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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妖精停顿了几秒，视线在人群中游弋了一下，最后落在左前方的人群中。
　　相比起大厅中其他的那些学者小团体，这批来自前苏联的人们看起来极有辨识度，除了娜塔莎、阿尔希波夫娜等少数几名女性之外，绝大部分男人头顶都闪烁着智慧的反光。
　　“关于这一点，我想在场的不少人应该还没有忘记，譬如说五年前的那次爆炸……”
　　道格拉斯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道。
　　“而在魔法界之中，比起核泄漏要糟糕一百倍的事情，绝对比你们想象中多。”
　　听到了这话，阿尔希波夫娜和娜塔莎等人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被其他前苏联物理学家、数学家们簇拥在中央的那位老人，维诺格拉多夫，苏联核计划的核心研究者之一。
　　而最为关键的是，当初切尔诺贝利爆炸之后，也是他负责测算后续影响参数的。
　　“毋庸置疑，作为非魔法界人类社会最为出色的学者，我相信在场的诸位在繁杂深奥的数学公式、世界真理方面的探究以及各种各样的科学领域都有着让人赞叹的天赋，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能顺利地把这些经验直接套用到魔法的神秘世界之中。”
　　道格拉斯继续说道，那双深色的、斜斜的、明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缓缓从大厅之中逐渐变得凝重的脸庞上依次扫过，声音愈发轻了几分，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是一个全新而又一直存在的世界，在这里，你们赖以生存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直觉’都会显得不难么可靠。对了，维诺格拉多夫先生。”
　　它忽然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看向了那位被簇拥在人群中的老人。
　　“我听说您因为魔法界的数学实在太糟糕了，所以拒绝了霍格沃茨的邀请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维诺格拉多夫微笑着温和说道，挑动了一下眉毛，“只不过，在我看来倘若只是给孩子们进行数学启蒙的话，就算以阿历克赛的能力都超出太多了。相比起在教室里教导孩子们读写数字，我觉得在研究室里面写写算算会更有意义一些。”
　　老人平静地抬起头，腰杆缓缓挺直，不卑不亢地说道。
　　“或者说，‘她’又有什么命令想要传达吗？”
　　作为前苏联数学领域的领军人物之一，维诺格拉多夫并不在乎这些巫师的力量。
　　在他看来，巫师们的魔杖和秘密警察的枪械也没有太多的不同，如果不是因为那份无法拒绝的土豆援助，以及某个造船厂老家伙三番两次的担保，他才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对于维诺格拉多夫来说，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自己的研究而已。
　　“可惜——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肯定，先生。”
　　道格拉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火光映照在它深色明亮眼睛中熠熠发光。
　　年长者对于后来者的轻视，这一点上，无论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都是一样的。
　　不同于这些局限在某个领域之中的麻瓜，古灵阁巫师银行、乃至于所有妖精如今已经完全体会到了那位女皇陛下的智慧，而为了明白这一点，它们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相比起人类的傲慢，妖精们的傲慢简直不值一提。
　　哪怕如今身处同一阵营，道格拉斯也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去提醒这位老人，他到底错过了一个多么重要的机会，刚才的那个问题不过是他个人的一点小小好奇而已。
　　毕竟……魔法界的数学，可不仅仅只有人类巫师。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格拉斯清了清嗓子，继续平静地说道：
　　“在今天接下来的时间中，我主要会给诸位介绍一些关于魔法界的基本常识。这其中包括社会架构、主要组织，当然还有最为基本的日常生活指南，譬如说货币的计算方式、生活日用品的使用购买、日常饮食方面的注意点、以及诸位的活动范围和作息安排。”
　　“顺便说一句，在魔法界只有一家正规银行，古灵阁巫师银行。”
　　道格拉斯忽然咧开嘴，朝着礼堂另一边的一名男子笑着点了点头，“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贿赂、科研贪污、空假学术陷阱、市场经济对于我们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前苏联的社会氛围下，纯粹的学者是很难生存下去，但理解陋习并不代表纵容。
　　至少在霍格沃茨学院都市之中，道格拉斯并不希望“女皇陛下”还需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去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杜绝贪污腐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金钱失去诱惑力。
　　而在这一点上，自从上个冬天之后，它们已经相当有经验了。
　　安德烈·门丹洛夫紧张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人看向自己之后才松了口气，作为前苏联生物学界的残党，有些观念和生存方式还是需要时间去改变。
　　倘若不想因为支持、学习“遗传基因学”，而被李森科派系的学者们打成阻碍苏联发展的“阶级敌人”，那么用金钱保驾护航和打探口风无疑是最稳妥的做法——坚守真理需要的可不是信念，在那段黑暗时期想要保护下一些仅存的科学种子，只有这一条路。
　　万幸的是，对方承诺只要他此后好好配合研究，就不会揭穿他此前的一些黑历史。


第0759章　擦肩而过的两个历史
　　“首先，既然说到货币，那就让我们从简单的地方说起……”
　　道格拉斯视线没有停留太久，环视着宽敞的礼堂，接着往下说。
　　“在魔法世界之中只有一种体系的货币，虽然它们在各个国家的叫法可能略有不同，但是面值和汇率却是完全相通的。而在英国，我们通常习惯将它们称为金加隆、银西可、铜纳特——唔，你们现在可以摸一摸自己的椅子下方……”
　　看了眼不约而同地弯下腰摸索着的人们，道格拉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飞快地说道。
　　“当然，那下面什么都没有。不过不用担心，等本次介绍会结束后，每个人都会收到一个钱袋，里面是霍格沃茨预支给各位的薪酬，以魔法货币的形式。现在诸位只需要稍微熟悉和记忆一下兑换规则就好了，29铜纳特折合1银西可，17银西可折合1金加隆，也就是说493铜纳特折合1金加隆，是不是相当地简单好记？”
　　伴随着中年妖精这段连珠炮般的介绍过后，是一片极为罕见的沉默。
　　一部分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宛若便秘一样的古怪神情，似乎想要吐槽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另一方面，极少数的学者先是愣了愣，旋即陷入了沉思。
　　“你们，唔，我是说魔法界难道不觉得这个有些……唔，不方便么？”
　　维诺格拉多夫左手边的座位上，一名稍微年轻一些的中年人挑了挑眉。
　　“我的意思是说，至少你们可以考虑让铜币和银币的兑换一致……”
　　这些天以来，乔莫契卡可是没少听自己的老师抱怨魔法界数学领域的巨大空白，倘若不是因为阿历克赛的女儿正巧入学了的话，他差点就要成为幼儿数学启蒙的那个人了。
　　他实在很难想象，一群连四则运算和方程式都不熟练的巫师会使用这样的货币规则。
　　“抱歉，我并不认为这个有什么问题，这套体系已经沿用了上千年。”
　　道格拉斯礼貌地欠了欠身，咧开嘴笑了笑，轻声说道。
　　“即使后续要调整，那么最多也只能从银西可开始进行调整，因为在最开始制定这套货币体系的时候，魔法界就已经确定了一点，只要它依然还是铜纳特，就必须是29。”
　　“为什么？因为你们神秘的魔法原因？”
　　乔默契卡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追问道。
　　虽然并不清楚这位中年妖精背后的幕后主使与老师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仅凭刚才那番没头没脑的对话，以及这些天来的细枝末节，他也感受到一丝不那么和谐的气氛。
　　倘若说是涉及到魔法方面的事情，他确实不懂。
　　但如果说对方主动把“秘密交手领域”开辟到了数字方面，那么乔默契卡并不认为自己会比这些矮个子的妖精差，双方交谈得越多，他们能获取到关于魔法界的信息也越多。
　　“不是魔法。乔莫。”
　　然而，还没等道格拉斯开口，乔默契卡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悠悠的声音。
　　“因为……铜就是29啊——2…8…18…1，真是奇妙的数字。”
　　来自朗道研究所的阿尔希波夫娜轻轻拍了一下“小学弟”的肩膀，语气复杂地说道。
　　倘若说作为纯数学家的乔默契卡对于那名妖精口中的数字和词汇不那么敏感，那么无论是物理还是化学领域的研究人员，如果在听到对方连续强调了两次数字，以及语句中的那些坚定的词语，还反应不过来对方在说什么，那未免也太丢脸了一些。
　　“你们刚才说，这一套货币体系，你们魔法世界已经沿用了近千年了？”
　　阿尔希波夫娜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名中年妖精，“那么为什么银西可不是47，而是17折合1金加隆，这样应该才更符合这套货币之间的换算规则吧？”
　　“原因一，因为金加隆和银西可，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子和银子。原因二……”
　　道格拉斯嘴角的笑容逐渐扯开，修长的手指在面前轻轻一划。
　　紧接着，几十枚色泽光亮的硬币互相碰撞着，争先空空地从它的衣兜中跳了出来，摇摇晃晃地浮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而在最前边的恰好就是一排银色的西可。
　　“正如这位先生提醒我们的一样，为了后续计算可以稍微方便一些——”
　　……
　　“先假设这里有十六枚银西可，假设你手上还有一枚银西可……”
　　与此同时，霍格沃茨城堡，数理课教室中。
　　阿历克赛站在讲台边上，神色和蔼地看着面前的红发男孩，耐心地引导着。
　　“然后我把它们一起的给你话，那么韦斯莱先生，你最终会得到……”
　　“一、一枚金加隆？”
　　罗恩·韦斯莱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唔，这确实是不错的回答，如果你更习惯这样的思考方式。”
　　阿历克赛环视着教室里面的面孔，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
　　“那么我现在稍微更换一下刚才的问题，假设这里现在只有十枚银西可，而你手上有七枚银西可，那么合在一起的话……是不是还是一枚金加隆？”
　　罗恩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心中稍微自信了一些。
　　倘若说只不过是普通的问答他或许还稍微好点，但最关键的就是，以上的所有对话之中凡是涉及到数字方面的词汇，他们使用的全都是刚刚才学会的法语数字表达。
　　事实上，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第一节课才刚刚进行了一半。
　　阿历克赛甚至怀疑，或许等到这学期结束的时候，这个班上的小巫师们差不多就可以磕磕巴巴地完成一些基础日常的纯法语沟通，以及进行一些简单的纯法文内容阅读了。
　　不过，相比起阿历克赛心中的惊讶，作为课程安排者的艾琳娜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不同于隶属斯拉夫语族的俄语，近现代英语虽然隶属于日耳曼语族，但是在发展过程之中糅合了太多法语所在的罗曼语族的词汇和读写方式，因此学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尤其是当这门“外语课”是出现在魔法界时，那就更简单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