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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能这样喊到。
　　村里人将信将疑，又仔细看了几眼后，有人惊讶地喊到：“哎呀！真不一样！他头发长些，脸也要更嫩，像个学生！”
　　秦满江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人喊到：“你不是秦满江，那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这种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的问题，看起来简单，其实最难回答。
　　毕竟看现在这状况，警察早晚会到，自己这和死者除了年龄不一样外，其他几乎一样的身材和相貌，肯定会被警察把来历翻个底朝天。
　　可自己根本也没个合理的身份啊……
　　不得已，秦满江只能再次报出那个名字：“我叫江渡，还是个学生，到这里来，的确是来找秦满江的。”
　　眨眼间，秦满江已经编好了瞎话，他看向江中的尸体，声音低沉地说：“我是被收养的，听养父母说，我还有个哥哥，后来我四处调查，查到你们村子里有个叫秦满江的人，他很可能就是我的哥哥，所以……”
　　话说到这儿，即便是不擅长脑补的村民也懂了个大概，一个个面色变得有些惭愧。
　　如果这年轻人真是来找自己哥哥的，那不是才发生了亲人去世的悲剧，又被人冤枉？这也太惨了……
　　这个村子里，倒是没人怀疑过秦满江是被人杀害的，毕竟这是下江村，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这时，忽然有车声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是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车停在了路旁，门开后，一把黑伞伸了出来，伞挡住了车顶，从驾驶座走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风衣男人。
　　一看那身形，秦满江嘴角一颤，不会吧……
　　这种时装剧一样的穿衣风格，秦满江只认识一个人。
　　那个自车上下来的男人，撑着黑伞慢慢走了过来。
　　秦满江的表情精彩极了，他已经认出了这人是谁。
　　眼神冷淡，表情高傲，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放在风衣的衣兜里，连往外拿一下都欠奉。
　　他鼻梁上还是架着一副精致的银框眼睛，从容不迫地走在雨中，仿佛这场暴雨是为了给他塑造氛围才下的一样。
　　虽然这张脸更成熟了一些，但……
　　这不是沈骸是谁？
　　十年后的沈骸……
　　想到十年后的自己，又看了一眼这位十年后的沈骸，秦满江心底只剩下四个大字：不愧是他。
　　这副臭德行哪怕换个时空也没什么改变。
　　不像十年后的自己，简直就像换了个性格……
　　秦满江往身旁看了一眼，这时他才恍然发现，不见了。
　　十年后的自己，那个当医生的秦满江，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他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秦满江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其他所有村民也在这一刻齐刷刷地一怔，刚才那个瞬间，所有人都像集体遗忘了什么一样，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沈骸。
　　“各位，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我是侦探。”
　　沈骸撑着黑伞，扬起下巴看着一群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村民们。
　　秦满江扭开了头，不敢再去看沈骸，他怕自己憋不住。
　　侦探……
　　这种有逼格的职业的确像是沈骸会去做的。
　　可是，这位沈骸话还没说两句，村子里忽然传来了大面积的警笛声！
　　一群人回过神，是警察来了！
　　倒是秦满江和沈骸听出了警笛声里的差别，从警笛声听起来，这不只是警察来了，是消防车，救护车，警车一起来了。
　　不行……得赶紧撤。
　　一旦被警察拦住，自己可经不起盘问。
　　秦满江四下扭头打量，他对下江村虽然很熟悉，但对着十年后的下江村却并不熟悉，正当他寻找着离开方向时，撑着一把黑伞的沈骸，却盯上了他。
　　“那位朋友，你好像很急？”
　　秦满江身子一僵，低着头慢慢转过身来，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我只是想去个洗手间。”
　　“是吗？那就一起去吧，刚好我也想去。”沈骸笑眯眯地说，这张脸秦满江好不容易把它看习惯了，现在看到十年后的他，又觉得可恶了。
　　说话间，警察，消防员，还有医护人员，已经全都下了车在往这边跑来。
　　秦满江心下一声哀叹，算了，来不及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和人一起去洗手间的习惯，如果你有，可以在这里找个其他人陪你一起去。”
　　秦满江还以微笑。
　　他心底无奈，沈骸这个人，从各方面来说都很难缠。
　　不过，和自己一起过来的那个沈骸呢？这位是三十来岁的版本吧？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了……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秦满江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过来的一群人，他浑身一震。
　　不会吧……
　　在跑过来的那群消防员，医生，警察中，他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黑皮消防员，难道是严潇？！他怎么学了他哥严烈，去当消防员了？他不做医生了？！
　　还有冲得最快的那个警察，那不是柏阳吗？身形瘦了点，但更精壮了……等等……他旁边是夏南吧？夏南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是这个时空本身存在的夏南？
　　眼睛再一瞟，秦满江彻底愣住了。
　　那个背着大背包，顶着大雨，毫不在意，正举着相机咔咔拍照的女人，不是钟雪燃吗？
　　她那身行头难道是……
　　记者？
　　秦满江怔怔地站在原地，他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
　　怎么回事……这个十年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切，都好像乱套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错乱
　　“让一让，让一让！”
　　“大家，请跟随我们的警员，到村子的祠堂去做笔录！谢谢大家配合！”
　　夏南举着大声公喊道。
　　雨下得实在太大，不用这玩意儿根本不可能听清警察在说些什么。
　　村民们倒也配合，毕竟下江村也不是第一次出这种事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下江村的村民走这套笔录流程可能比一个新手警察还要熟练了。
　　“麻烦你们了。”
　　柏阳走向严潇，点头道。
　　暴雨之下，严潇没有多聊，他只是一点头，便开始部属打捞行动。
　　已经有三位消防员拴好安全绳，换上救生衣下去了。
　　大家都很小心，毕竟水里很可能有绳索，水草之类的东西。
　　那具俯身朝下的尸体一直在浑浊湍急的江水中浮浮沉沉，却一直没有顺着水往下走，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咔咔——”
　　相机的快门声在严潇和柏阳的身后出现，柏阳眉头紧皱，立刻伸手挡住了镜头：“出去，谁让你拍的？”
　　“公众有知情权，更何况，下江村发生过这么多起命案了，你们一直没法告破，我作为媒体有权力监督你们！”钟雪燃心底怎么想的不知道，但嘴上得这么说，不浑一点儿是拿不到新闻的。
　　“而且，今天下暴雨，你们警方的设备还不如我的，我可以帮忙拍摄留证！”
　　柏阳看了一眼正在擦拭镜头的现场警员，想了想，对她说到：“拍完立刻给我。”
　　钟雪燃展颜一笑：“当然没问题！”
　　“嗯……江边的足迹已经被破坏到这种程度了，又是下雨天，就算这是一场谋杀，证据也留不下来几样，或许可以看看尸体……”沈骸在一旁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你又是谁？”柏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麻烦的人怎么这么多？这个大雨天一身风衣的人又是谁？
　　“游走在罪恶边缘的艺术家。”
　　沈骸似乎已经回答习惯了，这种词说出口也毫无心理负担。
　　“小林，把他带出去！谁放他进来的？”柏阳侧头对一旁的警员说到。
　　“可是……阳队，”警员小林有些委屈，“他有证件……”
　　“什么证件？”柏阳问。
　　他刚问出口，沈骸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本子，打开举到了柏阳面前，柏阳清楚地看到，这上面写着这个人的名字叫沈骸，是警方特聘的顾问。
　　“这位先生，你要去哪儿？”这时，沈骸忽然开口，让柏阳的视线也跟着一起移了过去。
　　两人视线聚焦时，刚好看到迈出了第二步，准备跟着人群混到祠堂去做笔录，找机会脱身的秦满江。
　　秦满江的确从他们的注视中感受到了压力，尤其是柏阳，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但被柏阳盯着，秦满江还是有些下意识地心虚。
　　他转过身，看向两人，招手道：“我去做笔录。”
　　“没关系，这位柏阳队长现在有空，由他来帮你做是一样的。”沈骸说完后，凑到柏阳耳边低声说道：“套套他的话，这个人很可疑。”
　　柏阳看了沈骸一眼，在他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顾问更可疑。
　　自己作为伏城的刑警队长，从没听说什么时候又多出了这么一个顾问。
　　那证件不会是假的吧？
　　不过，在认为秦满江可疑这件事上，柏阳和沈骸的立场是一致的。
　　他看着秦满江，问道：“请问，你是谁？”
　　秦满江心念急转，在眼下是刑警队长的柏阳面前，编瞎话应该是自找没趣，铁定被识破。
　　可自己又能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只能含糊其辞，打死不认，可秦满江刚要说话，却听严潇那边的消防员们，已经带着尸体上来了。
　　“柏阳队长！”严潇冲柏阳喊道，“请过来看看！”
　　柏阳看了一眼秦满江，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便说道：“你跟我一起过去。”
　　秦满江一摊手，他倒也无所谓。
　　而且，他也挺好奇这个时空的“秦满江”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淹死还是有别的死因。
　　柏阳带头，秦满江，沈骸，举着照相机的钟雪燃，还有正蹲在尸体旁的严潇，又聚在了一起。
　　秦满江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恍惚。
　　除了自己，他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是这个时空的“原住民”。
　　也是这一刻，秦满江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个十年后，并不是自己所在的时空，顺理成章发展下去的“十年后”。
　　这里的大家，有自己的时间线。
　　所有人的身上，存在微妙的相似性，却又全然不是十年前那个伏城时空的延续。
　　这时，严潇已经把尸体翻了过来。
　　然而这一翻，所有人都愣住了，接着……头皮发麻！
　　这具尸体……没有脸！
　　“咔嚓——”
　　钟雪燃下意识地拍了一张照片。
　　柏阳心中的震惊被钟雪燃制造出的动静惊醒，他立刻说到：“删掉这张照片！”
　　钟雪燃没有说话，她也正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没有脸。
　　并不是被剥了皮，露出了血淋淋的骨肉。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脸！
　　这具尸体的面孔一马平川，没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毛孔都没有，他的面部，只有一张平整的皮。
　　这绝对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毛骨悚然。
　　秦满江看着这具尸体，自己的心跳更是剧烈地加速。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自己这双手上，好像……有些茧子了。
　　脚下穿着的，也是一双锃亮的皮鞋……
　　秦满江自己从来不穿皮鞋。
　　一股天旋地转的诡异感瞬间笼罩向他。
　　秦满江浑身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却是半蹲在地上的严潇第一个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立刻一把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