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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罪师:菊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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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诊。”
“下班了!”李晓伟干巴巴地说道,准备自认倒霉转身就走,可是想想不太礼貌,便又停下了脚步。
“这还有几分钟呢,李医生,帮帮忙,我来一次真的不容易。”章桐向前横跨一步拦在李晓伟面前,摆出了一副你不开药我就不给你让路的姿势。
李晓伟瞅了瞅病历单,又瞥了章桐一眼,后背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章桐说得没错,还差四分钟下班。而对他来说,开一张药方几乎是瞬间就能完成的事。
“上面说你母亲腿脚不灵便,长期卧床,是吗?”李晓伟一边在纸上飞速地写着药方,一边随口问道。
“是的是的,三个月前下楼不小心摔了,小腿粉碎性骨折,这把年纪恢复起来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常识难道你忘了吗?更何况是老年人啊,真弄不懂你们这些做子女的。给,我给你开了一周的药,马普替林,每日三次,每次一片,这药对老年人的副作用比较小,也经济实惠。”说着,李晓伟把药方塞给了章桐,想了想又免不了认真地叮嘱几句,“但是,有句忠告,得间歇性抑郁症的人,一定要多关爱,要经常陪在她身边,这些比服用任何药物都有作用,明白不?”
章桐被教训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的时候,赶紧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然后用力点头:“谢谢李医生,谢谢李医生。”转身便匆匆离开了门诊室。
直到章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了,李晓伟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背上不仅是疼痛,还凉飕飕的,走廊上一扇窗没关好,风呼啸而至,李晓伟鼻子一痒,不由得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谁叫自己贪图凉快工作服里面没穿衬衣呢?李晓伟沮丧地低着头,锁好门后就向楼下更衣室快步走去了。
对刚才那个把自己撞倒的年轻女人,李晓伟想起来就忍不住浑身又哆嗦了下,他咧了咧嘴,皱眉咕哝了句:“真是死人手啊!”
黑夜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因为黑夜的降临总是无声无息,如同死亡一般,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明明已经触手可及了,你却才恍然大悟,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如果明白了人的一生中唯有死亡才无声无息,那眼前的这一切就都不足为奇。
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恢复了意识,短暂而又瞬间消失的刺痛,却痛得他拼命叫出了声。他张了张嘴,心里突然一沉,自己明明叫出声的,可是为什么却听不到哪怕一丁半点自己所发出的声音?他感到愕然,为什么自己耳边会这么安静?不可能啊!
他想抬起头来,睁开双眼,至少弄明白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动弹,头却像被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眼皮也是死沉死沉的。
惶恐逐渐弥漫了他的全身,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这都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双手双脚也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天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活活地被冻住了一样。
他努力集中思绪,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记忆就像碎片一般,根本就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画面。
对了,有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被黑暗裹住全身谜一般的年轻女人。
最后的印象是在酒吧间里,一个年轻女人隔着吧台对自己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目光依依不舍却又似乎带着一丝悲伤。
不,他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他已经喝醉了,好不容易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他很开心,一时兴起,于是就在经常去的酒吧里多喝了几杯。接着,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他便只是朦朦胧胧地记住了那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
似曾相识,难道不是吗?他应该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的。或者说男人喝醉了后看漂亮女人都似曾相识?他忍不住放肆地哈哈一笑。
年轻女人的身材肯定不错,因为自己身边的好几个男人都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她,然后对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会心的一笑。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年轻女人的全部面容?真是活见鬼了。
最后,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吧的了,晃晃悠悠,脚底就像踩着棉花一样,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今晚是我的幸运之夜,对吗?
那时的他信心满满,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在做梦,而梦醒的时候,就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又一次袭来。他发现自己的嘴巴合不拢了,不知何时一个冰凉而又坚硬的东西被塞进了嘴里,没多久,上下牙床的剧痛又一次开始了,先是短暂而又尖锐,接着便是如同一阵又一阵无休无止难以名状的痛楚,血腥味也同时开始倒灌进喉咙。
他不断地吞咽,拼命地惨叫,因为他没有办法躲避,只能用惨叫来逃避不断袭来的锥心的刺痛。可是,嘴里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快流干了。
“哎呀哎呀,瞧我这记性。”声音沙哑而又温柔地在这如同地狱般的房间中回荡,一把拔牙钳沾满了鲜血,它刚刚拔下了眼前这男人口腔中所有的牙齿。放下拔牙钳,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精致的医用开颅器。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一种很温柔的沙沙声,平躺着的男人泪流满面,微微侧过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仔细倾听。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几乎震聋了他的双耳。这次,剧痛来自自己的头部,而不是刚才的嘴里。
“刺啦……刺啦……”这是砂轮的声音,他皱眉,仔细在乱成一锅粥的脑海中搜寻着,而就在这时,剧痛也在他的头顶缓慢地绕了一圈。
砂轮声终于停止了,紧接着是一声啪嗒。奇怪的是,疼痛也随之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绝对不会看到,自己的头盖骨被锯了下来,一把精细的手术刀随即准确无误地直插他的脑部三叉神经系统。
他现在真的可以确信自己的痛感真的彻底消失了,只是双眼再也没有办法闭上,他转动着眼珠,试图看清楚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结果,他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随着十二对脑神经系统被逐步剥离,慢慢的,他的眼珠不再转动,心跳也逐渐变慢。只有殷红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
这一点都不奇怪,将近五千毫升的血液,动脉和静脉血管又没有被切开,抗凝血类药物的作用是惊人的,慢慢地流淌足够可以持续到天亮。
黑夜无声,他有的是时间,所以他不会马上死去……
“嗯,果然应该先动神经才行,对不起啦,是我的失误。不过痛的感觉很不错,对吗?”自言自语,轻轻一笑,戴着手套的左手把沾满鲜血的手术刀放回了干净的托盘里。接着,他又开始了下一项特殊的工作。
2。牙仙
秋雨,从昨晚开始起就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章桐明显感觉到了逐渐逼近的秋末的凉意,一大早,她特意给自己加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临出门的时候,又顺手把柜子里的那条灰色格子花纹薄羊绒围巾拿了出来。章桐的身材本来就很小巧玲珑,羊绒围巾很大,足够包住她的上半身。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的缘故,性格内向的章桐平时的穿着并不喜欢选择亮丽的色调。
而一个一年中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穿警服的人,往往就会忘了自己同时还是个需要美丽的年轻女人。
伞很大,黑色的,举在手里却一点都不感觉沉重。走进地铁站的时候,章桐收下了伞。手机也随之响了起来。
章桐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掏出了手机,还没等自己报出名字,对方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市体育馆发现尸体,请求支援。
挂断电话后,章桐不由得苦笑,埋怨自己每次接调度的电话都记不住教训,调度员根本就不会在乎你是谁,他的工作就是打通这个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机的电话,然后报出所要出警的地点,而你要做的就是两个字的回复——知道。
一切都心照不宣。
章桐来到指示牌边,目光快速地在站名上搜索着。她还不熟悉刚通车不久的二号地铁路线,除了警局、家里和福利中心养老院以外,她从来都没有时间去过别的地方闲逛。
市体育中心位于天目区,离这里还有八站路的距离。中间还要经过一个中转站。章桐可不想打的过去,上班高峰期的出租车,没有半小时是根本等不到的。
章桐出警的时候,一分钟的时间都耗费不起。她一边匆匆刷卡走过闸机口,一边打通了警局法医处24小时值班工作人员的电话,吩咐他们马上把车开往市体育中心案发现场。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再跑回局里去了。
虽然说死者似乎拥有大把的时间,但是在章桐看来,让死者等待实在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一件事情。
心理医生李晓伟有点感冒了,秋天的感冒是让人最难以忍受的。
家里的老式居民楼位于市中心,四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各式各样的店铺此起彼伏。尤其是正对着李晓伟家房间的那个大油烟管道,每天轰轰作响,让他的家总要比周围实际温度高上五六度。小小的鸽子笼一般的房间一到晚上就热得像蒸笼一样,李晓伟恨不得把自己扒层皮再睡觉。
家里也不是没有空调,可那是留给阿奶专用的,阿奶五十多岁了,因为患病的缘故,调节体感温度的神经已经逐渐失去了功能,一年四季必须要靠空调来使自己不生病。李晓伟从小就没有父母,是阿奶从福利院把他收养了,一个寡妇人家把他养大不容易,更别提供他读完了五年医科大学。所以这点良心,李晓伟还是有的。但是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妈妈”两个字,便亲切地转用“阿奶”来称呼她。尽管她的年龄和自己母亲应该差不了多少。
“李医生,这是今天的病人预约单。”护士阿美递过来三张预约单,这样的工作量对于心理医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李晓伟皱了皱眉,他注意到了阿美涂得鲜红的指甲。
“可能是领导大发善心,终于注意到我们心理科缺奖金了吧。”
阿美是个身材标致的女孩,在某些人的眼里,非常迷人,但是她却偏偏是李晓伟的护士,而李晓伟对她的评价则是非常无情的四个字——胸大无脑。
阿美一边用指甲锉耐心地打磨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一边耸耸肩,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她没必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她面前的接待桌上是一本摊开的最新的瑞丽杂志,这或许才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李晓伟沮丧地点点头,转身推门进了门诊室。
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李晓伟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一扭屁股把门带上,然后跌坐在办公椅里,他感觉自己倒霉透了。因为门诊室里冷得刺骨。
只是稍微靠近一点,熟悉的福尔马林味道就扑面而来。不奇怪,这味道陪伴了章桐十多年。有那么一阵子,她的鼻子除了这个味道几乎辨别不出别的东西的气味。
有人说,这是一种真正的属于死亡的味道。
章桐紧锁双眉,感到说不出的困惑。眼前的这一具尸体分明又是被处理过的。
平静地躺在游泳馆的十米跳水平台上,双手平放在胸口,现场没有血迹,尸体的表面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褐色,关节部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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