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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个唱歌的年轻人一过了城门，林烨便跃出来，一把拉住那人背后的风衣，硬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那人惊嚇地尖叫起来，丑态百出地重重摔在林烨脚边的雪地上。林烨准备以剑尖压制住这个从马上掉下来的人时，那年轻人便一气呵成地顺势一滚，站起来并拔出剑。那人凌厉地舞剑，眼里满是怒意。

　　　　那一滚、一跳，还有拔剑的架势都十分迅速。看不出来，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一流高手。

　　　　林烨的惯用武器是白首，也就是肉掌或拳头。带一把剑不过是为掩盖会武功的事实而已。

　　　　但是他的剑法一样凌厉。林烨虽因怒火而主动攻击对方，但是他可毫无伤人之意。他的对手握剑的力道似乎轻了点，几乎有点漫不经心。既然两人都毫无杀伐之心，所以林烨只是想把他的剑打掉。

　　　　既然不想杀人灭口，林烨又要做出一幅完全不会使剑的笨拙样子来。因此只好大力一挥，使出蛮力，但是对方的剑刃轻巧地避开他的蛮力，然后又回击在林烨的剑上。林烨跳了开来，又笨拙地奋力一挥，两剑再度铿然地交击在一起。

　　　　金石声不绝于耳，两人不断挥剑挡格、闪躲、佯攻。林烨不一会就意会到，对手使剑的功力还是蛮高明的，他需要拿出一点真功夫才能获胜。不过那年轻人好几次有机会打中林烨，却都没有出手，看起来倒是品格不错的人。

　　　　突然，那年轻人笑了起来，林烨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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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古本预言

“够了，”是狼爷的声音。

　　　　老狼快步朝他们俩人走过来，而赵卓江和公子顺则紧跟在老狼身后，两人手里都拿着剑，一脸紧张。

　　　　“你们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林烨的对手被吓了一大跳，认为林烨还有帮手。等看到狼爷后，就把手中的剑放下来，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去。

　　　　“林开立……”那年轻人颤颤巍巍的说道，他似乎有点儿害怕狼爷。

　　　　“贺瑞歌，”老狼怒斥道，“你连仅有的那么一点儿理性都不要了么？”

　　　　老狼冷冰冰地转向林烨的时候，林烨心中霎时闪过好几个念头。

　　　　“那么，林烨，你倒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林烨立刻决定要扯个谎。

　　　　“爷爷，”林烨答话的时候，特别强调爷爷这个称呼，同时很快地朝那陌生年轻人看了一眼，以示警告，“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是在格斗吧？贺瑞歌不过是在教我，如果他进攻的话，我该怎么把他的剑格开才好，如此而已。”

　　　　“真的吗？”老狼疑心重重地问道。

　　　　“当然啦，”林烨装出无辜的样子说道：“我们难道会有什么非要砍对方一刀不可的理由吗？”

　　　　贺瑞歌张开嘴，似乎想说话的样子，但是林烨故意踩了他一脚。

　　　　“贺瑞歌这个人真的非常好，”林烨赶快接口道，同时又把手放在那年轻人的肩膀上，显得很融洽的样子，“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呢，他就教了我好多东西。”

　　　　公子顺朝林烨打手势，这是汉中的手语：差不多就得了，谎要撒得愈单纯愈好。

　　　　从见到林烨第一眼，公子顺就从林烨身上嗅到一股家乡的味道，所以他确定林烨是可以看得懂汉中手语的，因为在汉中，几乎人人都会手语。

　　　　“他学得很快呢，林开立，”贺瑞歌迟钝地说道，现在他终于搞懂了，这好像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这人没别的，就是反应快，”狼爷意有所指地答道，“你穿得这么花俏做什么？”狼爷指着贺瑞歌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问道，“你这一身，倒跟迎春节庆祝会上供的那根彩柱差不多。”

　　　　事实上狼爷已经看出来是林烨和贺瑞歌两人在向他撒谎，却也不说破。

　　　　“北番人已经开始把西蜀人拘禁起来问话了，就算是老实人，他们也不放过，”这位年轻的西蜀人解释道，“而我来此的这一路上得经过好几个北番要塞。所以我想，要是我穿跟拍他们马屁的那些人一样，就不会被人骚扰了。”

　　　　“看起来，你的脑袋瓜比我想象中还管用，”老狼随口应答一句，然后转身对公子顺和赵卓江说道，“这位是贺瑞歌，乌巢伯侯的儿子，他会和我们一起走。”

　　　　乌巢是一座城市的名字，早在几百年前大唐王就将乌巢城赐给了一位伯侯，作为封地。

　　　　“我刚刚就是想告诉你的，林开立，”贺瑞歌立刻补了一句：“我父亲要我到这儿来，这我可不能忤逆。但是我已经立了誓，回头我还得去处理一件极要紧的事情。”

　　　　“哪一个南番贵族，手边没至少立誓允诺个两、三件要紧的事情？”老狼皱眉答道，“但是很抱歉，贺瑞歌，我们这件事情至关重大，拖延不得，可不能等你去埋伏几个北番的税吏再回来办。”

　　　　这时宝姨从雾里现身，看到一番剑拔弩张的样子，问道：“他们使刀弄剑地做什么哪？”

　　　　“闹着玩儿，”老狼简短地答道，“这位是贺瑞歌，我先前跟你提过的。”

　　　　宝姨扬起一边眉毛，上下打量着贺瑞歌：“这年轻人，穿得还挺鲜艳的。”

　　　　“他穿这一身衣服是要避人耳目，”狼爷解释道：“但他这人可没那么轻浮。另外他是西蜀第一神射手，我们往后可能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我懂了。”宝姨点头说道，但听她口气，好像不大相信的样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老狼继续说道，“但我们不见得要在这个时候说事儿。”

　　　　“你在担心书上写的那一段？”宝姨极为不耐烦地问道，“《资治通鉴》写得晦涩，除了《资治通鉴》以外，再没有其他古本提到那一段了，上面的甚至可能都是流言，这你是知道的。”

　　　　“流言也有摇身变成如假包换的事实的，这我见多了。何况在这节骨眼，我可不想赌运气，”老狼十分认真的对宝姨说道，“我们何不都回庙里去？这里凉飕飕、湿答答的，实在不是辩论古籍版本的好地方。”

　　　　古本？《资治通鉴》？

　　　　这本书林烨自然知道是什么，不过他们的对话好像和林烨印象中的那本书是不一样的。

　　　　这段对话让林烨摸不着头脑，想上去他们所说的《资治通鉴》应该是一种预言类的著作。林烨朝公子顺瞄了一眼，但是那小个子男人也只能报以他完全看不懂的表情回应林烨。

　　　　“你要不要跟我去把我的马儿抓回来，林烨？”贺瑞歌一边客气地问道，一边把他的剑收回剑鞘里。

　　　　“当然，”林烨答道，同时也将自己的武器收好，“我记得马儿是往这边去了。”

　　　　贺瑞歌把他的弓捡起来，两人便循着马儿的足迹往废墟里走。

　　　　“刚刚把你从马上拉下来，真是对不起。”一出了众人的视线之外，林烨便对贺瑞歌道歉。

　　　　“没关系，”贺瑞歌轻松地笑了笑，“我自己也该小心一点，”然后贺瑞歌不解地看着林烨，问道，“你为什么在林开立面前说谎？”

　　　　“也不算是说谎啦，”林烨答道，“我们又不是真的要伤害对方，而且有时侯，这种事情讲上半天也解释不清。”

　　　　贺瑞歌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林烨虽没那么开心，却不禁随着贺瑞歌笑了起来。两人就是这样一路笑着，迈步沿着树丛浓密、碎石遍布，还覆着雪泥的街道走下去。

　　　　十八岁的贺瑞歌，本性天真像极了一个少年。像少年人那样心里有什么情绪起伏，脸上就立刻显现出来，而他的神情则诚挚地容不得人起疑。并且这个人这个人很冲动，讲起话来很夸张，而且可能不是非常地聪明。总之贺瑞歌这个人，任谁都会喜欢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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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快口直言

隔天早上，林烨套上风衣，准备去守候莫纲的时候，贺瑞歌便立刻跟了出去。这个年轻的西蜀人已经换了装束，现在他穿的是棕色紧身皮衣、黑色麻布裤和深棕色的羊裘。再手里拿着弓，腰带上挂了一筒羽箭。颇有一些神射手的味道。

　　　　两人踏过雪地，朝着破落的西城门走去的时候，贺瑞歌便拉弓劲射远得几乎看不见的目标，以此自娱自乐。

　　　　“你真是箭术高超，”林烨开口赞道，贺瑞歌这一箭格外神准，远远可以听到‘叮’的一声，箭失入木三分。

　　　　“我是西蜀人啊，”贺瑞歌谦虚地说，“我们西蜀人几千年来都是射箭好手。我父亲在我出生的那天，就把这弓做好，而我才八岁就拉得动这张弓了。”

　　　　“我敢说你们一定常常打猎，”林烨一边问道，一边打量着他们周遭浓密的树林，以及雪地上的动物足迹。

　　　　“对我们西蜀人而又言，要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猎，”贺瑞歌说着便停下来，把他方才射在树干上的箭给拔下来，“我父亲最骄傲的，是他请客时从不用牛肉羊肉这些，都是用的最上等的野味。”

　　　　想了想着这个世界生活的半年，林烨道：“我在高句丽打猎过一次。”

　　　　“猎鹿吗？”贺瑞歌问道。

　　　　林烨陷入回想：“不，猎的是野猪，不过我们不用弓箭。要知道高句丽人打猎，用的是长矛。”

　　　　他的回答让贺瑞歌有些吃惊：“用长矛，那可得靠得多近才能把猎物刺死？问题是，哪有野兽会楞着让你靠上去？”

　　　　林烨不禁笑了起来：“意思其实要靠近野猪还不成问题；把长矛刺出去之后，人要怎么脱身，那才棘手呢！”

　　　　“猎人们排成一行，”林烨解释道：“然后冲进树林里，敲敲喊喊地弄出天大的声响，野猪听到声响便跑出来，于是你端起长矛，站在野猪可能会经过的路上等着。野猪被人一追赶，脾气坏得不得了，所以一看到你就会扑上来，这时候，你就拿起长矛刺过去。”

　　　　“那不是很危险吗？”贺瑞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林烨点点头：“我见过有猎人的肋骨被野猪撞断了，被踩死的。”

　　　　“我们西蜀没什么危险的野兽，”贺瑞歌几乎是哀痛地说道，他觉得为了打猎死人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我们这儿会有熊，但是数量屈指可数，狼群也少之又少。”贺瑞歌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凑近林烨眼前说道，“不过呢，有的人倒找出了比射倒野鹿更有趣的玩意儿。”贺瑞歌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贺瑞歌话里的意思，林烨倒听不大出来。

　　　　“北番人的马儿总能回得到家，但马背上的人却往往半路上就没了，这种事几乎天天都有。”

　　　　林烨脸上尴尬神色：“是西蜀人干的？”

　　　　“有的人认为，西蜀的北番人太多了。”贺瑞歌点点头，却特别强调这一点。

　　　　林烨还算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我还以为南番内战已经结束了。”

　　　　“什么内战结束了，许多人根本不相信，他们坚信，这一场仗得一直打下去，直到西蜀这个地方脱离了北番王的统治为止，”听贺瑞歌的口气，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头，他是站在哪一边了。

　　　　“北番大战之后，南番国不是和平统一了吗？”林烨反驳道。

　　　　“和平统一？这话能信吗？西蜀根本就被人当成是属地来看待。国君的宫阙设在獨邑，全国上下的每一个总督、每一个税吏、每一个采邑总管、每一个高层警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