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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潇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是他。
　　那天在江边的长椅上，他和秦满江聊了很多。
　　两人都提到了一个“博士”。
　　江渡的遗物，是通过“博士”交给秦满江的。
　　而严潇本身能活到现在还没死去，也是因为“博士”的研究。
　　那位“博士”制造的药物，压制了手术刀的副作用。
　　但他能维持这副样子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
　　要想办法，把藏得最深的“博士”勾出来。这是严潇和秦满江的共识。
　　那天，跟踪秦满江的人里面，也有博士的“助手”存在，是一个叫林的年轻人。
　　但严潇却从未听博士提起过有“林”的存在。
　　那个博士的身上，还藏着很多秘密。
　　包括他最大的梦想，愿意帮他实现的也是那位博士。
　　对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严潇并不清楚，但他也没有听到什么就相信什么。
　　关于未来，他有自己的考量和做法。
　　那个博士的话，最多只能当作参考。
　　而且……他和秦满江已经约定好了。
　　伏城，月城。
　　要把这两条平行的线，想办法缠绕起来。
　　严潇很清楚，博士甚至可能是伏城【瞳界】中的某个玩家，因为那个人，那位博士太清楚【瞳界】正在发生什么了。
　　别看聂云真现在是所谓的“首席”，事实上，和那位道长说的一样，伏城【瞳界】看似团结，但还是有人暗怀鬼胎。
　　只是碍于整体氛围，他们隐藏下来了而已。
　　严潇仰起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
　　伏城的雪已经停了，不知道……月城现在怎么样了。
　　……
　　月城。
　　警车停在了路边，秦满江下了车，方休跟着他来到路旁的栏杆，看着下方倒映着城市灯火的月湖。
　　“你已经被发现了。”
　　秦满江语出惊人。
　　方休瞳孔一缩，他看着秦满江，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直接掀起了他底牌的发言。
　　“我知道月城现在的情况，所有人都隐藏了真实身份，用自身代号行动，他们融合了永久道具，自己也成了怪谈的一部分，你们……在互相猎杀。”秦满江微笑着对他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方休咽了一口唾沫，微微摇头：“你先回去吧，关于这起案件，有问题我会再联系你。”
　　“那，你就当我在说一个故事吧。”秦满江靠在栏杆上，也不在意。
　　他双眼柔和地看着湖面，说道：
　　“曾经，有一场游戏，游戏中的玩家，都有一个自己的代号，不断地有人淘汰，又有新人加入。”
　　“忽然有一天，不再有新人加入了，玩家数量锁定在了四十九位。”
　　“他们本来有很多选择，比如一起组队完成任务，总共十个。或者供养出一个积分最高的精英玩家，一人通关，鸡犬升天。”
　　“但……有老玩家发现，只要杀得四十九位玩家只剩下十人，这场本就是为了‘选拔’而存在的游戏，将直接终结结算。”
　　“所以，他们选择了第三条路，那个游戏也因为他们的选择，不再发布新的任务，而是……让所有人拥有了融合永久道具的能力。”
　　“可是，后加入的玩家们发现，自己的积分根本就不够兑换出永久道具，谈什么融合？他们只能藏好自己的真实身份，惊恐地躲避追杀……”
　　“他们暗地里组成了一个互助的组织，提心吊胆地提防着那些已经疯狂的猎杀者……”
　　秦满江每多说一句，方休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直到有一天，一个同伴的尸体，被很碍眼的放在了人最多的地方，”秦满江转头看着他，脸上笑意尤存，“你猜，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方休面白如纸，被寒风一吹，他浑身汗毛倒竖，哆嗦着大喊道：“别说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认清现状
　　秦满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适当的压力可以让对方快速认清现实，太多就容易适得其反，这个叫方休的年轻警官，应该已经快到极限了。
　　说起来，这次能被引导到陈秋死亡的现场去，还多亏了玩偶。
　　秦满江摸了摸玩偶的头，夸奖道：“真棒……”
　　“开心！开心！”
　　玩偶挥舞着手臂大声叫道。
　　接下来，就看这位警官如何选择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休握着双手抓着头发，靠在栏杆上，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没了一样。
　　“能跟我谈一谈吗？”秦满江侧身靠在栏杆上，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你的状况已经不会更糟了，而我……的确能帮你。”
　　方休的身体在颤抖，他不知道秦满江是谁，也猜不到秦满江的目的。
　　但在他看来，这个人有一点没说错，他现在的状况已经不会更糟了。
　　他只是个半新人，虽然有几十枚灵瞳在身上，但还没到可以兑换永久道具的地步。
　　然而……
　　“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开始，月城【瞳界】虽然总是发布令人惊恐的怪谈任务，但大家还能和平相处……”
　　方休终于说话了。
　　他拿出一包烟，递给秦满江一根，见秦满江拒绝后，他自己点燃了香烟，用力地吸了一口：
　　“从上个月开始，一切都变了。”
　　“【瞳界】突然锁定，进入了无间模式，玩家人数维持在了四十九人，死亡后也不再补充。”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已经有人替我们做出了决定。”
　　方休身体的颤抖更加厉害了，他不安地抓了抓下巴，又抽了一口烟：“当时，我们来到一个满是瞳孔的空间，头顶的巨大瞳孔下，有十个黑色的灵瞳暗点……那十个暗点里，已经点亮了三个，和我们经历过的终极任务个数一样，于是有人猜测……只要再通关七个终极任务，点亮所有暗点，就能永远离开这场游戏……”
　　秦满江仔细地听着，到这个地方为止，月城瞳界的发展和伏城瞳界几乎一样。
　　然而，接下来方休说的事，却让秦满江都有些没想到了。
　　“这时候……一个奇怪的玩家，他……他的身体流出污血，诡异地流向那十枚灵瞳暗点，将它们……全都淹没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方休的眼里还带着恐惧，“十枚灵瞳暗点消失后，瞳界空间发生了异变。”
　　“一行血字出现，它告诉我们，规则改变，瞳界将不再发布怪谈任务，转而进入猎杀模式。”
　　方休将吸剩的烟头丢下，踩灭，转头看向秦满江：“从那天起，所有的永久道具都将融入玩家的血肉里，让玩家获得与厉鬼无二的各种诡异能力，但是……”
　　“可我们四十九个人里，只有十五个人拥有永久道具！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一开始，就是他们十五人对我们的猎杀。”
　　“我们以现实活动范围为依据，私底下结成了六个互助小组，其他五组已经死亡过半了，只有我们组一直藏匿着，更不敢与其他组联系。”
　　“直到刚才，你这组的组员陈秋死在了月亮湾边？”秦满江问道。
　　“是……”方休压抑着恐惧的情绪，低声说道。
　　果然是这样。
　　当时，秦满江注意到了方休看见陈秋时的眼神，他本以为是鬼的作为。
　　接了一通空打来的电话后，他才隐约梳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现在听来，自己猜到的，和方休讲述的大差不差。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你有办法吗？你能帮我们吗？”方休一把抓住了秦满江的衣服，恳切地看着他。
　　“当然，”秦满江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方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着秦满江。
　　“那十五名玩家融合了自己的永久道具，能用类似厉鬼的力量杀了你们，那你们呢？”
　　“我们？”
　　方休一怔。
　　他进入月城瞳界的时间不算长，甚至没有死者陈秋进入瞳界的时间长，但他运气很差，还几次怪谈都选中了他，这才让他的灵瞳数飞快地积攒了起来。
　　但要轮到心理状态，方休是不如陈秋那样的老玩家的，毕竟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是一件需要花时间的事，在瞳界中的每个阶段，当事人的心理状况都不一样。
　　方休在初入瞳界时，更是曾想过自杀，还是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才走出来的。
　　现在瞳界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能做的只有逃跑，躲避那些老玩家的追杀，现在当秦满江问起时，他才恍然觉察到一件事。
　　对啊……
　　不管那个神秘的玩家对月城瞳界做了什么事，既然【瞳界】浮现出了血字，改变了规则，就证明眼下的模式也存在某种意义上的“公平”。
　　可是……
　　“我不知道，他们融合了永久道具，能使用的诡异力量和怪谈中的厉鬼没有差别，看起来也没有使用道具的代价……”方休茫然地说。
　　没有代价？
　　秦满江倒是不这样认为，那些永久道具融入了血肉的玩家，真的还算人类吗？
　　他们还有几分人类的意识？
　　也许，他们只是看起来不再需要任何代价了。
　　毕竟所谓的“代价”，只是对于人类而言。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们已经能用和鬼类似的力量，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他们当做鬼来看待。如果是怪谈中的鬼，你会怎么做？”
　　秦满江循循善诱。
　　“可是，怪谈有规则，有开幕语的提示……也许能找到生路，可这是现实世界啊！”方休痛苦地抱着脑袋，今晚在看到陈秋的尸块后，他就一直压抑着情绪。
　　他感觉到了自己死期的临近，甚至比被鬼盯上还要无能为力。
　　因为没有任何规则的限制，也找到任何的提示。
　　他们比鬼更凶狠。
　　“对，这是现实世界，在现实世界之中，想除掉一个人办法太多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执着于使用诡异力量？明明那种力量会造成社会恐慌，也会给你们这些藏匿者提醒，让你们藏得更深。你有想过吗？”秦满江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直接问到了方休从未想过的地方。
　　是……没错，在现实世界中除掉一个人，绝对是用各种更“现实”的手段比较不容易引起注意，更何况那十五人中说不定还有有钱有势的人，他们想杀人甚至完全不用自己动手。
　　可是……为什么？
　　方休看向秦满江，这个男人说得对……
　　看样子，“必须用自身的诡异能力”杀掉对方，是这场游戏的规则之一！
　　他们也是在被“强制”着必须使用诡异能力。
　　也就是说，这些能力的使用，和怪谈游戏一样，是有生路……甚至翻盘可能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冰
　　“我明白了……”方休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他并不胆小懦弱，他只是以为，自己这些没有永久道具的玩家肯定是极为弱势的。
　　但现在经过秦满江的提醒，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没有反制手段。
　　猎杀者的诡异能力并不是无敌的，甚至……可以用来反杀对方！
　　“谢谢……”他看着秦满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哪怕是眼缘也是缘由之一。
　　可这个叫秦满江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