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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神怯生生的，有点像杰琳之前养过的一只无法化为人形的小鹿，水汪汪的，楚楚动人。
　　因为醉酒，少女的眉梢都泛着点点红晕，她乖巧地窝在杰琳怀里，修长白皙的锁骨下如同白雪凝结，透着秾艳的粉。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可能杰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声音放得极柔极轻，似乎生怕惊吓到了怀里的少女。
　　颜夕的大脑晕乎乎的，酒精麻醉了她的全部神经，她只记得，之前她好像听到有人说月亮好看，正在仰头看月盘。
　　下一秒，就掉进了怀里。
　　她有些不适的翻了翻身，歪了歪头，指着两人身前的大树，语速慢吞吞的，“我在那里看月亮。”
　　杰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发现自然折断的一根枝丫。不知怎的，看着怀里少女呆呆愣愣的迟钝模样，她下意识地勾了勾唇，浅浅笑起来。
　　“殿下，应该是小姑娘背着家人偷跑到这里喝酒，一不小心醉得很了。”
　　裴元的眼神中本充满了警惕，听到这里，面色才慢慢柔和下来。
　　树木折断的细节加上这扑鼻的酒香，显然是这小姑娘先到这里的，他们才是后来者。
　　他浅笑着走近了几步，正想打趣几句，视线落到杰琳怀中的面颊上时，却忍不住露出讶然之色，“怎么是殿下？”
　　“殿下？”杰琳将少女扶正了些，让她靠得更舒服，这才半抬起头，语气中带着疑惑。
　　裴元笑起来：“真是巧了，这正是您之前念叨的格纳那位净化师殿下。”
　　他比杰琳要先到一步，自然是看到了颜夕的面容以及她随着王上匆匆而去的身影。
　　没曾想，王上很快带着人离开宴会，脸上的喜色几乎遮掩不住，而这位颜夕殿下，却是一人在这偏僻的树丛中喝了个大醉。
　　真是神奇。
　　“这就是浊化兽潮的殿下？”杰琳的目光中也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二人的气质相差得实在太远。
　　直播时，少女戴着精致的面具，周身笼罩着不一样的铁血气质，运筹帷幄，指点江山；而此时，少女却像是一只脆弱的小鹿，目光盈盈，没有一丝攻击力。
　　“颜夕……殿下？”杰琳试探着喊了一声。
　　怀中的少女耳尖动了动，听话地仰起了头，“嗯，你好。”
　　她笑容甜甜的，面颊一侧还露出一个可爱的小梨涡，又软又娇。
　　惹得杰琳将少女又搂紧了些，只觉心尖一片柔软，生不出一丝的敌意。
　　她设想过和这位颜夕殿下见面的无数场景。
　　也许是两人面上都挂着礼貌疏离的笑容，远远地问候一句；也许是两人针锋相对，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对峙……
　　但从来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少女安安静静地窝在她怀里，她心上像是融化成了一滩水，柔软得不可思议。
　　“杰琳殿下，我们先将颜夕殿下尽快交给格纳军团他们吧，看她似乎醉得极深。”裴元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接过醉酒的少女。
　　杰琳却侧过身，无声地表示了拒绝：“她很轻，我来就好。”
　　颜夕腻在少女怀中朝着他得意地笑，搂住了少女的脖子，露出一截纤细皓白的手腕，脆弱得不堪一折。
　　杰琳正想跟上裴元回去的脚步，怀中的少女却轻轻地戳了戳她，声音细细软软的，“我们先不回去，好不好？”
　　她眨巴着眼，更像之前那只会撒娇的小鹿了。
　　杰琳：“……”这样的眼神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停下了脚步，“你想去哪儿？”
　　“外面，草地上，躺着，喝酒，看月亮。”颜夕沉吟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小心翼翼的，像是露水沾湿的花蕊，甜甜蜜蜜的。
　　“好，”杰琳应了一句，和前面的裴元打了一声招呼，没等他回复，就抱着少女走向了另外方向。
　　莫名被丢下的裴元：“……”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似乎是意识到两人并不欢迎的态度，并没有迈步跟上去，而是低低的笑了一声，淡金色的眸子里掠过深沉的光。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远方，他才不急不慢地转身朝向了大厅的方向，姿态之间甚是悠然潇洒。
　　***
　　作为五级净化师殿下的主人公，只是简单的露了个面就不见了踪影，宴会大厅中虽仍然热闹得很，却到底少了几分激动的气氛。
　　毕竟，年轻的男性们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都是积极表现给那位殿下看的，期盼能进入她眼中，成为她裙下之臣。
　　如今那人不在，一身精气神难免泄了大半。尤其是殿下还生了那样一副勾魂夺魄的好模样，在场的人，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
　　即使是那些高级贵族的天骄子弟们，也并不例外。
　　谢明轩品着美酒，心神却一点不在上面，脑海里全是刚刚匆匆一瞥的动人身影，让人忍不住失神。
　　“裴策，你说我要是主动放弃谢家继承人争夺，能代表谢家嫁给颜夕殿下吗？”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本是无意识说了一句，说完竟发现真有些动心。
　　自古英雄不爱江山爱美人，谢家不过是三大老牌贵族之一，真要论起来，做继承人还不如嫁进格纳军团，成为美人入幕之宾，真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即使正室之位不一定能坐得上，以我的相貌地位，混个侧室总是差不多的吧。”只要殿下愿意将目光留在他身上，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裴策冷淡地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谢家那边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殿下应该是看不上你。”
　　之前少女和王上相对而站的时候，两人周围似乎笼罩着旁人完全插不进去的和谐气氛。
　　看王上的神色举止，显然是动了心，而且泥足深陷，但从头到尾，少女的眼神都冷静得可怕，像是完全置身事外，以第三者的视线旁观着一切，像是在注视着一场荒诞的戏剧。
　　他们是戏中人，唯有少女一人，置身事外。
　　“唉，真不愧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殿下那样的少女，你居然没有一点动心？”
　　发现好友冷冰冰的态度，谢明轩小口抿着杯中的美酒，啧啧感叹了一句。
　　殿下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妄想，无法控制，也不愿控制。
　　裴策的心下意识地慢了一拍。
　　至今还未回复的心脏似乎在嘲笑着什么，你自己都无法摆脱妄念，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他人？
　　“咦，那不是你们家的裴元吗，按理说这时候应该陪在杰琳殿下身边的，怎么一个人回了大厅？”
　　谢明轩话音未落，裴元已经径直走向了两人的方向。
　　“哥，轩哥。”
　　裴元和谢明轩应了一声。
　　谢明轩晃了晃酒液，询问道：“杰琳殿下呢？”
　　“我们遇到了颜夕殿下，她和殿下二人去了后…庭。”裴元解释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颜夕殿下醉得很厉害。”
　　那张因为醉酒而格外秾艳动人的面容骤然浮现在脑海中，像是含着露水的海棠，眼角处蕴着淡淡的粉，偏偏盈盈的眸子却是澄澈生动的。
　　纯……而欲，能瞬间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黑暗，那是笼子里被关的猛兽，血腥暴躁。
　　裴元平静地笑，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淡金色的眸子里映出杯中猩红色的酒液，像是绮丽无比的鲜血。
　　***
　　如水的月色笼罩着草地上窈窕的身影。
　　少女偏过头，眸光明亮，“小姐姐，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第55章　凯特王城　　　我相信你
　　月下看美人。
　　银色的月辉洒落在少女精致的面颊上；　像是夜色下的精灵，更加诱人魂魄。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不知怎的；　杰琳却感觉自己对少女生不起一点防备之心，反而下意识想要倾诉内心的情绪。
　　好像有一种声音在耳边告诉她，这是值得她信任的。
　　“我只是有些迷茫……”杰琳仰躺在草地上；　周身笼罩着难得的脆弱。
　　在众人眼中；　她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无论是背后家世还是个人天赋，都是万中无一，是上天的宠儿。
　　可有时候；　她也会问自己，这样的生活；　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净化师；　一生中除了制造净化液和清蕴石；　就是遵循家族的安排；　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　生一两个孩子，再将她们培养长大。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颜夕眨了眨眼，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道幽光；　很快又恢复之前醉醺醺的模样。
　　她半支起身；　视线落到身侧之人身上；　“那你想要怎样的生活呢？”
　　这样的话倒不像是一个醉酒的人能说出来的。
　　杰琳偏过头；　发现少女的面颊还是像涂抹了胭脂一样，染上了诱人的薄红。白藕般的晶莹皓腕支着脑袋，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如水的眸子里泛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似醒非醒。
　　可能各人醉酒后的表现不同？
　　杰琳很快将疑问抛在了脑后，认真思索起少女的问题，“什么样的生活？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一定是自己。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更多的都是服从。
　　“那你羡慕或者说钦佩怎样的人呢？”颜夕换了一种问法。
　　杰琳愣了愣，沉吟了一会，才抬起头直视着少女微弯的漂亮眉眼，“我仰慕你。”
　　这句话似乎有些歧义，杰琳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牧兰殿下，格纳军团的琼参谋长，大王女莱琳等等。”
　　“那不是很明显了吗？”颜夕摊了摊手，乖巧地翘了翘唇，“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成为一名指挥者，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影响他人的未来。
　　余光扫到因为自己这一句已经陷入沉思的杰琳，颜夕重新躺下身，仰望着夜色下幽美的星空，慢吞吞地询问：
　　“既然想要的话，为什么不去争取呢？我记得，第一学院下学期的招生似乎要开始了。牧兰殿下还有琼参谋长，甚至王室的大王女莱琳，都是毕业于第一学院，那是人才的聚集地，到处都是天之骄子。”
　　莱琳乌黑的睫羽颤了颤。
　　***
　　“莱琳殿下和颜夕殿下？”谢明轩的声音中带着不解，就连那还散发着香味的美酒，都无法再吸引他半毫。
　　格纳军团和伦尔军团之间的关系向来不太和睦，之前军团大比直播时更是公开挑战打擂台，虽然因为浊化兽潮的事情无疾而终，但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对一切可都是心知肚明。
　　这样两方势力的净化师，竟然能没有任何芥蒂的相处？
　　“难道两位殿下之前认识？”
　　“不，”裴元面色不变，“之前莱琳殿下确实提起过颜夕殿下好几次，但一开始她并没有认出来。”
　　谢明轩的表情更加疑惑。
　　裴策：“不要忘了，她们都是女性，而且都是天赋非凡的净化师。”
　　即使两方军团的关系十分恶劣，却并不影响两位净化师殿下的相处，那是军团的掌权者都无法置喙的事情。
　　更何况，即使是闹得再不愉快，格纳和伦尔也都属于凯特王城的军团，在外还是一个整体。
　　就如同王室以及裴谢李三家的关系一样。
　　看到端着酒杯向这边走来的李远，裴策掩饰住眼底不喜的光，客气地招呼了一声：“李远。”
　　李远仿佛一点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