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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万岁-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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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斩下,夫子圣像便不再看远处,不再观成败,而是对着夏极微微一躬身,算是拜过,继而弥散消失。
    大地上,所有承受了夫子那一刀的修士都化作了尘埃。
    业力消抹了生命,当生命层次不再,那不过是凡人,不过是一具存放了数百上千年,早该风化里的骸骨。
    夏极走到那空荡荡的飞辇边,此时满地骨灰早随山风逝尽,唯落了一地的飞剑。
    他轻声道:“你错了,人教庇佑的不是强者,而是心存良善者,是自强不息者。”
    说完这些,他便是拾阶而下。
    当他脱离了沉雀山范围时,刚刚那一股因他心意波动而忽然生出的香火连接之感,便是消失了。
    显然,夫子显圣之地只限于他去到了祠堂所立之山。
    离开了这山,他便是无法借用这恐怖的力量。
    此时,远处,周围传来了众多的哗然之声。
    “夫子显圣了。”
    “夫子是真的存在的!!”
    而那些在石阶上匍匐、吓得瘫倒的人则是与身边人相拥恸哭。
    “夫子救了我们。”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夫子,参入云端,显化圣像。”
    那一对裹着黑猫白猫斗篷的情侣转身,狂热地扑入了祠堂,跪倒在玉像前。
    玉像面庞柔和,正沐浴在浓郁香火里,静默无言,仿如刚刚显圣的不是他一般。
    那一对情侣连连叩首,感谢这恩情,两人忽然想到刚刚石阶上那少年
    他似乎在夫子到来之前帮大家挡住了一击。
    他是谁呢?
    他为什么一个人呢?
    深秋苦寒,万物凋零,他为何要独自去承受呢?
    裹着黑猫斗篷的男子与裹着白猫斗篷的女子相视一眼,眼角犹然存着泪痕,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而孤独的山道,夏极正孤独地行走着。
    他听了一路的震惊与狂热,但却没有半点开心。
    他看了一眼满山黄叶卷叠成龙,秋风萧索勾魂夺魄,
    他忽然有些怀念大齐国都小苏煮的羊肉汤了,
    这般的天气里该是可以去喝了,放上葱段儿,加上胡椒,当是极暖极暖的,
    暖的就如春日的姹紫嫣红都已绽开了,暖的就如妙妙已经回来了。
    他搓了搓手,在冷风里哈了一口热气,却转道继续向着水岸城的戴家而去。
    他虽归心似箭,却犹有必行之事,不得归去。

25。有教无类,二相一帝一后(第一更…6174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里怀有异心者也是朋友。
    至交好友,床榻夫妻,从外观之还不是热热闹闹把酒言欢,恩恩爱爱你侬我侬,
    但是有二心的还少么?
    好友夫妻尚且如此,何况宗门?
    世上哪有铁板一块?
    说到底还是平衡,还是没来那一场引燃大火的东风。
    如今五百年过了,我们拥有了新的力量,达到了新的境界,我们就是东风。
    对我们而言,时间就是一切,在更多人掌握了这新的力量之前,我们必须将权势的平衡彻底打翻,重改一切,哪怕血流成海,骨堆如山,亦无妨。”
    “启禀帝君,三王已出,但诚王死于夫子祠”
    “他怎么死的?”黑暗里,那声音多了些情绪波动。
    十四境与之前的境界完全不同,也许十四境之前还存在着越级挑战,但十四境就是一个天地之间的隔阂。
    未入十四境者便是连十四境的“防御”也无法击破,更别谈伤害了。
    除非,对方也是十四境,如此才又重新拉到了同一战场。
    “启禀帝君,夫子显圣,秒杀了诚王。”说话之人亦有些不敢置信。
    “夫子显圣?夫子如何会显圣?诚王做了什么?”
    “属下查过了不过是欲扫去些障眼挡路的蝼蚁,都是些凡人”
    黑暗里沉默了下来。
    “夫子如何显圣,如何杀的?”
    “白气善业,圣像万丈,云端摘刀。
    一斩,
    便是杀了包括诚王在内的所有弟子。
    这些信息还是属下让人从周边凡人处打听来的。”
    黑暗里,传来轻微敲打着桌面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思索。
    禀奏的属下长跪于台阶外,不敢起身,不敢看他。
    世人只知风华王宗有“三王”,却不知这“三王”之后还有“二相一帝一后”。
    这二相,并不属于风华王宗,而是在这宗门幕后,与王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至于帝与后,更是在二相之上了。
    帝临天下,统御着十万里半天山以北西方的所有凡间国度,一封书信可驱令西方所有宗门,所有散人。
    要谁生,谁便生,要谁死,谁便死。
    这便是“帝”。
    这便是此时坐在黑暗高台上的人。
    这便是这一次入侵东方的幕后。
    宗门传言,两百年前,若非“帝”与“后”刚好在噩梦里修炼,刚好错过了魔尊屠戮的那个年代,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后一梦两百余年。
    帝大梦一场,竟却是四百年过了。
    如今醒来,更是天赐机缘,直破十四境。
    所以,帝从西而来,欲在这新杀劫之初,携天地不当之威,统一云洲。
    “圣像万丈,云端摘刀?”
    那帝君沉吟良久,道了声,“起驾,由我亲自去拜一拜。”
    “可帝君不是要去”
    “无妨,不耽误,若是见到了,那也是幸甚之至。
    平生一恨,便是恨孤不曾生于一千五百年前,与夫子过一过手。”
    沉雀山,深秋更深,黄叶卷天的天气里,一名紫红绣金华服男子坐于帝辇,身后仅仅随了两名修士,那两名修士都如傀儡一般,面无表情,只是一者御矛,一者御盾,在他身后。
    帝辇落于大地。
    男子从辇上走下,他双眉狭长刺入鬓中,一双眸子宛如照耀大地的明灯,带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行走之间,气魄雄伟,如魔似神,
    衣衫无染,不沾尘埃,
    让人忍不住心悸而折服,便是不用多言一字一句,都知自己与此人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帝君,夫子祠便在前面了。”
    “嗯。”
    那男子应了声。
    然后他往前踏出一步,狂风卷动,将一切面前的浮尘全然拨开,但却未曾推人落下至死,只不过他觉得这些人不该与他站在一处罢了。
    他没有鄙视任何人的意思,因为他眼里根本没有这些人。
    所以不是不配,而是不该。
    他拾阶而上,每一步,周身的一切便被力量推开,待他走到那香火鼎盛的祠堂时,祠堂里所有人都已急忙离开了,而徒留空荡荡的一座大殿,
    一个温和看着人间的夫子玉像。
    男子于虚空一抓,取出三株香,
    香尖自燃,香火袅袅而起。
    男子拜了一拜,沉声道:“死者为大,我拜你。
    你若活着,我杀你。
    你既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神话,何以未曾活过这一千五百年,惹我笑话?
    化祠呈像,不过时者命也,假使易地而处,我当取而代之。”
    说罢,男子又恭敬地拜了两拜,仿佛他拜的不是夫子,而是他自己。
    拜完之后,他便负手静静等待。
    一座空殿。
    一尊玉像。
    一个男子。
    如此静滞了两柱香时间。
    男子转身大笑着离去,上帝辇后,环顾左右道:“传令下去,让他们该杀谁杀谁,但若逢了夫子庙,便是步行上山,烧香礼敬,让人三分。
    若他们问为什么,告诉他们,这天下,只有孤才能驭辇凌空,去见这一千五百年前的神话,这夫子祠里,只有孤才能一分不让,其他人,都放尊重点。”
    “先生,先生,你要走了吗?”
    小女孩跑到石桌边,半跪在少年对面的石椅上以升高点儿身体,从而可以去平视对面的皇子。
    “为什么叫我先生?”
    “你看起来就好像是个教书的先生,天天看书,也一定能教人吧?”
    “哪有,不过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罢了。”
    夏极来到水岸城戴家已经停留好几天了,四处寻找,却没有什么关于那黑潭的后续发现。
    如今便是准备离去了。
    小女孩道:“先生才不是普通的读书人呢。”
    夏极温和笑道:“那我教的了你吗?”
    “教的了,前几天我看先生走了没带我,我可是伤心了。”
    “那我还能教你吗?”
    两人说的话外人听来定是莫名其妙,但实则却是合理无比。
    “先生给了我一缕真气,帮我突破了,我很开心,先生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知道的,先生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
    “萌萌,那我教你一个善字,你可愿承着?”
    小女孩愕然地瞪大眼,看着对面的皇子。
    那温润的少年双瞳仿如可以看穿一切,无论如何的遮掩,如何的秘密,在那一双眸子里仿佛都可以倒映出真实。
    那眸子注视之下,令人只觉仿是未曾穿衣,甚至未有皮囊,直见人心。
    “我我能被你教吗?”
    “师者,岂会分类而教之?你若愿意,我便可以。”
    “你真的知道我”小女孩忽然情绪有些激动,有些古怪的波动。
    但她还未继续说下去,对面的皇子已然起身。
    这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站在她身侧,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和道:“我知道。”
    小女孩忽然发出奇诡的低笑。
    桀桀
    桀桀桀
    笑声阴森恐怖。
    一瞬间,这戴家古宅里呈现出刺骨的深寒,浮动着令人心悸的渗人。
    诡谲的声音响起:“我本来是想”
    她话音未落,便被打断了。
    “别说,话未出口,事情未做,放在心中,便不是错。”
    “你真的知道?”
    小女孩忽然侧头,仰望那少年的脸庞,她拨开覆脸的长发,露出的不是脸庞,而是令人悚然的黑潭。
    那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有的是一张张被缩小里的在无声哀嚎的人面,是流动的尸骸残肢,是无光的寂静深渊,是穷极凡人类想象与理解的画面。
    她以为自己会吓到这先生。
    而先生会与所有曾经看到她脸庞而发了疯的人一样,哭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外爬去,然后胡言乱语,在癫狂里不治而亡。
    她以为先生即便强大,也会立刻露出警戒,然后变脸般的翻脸,大喊一声“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她以为先生会愤怒,会质问,会责备,会恐惧,会害怕,会
    她见惯了,她习惯了。
    但并没有。
    夏极露出微笑,温柔地拥抱了她,轻声道:“做我弟子吧。”
    西宗东来,诸多的事情正在一一落实。
    真实的宗门入侵并不是如想象里,直接做过一场就足够了。
    黑暗里,显然有人以云洲十万里半天山以北为棋盘,正在安然落子,宫子,吃子。
    压散人,因为散人散漫,不用强权无以凝聚。
    收宗门之心,扶持对原宗门怀有异心者上位,然后加以控制。
    直接介入宗门的统治,固然可以凭借着一时之力去镇压,但镇压之人终究要走,如何臻至十四境终究会慢慢地揭开面纱,那时候又如何?
    除了杀,脑子里就没其他的了吗?
    所以,用宗门原本的人去控制宗门,即便有暴动,却完全在掌控之中。
    西方宗门的入侵按部就班,却因为十四境的存在,呈现出席卷之势,宛如汪洋恣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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