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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赵为帝-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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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秦王爆发了,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无比响亮。
大殿之中再度安静。
秦王是真的怒了。
虽然秦王很能忍,但必须要指出的一点是,这位秦王其实是一个很能算计的人,忍归忍,他一直以来都是很少吃亏的。
楚怀王、魏冉、义渠王……哪个没有被秦王算计过?
楚怀王丢了性命,魏冉一度丢了相位,义渠王连国家都没有了。
这三人的遭遇,足以证明秦王的算计是如何出色。
然而,现在秦王却被蔺相如反过来算计了!
蔺相如,先是当面打脸,然后又是暗度陈仓悄悄把和氏璧弄走。
这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甚至比丢了面子要让秦王更加的难受,更加的愤怒!
秦王注视着蔺相如,一字一顿的说道:“寡人给尔一次解释的机会。若是尔之言不能让寡人满意,那么寡人就起兵去邯郸,问赵王要一个解释!”
面对着秦王嬴稷的滔天怒火,蔺相如身后的苏代都已经有点慌了。
这个情形苏代自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苏代真的站在这里,看着秦王发作出雷霆之怒时,心中还是不免一阵惊惧。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而是活生生的事实!
旁观者苏代尚且如此,真正面对秦王怒火的蔺相如又如何?
蔺相如很镇定,无比的镇定。
他开口了。
当着怒火滔天的秦国君臣之面,侃侃而谈。
“外臣并无任何想要指责大王和秦国之意,然而自从五日前发生之事后,外臣便知道——大王和秦国,恐怕并无真正交割城池而换取和氏璧之心。若是外臣将和氏璧献给大王,却不得城池回归赵国,那么外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因此,外臣不得不先把和氏璧送回邯郸。”
听到这里,秦王终于又一次忍不住了:“简直是胡说八道!蔺相如,你要寡人做的,寡人都已经全部做到了。你如今却在此强词夺理,当真以为你是赵国大臣,寡人便杀你不得吗?”
蔺相如微微一笑,道:“请大王听外臣说完。敢问大王一句,如今这秦赵之间,究竟谁更强一些?”
秦王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大秦更强!”
蔺相如点头,道:“既然是秦强而赵弱,那么大王只需要交割城池,再派遣一名使者前往邯郸,吾王自然会奉上和氏璧,怎会为区区一块玉璧而得罪大王和强大的秦国呢?”
秦王怔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
蔺相如弯腰行礼,沉声道:“外臣也知道,欺瞒大王之罪乃是无法赦免,故此若大王诛蔺相如于此,蔺相如也绝无怨言!究竟如何,还请大王示下。”
蔺相如说完这番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秦王:“……”
殿中秦国群臣:“……”
秦王看着蔺相如,心中这叫一个气啊。
好嘛,戏耍了一通寡人,然后就在这里摆个以死谢罪的姿态,就想要完事了?
沉默片刻之后,秦王道:“来人啊,先把蔺相如押下去!”
蔺相如和苏代被拖走。
秦王环视众人,沉声道:“究竟如何处理这蔺相如,都说说吧。”
秦王话音刚落,穰侯魏冉就第一个站了起来,正色道:“大王,蔺相如逼迫大王于前,又欺骗大王于后,两罪并犯,实在是无可饶恕。臣请大王诛杀此獠,以正大秦威名!”
魏冉一开口,新城君芈戎第二个也站了起来:“大王,臣附议,请诛蔺相如!”
众多楚国派四贵一系的大臣纷纷起立附和:“大王,臣等请诛蔺相如!”
一时间,大殿之中充斥着杀死蔺相如的请愿声。
这下子,反倒是让原本愤怒无比的秦王变得冷静了下来。
秦王眯起眼睛,看了魏冉一眼,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穰侯,看来是想要让寡人杀了蔺相如,从而彻底得罪赵国啊。”
说起来,由于楼缓的关系,赵国之前可一直都算得上是秦王用来钳制魏冉的一个“外援”。
而且这和氏璧之事,秦王其实也就是打算杀一杀赵国的威风,让赵国明白现在秦国才应该是老大。
秦王并不打算这就和赵国闹翻,但若是杀了蔺相如,那秦赵之间除了开战,再无其他缓和余地了。
秦王沉默良久,终于做出决定。
“如今便是杀了蔺相如,和氏璧终究也是到不了手。秦赵之盟不可绝也,寡人便让这蔺相如归去又有何妨,难道赵王还敢因为这一块玉璧而欺骗寡人不成!来人,召蔺相如上殿!”
……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载着赵国正副使者蔺相如和苏代,缓缓驶出秦国宫门。
苏代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秦国王宫,回过头来,对着蔺相如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相如兄,这一次,你我终究是不负大王之托,完璧归赵了!”
蔺相如同样露出微笑。
“苏代兄,这完璧归赵,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等到你我回到邯郸,才是真正的大事件开启之日啊。”
苏代连连点头,慨叹道:“没错,这五国伐齐,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
第163章 且让王儿去渑池走一遭
邯郸。
一场廷议正在信宫偏殿之中召开,主父、赵何以及几名赵国重臣悉数到场,听取蔺相如关于出使秦国一事的具体汇报。
等到蔺相如说完之后,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震惊和赞叹的神情。
相邦肥义忍不住连连点头,赞道:“想不到中府丞年纪轻轻便如此有为,实在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肥义看着蔺相如,老脸上满是欣赏的神情,还带着几分别样意味。
肥义已经很老了。
这位满头白发的赵国三朝元老,年纪比起赵主父都要大上将近二十岁,如今身材都已经开始显得有些佝偻了。
以这个时代标准而言,即便肥义当场去世,也可称得上喜丧。
考虑接班人对肥义而言,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情。
照理来说,下一任相邦是谁自然是由主父和大王决定,但肥义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的意见是必然会得到主父和大王重视的。
不夸张的说,任何一个人只要能够得到肥义的全力推荐,即便此人只不过是一名籍籍无名的普通士子,也必然会瞬间成为赵国相邦的热门人选。
肥义现在觉得,这蔺相如就很不错。
相邦之责,为辅助国君总理国事。
国事指的不仅仅是对内,同时也是对外。
蔺相如在中府丞任上的优秀表现证明的对内处理国事的能力,而这一次的咸阳之行又证明了对外处理外交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蔺相如还很年轻。
年轻就代表着潜力。
这一刻,肥义心中已经将蔺相如看作是下任相邦候选人——之一了。
但,也并不是没有人唱反调。
内史楼缓微微迟疑了一下,想起前两日刚刚从咸阳发来的那份明显带着怒火的密信,还是开口了。
“蔺大夫此举,的确是颇为提气,也压制了秦王的威风。但若赵秦之盟因此而破裂,那岂不是因小利而误了赵国大事?”
另外一边,御史信期也立刻出言接腔:“内史所言有理,若秦王因此而和大赵断盟,反而去和齐国联盟攻赵,那便是大大的坏事了。”
两人一唱一和,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否定掉蔺相如的成果。
肥义微微皱眉,有些不满的说道:“楼卿此言,未免说得太过。那秦王摆明了想要无耻索要和氏璧,大赵并非那般弱国,怎能让秦人拿了和氏璧去,失了大赵颜面?”
双方不免又是一番争执。
主父沉声开口,道:“好了,不用吵了。秦王那点小心思,只好去骗骗别人,寡父如何不知?蔺相如此次咸阳之行,扬我大赵国威,深得寡父之心,乃是有功之臣,无罪!”
主父定论一下,众臣顿时噤声,不再争执。
心情很好的赵何看了一眼在场诸臣,笑道:“二三子稍安勿躁,那秦王既然将蔺相如礼送回国,便证明秦国并无背盟打算,秦赵之间是不会开战的。”
主父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道:“就算真的开战又如何?秦王若是想战,寡父便和他一战就是!”
主父的目光落到了蔺相如的身上,露出一丝欣赏神情:“蔺相如,你此次出使,有大功于国,当赏!从今日起,你便为大赵上大夫!”
蔺相如身子微微一震,随后立刻行了一个大礼:“臣多谢主父、大王恩典!”
几名赵国重臣听了主父这个封赏,脸上或多或少的产生了变化。
赵国实行的是官爵并行制度,上大夫并非实际官职,而是爵位。
不是官职,但也并不代表着爵位就完全无用。
恰恰相反,爵位的高低其实也同样是极为重要的。
因为,这是一名官员在赵国贵族体系地位中的象征!
赵国爵位主要以周朝的制度为基础,但又有自己的许多改动。
赵国爵位以封君(又称君候、君、候、公)最为尊贵,仅在大王之下。
封君之下便是卿,有上卿、中卿、下卿三种。
卿之下为大夫,有上大夫、中大夫和下大夫三种。
大夫之下还有其他爵位,但通常而言,都是以大夫为分界线。
能够获得大夫和大夫以上爵位的,才被视为是赵国高级贵族中的一员,才能被赵国的核心统治阶层看作是“自己人”。
蔺相如原本是下大夫,如今跳过中大夫直接晋升为上大夫,这其实是相当难得的。
自主父登基以来二十多年算起,这样的越级晋爵都极为少见。
在赵国,晋爵很难。
像信期这般忠心耿耿跟随着主父多年的心腹,如今也只不过是和蔺相如同一爵位的上大夫罢了。
信期和蔺相如,以年纪而论可完全是两代人啊。
赵国众臣注视着蔺相如,目光十分复杂。
蔺相如在赵国出仕还没到一年时间,就已经晋升到距离这些赵国重臣们不过咫尺之遥的位置上了,实在是让人眼红。
主父还在继续:“副使苏代,辅佐蔺相如出使有功,升中大夫!”
苏代同样欣喜不已,上前谢恩。
封赏既毕,主父看了一眼赵何,道:“王儿,接下来的事情,你如何打算?”
赵何露出一丝微笑,道:“和氏璧虽然已经回归,但秦赵联合攻齐一事势在必行,所以儿认为,大赵终究还是要和秦国好好谈一谈的。”
打秦王的脸归打脸,但赵国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五国伐齐之事就必须要继续推动,赵秦之间的合作就不能中断。
主父沉思片刻,点头道:“确实如此。那么,便和秦国来一次会盟?”
赵何点头道:“正是。只不过这一次会盟,儿希望主父能够让儿独自前去。”
主父有些疑惑,道:“为何?”
赵何笑道:“儿担心主父霸气外露,反倒吓坏了秦王,让他将大赵视为生死大敌。”
主父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声震宫殿。
“好,既然如此,那么寡父便坐镇邯郸,也免得那齐王悄悄的做什么手脚!”
赵何正色道:“主父此举最是稳妥不过,实在英明。”
主父晒然,摆手道:“少和寡父来这一套,对了,你打算在何处跟秦王会盟?”
会盟这件事情,地点选择上其实也是很有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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