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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经过的，是这个世界的木叶村。

　　　　“……”

　　　　鸣人披着斗篷风衣，走在破败不堪的木业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是各自凌乱的垃圾。

　　　　街边的小摊七零八落地倒着，大部分商铺都没有关上门，店内的物品也都被风吹得散乱。

　　　　无限月读降临得太过突然，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结束各自的生活，就与原来的人生永别。

　　　　鸣人在山中花店门口驻足，望着洞开的大门，怔然良久。

　　　　他抬头，未放下的卷帘门锈迹斑斑。

　　　　走进花店，满目可见的，只有枯萎凋零的一盆盆花，地上也铺了一层枯黄的各色花瓣。鸣人蹲下身，捻起一片大波斯菊的枯萎花瓣，端详片刻，直起身将之轻轻放入最近的一个花盆里，然后转身走出了山中花店。

　　　　他抬头，看着横跨木叶村的巨大树枝，成排的挂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蛹状物，其中有些已经伸展出了轮廓清晰的白绝手脚。

　　　　“……”

　　　　鸣人又经过烤肉Q，这家店是全木叶村里，忍者们的聚餐首选点，尤其是下忍班，每当完成了高强度的任务，带队上忍都会带着三个菜鸟部下来此庆祝。也经常会有不同下忍班在烤肉Q联谊，增进同届下忍之间的感情。

　　　　一抖风衣，鸣人匆匆离开，跳到屋顶，朝着木叶村内部的方向移动。

　　　　途中注意到下方街道拐角的一个小店，鸣人还是停了下来。这次倒不是他的想法，而是体内的未来鸣人的查克拉中透露出的强烈意愿。鸣人垂了垂眼帘，闪身跳到地面上，静默地看着“一乐拉面”的布帘，掀开走进去……当然是空无一人的。

　　　　空空如也的拉面小店，条桌上却摆着一碗吃了一半已经臭如下水沟般的味增拉面，条桌内，各种厨具掉在地面，伴着一滩深色的油渍，厨具已经生锈。

　　　　小店的屋顶是一个破洞。

　　　　透过破洞，看向外面的天空，正好有一根神树的粗壮根茎横越悬空，下方挂着一排转化了一半的白绝。

　　　　也不知哪一个是手打大叔和菖蒲姐。

　　　　鸣人这么想着。

　　　　体内世界，未来鸣人颓然地躺在草地上，一大片阴影忽然遮住他的视线，是九尾爬了过来，巨大的脑袋挡住了“阳光”。

　　　　【这就是孤独……】九喇嘛的脑袋逆着光，显得全是一片阴影，【在你小时候，尽管在你眼中大家对你的态度不怎么友善，可总算他们也都是人，活生生的人，好歹，还有一乐拉面的两个对你报以善意……】

　　　　它低下头，面容模糊的脸上只有两只巨大的兽瞳猩红刺目，低笑着在说：【而现在，你的这个世界，连哪怕一个活着的人都不存在了。你曾经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不存在的了。连讨厌你的人都不在了……哈哈哈……】

　　　　【……】未来鸣人闭上眼，无奈地说道，【也只有在这时候，我才会想起来你这家伙是只妖狐……】

　　　　【你以为呢，本大爷会是治愈人心的灵狐或者仙狐么？】九喇嘛嘲讽了一句，小山一样挪到一旁，趴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接着晒“太阳”，【死心吧，小子，你的世界已经没救了。你也看见了吧？挂在神树上的那些人……他们的本质已经改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未来鸣人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没说话。

　　　　这时，“天空”中传来滚滚的声音：【我是不会放弃的！笔直向前，决不放弃，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忍道！】

　　　　未来鸣人露出一丝笑容，掀开眼皮，转头看向一旁的九尾。

　　　　【嘁……】九喇嘛打了个响鼻，阖上眼皮打瞌睡去了。

　　　　而外界，鸣人跳上火影大楼，停留片刻，纵跃几次，便登上了火影岩顶。

　　　　落在四代目火影岩颜的头发尖儿上，鸣人回望着整座木叶村。当年，战国时代，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就是在这里展望心中的理想之地。可纵使他们穷尽想象，恐怕也无法想到，这个世界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吧。

　　　　鸣人在此沉默，眼角余光蓦地瞥见脚边的某物，露出惊讶之色。

　　　　四代目火影。

　　　　这是一件披风，火之国风格的御神袍。

　　　　满是裂痕。

　　　　“……”他缓缓蹲下，伸手去触摸。

　　　　御神袍的材质，并非视觉所见的那样的布料，而是粉末一样的黏土，硬生生拼凑成披风的形状，尽管也能像布料披风那样穿戴，可本质还是黏土。

　　　　鸣人想起，上次见过这件披风，还是在那个什么都颠倒的世界里……

　　　　哗啦！抓起披风，鸣人套进衣袖，穿在身上，身影仿佛与某个人在某个夜晚的背影重合了。

　　　　他闭上眼睛，正要进入仙人模式，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不用仙术是对的，鸣人……】九喇嘛在鸣人心中提醒道，【大筒木辉夜吸收了神树十尾，她对自然能量的感知是很敏锐的！不止是仙术，最好连我的力量，还有六道的力量都不要轻易使用！】

　　　　【对，辉夜现在的情况也不清楚，还是不要提前暴露自己。】未来鸣人也如此建议，【先找到佐助再说！如果……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鸣人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即使佐助已经死了，也还是有其他人在。你们忘了吗，秽土转生的人，是不受无限月读的影响的。也就是说……那些被通灵出来的亡者，四位火影，也一定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而有他们在，即使是大筒木辉夜，也没那么容易杀死佐助！”

　　　　未来鸣人说：【但愿吧……】

　　　　九喇嘛道：【小子，你能分清楚，现在距离你离开这个世界，过去了多久吗？】

　　　　未来鸣人答道：【我也不知道……】

　　　　鸣人扫视着破败不堪的木叶村全景，心中升起一股萧瑟，可这颓唐之意被他立刻抛之脑后，重新振作精神。

　　　　“接着上路吧！”

　　　　鸣人离开了木叶，戴上披风的兜帽，踏上未知的路。
………………………………

157　噩梦与告别

　　　　原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战场，废墟的中心，一株巨大的神树参天竖立。

　　　　白发漫天，头生双角的女子悬于神树之顶的上方，闭着双目，凌空盘膝，提炼着体内的查克拉。

　　　　至于额头的第三只神眼，则是勾连着下方的神树，及其顶端正在成长的果实。

　　　　原本，宇智波斑吸收了神树，也即是与辉夜的躯壳融为一体，这才能作为辉夜复活的祭品；而这一株神树，则是辉夜重新催生出的，全新的神树。

　　　　毕竟辉夜自身就是原来的神树，自己吸自己，全无用处。

　　　　时隔千年，忍界大地重演生机，她此次复活，自然要栽下另一株神树，第二次吃下神树之果。

　　　　在她周身，弥漫散开的查克拉不断地翻腾，衍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颜色……或是火遁的红色，查克拉涌动变作一团火焰，火苗由橘红变为黄白，又变为青紫，最后肉眼不可见，最后又变回橘红之色，形状一会儿是普通的火团，一会儿又变成活灵活现的长龙，一会儿又是煽动翅膀的火凤……也有雷遁的紫色，麒麟吞吐着闪电吐息，也有水遁的蓝色，水龙游走，一碰便分开化作两条，而作四，四成十六……更有土遁的黄色，风遁的青色……

　　　　“不愧是母亲，查克拉的始祖……”黑绝隐藏在白发双角女子，也即是大筒木辉夜的宽松衣袖之中，暗自赞叹着，“忍者们衍变千年的成百上千种忍术，母亲听一遍就会，练一遍就精，才区区几年，就已经尽数掌握，更能推陈出新，将每一个种类的忍术的上限推演至巅峰中的巅峰！诸多忍术，母亲去芜存菁，五行遁术，千变万化却不离其宗，母亲已经勘破本质。现在的母亲，比起几年前刚刚回归时，只能靠纯粹的查克拉硬打的母亲，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佐助啊佐助，你继续躲吧，逃吧，你就是一只丧家犬，你躲得越久，母亲只会越强大！羽衣，你终究要将阿修罗和因陀罗的力量交还给母亲！”

　　　　正当黑绝躲在袖子里窃窃自语时，大筒木辉夜忽而睁开了眼。

　　　　“……”

　　　　卯之女神遥遥瞥向忍界的某个方向，神色漠然，语气清冷，念了一句，“羽衣啊……”

　　　　拂袖一挥，辉夜修长的手指对着那个方向轻弹，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继续等待神树将整个忍界的查克拉榨干，结出成熟的果实。

　　　　“总算忍不住动用了力量啊……”

　　　　黑绝桀桀阴笑着，化作一团影子离开了辉夜的衣袖，钻进神树的主干里，就像虫子游进了管道，以极快的速度穿行。

　　　　————————————

　　　　血夜。

　　　　父母，族人，兄长，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里……

　　　　拎着滴血的刀刃的，是志村团藏，正对着自己狰狞地笑。

　　　　可一晃神，团藏的脸竟然变成了宇智波鼬，流下两行血泪，对着自己喃喃念了一句：“原谅我，佐助……我永远深爱着你……”

　　　　接着，浑身带血，伤痕累累的宇智波鼬便被从天而降的白练裹成一团，仔细一看，他的一双三角飞镖模样的万花筒写轮眼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双轮回眼，带着微笑，宇智波鼬被白练层层裹紧，吊在树干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了白绝的形状，可那张脸，那张脸，偏偏还是宇智波鼬的模样……

　　　　一个一个的白绝，像是雨水一样，掉落下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咬紧牙，嘴唇颤抖。

　　　　周围的白绝，有长着宇智波鼬的脸的，有宇智波富岳以及宇智波美琴的脸的，也有长着卡卡西的脸的，有长着春野樱的脸的，有长着纲手的脸的，更有长着漩涡鸣人的脸的……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的白绝，将他围住，步步紧逼。

　　　　“怎么了，佐助……你不是要和大哥在一起的么……”宇智波鼬脸的白绝冷笑着，朝着他逼近了一步。

　　　　“不要抵抗了，佐助君，我好想你……”春野樱的脸白绝身体的人乞求道，可她的脸分明也是在冷笑。

　　　　“佐助……”

　　　　“佐助……”

　　　　四周的这些怪物念着他的名字，从声音上听起来竟然都饱含关切与思念之意。闭上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听着这些声音，他就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连抵抗的意愿都不复存在。可一旦睁开眼，去看那些声音，就知道他们分明只是一堆行尸走肉而已。

　　　　我已经闭上过一次双眼，假装看不见这个世界，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他眼眶泛红，拔出身后的长剑，唰唰唰朝步步紧逼的怪物斩去。

　　　　“我恨你……”宇智波鼬的脸孔被他劈碎。

　　　　“佐助君，为什么……”春野樱也被他斩首。

　　　　“这样你是不会解脱的，孩子……”父母也被他砍死。

　　　　“停下来吧，只要停下来，一切就结束了……”卡卡西脸的白绝这么说着，懒洋洋的口气倒是模仿的很像。

　　　　他挥剑，挥剑，挥剑，挥剑，不知疲倦地挥剑，将记忆里的这些面孔一一斩断。

　　　　直到精疲力尽，手中的剑脱离颤抖的手掌，他喘着气，仿佛躺在那个血夜的家族街道上，躺在族人的温热的血泊里，心中竟升起一丝慰藉。

　　　　被诅咒的一族，被诅咒的血，被诅咒的命运么……

　　　　他看着血色的月亮，忽然看到月亮的表面上一丝丝地浮现出轮回写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