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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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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傻坐着。以往她是没劲头争风,如今有了争风的意思,老天也不给她这机会,搞得她觉得十分地无趣!加上云曦进来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云曦又嫌她没情趣,还是也记得当初她许诺酒的事,反正就不答理她。打从进殿往上头一座,不是跟太后闲话就是懒洋洋地看着殿中的歌舞,生拿她是透明的一样!
一晾着她,绯心有点如坐针毡,偷瞄他几眼,见他有说有笑,好像还有点跟殿里起舞的吴美人眉来眼去的。绯心本来就很懊恼此时无礼可现,如今再见他抛媚眼儿,那心里的火噌噌地窜啊,手握着酒杯都打战。有点赌气似的什么生冷的都往嘴里塞,一会子绣灵瞧她吃得太过分,过来给她添酒,她盯着杯里的果酒生是不喝,扔下了换个蕉脂杯要喝烧酒!常福也不敢劝,只倒了小半钟打发她。她这边还不乐意了,自己拎了壶就差让人拿大海碗过来借酒浇愁了!
吴美人起舞过半的时候,林雪清已经向殿上福身,悄悄打侧殿门出去。绯心就知道她必也是有准备的,越发地觉得自己是无能的。其实早先绯心也准备了,当时除了想抱一坛子自酿过来,还想壮了胆也献个艺。但苦练了数月,临来的时候还是胆怯了,如今见众人这样,越发地自愧起来!
一会吴美人舞罢,随着一排青衣太监有节奏的弹指声,殿外已经响起乐曲,一行九个舞姬白衣点缀红花,移步如莲波。拥着雪清宛如天仙自月宫而下!她一身雪白纱衣,袖口缀着晶莹水晶串,额前挂雪晶围,更显明眸皓齿!绯心愣愣地看着,再瞧云曦,见他也有点看呆般的表情,心中突然有点疼痛起来,嫉妒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她真是明白了呢!
绯心看着看着眼就有些潮,看着那飞旋的舞步,掠成大团的云朵。她微微地持着酒杯,弯着手肘正要饮。突然她手臂一抖,一杯酒没倒嘴里,竟全倒脸上了。她七晃八摇地恍荡眼,边上的常福一把扶住低声道:“娘娘?”
绯心离阶比较近,这边小福子一撑她开口,星华便回头看她。方才就见她一杯又一杯地猛灌,星华就料她得醉过去。最近绯心来她这里老大吃大喝,所以这次还特地吩咐配席的奴才,没往她席上摆太多容易上头的酒,只是特别弄了许多精致的果品给她。结果打一开席,她嘴就没闲着,吃了又喝喝了又吃,让星华越看越想乐,果然这会子要倒!
云曦一见,低声道:“母后,儿臣送她回去,省得一会子撒起酒疯来,扰了母后的兴致!”说着,也不待星华交代,已经直了身往她这边来。殿上坐着诸妃一见皇上起身,也忙跟着要起。星华伸手止住,让乐者接着起乐便是!但林雪清的舞步,霎时开始纷乱无章起来!
绯心睨歪着眼,其实她也没醉,只是觉得没脸。刚就着常福一扶,就有点借坡下驴的意思,想趁机走人,但没想到人影一晃,云曦已经蹿过来了。绯心让他一拽胳膊,不得不站起身来,一抬眼,便见他正瞪着她!绯心吓得差点装不下去,刚要站直了说话。便听他低语:“你敢醒过来试试!”
绯心一听,马上索性连眼都闭了,砰一下人往前倒装昏,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往后倒了,万一他不扶她岂不是很丢人?
云曦咬牙切齿,早应过他的要亲自酿酒。但这个无胆匪类到了宴上就开始犯憷,今天空手来了就罢了,还大吃大喝一副跟她没关系的死相!
本来他都想好了,她要是敢往后倒他就伸手揪她胸口让她现眼!但这算计精太乖滑,生往前倒,气得云曦想把她往常福身上推,但咬了半天牙还是没下手。他挟着她往后一闪,过了屏围就是侧面的穿廊角殿,直接从角殿出去上了辇往回走。
绯心闭着眼装晕,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檀味道,突然那陌明的躁烦全晃成一团烟,再晃晃竟是散了。她伸手揪着他的衣服,微微睁开半只眼,见他支着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忙又闭上眼,不敢再看他。忽然感觉头顶一沉,他的手掌抚压上去,却没动也没开口。绯心不由得又睁眼,抬眼间正看他冲着她笑,笑得风情万种却阴风阵阵!
一时间,她的脸越发红烫起来,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不是演绎性格大变,她是真的有了变化!那些她以前完全没有,不知也不会带出的情绪,此时竟涌出许多来!不然,只是演,太后如何能轻易瞒过。其实已经不是演,是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真!
“臣妾也准备了。”绯心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她再不愿意让他误会,再不想有半点的误会,“那酒,酿得实在不好!”
“朕知道你不肯拿来,必不是你没做而是没做到你要的标准!”云曦抚着她的眉眼,叹一口,他其实是了解的。只不过刚刚,他也有些撒性子罢了!原来这男女之间,难控的小性儿总是要钻来钻去地扰人哪!
他抚着她的头,突然又说:“但礼物这东西,只讲究心思,并不一定要求优劣!送的人与收的人皆是有心便罢了!”
她认真地看着他,她又学会了一样!
一进了掬慧宫内殿,云曦便被绯心摁到后殿花厅的大座上坐着。一时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她抿着唇一笑:“臣妾准备的这样,本来不好意思拿出来。臣妾这些年,实在是技艺生疏了,所以……不过皇上说得对,所以皇上稍候片刻!”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绣灵出去准备。
云曦一听,不由得心里乱跳一阵。见她笑着退出去,一时低语:“不是酒吗?”方才在潋艳殿的时候,见她往那一坐什么也不亮出来,他对此其实也习惯了。但他记得几个月前她曾应过他,自然是心里有点想头的。八月初那几天,绯心过来瞧了他几日。有她在,他的饮食也着实地正常了一阵,她亲见了他的忙碌,心里也很是心疼。洗手亲做羹汤,服侍得十分妥帖,那几日也格外地乖顺,再不动辄揪着法礼让他磨牙。
他一边心里十分地受用,一边又不想她这般来往引人闲话。如今也真是怪了,以前她拘着礼他就非把她往沟里带。如今她放开了手脚,他又不落忍了,而且老怕她又招惹什么是非让她难做。
他是自己不想装了,其实他知道,他便是再装着跟那帮女人虚情假意,她也定会体谅也肯定忍待住。她待在后宫也能安全些!但他就是不想让她忍,一想她忍得难受他就跟着难受!
但这样下去,也总不是长久。世上有哪一对是像他们这样累死累活的?只想一处守着也得顾前顾后烦恼无休!一时间越发有些期待起来,一会子听得外头有萧管的声音,萧音低咽,加上曲调又有点悲凉的味道。听着心里倒起了酸楚一般。
这大节下的,弄这个曲子来奏。云曦心里正暗嗔着,忽然眼微一凝,随之清脆铃声响在耳畔。一道碧波旋起而来,眼瞅竟是两片大荷叶,将执叶的人兜得严严实实,旋移而来,只见执叶的纤手和一对赤着的雪白的足。手腕上,足踝上系着小铃,踏步之间,铃音细碎霎时将萧的低悲化成柔柔之曲。奏曲的一时在殿门外,突然又起了琵琶之音,两音交缠忽缓忽急,而挟叶而来的人便这般踏着奏点一直旋过中间屏挡,哗哗掠过晶帘进了云曦眼底!荷叶突然一分又合,只见叶影离合之间,有一道碧绿挟白的人影在中。不待人看清,突然大叶片一下让人甩开,同时那叶中所藏的人,尽现无余。
云曦已经目瞪口呆,没有长绦没有绢丝没有蝶衣。绯心身后背了一个小竹篓,长发如今挽了一个特别高的涡旋髻,活像顶了一个福寿螺,老天,他竟想起这东西来!她系着绿流苏带,盘绕而上,有如覆叶。身上是一件碧绿的衣衫,短打的,上身是一件小褂,露出半截小臂,裙摆围到膝,下面全是碎碎的流苏摆至若隐若现,一抖之间若隐若现。裙像是布头拼的一样。但贴了孔雀毛,蓝绿相间又带芳华。腰间坠着毛球,打出交叉十字网,一甩起来,有黑有白,变成柔柔光波。
这身行头哪来的现成?必是她花费了时日才弄得的。云曦看着她,一时眼眸越发凝深起来,她总是这样,一门心思准备完了,最后不肯亮出来。白白地劳累一场!今天是他过来瞧了,那么以往的数年,她曾也多少次想努力讨好过,最后都是因她一时的气短功亏一篑了!真真是磨得人心痛的小东西!
她踮起左足曲折向上,抖出铃音与萧音相合。微捻手指,双目随指而游,身体浮晃之间,有如足踏轻波。弯腰掬捧,身摇晃荡。忽然一旋一拉,扬指拈起。曲臂环绕,一顿一展,腰间微移。萧与琵琶急急而奏,她捻手舒展,翻叶而开。踏足拧腰,动如脱兔。身形纤柔,足尖急旋之时,有如翻腾绿浪。
他眼生狂热,情涛翻涌。她舞姿当然谈不上多么高超,但更重要的在于,她眉眼间的投入,大眼灵活生动,追着指尖而去,一展一收,面中浮喜意,双眼生柔情。金殿红毯,雕梁画柱。但云曦眼里,已经回到平州东湾!
“绿萍红菱水里生,浮波戏弄清风。乌盆荷帽相陪奉,并连花连朋……”云曦看着她,她的眼追着她的手,扬起而带笑意。她当时便是如此,捞起便满脸的笑。笑容如此时一般,灿烂明媚得让他窒息!
萧声悠扬,琵琶如雨,竟带出雨季清芬。铃音清脆,叮当作响之间,有如听到悦耳的笑声。歌舞他所见何其多,看得多了,自然也了解当中的妙意。无论何种艺术,若有了魂魄,便是勾人。而这当中的魂魄,唯有他看得懂!
绯心此时已经忘记了那些教条礼法,酒意涌了满身满心,让她的舞步越发地轻盈和自由,从而舒展了她柔软的肢体,完全沉醉在那青山碧水之中。摇曳的乌盆,拥挤的人群,喧攘着嘻笑的真诚!
宫中没有红菱,但她指尖已经虚化出形。这里没有破旧的乌盆,但她足下所踩的红毯,已经成那摇荡不稳却又潺潺不息的小河沟。
她拘在乐正府足足十六年不曾出门过一步,唯那一次,真正融进田园风光。这几个月来,其实演绎到是其次。忠心完满之后,无法餮足的,竟是她漫漫情怀!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那坡田,满眼的青翠嫣红,踩着盆水中穿梭的女子。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那些人,她们不过是生在贫寒的家庭,靠自己的双手换取生活的必需品。
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她知道这个道理,一直也这样做。但却一直不肯也不敢去争取一样,就是他的心!以往她总觉得,男人的心是最不可控制而游移不定的,与其求那不得一见的宠爱,不如用能力换取一方立足之地。但这一次,是他用他的真心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可以继续站在这里。他可以继续与别的女人亲昵,本来这就是合理又合法的。这与他对她的承诺并不冲突,她必须体谅也该体谅!但他现在已经不愿意再这样做,他不做的原因是他不想再用自己的真心当做交易品。接受她忠诚的同时,也给了她承诺。她为了这个承诺而奋斗又有什么放不开?
她心中想着那情景,她入宫学过鼓上舞,苦苦学了一年多,但后来都荒废了。这几个月她重新开始拉筋顺体,虽然很疼很疼,但她能忍。她最不缺的就是忍耐力和坚持。
她从来都不怕争斗,以前不愿意做是因为她不敢也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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