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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北飞仔细地捋一下时间，越来越觉得惊讶。
　　这是有什么奇遇吗？
　　他还记得自己准备离开九州的时候，前往丑堠，那时候在丑堠的血坛里突然遇到了神智疯狂的爷爷。
　　为什么当初爷爷要说——没希望了？
　　“真是伤脑筋。”
　　项北飞现在很想要把共谷的事情搞清楚，但他又什么都没有办法捋清楚。
　　——
　　天微微亮。
　　一大早，项北飞伸了个懒腰，简单地洗漱了下，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清幽的山谷。
　　清澈的空气很新鲜。
　　他的房间是在山顶，这里风景独特，山间有条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花勾散开成一片氤氲水雾，朦胧缥缈。
　　这些瀑布的水在下降的时候，还会顺着山谷的墙壁融入到镶嵌在山腰中的房屋内，供屋内人使用。
　　不得不说，山上的布局十分精巧，几乎把能利用的空间都用阵法利用起来了，住的鹤族人极多，但就是没有拥挤的感觉。
　　山壁上有不少小白鹤在那里飞来飞去，这些小鹤修为都不高，也就开脉期的样子，但他们一大早就起来练功，倒是很勤快。
　　鹤形拳，白鹤亮翅，飞鹤冲天，沉鹤风中吟，鹤鹤有鸣，千山万鹤，当头绊鹤！
　　各种各样神奇的身法修炼，闪挪腾飞，羽翼飞射，迅捷而强大。
　　鹤，这个种族给他的感觉，就是优雅。
　　他们修炼的时候，身姿优美柔和，但该出劲的地方也丝毫不含糊，极具观赏力。
　　项北飞坐在窗口，正在欣赏着这些鹤族小辈的姿态，这个时候，门响了。
　　“请进。”项北飞道。
　　门被推开，鹤青走了进来。
　　“人族吃早餐吗？我不知道你们吃什么，只有族里小辈吃的鹤糕。”
　　鹤青手里端着一些早点，那是一些青绿色的面团，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看上去很有食欲。
　　“谢谢。”
　　项北飞现在其实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但人家的好意，他也没有拒绝，礼貌地接过鹤糕，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里是泉水，可以饮用。”
　　她拿起桌子上倒扣的木筒，摇了摇，窗外在盘旋的瀑布山泉自动在空中汇聚成一条水线，落在了木筒里。
　　“谢谢。”
　　“不用。”
　　鹤青神情十分淡雅，看着项北飞在吃着东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开口道：“我今天要去神羽城办点事，你去吗？”
　　“我能去？”
　　“为什么不能？”
　　“我还以为你担心我会给你们鹤族带来麻烦。”项北飞道。
　　“我平常都在闭关修炼，外出的时间不多，但你想要见见世面，可能未来五十年都只有这个机会。”鹤青说道。
　　“啧啧。”项北飞忍不出摇头。
　　“怎么了？”鹤青问道。
　　“没，我就是觉得——你们好像都把大把时光花在闭关上了，很神奇。”
　　“难道你不修炼？”
　　“修炼，但没你们那么勤快，动不动就是几十年。”
　　鹤青有些意外：“那你的修为如何提升得这么快？”
　　“不知道，我修炼的过程可能就像是这样——”
　　项北飞把木筒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木筒放回到桌子上。
　　“跟喝水一样简单。”项北飞笑道。
　　这倒是实话。
　　他修炼向来都是水到渠成，感觉差不多了，就可以突破了。
　　鹤青：“……”
　　好欠揍的家伙。
　　鹤青抿了一下嘴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只是个小孩，她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她现在还沉浸在对方二十三岁这样的年纪里。
　　二十三岁的永生境啊！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鹤青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又多看了项北飞两眼。
　　“好了，我吃完了，可以出发了。”
　　项北飞把剩下的两个鹤糕放在口袋边，他知道小尤蒙也嘴馋。
　　口袋里慢悠悠地伸出两个小手，然后迅速地抓住了鹤糕，“嗖”地就缩回去。
　　“那是什么？”鹤青问道。
　　“一个小朋友，尤蒙族的。”项北飞说道。
　　“尤蒙族？那个树人种族？”
　　“是，在荒境里，尤蒙族被另一个种族灭掉了，我正好就救走了。”项北飞说道。
　　他想到什么，又问道：“话说，你知道这个种族？”
　　“你们荒境很多种族，这里都有。”鹤青说道。
　　“尤尤尤？”
　　小尤蒙从口袋里探出个小脑袋，惊异地看着鹤青，又往嘴巴里塞了个小鹤团，咀嚼着，腮帮鼓鼓的。
　　“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对这个种族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很神秘。实际上，很多种族的位置都隐蔽的，因为息壤空间有限，不保护好自己地盘的位置，会招来杀身之祸。”
　　鹤青的说话声音轻柔了许多，她听得懂小尤蒙的语言，也看得出小尤蒙也非常幼小，是个小宝宝。
　　或许和这个人族小孩一个样。
　　“哦。”
　　小尤蒙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跟着项北飞这么久，小尤蒙也学会一些简单的人语发音。
　　“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各个公用的城池找人打听打听，花钱找掮客，他们会负责联系。”
　　鹤青顿了顿，又解释道：“掮客，就是中间联系人。大家都把自己地盘隐蔽起来，但如果有急事的话，要是找不到也麻烦，所以就有专门的掮客干这活。他们有一套严谨的运转方式，会给你找到相关的种族联系人。”
　　“小尤蒙你要去找自己族人吗？”项北飞问道。
　　小尤蒙吃着鹤糕，眨了眨清澈的小眼睛，抱住了项北飞的衣服，随即摇头。
　　在小尤蒙看来，跟着项北飞比较安全，至于自己在这里的种族，又不熟悉。虽然时不时就会被二哈欺负，但大家都是在保护小尤蒙的，小尤蒙已经把项北飞的口袋当家了。
　　项北飞哑然失笑。
　　“他好像对你很信任。”鹤青说道。
　　“我们玩得来。”
　　项北飞耸了耸肩膀。
　　——果然是小孩心性，跑出来玩的。
　　鹤青又多看了一眼项北飞，半晌道：“我们走吧！”
　　他们离开了屋子，往山顶飞去。鹤云方就在山顶，看见项北飞，微笑着挥手。
　　“项小友，记住了，不要跟丢了，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懂要问小青，她会好好照顾你的。”鹤云方叮嘱道。
　　“明白。”项北飞礼貌点头。
　　“去吧！我还要去疗伤，就不陪你们了。”
　　鹤云方昨天和鹰长宏交手，受了不轻的伤。
　　鹤青一挥手，白色的光芒闪过，一团息壤凝聚在了自己脚下，项北飞也踩上去，然后两人便直直地朝虚空中而去。
　　鹤青的飞行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鹤道院甩得看不见了。
　　虚空中又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爹让我照顾你，所以我只要求你两点。”鹤青说道。
　　“嗯？”
　　“第一，到了神羽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话都由我来说。你拿着这根鹤羽不要离身，别人就会把你的气息当做我们鹤族人。”
　　鹤青将一根白色鹤羽递给项北飞。
　　“第二，不要乱跑，有问题可以问，但不准私自跑走，我不是很擅长照顾小孩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十分认真，俨然把项北飞当成了一个会到处闯祸、不谙世事的孩童。


第676章　何为人
　　“你觉得我是小孩子？”项北飞揉着额头问道。
　　“来涯角空域都没有做过功课，随随便便就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是人族，除了小孩子，谁会这样鲁莽？”鹤青说道。
　　项北飞：“……”
　　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话说他倒是想做功课啊！问题那边根本就没有谁了解涯角空域的情况，怎么做功课？
　　“行吧，那就小孩子吧。”项北飞无奈道。
　　和五百多岁的黄花大闺女相比，自己确实是个小孩。
　　“那我应该叫你阿婆吗？”
　　“叫姐姐！”鹤青咬牙切齿道。
　　“可你五百多岁……”
　　“五百多岁很年轻！”鹤青提高了声音。
　　“在我们那里五百多岁，年纪算是……”
　　“我们五百岁还很年轻！”
　　鹤青斩钉截铁地说着，同时眼里闪烁出不善的目光。
　　“哦。”
　　气氛有些安静，足足安静了一分钟。
　　“五百岁真的很年轻！”
　　似乎是担心项北飞不相信，她特意又强调了一遍，还把“真的”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没说假的。”项北飞道。
　　“……”
　　鹤青被呛了下，看上去有些气结。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欠揍？
　　——不行，他只是个不懂事的熊孩子，要淡定！熊孩子肯定会气人！
　　鹤青在内心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自己好歹也是修炼了五百年，这沉稳的心境是绝不能被一个熊孩子给破掉的。
　　再说了，自己的外表哪里看上去像个五百岁的阿婆了？明明就跟十八九岁的花季少女一样好吗！
　　没眼光的家伙，真是欠收拾！
　　她深吸了一口气，横了项北飞一眼，双手交错在前方，不说话了。
　　项北飞也没有说话，只是惬意地坐在地上，看着远处。
　　两人继续沉默了一刻钟。
　　“那个无锋你听说过吗？”
　　鹤青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听过。”
　　“你们人族出了一个如此强大而恐怖的高手，你居然没听过？”
　　“是，我也觉得挺遗憾的，居然都不了解这样一个人。”项北飞漫不经心地道。
　　“你们人族都很少有人到过涯角空域这边，这样来说，你们在那边的势力，肯定很强吧？”鹤青对人族着实好奇。
　　“实话实话，不咋样。”
　　这也是项北飞一直很奇怪的点。
　　千万年来，其他种族都在这里发展得很不错，哪怕是鹤族都有十来位永生境的高手，怎么人族就没几个呢？
　　三千多年前，函夏只有清阳道人，随后这三千年来，九州也只有清德道人。
　　然后两人还都出事了。
　　为什么人族永生境的高手，少之又少？
　　“除去三十多年前的无锋外，涯角空域就没有其他人族吗？”项北飞问道。
　　“我想涯角空域肯定是有人族存在的，只不过因为无锋的缘故，道宫对人族发出了追杀令，很多人族高手应该都藏起来，不会出来。但往往那些人族真正的高手一出现，似乎都会惹出大乱子来，”鹤青说道。
　　“人族一定惹出动乱？”
　　“是，往往每隔几百年时间，就会有人族高手闹出各种动静来，挑衅道宫的威严，陷害诛杀其他种族，无恶不作，被世人所不容，但很快就会被镇压。共谷之乱，应该是近万年来，影响最大的一次了。”
　　鹤青转过头，瞥了眼项北飞：“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当那种人，你年纪还小，孺子仍然可教。所以你要学会与人友善相处，不要随便屠杀其他种族，更不要和道宫作对，不然会被很多人追杀。”
　　项北飞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只觉得很奇怪，你们对我们人族抱有敌意，但说话的时候，却总是用一些我们人类的特殊代词。比如‘与人友善相处’，‘很多人’，‘联系人’，‘陌生人’，‘我们会派人’……就好像你们才是人族，而我们身为真正的‘人’，反而被排挤出去了。这算什么？反客为主？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