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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直到凌晨，章嘉泽实在坚持不住了，又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亮了。

　　　　华星灿最先醒了过来。

　　　　当她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后，不禁羞愤交加、目瞪口呆。

　　　　她自己裸露着胴体，而她一直信任的章嘉泽正裸露着上身，趴在她的旁边。

　　　　昨天晚上不是刚拉了钩做姐弟的么？

　　　　怎么他竟然变得这么快？

　　　　这一夜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想着自己都被面前这个男人看过了，华星灿羞愤交加。

　　　　她急急地穿好内衣、外衣，然后开始大声呵斥章嘉泽：

　　　　“起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章嘉泽一夜都没睡好，这会没有蚊子叮咬了，睡得正香，就听见了华星灿的呵斥声。

　　　　他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星灿？”

　　　　华星灿跳下床来，说：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昨天晚上不是说过做姐弟的吗？”

　　　　“是啊，是做姐弟啊，怎么了？”

　　　　“做姐弟了你还乱来？呜呜呜呜……”

　　　　华星灿竟然掩着面，哭了起来。

　　　　“星灿，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呜呜呜呜……”

　　　　就这样，华星灿独自一人倔强地冲上了通往山外的唯一的一条山路，消失了。

　　　　章嘉泽的心，就像跌进了冰窖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竟然走得如此果断决绝？
………………………………

第130章　梦想满怀

尽管华星灿走了，走得那样果断而决绝，但是章嘉泽依然决定去复读。

　　　　一个男人心中的梦想烈焰，倘若被一个女人点燃，无论什么阻力都是阻挡不了烈焰升腾的。

　　　　他不知道，华星灿为什么会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章嘉泽原本敞开的心扉，因为华星灿的不高兴而关上了。

　　　　自卑，重新回到他的灵魂，紧紧地占据着他的心。他们或许本来就不是同一路人。

　　　　这种想法，来源于他们家庭条件的悬殊。

　　　　为什么贫穷的孩子，在面临别人打击的时候，会变得格外的自卑？

　　　　难道贫穷与自卑与生俱来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章嘉泽没有忘记华星灿“两天后你到市里的玫瑰广场来找我”的约定，只是，他已经不打算去找她了。

　　　　他要凭自己的努力去换回属于明天的灿烂。

　　　　他要凭自己的汗水去换回华星灿的笑脸。

　　　　他不希望依附于任何人而活着。

　　　　有了新的人生目标，章嘉泽觉得，走起路来，脚步也会变得格外的轻快。

　　　　第二天，他背着一个包裹，离开了村庄。

　　　　他首先来到了重点中学，找到了班主任向老师。

　　　　向老师看到这个昔日的高材生重返校园，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早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

　　　　章嘉泽说：“我回来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谁？”

　　　　章嘉泽不知道该怎样给向老师说，索性闭上了嘴巴。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女孩，对不对？”向老师说。他深切地记得，高考成绩放榜的那天，那个焦急的女孩，那个急急地打听他地址的女孩。

　　　　章嘉泽点了点头：“是的。”

　　　　向老师拍了拍他的肩：“好男儿志在四方。”

　　　　向老师向他详细解释了复读的“规则”：对月考成绩前3名，每月有相应的奖学金，跟华星灿说的一样，第一名，每月奖励200元。

　　　　这足够他的生活开支了。

　　　　但是，另外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复读必须缴纳1200元复读费，这已经是内部最低价格了。

　　　　向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说：“这样，我先借给你1200元钱。等你将来啥时候挣着了啥时候还我。”

　　　　对于每个帮助过他的人，章嘉泽都在心里一一加以铭记。

　　　　他说：“不……向老师，我还能去挣，我有办法……”

　　　　向老师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能有什么办法？现在高三年级的学生已经在暑假就开课了，你必须马上办好复读手续，尽快入学。教务处那里由我去说，你放心好了，钱，我先替你交上。”

　　　　“向老师，这钱……”

　　　　“这钱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读书就行。而且，学校还有规定，凡是考上了重点大学的学生，补习费是可以凭大学录取通知书退的。”

　　　　章嘉泽如释重负，说：“向老师，我一定还您。”

　　　　就这样，他的复读生活开始了。

　　　　人生，在章嘉泽的面前重新展开温情和豪迈的一面。

　　　　光辉灿烂的未来正在他的脚下徐徐展开。

　　　　他又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而这些，都是华星灿带给他的。

　　　　或许是他本来就很忙，也许是他有时候故意把自己弄得很忙，总之，他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只有这样，他才无暇去想念一个人。
………………………………

第131章　阳春三月

每天，章嘉泽总是在别人的鼾声中起床，然后穿过宁静的校园，校园里花台上植物叶子上的露珠总会打湿他的裤管，然后他一个人，沿着学校门口那条长长的街道，猫腰走下去。

　　　　他像一个贼一般，每走一段，都会停下来，然后再走，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瞧见。

　　　　每天，他又踏着早自习的铃声准时出现在教室里，聚精会神地读英语、背古文。

　　　　每天晚上，他也总会偷偷摸摸地走出校门，然后直到熄灯铃快要响起的时候才回来。

　　　　偶尔日落的时候，他也会想，她，也转到重点中学来了吗？如果来了，他怎么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有时候，他希望她能到重点中学来，像他从前希望的那样，跟她一起努力学习，一起憧憬着美丽的大学校园，一起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但是有时候，他又怕再看到她，看到她生气的模样，看到她伤心欲绝决然离去的背影……

　　　　如今，那个背影久久地铭刻在他的脑海，成为挥之不去的记忆。

　　　　她的秀发披在肩上，像一道闪闪发亮的黑瀑布，她的肩膀那么瘦弱，她的后背那么挺拔，她的臀部……那么丰满圆润，她的腿那么修长……走起路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韵致……

　　　　这就是华星灿最后一次铭刻在他脑海的模样。

　　　　时间就这样随着书页被一页一页地翻过。

　　　　章嘉泽的成绩，依然像他故乡的高山一样挺拔屹立。

　　　　他当之无愧的，再次成为老师心目中名牌大学的重点培养对象。

　　　　不知不觉，中秋节到了，学校放了两天假。

　　　　那一天，章嘉泽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然后缓缓地朝市里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场走去。

　　　　在百货商场的柜台前，他从兜里摸出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指着一块精致的运动手表，对惊讶不已的售货员说：

　　　　“麻烦你把这个给我包一下，要礼品包装的那种。”

　　　　售票员接过他递过去的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清点了半天，刚好318元整。

　　　　那些人民币已显得十分陈旧，售货员小姐皱着眉头，以极快的速度将包裹好的手表递给了他。

　　　　章嘉泽在玫瑰广场转悠了几圈，他希望那个熟悉的影子能够意外地在这里出现。

　　　　可是没有。

　　　　然后他又赶到汽车站，用兜里最后的十多块钱，买了去江南中学的车票。

　　　　一路打听，终于打听到华星灿所在的班级。

　　　　她还在江南中学读书，章嘉泽悬挂已久的疑问终于画上了句号。

　　　　“你见着一个叫华星灿的同学了吗？她去了哪里？”章嘉泽逢人就问。

　　　　“她回家了，中秋节不是放假了吗？”一个女生好奇地打量着他，回答道。

　　　　章嘉泽本想让这个女生将手里的这份礼物转交给她的，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亲手交给她比较合适。

　　　　然后他来到长途汽车站，售票员听说他没钱后，就白眼相向：没钱你还坐车？走路去吧！

　　　　就这样，他沿着公路一路步行回到学校。

　　　　一路上，他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其实他早该知道，今天的她，是不应该在学校度过的。

　　　　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

　　　　回到学校，已经是半夜了。

　　　　而他，就这样饿了整整一天。

　　　　他把那份对她的思念深深地、深深地藏在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他要等到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再去找她，而且无论花费多少努力，无论走到哪里，也要把她找到。

　　　　他发疯一样地学习，赌气一样地学习，他近乎残酷地要求自己。

　　　　他的成绩，令很多同学都望而生畏。

　　　　他的成绩，令很多老师都肃然起敬。

　　　　每一个老师，都以曾经教过这样一个学生而自豪。

　　　　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又是阳春三月了。
………………………………

第132章　致命一击

“同学们，接到学校教务处通知，明天上午，全体同学到市人民医院进行高考体检前的预检，请大家注意空腹，不要吃早饭。”班主任向老师在快要下晚自习的时候公布了这一消息。

　　　　“体检就体检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章嘉泽压根儿没当一回事。

　　　　这些年来，重点中学因为身体原因刷下了不少优秀的考生，在汲取惨痛的教训之后，学校形成了预检制度，即比高考体检提前两个月，事先在人民医院去做一次体检。这样的话，有利于及早医治病情，最大限度地为考生着想。

　　　　第二天，同学们早早地来到人民医院，排队做体检。

　　　　“呼气——吸气——好，别动——”

　　　　在黑暗的胸透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医生严肃地指挥着章嘉泽做着各种检查时的动作。

　　　　女医生对着机器看了很久，又让他检查了一遍，才放行。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他的心头。

　　　　中午时分，这位女医生找到章嘉泽，还有章嘉泽的班主任向老师，十分严肃地说：

　　　　“这个考生有结核性胸膜炎。”

　　　　章嘉泽平静地说：“是啊，我是有，但那都是去年的事了，现在早就没有了。”

　　　　向老师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啊，这个学生去年就是因为这个病才退学的。”

　　　　女医生拿着一张片子，说：“不，我可以负责地说，这个考生现在仍然有结核性胸膜炎。”

　　　　犹如晴天霹雳，章嘉泽只觉天旋地转。

　　　　向老师急了，拉住女医生的手，急切地说：

　　　　“医生，求求你！这个学生在我们重点中学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是考北大清华的料，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

　　　　医生在详细地了解了章嘉泽的病史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他治疗不彻底的恶果。

　　　　去年，章嘉泽把医生“把药吃完之后一定要记得回来复查”的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认为身体不痛不痒就康复了，也没记在心上。

　　　　再说，他哪有钱来复查？

　　　　女医生最后说：“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她又转头对章嘉泽说，“你怎么那么大意？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章嘉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学校的。

　　　　他一个人，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