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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听见画外音-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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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路怀秋问道，“你不喜欢外面吗？”
影子看了看路怀秋，又低头看了看它并不存在的脚尖。
然后像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它的脑袋。
像是有点委屈，又有点无奈地耷拉下它的脑袋。
路怀秋也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他所踩着的地方，是被光线所占据的一块地盘。
“你怕光？”
路怀秋又看向影子问道。
毕竟这并不奇怪。
确实有很大的一部分鬼怪，是害怕光照环境的。
比如说生性喜欢阴暗的黑魂怪，再比如说见不得光的怨灵。
更别提像影子这种，在地下室里一待就是十几年的鬼怪了。
这么漫长的岁月里，黑夜早就像是风寒和湿气，沿着皮肤和经络，一丝一层地烙印进它的血液里了。
路怀秋凝视着影子那两个幽深可怖的眼眶，逐渐陷入了深思之中。
【鲁迅曾经真的说过那么一句话。】
【他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更别提人类与妖魔。】
【所以，无论路家主如何认真地凝望着勾镰鬼，也难以真正的洞悉到它如墨般的悲哀。】
【更遗憾的是，勾镰鬼连路家主的样子都看不清。】
【在它那依稀存在的视觉之中，路家主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残像罢了……】
【是的。】
【它也曾拥有过双眼。】
【可惜永无止境的黑夜，早已剥夺了它热泪盈眶的权利。】
【……】
路怀秋站在门外，久久地凝视着影子。
它就这么静静地飘浮于门后。
光线淌进它那两个呆萌的眼眶内，就像是进入了黑洞一般，逐渐湮灭。
“他一定很难过吧？”
路怀秋轻声道。
“不。”
一个略显沧桑却格外温柔的嗓音，在路怀秋的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邓叔也来到了此处。
他默默地站在路怀秋身后一两步的地方，已经静候了很久。
“它应该很开心。”邓叔道。
“开心？”路怀秋微微皱了皱眉，“可我好像没看出来。”
“是啊，它很开心。”邓叔轻笑道，“毕竟，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使命？”
“嗯。”邓叔微微颔首，“它一直在守护【星切】，直到【星辰】的到来。”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老爷的嘱托。”
邓叔道，“其实当年老爷临走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提罢了。”
“可这个小家伙却当真了。”
“从那以后，它就一直守着这间地下室，哪都不去，执拗得很。”
“就这么春去冬来，日夜更迭……”
“它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邓叔长叹了一口气：
“不像是妖类那样，鬼怪的寿命其实并不算很长。”
“按道理来说，影子的生命早就已经走到终点站了。”
“也不知道这个固执的小家伙，究竟是靠着什么，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再后来……”
“由于长时间地待在黑暗的环境中，它的身体便失去了对光线的适应能力。”
“同时因为看不见光，经年累月的，它的双目也慢慢地退化消失了。”
路怀秋沉默了。
他抬起头，又一次跟影子那双空洞的眼眶对视了一番。
这个时候他恍然想明白了。
确实，影子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
它连路都看不见，怎么可能看得清人呢？
从他遇见影子，到最后击败影子。
至始至终，这只执拗的小妖魔，就一直守在那一扇门前，纹丝不动。
路怀秋一直以为，它不动的原因，是因为根本没必要。
毕竟它那根十八米长的勾镰锁链，完全可以触及到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影子一直不动，并不是因为没必要。
——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那扇门的位置了。
漫长的岁月中，它就这么一直站在这扇门前。
像是一座不朽的碑。
……
“哥哥~”
一声稚嫩却怪异的怨灵嗓音又飘荡了出来。
路怀秋蓦地回过了神来。
抬头望去，他发现影子正站在门后的黑暗之内。
它缓缓地抬起了一根小短手，在空中朝着路怀秋轻轻地挥了挥。
“对不起啦~”
“以后不能再跟你一起玩游戏啦~”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身后的黑暗像一个无底洞，拼了命地把外面的一切都往它的腹中吞去。
路怀秋微微地怔了怔，旋即有些僵硬地，抬起了他的手臂。
挥挥。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去幼儿园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也是像这样，隔着一道大铁门，朝老爹老妈挥手道别。
当时他还小，每次道别的时候都哭得天昏地暗，生怕再也见不着这两个最爱他的人了。
“再见啦，哥哥……”
影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几近消失。
甚至就连站在他面前的路怀秋，也听不清它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紧接着，逐渐在空气中化成灵力消散的。
则是它的身躯。
“再见啦。”路怀秋轻声道。
在它即将消散于黑暗中的前一刻。
路怀秋看到它如墨般漆黑的身体内——
亮起了一抹淡淡的少女粉。
。
121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人生虽苦短，生命却浩瀚如星海。
小时候曾听过那么一则童话故事。
故事的最后说，这世间的每一个生灵，它们死后，魂魄就会化作天上的星星。
每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它们就会偷偷地低头俯瞰这个世界，默默守护着生前最爱的人。
路怀秋一直记得那个故事。
那是五岁的某个晚上，老爹翻着一本厚厚的童话故事集，模仿着少儿频道主持人的嗓音给他讲的。
如果说童话故事没骗人的话，那么现在世界上就应该又多了一颗星星吧？
…
…
“老爹。”
“我来看你了。”
海城人民墓园。
路怀秋轻轻地跪坐在了碑前，缓声说道。
在光洁的汉白玉墓碑之上，雕刻着几个端正的正楷字体。
——父，路星燃之墓。
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忙，路怀秋已经很久没来看过这个男人了。
他拿出一瓶拉菲和开瓶器，并用笨拙的手法把瓶塞给拔了出来，然后倒入了醒酒器里。
——老爹喜欢喝红酒。
路怀秋平常倒是不怎么喝酒，所以这些基本的东西都是小时候在老爹旁边耳渲目染学会的。
这个一生乘风破浪的男人，平时很喜欢给生活加点小情调。
以前他上住宿制学校的时候，每到周末，他就会为老妈布置一场小巧的烛光晚餐派对。
蜡烛，红酒，再往杯子里面加一颗小酸梅。
最后还要在恒温浴缸里面放满四十度左右的水，再撒满一层玫瑰花瓣……
只能说老爹不愧是城里人，是真的会玩。
醒酒结束之后，路怀秋倒了两杯拉菲。
一杯端在了手里，一杯摆在了老爹墓前。
“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不怎么该怎么跟你描述。”
“总而言之……”
“现在的我，已经是曾经的你了。”
说着，路怀秋伸出手来，跟摆放在碑前的酒杯碰了一下。
然后一口饮尽。
“影子也走了。”
“没有辜负你的期待，它完成了使命。”
“……它好像很想你。”
路怀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讲他这些日子遇到的有趣的人。
比如说有胸有腿的唐老师，嘤嘤怪猫不白，中年疲惫男人韦刚，三无少女夏至……
还有他的命轮——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莫名感觉似乎很有潜力的小树苗。
直到现在，路怀秋都还不太清楚，他的这颗小树苗究竟将会长成什么样子。
毕竟它现在还小。
如果真的长在现实中的话，估计也就刚能够着路怀秋的腰而已。
唯一能够知道的，就只有它是路家的天命而已了。
至于为什么是一棵树嘛……
那便无从得知了。
在路怀秋的讲述声中，不知不觉间，时间也不经意地流逝着。
清晨的阳光已经洒向了墓园之中。
陆陆续续有身穿黑色正装的人们到来，捧着一束白色的花，前来祭奠亲人。
“我该走了，老爹。”
路怀秋喃喃道，“儿子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再陪你多唠嗑了。”
“你一个人在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少喝点酒。”
“咱们虽然是猎人，可肝也不是铁打的。”
一边说着，路怀秋一边轻轻地掸去碑文上薄薄的一层尘埃。
只见隐于灰尘之后的，是一行不太显眼的墓志铭：
——【求复活卷轴一张。】
对于老爹的墓志铭，路怀秋倒是没多大惊讶，而是淡定地继续掸灰。
即便是在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老爹向来就不是什么按套路出牌的人，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当所有的灰尘都擦拭干净后，墓志铭的第二句话也出现在了路怀秋的面前。
——【没有就算了。】
看着那行不知道该让人难过，还是该让人笑的文字，路怀秋轻叹了一口气。
墓志铭的最后，记录的是老爹的生卒之年。
以及他自己的落款——【星辰】。
老爹还在世的那会儿，猎人之间还不太流行使用代号。
所以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个男人的代号，就叫作【星辰】。
“老爹。”
“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星辰了。”
路怀秋喃喃道。
他倒了最后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起身凝视着碑文许久后，方才转身离去。
在墓志铭的最底部，还写有一行非常不显眼的小巧文字：
【我的心愿是——生灵和谐，世界和平。】
…
…
“呵呵，很准时喔，少爷。”
海城墓园大门前。
公路边上，邓叔的老爷车已经停在此处。
但邓叔并没有等太久，就碰见了刚刚踏出大门的守时路家主。
“嗯。”
路怀秋坐进车内，淡然点头道，“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情。”
“呵呵。”
邓叔微微一笑，抬手发动车子，老爷车驶入了车流之中：
“少爷，有几成把握了？”
“你要是昨天问我的话，应该不到两成。”路怀秋道，“但现在，应该是五成。”
“肯定没问题的。”邓叔倒也不惊讶，“毕竟你和老爷一样，总是莫名其妙就创造了奇迹。”
路怀秋微微一笑：“谢了，邓叔。”
是的。
邓叔当然是知道的，他今天要去赴一场赌约。
唐染。
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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