，B神、不、宁B神……”

　　　　“叫我宁同学就好了。”

　　　　宁如斯嘴角一抽，b神这外号这么有名吗？

　　　　“嘿，是宁同学，”徐笙低头，羞涩一笑，脸上抹上一抹羞色。

　　　　“有事？”

　　　　“不、那个，是这样的，还有一百天就高考了，我看过你的成绩，很不好，我那个学习笔记还有复习题资料，你要是要的话——”

　　　　宁如斯惊讶看了对方一眼，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跟我谈一场高中黄昏恋，太好了。

　　　　如果是表弟的话，以他的狗脾气，现在会掉头就走吧。

　　　　但宁如斯知道对方的好意，将来社会可不认你高中是什么风云人物。

　　　　以表弟自身的条件和性格，将来不是走上败犬的道路……就是走上犯罪的道路。

　　　　宁如斯想了想，认认真真的道：“谢谢你。”

　　　　看着小圆脸远去的背影，宁如斯咂嘴，这就是青春的尾巴啊。

　　　　……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夕阳下山，宁如斯扛着书包闷头走，校门口几个不良风学生或坐或站，有的躲在小卖部后面叼着烟，眼神微凶。

　　　　黄毛混入其中，看到了宁如斯，连忙招手，谁知宁如斯二话不说，一个刹车转弯，窜入旁边巷道。

　　　　心有余悸的悄悄拍了拍胸口。

　　　　‘涩会涩会，开玩笑，同样一条阴沟，老子还能给你带进去两次？’

　　　　老子回家好好学习去，争取苟到高考结束。

　　　　一想到家，宁如斯又是心中一沉，表妹……
………………………………

第三章　爆衣事件

　　　　上一世中，还是正太的他哭着问老妈，为什么要卖房子，为什么要搬回农村住，他不要做农村人，他要做城里人。

　　　　老妈说，这是给表妹的嫁妆。

　　　　机智的某表哥立马就不哭了。

　　　　后来，他上初中后才知道，按照我国法律规定，三代之内，近亲不能结婚，某表哥又哭了，哭的老惨了。

　　　　嫁妆没了，表妹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似乎是因为颜值基因都被宁如斯吸收了，表妹长的并不漂亮，四个字，平平无奇。

　　　　但平平无奇的表哥和平平无奇的表妹，这不一看就很配么。

　　　　所以他和表妹关系很好。

　　　　但表妹过的很不好，印象之中，表弟死后，哪怕自家老爹老娘咬牙决定承担她的学费，但依旧被她拒绝。

　　　　当时还在打工赚学费的宁如斯真是有心无力。

　　　　毕业之后，宁如斯见过表妹一面，表妹眼神都是灰色的，满脸沧桑，手上满是裂口，据说是在南方某个厂子打工，还被某个人渣欺负过，那男的后来被抓了，但给少女造成的伤害是永远的，这让他心堵的几个月没睡好。

　　　　至少这一世，自己有机会给表妹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这是他穿越以来，最大的动力。

　　　　……

　　　　东平小区是平城最大的城中村，坑坑洼洼的水塘，堆满垃圾的小区街道，尤其是到了夏天，恶臭混合着苍蝇，一股米田共味。

　　　　而讽刺是，就在小区对面，是平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

　　　　坊中传言，小区要拆，结果拆了十几年，毛都没拆掉一个。

　　　　十五栋、二单元、201，那是一件破旧的老院子，搭了几间违建房，拥挤的跟猪窝似的。

　　　　按照城中村的做法，只有强占，没有违建。

　　　　而表弟的家就是其中之一，一间连猪窝都不如的车库房。

　　　　小小十几平米，住着三个人，门口堆着灶台，老木板门上还有几道刀印，不知是表弟的杰作还是那个醉汉的结果。

　　　　宁如斯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灰尘扑面，他连忙捂嘴，等怪味消散后，才眯着眼打量四周。

　　　　房中堆的满满当当，锅碗瓢盆、袋装大米、缺角桌子、塞满旧衣服的啤酒箱，还有乱七八糟的课程书。

　　　　两张二层板床仅用粗布帘子隔着，一张给姨妈赵雪林和表妹宁萍萍，另一张他自己用。

　　　　饶是宁如斯见过这个场面，依旧一口气没咽下去，喉咙管堵的很。

　　　　这都不能说条件差了，这他妈的就没条件。

　　　　宁如斯余光注意到，打开门的时候，布帘子后面，一道娇小的黑影明显一抖。

　　　　宁萍萍跟他这个表哥好，但跟眼前这个‘亲哥’可不好。

　　　　确切的说，是恨，又恨又怕。

　　　　宁如斯吐了口气，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关系改善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废话，抄起笤帚和簸箕，开始打扫这个大号狗窝。

　　　　尤其是其中的酒瓶、杂志、男士内裤，乱七八糟的杂物，一看就是他前身的‘杰作’。

　　　　一通扫拖擦后，原本不堪入目的狗窝变成了还算干净整洁的狗窝。

　　　　一只大眼睛透过窗帘缝隙，暗中偷窥。

　　　　宁如斯擦了擦头上汗，将抹布丢入桶中，看了下床头闹钟的时间，犹豫了下，转身出了门，然后就是上锁的声音。

　　　　布帘悄悄拉开，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小脸，但一对大眼睛中满是灵动。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开门声响起，帘子瞬间拉上。

　　　　宁如斯又拖着米袋子出去。

　　　　布帘之内，大眼珠子继续暗中窥视。

　　　　又过了一会儿，浓浓的米香透了出来，与香油味、肉香混合一起，形成一种粘稠的香味。

　　　　过了许久，宁如斯端着两大碗粥走了过来。

　　　　粗布帘子再度合上。

　　　　“老妹，吃晚饭了。”

　　　　半晌没有动静。

　　　　宁如斯想了想，干咳一声，突然厉声喝道：“宁萍萍，滚出来喝粥！”

　　　　布帘子猛的被拉开，一道黑影麻利的钻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小腿还在发抖。

　　　　“……”

　　　　宁如斯看着对方营养不良的小脸和枯黄的发色，以及明显害怕却强撑淡定的表情，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多的一份香菇鸡肉粥推了过去。

　　　　“你吃这份！”

　　　　语罢，宁如斯便埋头划了起来。

　　　　宁萍萍小心翼翼的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没搭理她，更没打她，暗自松了口气，便悄悄的打量着眼前这碗粥。

　　　　绿色的菜蔬和嫩黄鸡肉点缀，更有葱姜蒜点缀，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

　　　　尤其是那股浓香，像是勾引自己肚里的馋虫。

　　　　宁萍萍悄悄咽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