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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星灿靠在公告栏的墙上，眼泪夺眶而出，失魂落魄一般。

　　　　这个时候，李娜忽然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去去，一边待着去！”华星灿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李娜笑够了，这才捂住肚子说，“实话告诉你吧，你是咱江南中学今年的文科状元！”

　　　　华星灿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从地上豁的一声站起来，捶打着李娜的肩：“你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李娜一边躲闪一边捂住肩膀，说：“走，看看去吧！”

　　　　结果出乎华星灿的意料，她果然以608的高分成为江南中学的文科状元，而且是唯一一个达到重点本科分数线的考生。

　　　　喜悦，强大的喜悦，发自内心的喜悦，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还从班主任老师那里得知，她的书呆子，章嘉泽竟然是全市的文科状元！

　　　　得到这个消息后，她当即给家里打了电话，母亲赵丽在电话里得知这个喜讯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啊？好好好……你早点回来，妈妈马上给你准备好吃的，妈妈要好好地为你庆祝一番！”

　　　　“好啊，妈妈，不过，我还要带几个朋友过来。”

　　　　“好啊，有多少朋友都一起带过来，咱一起好好地庆贺庆贺！”

　　　　一大帮好姐妹围着华星灿，纷纷嚷着让她请客，却被她抛在了身后：“好啊，姐妹们，改天我一定好好地跟你们狂欢！”说完，顺手拦上一辆出租车，第一时间朝重点中学跑去。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看见章嘉泽！

　　　　华星灿找到他的班主任，班主任老师说章嘉泽今天压根儿就没出现！

　　　　这个书呆子，究竟在做什么，竟然连成绩单都没来取！难道他竟然不知道今天是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巨大的喜悦无处分享，华星灿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家。

　　　　听见门铃响，杨凯旋和赵丽都抢着来开门，反而让保姆李妈手足无措了。

　　　　“来来，我们的乖女儿回来了！”赵丽不顾自己母亲的身份，也像个小女孩一般，高兴地一把抱起了女儿，还在她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杨凯旋内心的阴霾也一扫而光，他是真心为女儿取得这样好的成绩而高兴。

　　　　赵丽说：“今天呀，妈妈亲自下厨，让李妈歇着，妈妈一定要好好地给你炒几个你最喜欢吃的菜！星灿，你说，你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弄去！”

　　　　当他们看到华星灿的脸上竟然表现出不高兴的时候，都懵了。

　　　　看那表情，就像落榜了一样，完全不像是一个“状元”，这个状元尽管只是江南中学的状元，但那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星灿，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赵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她是累了，你看外面这么热，赶快去把空调开着。”杨凯旋接过妻子的话说。

　　　　华星灿一句话都没说，把成绩单递给爸爸杨凯旋之后，竟然独自一人走进自己的小屋，闷声不响地倒在了床上。

　　　　赵丽和杨凯旋面面相觑：

　　　　“这究竟是怎么了？”
………………………………

第141章　被逼无奈

晚饭的菜很是丰盛，赵丽特地为女儿亲手做了水煮鱼、酱爆鸭、番茄排骨。

　　　　可是华星灿只是象征性的、礼貌性地动了动筷子，弄得一家人都没了胃口。

　　　　华星灿看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爸爸妈妈，强作欢颜，努力地想要使自己多吃一点，这样爸爸妈妈也才能多吃一点。

　　　　草草地吃完饭，华星灿站起身，说：“我想出去走走。”

　　　　赵丽说：“你到哪里去？妈妈陪你一块出去走走。”

　　　　“不，我只想自己一个人走。”

　　　　杨凯旋伸手制止了，他说：“那可不行，我女儿现在是状元了，是重点保护的对象，可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我今天做主，让妈妈陪着你出去走走。”

　　　　被逼无奈，华星灿只好跟妈妈一起出门了。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晚风吹来，街道上凉爽无比。

　　　　玫瑰广场的人很多，到处都是年轻人匆匆的脚步、老年人悠闲的脚步。

　　　　“星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妈妈，究竟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华星灿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一脚踢出老远，嘟着嘴说：

　　　　“没有——真的没有，我挺高兴的。”

　　　　赵丽知道，女儿是有秘密了，她不再是那个当年什么都对自己说的女儿了。

　　　　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风停了。

　　　　天气忽然变得有些闷热。

　　　　两人沿着广场漫无目的地走着。

　　　　“星灿，你在这儿等等，我去买瓶饮料就来。”说完，赵丽朝旁边的一个冰柜摊走去，买了两瓶可乐。

　　　　冰冻的可乐下肚，华星灿感觉心里没有先前那般烦躁了。

　　　　“星灿，跟妈妈谈谈，你想报考什么大学？”

　　　　“还没想好呢。”

　　　　“一直没想过？我女儿成绩这么好，不可能没想过吧。依我看，还是报考本地的大学算了，毕竟这里离家近，妈也好有个照料。”

　　　　“妈，都什么年代了，我迟早都会离开你们的，我还会出嫁呢，被一个男人娶走……我有自理能力，你放心吧。”

　　　　说到这里，华星灿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赵丽的心也像被针扎了一般。

　　　　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在自己的肚子里一天一天地长大，然后呱呱落地，然后嗷嗷待哺，然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而女儿越来越有出息，也离她和丈夫越来越远了。到时候，她和丈夫老了，就独自相对，女儿不在身边，往事唯有怀想……

　　　　想远了。赵丽对自己说，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预料呢？

　　　　“那你想报考哪里的大学？”赵丽问。

　　　　“我……想报考BJ的……”华星灿充满憧憬地说。

　　　　“好啊，女儿是越来越有远大志向了。妈妈是落伍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得了！”赵丽一方面为女儿有远大志向而感到高兴，一方面又有些不舍女儿的远离。

　　　　天渐渐地黑了。

　　　　两瓶可乐也喝得差不多了。

　　　　“轰隆隆——”这时候，远处的天边，忽然响起了闷雷声。

　　　　“走，咱回去吧，要下雨了。”赵丽说。

　　　　“再走走吧……我都不知道居然在家睡了这么久，现在睡醒了，成绩也知道了，好久没出来走走了，觉得看到的一切都那么可爱。”华星灿说。

　　　　不远处，已经有小摊贩开始收摊，暴风雨就要来临。

　　　　人们的步伐也加快了。

　　　　偌大一个玫瑰广场，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忽然变得没有几个人影了。

　　　　豆大的雨点劈劈啪啪地落了下来。

　　　　赵丽拉起华星灿就跑。

　　　　华星灿顺手将手里的一个可乐罐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赵丽也将手里的可乐罐扔了出去。

　　　　暴雨，顷刻之间落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顺着可乐罐的方向，华星灿忽然发现，在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腰捡拾地上的可乐罐。

　　　　这个身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内心深处那根最为脆弱的情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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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人生裂痕

赵丽明显地感觉到，拉着华星灿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走啊，星灿，快走！”赵丽头也不回地喊道。

　　　　而华星灿却停住了脚步，任凭赵丽怎么拉也拉不动。

　　　　华星灿挣脱了母亲的手，朝那个熟悉的身影奔跑过去。

　　　　雨幕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没有一点预感。他伸出手，去捡拾另外一个可乐罐。

　　　　捡完这一个，今天就可以收工了，就可以到城北的那个桥洞下去睡觉了。然后等明天一早，就把捡拾来的一大袋可乐罐送到废品收购站去。

　　　　这两天天气闷热，收获颇丰，各种饮料的瓶子十分丰富。

　　　　照这样下去，读大学的路费和学费就会越积越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穿着凉鞋的脚踩住了那个可乐罐。

　　　　那是一只性感、如葱一般雪白的脚。

　　　　这样的脚，再配上一双精致的凉鞋，更是让人说不出的浮想联翩。

　　　　可是，这是在暴雨中，这样一双温柔性感十足的脚，为什么偏偏却如此残暴，竟然不让他捡拾一个被废弃的可乐罐？

　　　　这是一个可以卖到2毛钱的罐子。

　　　　在所有的瓶子之中，可乐罐是最值钱的。

　　　　他慢慢地从雨幕中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

　　　　他竟然像触电一般，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跑，脚下却像有千钧重，迈不开步子。

　　　　他祈求了多次的不要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自从进入重点中学起，自从给他真心相爱的女孩积攒钱来买生日礼物起，自从他要为自己治病的医药费埋单起，他就悄悄地加入到了拾荒大军，每天早上，任何人还没起床的时候，他就第一个起床，朝校园外面的街道走去，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地摸索。他告诫自己必须早起，因为去晚了那些宝贵的垃圾就被别人捡走了。每天晚上，等别人都睡着之后，他又像一个贼一样悄悄地潜伏走出校园，再次在孤寂空荡的大街上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地去摸索。

　　　　曾经无数次，他祈求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背后的一切。

　　　　可造化偏偏就这样作弄人，还是让他碰见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暴雨还在下。

　　　　赵丽、华星灿、章嘉泽站在雨中。

　　　　赵丽想要拉女儿赶快去避一避雨，在那一刻，她也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满世界只有雨声。

　　　　哗哗啦啦的雨声。

　　　　看不见泪水。

　　　　此刻华星灿的脸上，已是泪雨滂沱。

　　　　她不顾母亲在场，扑倒在章嘉泽的肩上，放声痛哭。

　　　　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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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青涩时光

华星灿不知道，她一直当弟弟看待的、当榜样看待的章嘉泽，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感天动地的故事。

　　　　章嘉泽站了起来，将华星灿扶起来，伸出一双脏兮兮的手，想要替她抹去脸上的雨水。

　　　　这个时候赵丽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打开章嘉泽的手，高声喝道：

　　　　“不要碰！”

　　　　章嘉泽的手像触电一般，听见这句话，哆嗦了一下，自卑地收了回来。

　　　　他的自尊心在那一刻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赵丽冲到他的面前，大声说道：

　　　　“章嘉泽！以前我是敬重你的拼搏精神，我觉得你是一个好青年。可是，你如果要想打我们星灿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作为她的母亲，今天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的女儿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赵丽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锋利的钉子，一字一句地钉在他的心上；赵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字一句地直刺章嘉泽的心。

　　　　他嗫嚅着嘴唇，对赵丽说：“赵医生，我……”

　　　　赵丽一把拉过女儿，对他厉声说：“明确告诉你，我们星灿可是局长千金，是不可能跟你这样的人为伍的！”

　　　　华星灿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哭着对母亲说：“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