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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里斯居然在他入主君临的最后时刻选择悄然隐退，这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仔细想想，山姆威尔也不得不佩服这只蜘蛛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确实是聪明之举。
　　扪心自问，他也知道自己决不会忘记当初瓦里斯与泰温等人合谋刺杀自己之事，如果此人还留在君临，又掌控着情报这种至关重要的事务，山姆威尔恐怕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到时候，他肯定要想方设法地逼迫瓦里斯交出权力，甚至……
　　但现在，瓦里斯选择急流勇退，又在临行前送上一份大礼，山姆威尔反而不好追究当年之事。
　　他翻开手中的羊皮卷，就见上面写满了几百个名字，还有对应的联络方式。
　　这就是瓦里斯的“小小鸟”们，是他精心打造的情报网。
　　“好。”山姆威尔露出了微笑，“转告瓦里斯，祝他在遥远的地方生活幸福。”


第471章　白剑塔
　　站在梅葛楼塔顶，山姆威尔能够俯瞰整个君临城。
　　经过一整夜的清理，尸鬼已经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中。
　　晨曦的微光照耀下，狭窄弯曲的小巷和宽阔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脚步匆忙的士兵。
　　他们在打扫战场，维持秩序。
　　一缕缕焦黑的烟雾在城市各处升腾而起，那是静默姐妹们在焚烧尸体。
　　这场战斗不论是南方军还是北方军，亦或是君临平民，都死伤惨重，粗略估计足有近七万人死在了这场浩劫中。
　　至于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悲伤如阴霾般笼罩着君临，但正如朝阳已经升起，所有的阴霾终将被驱散。
　　君临人不时从窗户门缝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似乎已经发生天翻地覆般变化的城市，还有这些操着来自南方口音的陌生军人。
　　当然更有那头盘踞在伊耿高丘之上的白色巨龙。
　　在经历过尸鬼的浩劫之后，所有人都期盼着能有一位强者庇护君临。
　　而拥有巨龙的凯撒，显然成为了人们心中的首选。
　　如果说之前人们还怀疑异鬼的存在，以为那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
　　但当杀不死的尸鬼在风暴中降临君临城后，对于异鬼的恐惧也就如雨后蘑菇般不断在人们心中滋生。
　　还有即将到来的凛冬，以及预言中的无尽长夜……
　　种种因素导致君临人开始将希望寄托在凯撒身上，期盼着他能够登上铁王座，期盼着他能够如同预言中的圣焰之子一般，带领人类再次战胜长夜中的怪物。
　　虽说山姆威尔早就不再宣传自己是圣焰之子了，但很多时候，君王的形象是会被人们的需求和想象扭曲的。
　　不光是平民，就连贵族大多也都是类似的心理。
　　所以当山姆威尔进入红堡后，王座厅中的贵族们早就做好了屈膝投降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他们等了一整夜，也没能等来新王。
　　是的，山姆威尔没去王座厅，也没有急着爬上那个被七国野心家们，包括他自己孜孜以求的铁王座。
　　而是站在梅葛楼塔顶，对着夜幕下的君临城，看了一整夜。
　　直到此时破晓已至，一旁的侍卫们望着沐浴在晨曦中的风暴王，忽然觉得他仿佛就是个居住在圣山之巅的神祇。
　　伟大而孤独。
　　“陛下，您要用早餐吗？”
　　山姆威尔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侍从连忙招呼仆人奉上丰盛的早餐，鸭蛋、肉肠、燕麦粥，还有加了蜂蜜的牛奶。
　　“陛下，您要来点酒么？”
　　山姆威尔摇摇头，安静地吃完早餐，擦了擦嘴。
　　随后起身下了楼梯。
　　侍卫们见状松了口气，以为风暴王陛下终于要接见那些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贵族们了，可没想到，山姆威尔却没有去王座厅，而是离开了梅葛楼，在红堡中转悠起来。
　　众人摸不清楚这位风暴王到底在想什么，却也不敢劝说。
　　直到两位王后玛格丽·提利尔和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跟随后续部队进入君临时，山姆威尔正逛到白剑塔。
　　“陛下去白剑塔干什么？”玛格丽疑惑道。
　　“可能是去瞻仰白骑士们的风采了。”丹妮莉丝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也很想去看看。
　　玛格丽表示很怀疑：“是嘛？可是山姆自己就亲手杀了三位白骑士，还送了一位去守长城。”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去吧，我去见见父亲。”
　　“好。”丹妮莉丝便辞别玛格丽，在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的护送下前往白剑塔。
　　当看到那座位于红堡东南角的细长建筑时，丹妮莉丝忽然回头对身边的老骑士道：
　　“巴利斯坦爵士，如果你不反对，我会让山姆重新收你回御林铁卫。”
　　巴利斯坦爵士犹豫了一下，随即摇头道：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既然从御林铁卫离开，就没打算再回去。如果可以，我还是更愿意担任您的护卫。”
　　“随便你了。”
　　丹妮莉丝走进白剑塔，首先见到的是一间白色的房间，刷白的石墙上挂着白羊毛织锦，壁炉上方有一面白色盾牌和两柄交叉的白剑，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圆桌，桌上有一本白色的大书。
　　圆桌由古老的鱼梁木制成，灰白如骨，雕成三匹战马支撑着一面巨盾的形状。
　　根据传统，御林铁卫的队长坐在盾牌后面，另外六名白骑士则坐在三匹战马两侧。
　　而此时，山姆威尔就坐在铁卫队长的位置上，正翻看着桌上的白色大书。
　　这本书很厚，足有上千页，用黄金的铰链和丝线将上等白牛皮装订起来。
　　它的正式名称是《白骑士之书》，一般也被称为《白典》。
　　《白典》中记载着每一位加入御林铁卫的白骑士的丰功伟绩。
　　能够在上面留下名字和历史，是七大王国所有骑士的毕生梦想。
　　“山姆，你在这里做什么？”丹妮莉丝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还是没法改变她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
　　山姆威尔笑着起身，拥抱了一下妻子，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随便看看。”
　　丹妮莉丝看着桌上翻开的《白典》，以为自己明白了丈夫所想：
　　“你是打算重新组建御林铁卫吗？也对，兰尼斯特留下的那七个人肯定不能用了。”
　　“陛下，”听到这里，巴利斯坦爵士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白骑士是终身职务，哪怕当年劳勃·拜拉席恩登上铁王座，也没有撤换掉我们这批原本效忠于坦格利安家族的白骑士。”
　　丹妮莉丝迟疑了。
　　山姆威尔道：
　　“无故撤销一位白骑士的身份确实不妥。不过，他们可以自己主动放弃呀。就像你当年在天及城脱下白袍那样。”
　　巴利斯坦爵士顿时语塞。
　　虽然他明白，所谓的“主动放弃”是什么意思，但毕竟这个先例是他自己开的，他总不能扇自己巴掌吧。
　　犹豫片刻，老骑士叹息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祈求：
　　“陛下，我并非要干涉您的决定。只是希望您能尊重一下御林铁卫的传统，不要让白骑士这个荣耀的称号被玷污。”
　　山姆威尔笑了笑，反问道：
　　“你觉得兰尼斯特选的七位白骑士有没有玷污御林铁卫的荣耀？”
　　巴利斯坦爵士张了张嘴，道：
　　“我无权评判白骑士。”
　　“那我来说。”山姆威尔道，“曼登·穆尔贪生怕死，柏洛斯·布劳恩色厉内荏，还经常去丝绸街狎技，而奥斯蒙·凯特布莱克就更厉害了，居然敢与瑟曦私通，桑铎·克里冈连骑士都不是，至于所谓的御林铁卫队长，詹姆·兰尼斯特，现在还在绝境长城守夜。
　　巴利斯坦爵士，你觉得是我玷污了白骑士的荣耀？还是他们？”


第472章　铁王座
　　面对山姆威尔尖锐的问题，巴利斯坦爵士犹豫了半晌，终于是叹息道：
　　“陛下，您说的没错。这些人玷污了身上的白袍。”
　　“是啊，他们配不上那身白袍白甲。”丹妮莉丝道，“在我心中，巴利斯坦爵士你才是最配得上白骑士称号的人。”
　　巴利斯坦苦笑道：
　　“可我都自己脱下白袍了……”
　　“脱下还可以穿上。”山姆威尔笑道，同时伸手将《白典》翻到描述巴利斯坦的那一页，“这上面还有空白，你不想填上吗？”
　　巴利斯坦爵士怔怔地看着白色大书，一时无言。
　　是的，那是属于他的一页。
　　上面绘有赛尔弥家族的纹章——棕褐底色上的三束金黄麦穗。
　　还有他的生平记录，从最初担任曼佛德·史文爵士的侍从开始，到匿名参加君临比武大会并夺得冠军，被伊耿五世亲手册封为骑士，再到参加“九铜板王之战”，杀死末代黑火“凶暴”马里斯，银翘城比武大会冠军，女泉城比武大会冠军，风息堡比武大会冠军……
　　还有在暮谷城叛乱中亲身犯险救下国王，与雷加王子并肩奋战在三叉戟河畔，惨遭失败，却被劳勃·拜拉席恩赦免，担任御林铁卫队长，一直到在天及城主动脱下白袍为止。
　　无可辩驳，这是辉煌的一生，只可惜，结尾并不那么荣耀。
　　仿佛纯洁的白袍染上了一个污点。
　　“巴利斯坦爵士，这一页还有空白，等着你去续写。”丹妮莉丝再次劝说道。
　　山姆威尔也摆出肃穆的表情，郑重问道：
　　“巴利斯坦·赛尔弥，你可愿成为我的御林铁卫队长？”
　　面对风暴王的邀请，原本打算拒绝的巴利斯坦爵士却犹豫了。
　　这一刻，凯撒与当初劳勃的面容渐渐重合。
　　当年他接受了劳勃的赦免，转换门庭为拜拉席恩王朝效力，可那始终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当发现自己守护的不过是一个私生孽种后，巴利斯坦果断脱下了自己视若生命的白袍。
　　他远渡重洋，找到丹妮莉丝，向她宣誓效忠，就是为了重新践行自己最初的誓言，对坦格利安的誓言。
　　而当凯撒强势介入，将他一心想要守护的女王变成王后时，巴利斯坦其实心中充满了不甘，甚至在乔拉·莫尔蒙爵士的挑拨下，暗藏不轨之心。
　　可现在……面对凯撒的真诚邀请，他又迷茫了。
　　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涯，巴利斯坦早就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骑士，他们或许有精湛的剑术，强悍的身体，但却难免成为骄傲、野心、情爱、猜忌的牺牲品，甚至堕落到参与权力的游戏……
　　是的，堕落者才会参与权力的游戏。
　　巴利斯坦突然释怀。
　　他意识到自己走入了误区。
　　白骑士是最锋利的剑，是最坚固的盾，而剑与盾不该有自己的思想。
　　这才是他本该恪守的原则。
　　看着《白典》上那一页的空白，巴利斯坦爵士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果断上前，在山姆威尔跟前单膝跪下，大声道：
　　“您说得对。属于我的一页不该那样结束。我必须找到一位真正的国王，并为他而死。而您，就是值得我效死的王！”
　　“我是吗？”山姆威尔语气复杂地问道。
　　巴利斯坦爵士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便从那位年轻的风暴王眼中看出了一丝犹疑。
　　他忽然明白了这位风暴王明明已经征服了君临，却只在红堡中转悠，而不去王座厅的原因。
　　“不瞒您说，我也曾对您有所怀疑。”巴利斯坦爵士坦然道，“怀疑您的血统，怀疑您的能力。不过，如今看来，也只有您最适合坐上铁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