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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柜台面前瞬间挤满了人群，每个柜台后面都有五个人在排队等候。
　　　　“全部取出来！”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将凭证递进柜台，淡定的说道。
　　　　“下个月中旬就是半年结息期了，现在取出来的话，之前的将近五个月是没有利息的，您确定要取吗？”柜台内早就接到了通知，所以丝毫没有慌乱，几个月的磨练，对业务方面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取，家里急用钱呢！”老者点了点头，心疼个鬼，又不是自己的钱，主家都说了不要利息，爱咋咋滴！
　　　　“好的，账上一共八贯三百钱，建议您留下一百钱，全部取出来的话钱庄会对您的账户进行销户处理的，有些不太合算！”
　　　　“销户？什么意思？”这位大爷有些懵逼。
　　　　“就是说一旦销户，您再想开户存钱的话，开户的三十钱费用就必须要您自己来出了，这笔钱钱庄已经替你们出过一次，规矩也是每户只出一次。”
　　　　“全取吧！”老者依旧搞不清楚其中的意思，但账上留一百钱是什么鬼？那岂不是说自己要掏一百钱出来给主家？亏本的买卖，谁爱干谁干。
　　　　“好的，请您说出取款口令！”柜台内翻出了账本，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所有的信息。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口令对上，柜员点钱交给老者，同时进行销户处理。
　　　　别以为这些东西扔了就完了，这些都是要有所记录的，钱庄按照区域将所有人进行了重新划分，一片区域内列于一部账本，这次销户肯定要留下记录，下次再想开户，直接按照户籍位置来查阅账本，见到有你这个地址和名字，那么对不起，三十钱你必须得拿出来，钱庄没那么多钱给你折腾。
　　　　这个时候完全的体现出了铜钱的不方便之处，八贯三百钱，听着是真的不多，但是放在面前的话……
　　　　那是八千三百枚铜钱，钱庄可不给你按照一贯七百钱来计算，一贯就是标准的一千钱，六斤四两重，这八贯三百钱就是五十三斤多。
　　　　小老汉数了下几串，然后又挨个数了下那三百钱的零钱，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将其放入背篓，就这么吃力的背着离开了钱庄。
　　　　他倒是想挨个查一遍，但没那个能力，估摸着查着查着就混了。
　　　　主家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直接就告诉他们，一串就是一千钱，只查零的就好。
　　　　外面主家也安排了不少人盯着，想做手脚是根本不可能的，每一串钱都是捆死的，一旦解开取出了一枚，用这根专用的绳子就捆不上了。
　　　　马周躲在暗处大致的看了下，他还真是高看了那帮人，竟然还挨个数一遍。
　　　　他巴不得他们一枚枚的去数呢，几千枚铜钱差不多能让他数到下午去，一天办两个人的业务，岂不美滋滋的？
　　　　即便如此，办业务的速度也被拖延了下来，原本约摸着一天一个柜台也就五六十人，现在看来，能突破五十就算不错的了。
　　　　里面查外面还查，里面查好歹是提前查好的，不废什么时间，外面这些不专业的货可就不敢了，万一少了咋办？
　　　　……
　　　　一日相安无事，除了取钱的人觉得有些难熬以外，其他的都在按照正常的轨迹在发展。
　　　　王府，王珪看着今日的战果，不由得有些失望。
　　　　千算万算，倒是忘记算钱庄的效率了。
　　　　挤兑的前提是钱庄的效率足够高，能在他们调钱过来之前掏光他们的库存，从而引发资金危机。
　　　　但钱庄这个效率……
　　　　他安排了几百人去取钱，而一天的时间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把钱取出来了。
　　　　这还不能怪钱庄故意阻挠，他们最多也就是多说了一句现在取亏了，下个月中旬以后结算完利息再取比较划算。
　　　　这种话放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而且只要你执意取钱，人家二话不说立刻数钱给你，根本挑不出毛病。
　　　　而这个效率，好吧，钱庄其实一直都是这种效率，如果取钱的人不当面点钱，或许会更快一些，但也快不到哪去。
　　　　按照这个速度，别说是短时间内把钱庄掏空了，给他两个月的时间都未必能掏空，而到时候卖羊的钱就回来了，想再掏空就更难了。
　　　　“哎，千算万算，最终却栽在了自己的算计上！”王珪郁闷的想要吐血，一天几万贯的取款数额，对作用百十万贯的钱庄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什么区别。
　　　　而这个时候王珪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打一开始自己的这一步安排就有些欠考虑，倒不是不行，还是因为做的太细腻了，所以出现了这种问题。
　　　　“若是有狗大户也跟着去取钱就好了！”王珪的长子王崇基同样有些无奈。
　　　　王珪有些没忍住的看了眼王崇基，心中暗道你爹我刚才还在后悔自己咋就没成你口中的狗大户呢……
　　　　看了眼这个不孝子，王珪努了努嘴，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发怒。
　　　　“这一次虽然吃了亏，但也带来了经验，有些事情不必做的太细，我们安排了那么多人去分散存钱，李元景那边就未必不知道，所以他肯定防着一手呢，效果跟我们直接一次性存进去几乎一样，反倒是我们直接存进去的话，现在的局面会好很多了！”王珪故作耐心的解释着，将来的王家终究是要给王崇基的，这些操作什么的当然需要提早接触。
　　　　王崇基想了想，不以为意道：“父亲，至少也让李元景损失了点钱啊，一个户头三十钱呢，这么多户头，几千贯总有的吧？”
　　　　“他是少了几千贯，但是我们麻烦大了！”王珪没好气道，这个儿子咋就这么不上道呢？不过郁闷归郁闷，该操作还是要操作的，哪能刚开始就认输，自己的脸该往哪放？
　　　　“这样，你去其他几家走一趟……”

第二百零三章：各怀鬼胎
　　　　这件事情王珪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
　　　　或者说，自己过于信任其他几家了，从而忘记了千百年来留下来的教训。
　　　　自家人尚不能十成的信任，何况是那些外人呢？
　　　　可现如今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一旦错过，以后想在对钱庄动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作为侍中，王珪知道许多外界所不知道的内幕，同样的，这也是王珪如此心急的原因。
　　　　但是王珪所知道的消息没必要透漏给其他人，其他人也未必就不知道这个消息，都是千年的世家，谁还能没点道行呢？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王珪忽略了大家不要脸的程度，目前的情况就是反正只要你王珪不主动开口，我们就装作不知道，想干什么你自己打头阵去，我们在后面先观察一番再说。
　　　　王崇基当天晚上并没有见到人，只能托其家中小辈进行传话。
　　　　第二天的情况依旧照常，与前一天完全一样。
　　　　一连三天，冲锋陷阵的都是王家所安排的人，其他几家像是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似的不闻不问，没有任何反应。
　　　　气急败坏的王珪直接登门拜访，然而王珪也没能见到人。
　　　　长安城内，一座隐秘的院子内，王珪要找的几个人却如数聚集在这里，脸上看不出任何焦急的表情。
　　　　“王公现在怕是急了吧？”
　　　　“急又能如何？罢了罢了，老夫最近怕是抽不出时间了，要举家去一趟岐州！”郑元琮面色微笑的说着。
　　　　“郑公，你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呢吗？”崔昂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不满的表情。
　　　　“崔公误会了，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关乎命运的大事，倘若不是有比这更大的事情发生，老夫又怎敢撒手不管？”郑元琮冷着脸说道。
　　　　崔昂等人叹了口气，郑家的命真特娘的好！
　　　　不对，好！也不好！
　　　　郑元琮虽然没有明说，但话语中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岐州，那是郑家家主郑善果为官的地方，而这几年郑善果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就有传言说郑善果熬不过这个冬天，结果现在又来到了夏天，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郑善果这个时候死，对郑家来说无疑是个打击，但换个角度去考虑，作为家主，郑家有脸面的子弟都是要去一趟的，而恰恰现在又是关键时期。
　　　　虽然这一次大家短暂的避开了王家，但他们之间也是各怀心思的，谁敢说自己心中没有点小九九？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王珪这个人不太厚道，所以他们并不介意给他点难堪。
　　　　……
　　　　有人想要一门心思的把钱庄搞垮，哪怕是亏钱也在所不惜，有人则是希望先保证自己的利益，在这个前提下再去把钱庄搞垮，还有一些人，则带着其他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一次李元景包下了所有的羊，算是给他打造了一个四面环敌的新环境，这还不算之前放贷坑了几家一把。
　　　　这要是这么算起来，这一波几家损失的可不轻，先是几十万贯的利息，虽然不高，但几家全部加起来也有五六万贯之多，提前支取，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意味着这部分利息没了。
　　　　单单只是这一笔钱，钱庄就把开户钱给赚了回来，而且还盈利不少。
　　　　当然，这只是账面资金，实际上并没有盈利多少，李元景一直提防着这些人呢，前期钱都没怎么动，打的是亏本赚声望的主意，若这次不是为了挖坑，他也不会轻易的去动这笔钱。
　　　　在一个则是贷款的钱，按照一成五的利息约定，五家一共贷出了一百七十万贯，那便是二十五点五万贯的利息，一年亏掉二十五点五万贯，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着实将他们折腾的不轻。
　　　　最最重要的是，世家的资金来源都是很稳定的，他们不一定会一直盯着那些暴利行业，但影响力肯定是有的，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生意都四平八稳的，不需要太多额外的资金去投入。
　　　　而新投入其他项目？这个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好找，而且第一年哪能回本？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是没怎么见过这种一年回本的生意。
　　　　所以，这二十五点五万贯，几乎必定是从几家的存款中掏出来的。
　　　　一来一去，一年内一个钱庄便让他们损失了三十余万贯，真的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这些人也真的是被吓的不轻。
　　　　“你倒是挺悠闲的，现在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人心惶惶的，就连不少同僚也在问老夫钱庄的事情！”长孙无忌没好气的看着这个赖在自己家中的少年。
　　　　没错，李元景在大军进入关中之后便提前离开了，事情大家都很熟悉，不需要他再去一步步的盯着，他带去的三百护卫全部留在了那里，有刘虎时不时的露一下面就足够了，况且又有李靖那里帮衬着，一般人还真的不好发现李元景已经离开了大军。
　　　　而回到长安的李元景也没有回府，而是一头扎进了长孙无忌的府上。
　　　　原因无他，全长安这货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人之一。
　　　　“房相家还好吧？”李元景挤了挤眉，想想就觉得刺激。
　　　　长孙无忌翻着白眼：“知道玄龄的妻家是卢家还敢这么瞑目正旦的坑，你觉得他家里能好吗？”
　　　　“卢家不自己作死，本王又哪会去主动找茬？”李元景同样没好气道，合着你们来找本王的麻烦，结果反倒是本王做错了？
　　　　“放心吧，房夫人虽然姓卢，但也不是那种街头泼妇，家中再怎么闹，在外她是不会给玄龄难堪的！”长孙无忌一点也不慌张的说着，对房家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他知道房玄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