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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师的其他麾下没有入座的资格，只在那里行走充当侍者，蜉蝣老祖又先行离开，如今席间只有海师一个外人。
　　这里是归墟神教，该走的是你吧？
　　众人落座以后不久，楚梁便起身道：“我有些事情想去请教老祖，先行告辞一阵。”
　　这也是提前计划好的，他这张脸实在敏感，此刻已经不方便再遮蔽。若是被妖族或是荧惑的人见了，可能登时就要动手。
　　如果这两方敌人是前后来到，那可能就有一方会警觉。
　　先行回避一下，或许还可以多拖延一段时间。
　　可最先来到的，既不是荧惑、也不是极西妖族，不多时就听门外传来通报：“西海魔门元掌教到了！”
　　“哎呀，元掌教！”海师再度起身相迎，“上次一别，甚是想念啊。”
　　“海师大人。”元戮仙仍旧是那一副冷漠肃杀的样子，面无表情，拱手还礼，落座时又看了看王玄龄，颔首道：“玄阴子前辈。”
　　西海魔门与冥王宗虽然有仇，但和玄阴子这個被驱逐的“冥王正统”有着共同的敌人，自然融洽。
　　“听闻冥王宗林破云与几位殿主在蜀山铩羽而归，是被弟子楚梁驾驭紫青双剑为之，可是紫金侯所为？”元戮仙问道。
　　或许旁人会对楚梁的紫金侯身份起疑，但元戮仙作为最早“发现”此事的人之一，后来又没见过楚梁，倒是没有怀疑。
　　“呵呵。”王玄龄一笑，这个应对楚梁早就提前告知过他，“若不是我在林破云手下的眼线传来消息，蜀山如何能对此事有所防备呢？”
　　“果然如此。”元戮仙点点头，又道：“我已闭关多日，此次特地应召出关，愿遵诸位差遣。”
　　“此次相邀元掌教结盟，乃是为了对付南海乌巢老祖。”海师大人道：“此事已经在信中言明。”
　　“嗯。”元戮仙道：“你们要我帮忙对付谁都可以，我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帮我除掉一个仇敌。此人不死，我西海魔门寝食难安。”
　　“是谁？”海师问道。
　　元戮仙咬牙道：“蜀山晏道人！”
　　对面一位黑袍人轻轻抬起头，发觉事情并不简单。而早有另一位黑袍人拍案而起，嘭的一声，好似十分愤怒。
　　“你干什么？”王玄龄立马呵斥一声。
　　这怒而拍案的黑袍人自然是帝女凤，听闻对方要杀晏道人，她的反应要比晏紫还大。
　　听到王玄龄的喝问，帝女凤也意识到此刻不是动手的时候，顿了顿，大声道：“我想起生气的事情……紫金侯欠我钱没还，我去找他算账！”
　　说罢，大踏步向楼上走去，也离开了此间。
　　王玄龄连忙转头赔笑道：“管教不严、管教不严。”
　　……
　　咕噜噜。
　　归墟内的如墨海域之中，看上去无比苍老的乌巢老祖正束手而立。
　　在他的背后，有一根漆黑粗长的触手正包裹着一块菱形的透明红玉珊瑚，那晶莹剔透的珊瑚之内依稀是一道女子身影，而触手正闪动墨光，将灵力注入到那珊瑚之内。
　　呼噜噜——呼噜噜——
　　这光芒的注入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那珊瑚中的身影睁开了眼睛。
　　触手发力，随即喀喇喇一声响，红玉裂开，最终崩碎。而女子身影坠落到地上，虚弱地摇了几下，抬眼道：“乌巢大人，是您救了我？”
　　这女子，便是红玉夫人。
　　“当然。”乌巢老祖一双浑浊的眼睛和蔼地看着她，“是谁下如此重手？险些将你彻底击毙。若不是我这里存着你的本命玉，可能连这一丝魂魄都吊不住。”
　　“我不知道……”红玉夫人艰难回忆了一阵，而后道：“出手的应该是一名第八境的强者，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天元？”乌巢老祖念叨一声，微暝双目。
　　“而且在那之前，已经有两名第七境袭击雾岛，他们的目的……就是救出蜉蝣老祖！”红玉夫人继续道。
　　“我大概猜到是谁做的了……”乌巢老祖慢悠悠说道，“在归墟之内，有这个势力的大概也就是他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他就想做主，未免太急了啊。”
　　红玉夫人看着乌巢老祖，内心逐渐平缓下来。
　　在漫长岁月中，归墟之内想要作怪生乱的第八境非止一名。但每一次，只要这看着已经老态龙钟的乌巢一出手，所有敌人都会遭到镇压消灭。
　　他就是归墟最高的意志。
　　就在乌巢老组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时候，一道湛亮剑光须臾而来。
　　咻——
　　那剑光破空的速度奇快，带着模糊的残影来到面前瞬间止步，而后落地。落地之后光芒消融，化作一道身周缭绕着淡淡金光的身影。
　　那身影也是个老者，只不过看上去儒雅清朗，目光透亮许多。
　　“太阿道主？”乌巢老祖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驾临老朽这归墟一隅，可有赐教？”
　　就听对方拱手道：“在下齐应玄，久闻乌巢老祖大名，今日方来拜见，实有要事相商。”
　　那剑光所化身形，正是九州禹朝监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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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登？听说你以前是大魔头？混哪片儿的？”帝女凤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儿，斜着眼问道。
　　她上楼来寻时，发现楚梁正在与蜉蝣老祖闲聊，便也加入其中。
　　“不敢不敢。”蜉蝣老祖连忙摆手，“什么混不混的，曾有过一些年少轻狂的岁月，早已经立誓告别过去了。”
　　“我问你混哪里的，你在说什么屁话？”帝女凤蹙眉道：“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看来你是真越混越回去了。”
　　“是的是的，姑娘教训的是。”蜉蝣老祖连连点头，“老朽确实是胆量不如从前，要是你问我从前在哪里活动的情况下，我自然如实相告，老朽自出生便在归墟之内，未曾离开此地。”
　　“磨磨唧唧的，直接说不就得了。”帝女凤又凶道。
　　“是是是，是老朽的错。”蜉蝣老祖再度点头称是，“若是耽误了姑娘的时间，不知如何补偿的情况下，我给姑娘跪下磕一个吧。”
　　“诶诶诶——”楚梁连忙在一边拦着，没让蜉蝣老祖跪下去，又凑过去对帝女凤小声道：“老祖好容易想改邪归正，咱可别欺负人家了。”
　　好家伙。
　　师尊和蜉蝣老祖碰上面，还真是素质和礼貌的巅峰对决。
　　要是再这么聊下去，他真怕蜉蝣老祖被帝女凤逼得化身恶魔，就算真好人也受不了啊。
　　这边说着，那边就听楼下又传来通报。
　　“荧惑天师到——”

　　
第015章　你看看我的身后
　　“天师！”
　　“海师！”
　　阁楼内走进三道气息深沉的身影，海师当即起身相迎。
　　这三人中，左侧一位老者，身着粗布麻袍，须发皆白，样貌相当苍老，唯有眼中神光温润，笑意盈然。
　　右边则是一位面目阴鸷的大汉，鹰钩鼻、三角眼，眉峰紧迫，是一眼就能让小孩儿止啼的长相。背后有一对合拢的黑金色羽翼，带着缭绕的黑炎。
　　此二人并肩而行，在老者的背后另外跟着一位容颜沧桑的中年男子，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看起来颇为不耐烦似的。
　　这位倒是海师的老熟人，乃是荧惑大将霍天琊，此前与归墟海族的联系都是由他出面。
　　“这位是……”海师看向一旁的黑翼大汉，瞧出对方道行高深，是以不敢怠慢。
　　“叫我翼师即可。”大汉简单回道。
　　“啊？”海师闻言，则是露出稍有惊诧的神情：“可是传说中的荒原妖王、黑金乌，翼师大人？”
　　“不错。”天师微微一笑，“老夫特地奔赴极西之地，这才将荒原妖王请了出来。”
　　黑金乌的名号在现如今的四海九州，可能已经少有人知。可是在海师成长的那个年代，还是威震天下的。
　　那可是当年妖神手下的四大战将之一，幼年即斩杀天地间诸多强者，闯荡出一番名号。只是妖神陨落之后，妖族被追杀到极西之地，四大战将仅存其一。
　　现今七王岭上的六大妖王中，他也是公认的最强者。上一次几大派围攻七王岭，荒原妖王稍一出手，依旧拥有相当恐怖的战力。
　　对于这等大妖的事迹，海师成长之时都是刚好作为传说听闻的。
　　黑金乌轻轻抬手，傲然一笑，似乎是让他们不必如此。
　　海师对于荧惑天师尚且平等论交，对这位妖族前辈则退后半步，恭请对方先行。
　　黑金乌也不谦让，自顾自向前落座。
　　天海翼三师聚首，王玄龄见着，也暗自点头。
　　楚梁的打窝计划有了效果，如今大鱼都已上钩，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他袖中手握着一块仙友圈的令牌，登时有消息传递了出去。
　　这是为了此次行动专门布置的魂阵，只有几人持有。这消息并没有穿越秘境壁垒，而是传到了同在归墟之内的令牌中。
　　“今日诸位妖魔同道齐聚于此，我当真不胜欣喜。”海师笑道：“此地有荒原妖王与蜉蝣老祖这般前辈，本也不该我先出声。只是身为归墟神教东道主，代行其劳罢了。”
　　“人族朝廷与九天十地抱团，压迫我妖魔同道多年，今日我等合该在此结盟，推翻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族所谓正道！团结互助，开辟新天！”
　　“海师大人说得好！”林北第一个捧场道：“开辟新天！开辟新天！”
　　虽然他的实力与在场之人比起来实在有些孱弱，但是在做气氛组这方面确实是专业的。诸位大佬自重身份，当然不可能大喊大叫，他在一旁响应才没有让海师的话落在地上。
　　荧惑天师适时道：“诸道并行，方是人间。如今九天十地只许行他们的道、不许行我们的道，这确实不大合理。”
　　“不合理！不合理！”林北再度高声叫嚷。
　　王玄龄和徐子阳则是将头都隐入黑袍之中，似乎不愿与这人沾上关系。我们冥王宗的人，自闭一点也是正常的……
　　三楼房间内的帝女凤趴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也颇为躁动道：“听得我热血沸腾的。”
　　楚梁和蜉蝣老祖奇怪地看着她，楚梁心说师尊你可要牢记自己的使命啊。
　　我们是来卧底的。
　　可别气氛一烘到这，忍不住下去真和人家各路豪杰歃血为盟立誓推翻九天十地了……我估摸着您确实早有这个想法。
　　可您千万看清楚，那里面还有荧惑天师那等间接赐予你生命的大仇人啊。
　　咦？
　　这么一说怎么好像突然有点合理？
　　帝女凤注意到两人的视线，没有理会楚梁，而是朝一旁老实巴交的蜉蝣老祖一瞪眼，“你看啥？”
　　“我……”蜉蝣老祖弱弱答道：“这位姑娘，我没有看你，我看向那個方向是感觉……乌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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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那是一股墨色的风暴，突如其来，席卷了归墟的一切。所过之处唯有一片黑暗，遮蔽天地、吞噬万物。
　　像是数之不尽的墨汁倾洒到海洋中，将万物浸染，一直到阁楼之前。那渺小的阁楼在无尽的墨色之前，显得如此脆弱。
　　阁楼中强者不少，几乎在蜉蝣老祖感知到的同时，他们就也都察觉到了那股黑云压城一般的恐怖威慑。
　　荒原妖王黑金乌最先起身，凝眸望向远处，沉声道：“临界者。”
　　“乌巢老祖这些年在归墟之中蛰伏，等待的自然是那一道机缘。”荧惑天师稳稳坐在那里，笑吟吟道：“若是好对付，海师大人也不用召集如此多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