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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被一个晚辈这样盯着，心里肯定不舒服，也带着懊恼回看过去，忽然变了脸色，一连串的质问道：“咦，你是林獬的孙子……你咋知道我在这里？是林獬让你来的？”

　　　　马慧敏有些惊讶原来林衍真的是来探亲的，并不是假话，这也让她松了口气，刚想鼓掌凑趣林衍这么巧就找到了亲人。

　　　　林衍却放下茶杯硬撅撅说道：“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我爷爷也永远不会让我来找你，更不会第二次在你下巴颏下面求涎水！马书记我们走。”

　　　　马慧敏已经拍响的巴掌傻乎乎举在面前，却因为剧情瞬间翻转变得十分不合时宜，仿佛在幸灾乐祸一般，看着林衍半点怒气冲冲已经大步走了，赶紧冲老头陪个笑脸，懵逼的追了过去。

　　　　牛有德气急败坏的连连跺脚，却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高雅的老太太却敏捷的拉住了林衍说道：“你不认舅爷，总不能不认左阿婆吧？”

　　　　林衍怒容变成吃惊，觉察到老太太有些气喘脚软，反手搀扶住她，低了好几个声调说道：“您是左阿婆？我爸爸后来带我来找过您，要还您钱的，可是别人说您回羊城老家再也不回来了，我们只能回去了，后来我们通过好多人在羊城打听您都没消息，原来您在这里啊！”

　　　　左蚍蜉喟叹道：“是啊，我那阵子回老家去照顾我母亲去了，也的确不打算再回这边，一直在羊城呆了五六年，后来老牛追过去死缠活缠的，我才又过来了。孩子，当年好些事都是不得已，你别……”

　　　　林衍的脸又黑了，恨声说道：“虽然当时我才五岁，还病的奄奄一息，却记得清清楚楚，我爷爷忍着卑微求上门，希望我奶奶的亲弟弟能够恩赐一点钱，好挽救我一条命。

　　　　可是我的亲舅爷亲妗奶是何等的居高临下趾高气扬，说当初我奶奶嫁给我爷爷时，家里已经跟她断绝了关系，他没有妹妹当然没有妹夫，更没有外甥孙子，让我们哪里来的滚回哪里！”

　　　　说到这里，林衍已经面白气噎，抓住左蚍蜉的手说道：“若不是我们绝望而归的路上遇到您，您这位素不相识的阿婆慷慨馈赠，我的手术哪里有钱做，我可能五岁就夭折了……”

　　　　马慧敏一直瞪大眼，张大嘴看着这一幕，心里振奋的很，原来还有这么狗血的一出大戏啊！可是，看到林衍说到此处已然是泪流满面，忍不住柔声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处，既然左工说当年情非得已，你还是好好跟老人家聊聊，解除误会就好了。”

　　　　左蚍蜉却毫不客气的对马慧敏说道：“马书记，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你参与了，你位高权重事务繁忙，能否先离开，让我们好好说话？”

　　　　马慧敏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到牛有德一脸尴尬难堪，魏胖子在拍着他后背安抚，也觉得这一出嫌贫爱富见死不救的旧怨想要化解，必然是需要水磨工夫的，林衍目前是典型的衣锦还乡示威找场子，在这种状态也没心思调查什么，那就避嫌吧。

　　　　盘算已定，马慧敏就答应了。

　　　　老魏头也不傻，叫喊着先把鱼拿回去收拾呀，马慧敏帮忙抬着鱼，麻溜闪人了。

　　　　马慧敏虽然离开林衍，但终究是不放心，先一步去了疗养院，上上下下都叮嘱一遍，避免等林衍处理完家族恩怨杀过来的时候，这边再出漏子。

　　　　林衍终究不能抵抗救命恩人的挽留，别别扭扭坐回到遮阳伞下面，左蚍蜉慈爱的笑着说道：“这件事若不是我，还真是无法解开的死结了，孩子，我恍惚记得你叫小衍？”

　　　　“是的阿婆，我叫林衍。”

　　　　“唉！当年啊……”左蚍蜉喟叹道：“我并不想诋毁别人的品行，但我不得不说，老牛的前妻，也就是当年你跟你爷爷遇到的那个舅奶奶，真心是个心胸狭窄、吝啬狠毒的女子。”

　　　　林衍幼年至今，最痛恨最羞辱的就是那件事，现在提都不想提，纵然讲述的人是他最感恩的左阿婆，他还是打断她说道：“阿婆，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件事了？我送您回疗养院吧？”

　　　　“不，你不想听也忍着听完。”左蚍蜉拉着林衍的手说道：“其实，我跟你爷爷和你并不是偶遇，而是你舅爷求我替他出面，以我的名义把那笔钱给你们的！”

　　　　“啊？”

　　　　看着林衍眼神里的不信，左蚍蜉郑重的说道：“这件事我对天发誓绝无虚假，并不是我为了替老牛解释编造的谎言！”

　　　　林衍升调：“啊！”

　　　　“你那个舅奶秉性刻薄，你舅爷若不当面配合她，过后她定然不肯罢休，所以老牛只能表面凉薄，背后委托我帮你们。

　　　　你住院的时候，那主治医一直悉心照料你，其实都是老牛的委托，还有你爷爷没有行医资格证，却能够在卫海办理诊所手续，也是老牛暗中关照的。”



　　　　第315章　冰释前嫌

　　　　

第315章

　　　　如果这么说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林衍从五岁开始，就认认真真的痛恨一个人，一直恨了这么多年，骤然间告诉他，这个人其实并不该恨，想要接受也不太容易。

　　　　左蚍蜉看着牛有德青一阵红一阵的脸，只能叹息一声娓娓道来：“当年你爷爷林獬潦倒落魄流落到养猪场，你奶奶那时候已经是厂里的兽医，却着了魔一样死活要嫁给来历不明的林獬，家里当然是不肯答应的，可你奶奶铁了心，宁肯跟抛弃工作也要跟你爷爷走，曹家一怒之下就宣布跟她断绝了关系。”

　　　　林獬是一个守正又守礼的君子秉性，肯定不会拿妻子的痴爱说嘴显摆，所以，爷爷奶奶的情史林衍真心不知道，他奶奶生他爹的时候难产过世，林衍从未见过，奶奶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大人诠释出来的传说，万没想到，那个年月，奶奶就可以为了爱情付出一切，怪不得爷爷为了奶奶独身半辈子。

　　　　左蚍蜉看林衍神色稍缓，心酸的接着说道：“孩子，你们生在了好时代，我们那个年月的许多事，你们是无法理解的，就比如我其实年华正好的时候就跟老牛情投意合，可就因为我家是资本家，他就不能娶我，按组织安排娶了那个狠毒吝啬的女人，也就是你跟你爷爷遇到的那个。

　　　　那时候，纵然夫妻离心，想要离婚也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是对社会道德标准的最大挑衅，你舅爷他也不容易！

　　　　你爷爷林獬那个人，秉性跟我颇为相似，都是打断脊梁也不弯腰的，带你奶奶走后，从未去岳家打过秋风，能带着你求上门，必然是难到了极点，你舅爷怎么能袖手旁观？他当面斥走了你们，回过头就借遍了全厂能借的关系，才凑出够你手术用的钱，让我‘邂逅’你们，馈赠给你们。

　　　　除了钱，老牛还怕武平市一院的水平不行，巴巴的从省城邀请了专家来给你手术，后来听说你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也转危为安了，他才放心。”

　　　　林衍五岁的时候，疝气忽然感染，引发了全身的败血症症状，当时林獬怕自己用中医调理太慢，去医院住了好久，好容易把败血症控制住可以做手术了，家里的钱也山穷水尽了。

　　　　为了保住林衍的命，林獬放下了自尊自傲，第一次求上小舅子门口借钱，却遭到了最大的羞辱，那肥胖的妇人跳着脚骂出的污言秽语，刀子般把林獬伤的摇摇欲坠。

　　　　骨瘦如柴的林衍一双凤眼里都是怨恨，软趴趴的在爷爷耳边说道：“爷爷，咱们走，就算是我死掉，也不要再求他们！”

　　　　爷孙俩踟蹰在陌生的大街上，却遇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这才保住了命，后来多方寻找恩人都没有结果，这件事，成了爷孙俩心头的一个结，万万没想到，这次来调查，竟然巧遇恩人，却又石破天惊的发现，恩人跟仇人原来是一个人，都是那个恨了多年的舅爷！

　　　　林衍是个就事论事的人，纵然心里一时间还难以消化这样的剧情反转，再看牛有德，也恨不起来了，别别扭扭的叫了声：“舅爷……”

　　　　牛有德也是个直男癌的脾气，明明心里已经软的一塌糊涂了，口气也硬硬的回了声：“嗯！你这次来做啥呢？”

　　　　误会虽然解除，却还是亲不起来，林衍直撅撅说道：“我现在在省纪委工作，这次是带队来武平纪检巡查的。”

　　　　这一下，俩老人真心吃惊了，很快牛有德脸一沉说道：“既然是巡查，干嘛搞得大鸣大放的，还让那个马慧敏跟着你，这样你能查出个啥嘛！”

　　　　林衍反唇相讥：“我倒是想让她不跟着，我甩得掉么！”

　　　　牛有德默了默，设身处地替外甥孙子想了想说道：“这倒也是，历来应对上层检查，下面都是这般围追堵截的，你想杀出重围找到真相并不容易，那么，你有目标吗？”

　　　　林衍定定的看着牛有德，对这个老领导的情况他很清楚，当然是指从资料范畴清楚，却从来不知道这就是当年见死不救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舅爷。

　　　　现在误会解除，林衍倒是想起来资料所载，牛有德此人当政期间公正廉明嫉恶如仇，毛病就是刚愎自用，曾被揭发搞一言堂受过处分，现在他肯定对自己有愧意，若是利用好这种情感，倒是可以适当交底并合理利用的帮手。

　　　　林衍也是个干脆的人，决定后就直接说道：“有目标，刚刚陪我那位算一个，螺武区的一把手算一个。”

　　　　俩老家伙并没有震惊，反倒都露出满意的表情来，左蚍蜉小小声笑道：“我就说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哪能次次让他们这帮蛀虫逃脱？”

　　　　牛有德却说道：“小孩子好高骛远，目标定得不错，也得能完成才算本事，你被人防备的滴水不漏的，可别到时候没拿下人家，自己折进去咯！”

　　　　林衍气哼哼说道：“你不想我折进去，倒是给我想个法子啊，舅爷！”

　　　　最后那两个字“舅爷”，林衍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来，表示他的小孩脾气并没有彻底认可，并且还有点撒娇的意味，更有着既然你想当长辈，总不能见死不救的亲情要挟，总之很是玄妙。

　　　　老家伙毕竟老谋深算，小孩子的小脾气再复杂，也被成功解读，老牛就被噎了一下。

　　　　左工捂着嘴笑了：“对对对，人家孩子如今这么优秀，没的让你白捡回来当晚辈，见面礼该给就别藏着了！”

　　　　牛有德别扭了一阵子，忽然看着林衍古怪的笑了说道：“你能摸到这里来，肯定不是游山玩水的吧？是不是闻到什么味了？”

　　　　林衍心里一阵振奋，老头儿这么说，看来姚沫的情报不是假的，这疗养院的确有问题，就说道：“哼，我不是认舅爷来了么，能闻到什么味。”

　　　　老牛看着水面说道：“去年这个时候，我跟你左阿婆来钓鱼，每次……”

　　　　正在这时，远处跌跌撞撞跑来马慧敏，一路跑一路尖叫：“不好了林处，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316章　合作愉快

　　　　

第316章

　　　　林衍上午走出宾馆就被马慧敏堵住问去哪里，他当时并不想让这女人陪着来螺山，就说随便走走，谁知半天也没把她甩脱，中午还一起吃了武平名小吃，午饭后看这贴膏药实在揭不下来，才索性让她带路一起过来的。

　　　　马慧敏此人狡狯、夸张，演技炸裂，但毕竟屁股决定思维，身为市纪委书记，在男性同僚面前，稍稍卖萌撒娇显示一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