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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杂拌-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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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兵营风味”的食品)。
“越穷越革命”这句话,后来遭到滥用,不大兴时了,四十年前在我们家乡却实在是真理。所以八路军一到,人们的革命热情就迸放了出来,平原成了抗日根据地之一。我参军的时候,同一个部队里常有来自一个村的三四代人。因为多是同族,孙子当班长,爷爷当伙夫,重孙子当通讯员的“父子军”并不稀罕。至今我村军属多,烈属多,参加过抗日的老干部多。平原人,远的不说,从闹义和团算起,为改变自己贫困的生活命运付出了多少生命,流淌了多少鲜血啊!
今天我终于看到它“人均集体分配达到二百八十元”了。只有共产党的拨乱反正政策,才有这奇迹!今夜怎得安眠呢!这二百八十元得来不易呀!
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这幸福温饱的景象一度是距离我们这么近、看得这么清晰的。可是阴错阳差,又远去了,又模糊了。在一九五七年的那场误会不久,我的亲弟弟和堂弟弟竟“盲目流入”到东北大森林里去了。他们到北京求我帮助路费,诉说困难。我拍着桌子怒斥他们“攻击三面红旗”。后来,他们流落在一个小车站上衣食无着,来信叫我寄点钱去帮助他们继续赶路。我为“划清思想界线”不予理睬,反把信交到一个组织部门里去,以示我这“戴帽右派”要继续革命,并从此兄弟间断绝了关系。我以为我是对的。不久之后,一个四十年前领导过我的老同志来北京看病,见到了我。我知道他一直没离开平原一带,就打听家乡真相,他沉默了许久,低声说:“平原人为革命出过力。作为共产党员,我怕见他们。咱们没把事办好啊……”我很困惑,从此,我再不敢打听家乡的事。
一九八二年秋天,我突然接到一封信,随着又有两个同志来访,信是德州地区文化局写来的。来人是距我村只有半里路的一个乡亲——我弟弟的同学。他们说家乡在办一个“小说写作学习班”,叫我去讲点什么。我的天!是我听错了还是当真又“换了人间”?家乡的老百姓居然不仅要看小说,而且还学习起写小说了,这可得是先吃饱肚子才能有的“闲心”咧!曾经有朋友出于善意,批评我的小说是“吃饱饭后的文学”,我并不反感,因为我暗自以为,人在饥火如焚的时刻是无暇顾及什么“三言二拍”、民族风格、现代派、意识流等等闲事的。于是我去了。
让我坦白地说一句:三年前我去日本访问,看到我离开三十五年后的日本的变化,我是很惊异的。可这一次在家乡所见,其心情就不能用惊异二字所能概括。因为惊异之外还感到幸福,感到自豪,感到有信心。而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责、自疚和惭愧。
山一样的棉花,海一样的新房,农民家中的电视机,村姑脚上的新皮靴,这些都使我兴奋。但最使我动心的,是人的变化。有位同部队的战友,渡江战役被打掉七根肋骨,回乡后几十年成了出名的“老大难”。他除去扛抢打兔子,什么活儿也不干。他说“干一天活买不来俩鸡蛋,干个啥劲?”可是队里一分东西就去要,人家不给就吵:“老子的伤疤是狗咬的吗?”弄得人人指脊梁骨;几子都离他远去,出外谋生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包了块地种瓜,种葵花,两年成二万元户,盖了房,置了车,还养了大牲畜。除去交上合同规定的承包费,他还要多交几百元,并且把买来的机器、农具、牲畜主动供大家使用。他说:“这些年穷得我没脸没皮,成了全村的累赘。现在我这个共产党员要起点作用了,要为国家和乡亲们作点贡献了。”我回村去探望,没想到流落外地几十年的弟媳带着孩子到村头接我。我当年骂他们没有骂回家来,政策一改变,还没到人均分配二百八十元,他们就自动回来了。她说:“家里有面,有油。哥,回家给你炸馍馍吃。”我的另一个堂弟,前些年生活困难,对他妈照顾不好,他妈分出去单过,族人颇为侧目。这次我到他家去,新盖的屋内却端坐着一位本族的叔叔。原来这叔叔今年已八十出头,孤身一人,生了几天病,堂弟便把他接到自己家中侍奉他。人们悄悄告诉我:“他娘死早了,要是赶上三中全会,赶上今天,这儿子说不定还是个孝子呢!以前是真穷啊!孩子太多……”我不赞成“衣服食足然后知礼义”的说法,在国外我见过衣食很足而不把父母当人的人。但若说穷限制了人们充分尽到应尽的某些义务,或许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山东这地方却也是勤劳刻苦、古风极盛的礼义之地。经济发展了,精神文明提高了,历史形成的某些病变会除去,中华民族的许多传统美德会在共产主义思想的照耀下获得新的质变与发扬。
在我们村里,我看到领导人已经多半换成我弟兄辈和子侄辈的人了。当年离家时,送我参军和每月往家中运抗属补助粮的祖父、父辈的老党员、老干部多已故去和退休。现在的领导人,年轻,有文化,思想解放,充满了活力。我的一位叔叔,从抗日时就当村干,几十年来忽而上去,忽而下来,一会儿是“先进人物”,一会儿是“落后典型”,受过乡亲的感激,也挨过不少咒骂,现在退居第二线,这次回家,我母亲特别嘱咐我去看看他,说,“你这叔叔当了几十年干部不容易,邓庄的老百姓不能忘记人家的好处。那些年,有些事要不是他作主,群众更难活下去呀。他自己除去和大家一样受穷挨饿,还比群众多受了许多气恼!”回村我见到他,把母亲的话说给他听。他头发光了,牙掉了,头脑却极清楚。听后连连叹气说,“可不敢这么说!我管事的时候,咱村饿死过人啊!你二大娘饿死了,我这个党员总觉着欠全村的债呀!现在好了,中央的政策好,能像个党员的样子干事了,可我也老了,你们这一代好好干吧,好好干吧!”而年轻的一代人却是很少谈这些往事。他们总是跟我讲“咱村的棉花还不行,得向邻县看齐。”“咱这新房盖得不少,可都是土坯的。还有草顶呢!还得变,瞧入莲花池,一砖到底的大瓦房,还洋灰抹地咧。只要政策不变,咱们的生产生活就会大变,越变越好!”
现在十二大开过,五届人大第五次会议也开过了。正确的政策已作为党章国法定下来,乡亲们安心了。他们来信叫我寄一些学文化、学农业技术的书(以前来信不是要钱就是要粮票)。人们显然悟到了一点真理:要改变几千年来的贫困状态,靠“清官”不行,靠好心的蛮干也不行,要靠党的正确政策和科学。平原和全国都要大变,越变越好。但我还是要告诉孩子,别小看这“人均集体分配二百八十元”!这是个历史的界标。以此开始,我们甩掉了几千年没断过的饥寒。从此为起点,我们会永远甩掉贫困和落后。应当把这“人均集体分配二百八十元”几个字和它的日期也刻在碑上。它的价值不会低于颜真卿那块“东方朔画像赞碑”的!
一月十三日夜,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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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远遗迹
现在一提新疆,人们首先想到的城市是乌鲁木齐,所以常有人奇怪:林则徐发配为什么要发配到伊犁不到乌鲁木齐,是不是因为伊犁比起乌鲁木齐来更为边远?
而当初新疆最高的统治者不是乌鲁木齐的主管人,而是
“伊犁将军”,也常使人费解。其实一八八二年以前新疆的首府不是乌鲁木齐,而是惠远。
惠远城建于一七六四年。这块地方即汉时的
“乌孙”,唐属的
“西突厥”。一七七五年乾隆平定了准噶尔叛乱,以
“伊丽水”为名,将此地更名
“伊犁”,设
“总统伊犁等处将军”统辖天山南北及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诸地将军府即设在惠远。
一七六四年在伊犁河北岸筑城。城高一丈四尺,周长一千六百七十四丈。
将军府驻大将军一员,领队大臣五员,满洲旗兵四千。伊犁河南岸则驻锡伯、蒙古、达斡尔兵丁屯垦戍边。
那时霍尔果斯以西以南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尚未被邻国割走,惠远是在新疆中心偏北的位置上的。
林则徐禁烟惹怒了帝国主义和中国皇帝,发配到惠远即是伊犁将军府当兵。
他在这儿的钱粮门当差。有文章记载:发配来充军的人,不论原官职多高,
“见将军例佩刀长跪,命之起乃敢起”。将军要观演武时,则
“一边三十六,尽排长戟壮军容”,那生活是相当屈辱的。但伊犁是个富地方。
当
“伊犁将军”这样的封疆大吏,军政大权操于一手,俨然是新疆王。其
“富贵”颇为人羡慕,俗话说是
“不贪不嫌、一年百万”的美差。将军如此,下属也不致太穷,有了钱总得找地方花。
于是便从内地迁来诸工百货,声色狗马,茶楼酒市,惠远城一度极为繁华,被人称作
“小北京”。我到这
“小北京”时,那情景实在凄凉。除去四周还残留一段城墙的废墟外,已是一片瓦砾,半坡黄土。
若和高昌、交河古城相比,这里只可勉强称作遗迹,看样子,不要多久连这点遗迹怕也难以寻觅了。
因为城里所有地方都开成了耕地,水渠交流,庄稼茂盛,实在认不出一丝城镇的容貌了。
况且南侧半个城已沉入伊犁河水之中。惠远城是毁在俄国沙皇手里的。
一八六二年沙俄入侵新疆,在伊犁地区盘踞十余年之久,直到左宗棠督办军务,他抬着棺材誓师入疆,声称
“不收回伊犁仰面还乡”,这才迫使俄国把兵撤出去。而左宗棠到伊犁,惠远等边塞九城全被夷为平地了。
过去很少听到关于左宗棠的好话。有些文章一张口就称他是镇压人民起义的刽子手,这大概也是真的。
但他在驱逐外侮、恢复失地方面作过好事,也是真的,不应该把它抹杀。
一八八二年清政府将新疆建省,省会设在迪化,政治中心就移到了今天的乌鲁木齐。
伊犁虽仍设将军府守卫边塞,并在原城以北十五里处重建一惠远城,那规模和气势就小多了。
不久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
“伊犁将军府”成了历史名词。如今这惠远城彻底变成了边疆小镇,聚居了维、汉、哈、回、满、锡等十个民族的居民。
尚能看到的将军府旧物只有两尊石狮一座花亭。有几间舞厅,已为某单位派了用场,不久也会失去其原貌的。
只惠远南边有一棵大槐树,当地各族老乡称为林则徐所栽,十分爱护,经常派人看守,至今枝叶繁茂。
很说明人民心中的是非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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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鲁番怀古
关于吐鲁番,人们谈得够多了。它的葡萄和葡萄干,它的轻歌曼舞,它的全球之最的海拔低度,它的烧饼烤炉式的酷热干燥的气候……不说家喻户晓,总算是驰名中外。临去之前我已下了决心,不再写什么关于它的文章了。
然而终于忍不住还是提起了笔。
这“忍不住”开始于交河古城(就是大诗人岑参“饮马傍交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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