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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本来信通事件的热度，随着曹禺和万飞雪夫妇被判死缓后已经冷却，民众关注度也被层出不穷的新状况所替代，小一年下来，除了血汗钱拿不回来的那些储户们，其他人都不再对信通感兴趣了。

　　　　在这种时机，如果不知趣的再提起这件事闹腾，那无疑会成为官方深恶痛绝的搅屎棍子。

　　　　原本林衍是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当这个搅屎棍子的，谁知道他刚跟秦少伟讲过自己的计划，准备搅的时候，倒是有人替他承担了这一光荣使命，再一次把这件事推向风口浪尖。

　　　　这个“高风亮节、勇于担当”的人，就是卢平银行的行长李武亮。

　　　　说起来这个李武亮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黄睿涵明明是副行长，但因为人家有个好姐夫，平常银行里的权利最起码要分走三分之二，仅剩的三分之一，也都是没油水的面子活儿，他却统统都忍了。

　　　　但常言道不在憋屈中死亡，就在憋屈中疯狂，长期淤积的堤坝距离崩塌，所差者或许仅仅是一只白蚁咬掉了最重要的那块水泥。

　　　　这只白蚁，是一个女人，还是个长的有点好看的女人，名叫徐晓慧，担任卢平银行的信贷员，芳龄25，还正是一朵花盛开的时节，加上皮肤白屁股大，很得李武亮的欢心，三不五时的，就叫到没人的地方个别教育，用独特的、零距离的方法进行言传身教。

　　　　因为被行长亲密教导过，这个徐晓慧在银行里就有点特殊，又因为是信贷员，虽然不敢如同黄睿涵那般，进行上千万上亿的放贷，但几十上百万的数额，她也经常敢收商家的好处费，违规放贷。

　　　　对于资金庞大的银行来讲，放贷原本就是业务之一，只要不太过分，通常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出现了逾期归还的事情，正常性的增加抵押品，延长一下贷款期限，顺便再收取一点还不上贷款的商户的好处费，也就过去了。

　　　　可是，自从年初全市民营资金担保企业的大规模崩盘，银行系统从上到下开始严查信贷手续。

　　　　卢平银行的前身是卢平市城市信用社，这种金融机构，是受人民银行的监督和管理，但独立核算，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民主管理的独立经济实体，不允许设立分支机构。

　　　　简单点说，卢平银行就是属于卢平市的城市集体金融组织，出现大的呆坏账，会直接影响到银行的正常运转和经营。

　　　　这个徐晓慧，可能是甜头吃多了胆子也大了，卢平市有一家生产一次性医疗产品的企业，叫圣元集团，这家企业一开始乖乖的生产一次性输液管、手术单、导尿管等等一系列一次性用品，倒也效益蛮不错的。

　　　　可是赚到钱之后，老板脑袋一热，看不上这种稳扎稳打的买卖了，拿出大笔资金，又从银行贷款，去搞什么房地产开发，谁知道摊子越搞越大，盖成的小区一栋一栋成了鬼楼，欠的外债也越来越多。

　　　　积少成多，单单从徐晓慧手里，就分11次贷出六百多万，加上利率七百多万，从银行贷出来的款子不够用，就吸纳民间高息存款，拆东墙补西墙的也拖了好几年，到目前为止，已经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卢平银行此次进行呆坏账清查，首当其冲就查到了圣元集团，又从圣元集团查到了徐晓慧。

　　　　黄睿涵虽然也没少放贷，但她毕竟有钱云霆那个金光闪闪的招牌在，到了合同期满，商家们哪怕勒进裤腰带，或者去借高利贷，也不敢不还，所以，黄睿涵倒是没有直接把柄的。

　　　　信贷工作的分管领导就是黄睿涵，查到了徐晓慧如此恶劣的影响，她又是个强势的人，哪里肯姑息，就要按照银行规定，开除违反信贷纪律，胡乱放款的徐晓慧，并且呈报司法机关，追究其刑事责任。

　　　　这一下，可算是戳到了李武亮的心窝子，被徐晓慧扎进怀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他要是不管就公开奸情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威胁后，他去跟黄睿涵打了个商量，想把这件事委婉的斡旋一下。

　　　　所谓的委婉，就是银行内部，是有一定数额呆坏账比例的，这就跟高烈度监狱，每年有百分之几的犯人死亡比例一样的道理，属于合理性损耗。李行长的意思是，把这部分份额用掉，替自己的小蜜减轻一点责任。

　　　　所谓的斡旋，就是银行出面，暂时查封一部分早就被多次质押、一毛钱都拿不到的圣元集团的厂房，再替自己的小蜜减轻一点责任。

　　　　最后，李行长还想请黄行长看在他作为一把手，却这么久谦逊退让，把原本该他一把抓的权利分给她的份上，由她出面向市里有关部门走动一下，把对圣元集团的违规放贷，变成政府对民营企业的资助性无息贷款。

　　　　这样，又免掉了一百多万的利息，李行长的心肝小宝贝小蜜蜜就可以清清白白，不用承担一点责任了。

　　　　黄睿涵是个非常率直的女子，她对于李行长的要求答应的也很爽快，具体体现为一句话：“关我屁事！”

　　　　于是乎，李行长恼羞成怒，心想我睡我的蜜是不关你事，那你姐夫睡你还不关我事呢，要丢人打家伙大家一起好了，就把黄睿涵曾经违规给信通放贷，至今未曾追回这件事，给捅了出来。

　　　　卢平贴吧惊现一神贴，名为“长得好何须嫁得好，靠丈夫哪比靠姐夫”，帖子里题名道姓，支出黄睿涵副行长花容月貌却云英未嫁，借着一个好姐夫，滥用职权，慷国家之慨，把卢平银行大批资金放进信通自己吃高息，连累得万千储户倾家荡产云云。

　　　　帖子里，虽然没有赤果果点破黄睿涵睡姐夫，却用华夏无比神奇的文字艺术，扎实巧妙的行文功底，给足了吃瓜观众脑补的空间，足以说明，李行长没当网络作家，委实是浪费了人才。



　　　　第229章　池鱼之灾

　　　　

帖子上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有放贷单据照片，还涉及到高层领导的粉色隐私，这种事情最能引起民众的愤慨和好奇，于是乎，一夜间回帖犹如高楼平地起，别有用心的人一再发酵，门户网站以及各论坛还有社区啥的转载的满天飞舞。

　　　　那些原本眼看信通事件冷却，自己血汗钱越飞越远的储户们可算是找到了由头，又一场骚动一触即发。

　　　　而林衍原本的计划本就十分冒险，有了这个由头，那边就不用急了，他晚上在自己卧室里看着这些帖子，心情十分复杂，刚想给秦少伟打个电话，秦少伟反倒先打过来了，那语气是十分的愉悦：“大舅哥，我现在信了。”

　　　　林衍：“信什么？”

　　　　秦少伟：“你是福将啊！你想安排段婷婷跟左省长的艳遇，然后让省公安厅的人恰好亲眼目睹，从而引发一场大爆炸，有省厅着手，从段婷婷的资产倒着往下查，然后查到信通流逝的12个亿，但那场爆炸极有可能连你也一同炸毁！

　　　　现在多好啊，一个帖子引发了一场舆论风暴，把钱云霆卷进风口浪尖，也信通的热度再次拔高，我就有了由头彻查卢平银行，咱们从卢平银行的往来账目，把信通通过卢平银行转给段婷婷的12个亿曝光出来，顺理成章的把她背后的大佬牵出来，岂不是更加万无一失？”

　　　　林衍喟叹道：“对啊，不过钱云霆市长跟黄睿涵，这次恐怕要受池鱼之灾了……唉，他们人都不坏，纵然违反伦理，但终究其情可悯，可惜了儿的。”

　　　　秦少伟冷笑道：“是啊，那黄睿涵好歹还是你的红颜知己，你这么心存慈悲，还跟我扯什么有朝一日你说了算呢，不如去香山寺剃度出家当大和尚算了。”

　　　　林衍无奈的说道：“我也没说就此罢手啊，你这嘴不饶人的。”

　　　　秦少伟不客气的说道：“就算你想罢手也晚了！我刚刚已经给常务副市长尤璇和政法委书记冯路宪下了批示，让他们立刻着手，参与清查卢平银行的资金混乱问题，无论涉及到谁，一律清查到底。

　　　　另外，因为群众舆论涉及到信通问题，我也给你们梅林区的鲍城书记打了电话，要求他不可用拖一拖凉一凉的法子对待信通工作，必须提高警戒性，配合卢平银行的调查，争取把流逝的资金挖回来。”

　　　　林衍倒抽一口冷气，自己这位妹夫大人可真够雷厉风行的，虽然他提出计划的时候，秦少伟慎重得很，多方推测考量，终于才答应配合他兵行险招，他还以为秦少伟行事会很瞻前顾后，谁知道人家一旦下定决心，那种魄力绝对是他无法比拟的。

　　　　“你怎么不说话？”

　　　　林衍赶紧答道：“你放心吧，我明天就跟赵南岳局长一起去一趟南平，把段婷婷逼出窝藏点，计划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因素停止的。”

　　　　秦少伟这才满意的说道：“那就好，你要明白我跟你不同，做出这样的决定，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我很是疯狂，如果因为你的妇人之仁导致计划失败，那后果谁都无法承担。”

　　　　林衍慎重说道：“我懂。”

　　　　跟秦少伟通话中间，林衍的手机就出现好几次另外打进来电话的声音，挂了之后看到是鲍城的，赶紧回过去，鲍城说道：“林衍，卢平银行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林衍说道：“我正在看帖子呢，老板，我刚准备给您打个电话说这件事呢，这么一闹腾，咱们的信贷崩盘事件又要被翻出来，信通工作组的压力又大了哦。”

　　　　鲍城说道：“你猜对了！我刚接到秦书记亲自电话指示，让咱们不可轻视信通工作组的工作，可以的话，配合市里对卢平银行的清查，挽回流逝的资金。

　　　　关于这一点，因为你妻子的特殊情况我也没好意思追问，我可是记得，你跟我打过包票能再挖回来一大笔资金的，跟这个乱子有关的话，你就放手去干吧。”

　　　　林衍说道：“的确是一回事，不过我之前的计划是从拿到这笔钱的那人处倒着查，没想到卢平银行先出了事，那咱们就将错就错，从这头往上追吧，这一下，我这个监察局长的头衔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否则，还真不好直接介入银行那边的调查呢。”

　　　　鲍城说道：“看起来你心里有数，那就好，具体怎么查我不过问，需要我给你撑腰我就撑，我只看最终结果。”

　　　　林衍说：“谢谢老板信任。”

　　　　挂了电话，林衍哪里还敢睡，刨除私人关系，今天晚上，他可是受到市委书记和顶头上司区委书记的双重批示，他也不是公私不分的糊涂蛋，哪里敢怠慢，连夜去工作组指挥部，召集监察局的能员干将，还有信通工作组的几个组长，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对于有可能因为这个帖子引发的储户稳定问题，做了一个紧急预案。

　　　　果不其然，会议还没结束，就接到线报说，储户们连夜也在串连，准备明天上午去市政府门口静坐，要求钱市长亲自出面给出答复，绝不能姑息小姨子，替储户做主。

　　　　林衍的计划是让大家重新关注信通事件，却不想真的闹出稳定事端来，散会后，立刻启动紧急对策，连夜让工作组的一对一承包人打电话沟通，传达林衍的承诺，让他们不要被谣言蛊惑，违背了跟工作组签订的保证书，无数人一夜没睡，总算是把示威行动掐死在萌芽里了。

　　　　四点多钟，林衍才疲惫不堪的在指挥部床上躺下了，还没睡着就听到敲门声，他起身打开门，一个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