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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中年道士心机极深，依旧跪着不站起来，故意摆出一副受人欺凌的模样。
　　姬不鸣的目光锁定艾力，老脸流露出欢欣之色：“久闻艾小友之名，老夫今日见之，实乃有幸！”
　　艾力礼貌的回应道：“姬宫主谬赞，在下对您也是久仰。”
　　中年道士听得心中“咯噔”一下。
　　坏了！
　　连宫主都对这竖子如此客气，言语中又是“小友”又是“有幸”，自己适才居然妄图拿镜虚宫压对方，好像……太过冒失了。
　　姬不鸣又与安德雷娅寒暄片刻，视线落在中年道士身上，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中年道士抓住时机，一脸悲愤的控诉道：“宫主，弟子奉命迎接艾长老归国，因为言辞不恭而开罪了客卿长老，结果被逼着下跪，遭受了奇耻大辱……”
　　艾力暗暗摇头。
　　这场冲突明明因石子之而起，这家伙却用一句“言辞不恭”，轻描淡写带过了自身的过错，将一切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真是十足的小人！
　　然而，姬不鸣的反应出人意料。
　　这位声名赫赫的镜虚宫宫主，露出一个祥和的笑容，轻声打断了中年道士的话：“石子之，你不要再说了。”
　　中年道士呆了一下，乖乖闭上了嘴。
　　对着素副宫主，这家伙仗着上面有人，还敢甩一下脸色，可是面对正牌宫主，他一点不甘愿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
　　眼见卖惨的策略行不通，这厮想了想，决定先站起来。
　　然而，中年道士才刚挪动一下双膝，耳畔再度传来姬不鸣的声音：“既然你想要跪着，那就别站起来了。”
　　中年道士的脸，一下子憋成了猪肝色。
　　艾力听得差点笑了出来。
　　姬不鸣叹了一声：“石子之，你身为高阶大师，却被中阶大师逼得跪在地上，依老夫看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一直跪下去吧。”
　　中年道士简直难堪到了极点，恨不得在地上找一条缝钻下去。
　　老头又看向素薇，微微摇了摇头：“小薇，区区小事弄得剑拔弩张，办事不力！”
　　从“小薇”一词听来，素副宫主似乎是老头的后辈。
　　素薇垂下头，一脸羞愧的说道：“请宫主责罚。”
　　姬不鸣轻轻颔首：“责罚之事，回宫再论。”
　　寥寥数语之间，这位镜虚宫宫主轻松掌控住了场面。
　　姬不鸣再次转向艾力，询问道：“以艾小友观之，镜虚宫门人行事是否太过骄横？”
　　不待艾力回答，老头侃侃而谈：“据老夫所知，艾小友在西方之时，哪怕地位尊崇，亦无任何倨傲之举。
　　“反观镜虚宫，神通界多有传闻，昆仑剑仙行事一向骄横，故而老夫猜想，此事必定是石子之先冲撞了小友。”
　　听到这番话，中年道士的面色一片惨白。
　　姬不鸣所说的“神通界”，是大唐的传统说法，对应西方人口中的“超凡世界”。
　　艾力真心实意的回了一句：“姬宫主慧眼！”
　　姬不鸣温和一笑：“小友还未回答老夫的问题。”
　　艾力点点头：“确实骄横。”
　　姬不鸣叹了一口气，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镜虚宫的初代祖师发现，昆仑剑仙血脉有一项极为特殊之处，那便是神通者的傲气越盛，修炼出的九天剑气就越是凌厉。”
　　艾力顿时恍然。
　　难怪镜虚宫明知门下弟子行事骄横，却依然不闻不问，原来根源在这里。
　　姬不鸣继续说道：“可是如今来看，镜虚宫弟子实在是骄纵过头了，就连堂堂石中剑的执掌者，亦敢不放在眼里……”
　　说到此处，老头原本温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
　　一群道士像吓坏的鹌鹑似的，各个大气都不敢喘。
　　安德雷娅颇为恼怒的插了一句话：“姬宫主，你们镜虚宫的剑仙，竟然公然要求石中剑执掌者，交出他创立的剑仙秘技。”
　　饶是姬不鸣早已预料过错在于己方，仍然被门下弟子的狂妄，狠狠的惊了一下，老脸上写满了尴尬。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治，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姬宫主，这件事必须有一个说法。”
　　姬不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看向素薇，见她轻轻点头确认，才歉然回答道：“镜虚宫有错，我自然会给诸位一个合理的交待。”
　　老头转过身，注视着中年道士。
　　这家伙似乎预感到大难不妙，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宫主，弟子有罪，不该行事如此骄横……”
　　姬不鸣根本不想听解释，淡淡的说道：“既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说罢，他口中轻叱一声。
　　4道蕴含着惊人威能的剑光，如奔雷般一闪而过，瞬间斩断了中年道士的四肢，留下平整无比伤口断面，没有一滴鲜血涌出。
　　中年道士哀嚎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按理来说，高阶大师的身体素质极为强大，断肢亦不足以使其昏迷，故而可以肯定，剑光不止砍断了肢体，还触动了石子之的灵魂。
　　突如其来的惨案，让码头上变得鸦雀无声。
　　姬不鸣负手而立，吩咐道：“将石子之送回山门，革除掉他的一切职务，待其伤愈之后，让他开采一辈子的灵心玉吧。”
　　“是！”
　　素薇立即应了一声。
　　姬不鸣的话还没说完：“某些弟子胆大妄为的程度，着实令老夫深感吃惊，面对人类历史上最有可能晋升半神的天才，竟然也敢出言羞辱。
　　“古语有云，‘谦者众善之基，傲者众恶之魁’，若是长此以往，恐怕迟早给镜虚宫惹来灭门大祸。
　　“老夫以为，整顿镜虚宫势在必行……”
　　听到“晋升半神”云云，素薇俏脸露出深深的惊诧。
　　姬不鸣沉吟片刻，下达了第三道命令：“再传我命令，马上召回全体弟子，闭门大力整顿门风，凡有劣迹之人，一律严惩不贷。”
　　“是！”
　　老头的视线接连扫过艾力、安德雷娅、乔治，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老夫给出的交待，能否让三位满意？”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生杀大权
　　面对镜虚宫宫主姬不鸣的问题，安德雷娅与乔治·加斯克尔皆没有回答，而是扭头注视着艾力。
　　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你是当事人，你说了算！
　　艾力看向四肢俱断、昏迷不醒的中年道士，淡淡的说道：“不够！”
　　姬不鸣显得涵养极佳，笑着问道：“艾小友，石子之罪不至死，这已是老夫按照门规所做出的最严厉惩罚，若是小友觉得不够，可否告知理由？”
　　艾力默不作声的抬手射出一点启迪之光，如流光般射向对方的肩膀。
　　老头并未躲闪，任由光点没入自己的身体。
　　艾力接着又说出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在占卜方面，在下略有所得……嗯，有些事情并不方便说出来，请姬宫主且观之。”
　　姬不鸣瞬间“阅读”完启迪之光内蕴含的信息，老眼第一次闪过了震怒。
　　安德雷娅目睹这一幕，立即明白石子之以往绝对没有少作恶，搞不好行凶杀人之事也有之。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当着石中剑执掌者的面，这厮亦敢公然向索要秘法，可见张狂本性早已深入骨髓。
　　而这绝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作风，必是持续多年养成的习性，由小恶到大恶，终至无法无天。
　　可想而知，大唐国内受其欺凌之人必定不在少数。
　　区别在于，艾力有能力伸张正义，但其余受害者多半无权无势，面对庞然大物的镜虚宫，除了忍气吞声以外，没有第二种办法。
　　姬不鸣朝着艾力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艾小友，感谢你为了镜虚宫留了一份颜面，镜虚宫积累了太多灰尘，确实得好好打扫一番。”
　　艾力赞同道：“理当如此，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换做是旁人，说什么“扫天下”之类的话未免有点可笑，但以他如今的地位，这是再自然不过的话。
　　姬不鸣深以为然：“小友所言甚是。”
　　说罢，老头甩手射出一缕剑气，精准射入中年道士的眉心，只留下一个针眼大的红点，一颗血珠渗了出来，看着格外醒目。
　　后者的身体突然剧烈颤动几下，彻底软瘫在地。
　　石子之死了！
　　原本这厮还有挖矿苟活的机会，现在只能去阴间挖了。
　　其余的道士们，真正被震慑住了。
　　人人心中发寒，明白事情搞大了。
　　或者说，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整个镜虚宫。
　　姬不鸣看也不看尸体，叹道：“石子之仗着镜虚宫之名横行无忌，肆无忌惮抹黑镜虚宫的声誉，而檀渊作为此人的长辈，存在纵容后辈作女干犯科的嫌疑，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素薇听到宫主直呼“檀渊”的名字，并未加上其职务“副宫主”，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姬不鸣继续说道：“传我命令，立即解除檀渊的副宫主之职，等候进一步调查！”
　　素薇凛然应道：“是！”
　　姬不鸣又看向艾力，老脸露出笑容：“艾小友，可愿担任镜虚宫的监察长老，为净化宫内风气而贡献一份力量？”
　　素薇听得惊讶不已。
　　因为监察长老不比客卿长老。
　　后者仅仅只是名誉职位，听上去很牛逼待遇也不错，实际上并没有实权，而监察长老则有权力监督门下弟子的一切行为，甚至可以与副宫主顶一顶牛。
　　姬不鸣接下来的话，让素薇的吃惊程度更甚：“艾小友，你拥有一对‘可辨尽天下真伪’的法眼，老夫愿意授予你更大的权力。
　　“若小友发现任何违背门规的行径，可自行处理，事后汇报即可，若是恶行较重，小友自可拔剑斩之……”
　　这不是一般的权力，而是生杀大权！
　　更是镜虚宫历史上从未有过之事。
　　艾力明白老头其实是在卖力的拉拢自己，但考虑到昆仑剑仙的虚无之力，可以完美克制阴影空间里的影怪，最好与镜虚宫保持好关系。
　　再说了，自己的身份极其特殊，监察长老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名头，自己想做事就做，不想做事也没人敢命令自己。
　　何乐而不为呢？
　　艾力果断答道：“乐意之至！”
　　姬不鸣极其欢畅的笑了起来，连声道：“好！好！好！”
　　老头转头扫过一群弟子，笑意立即淡了几分，喝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滚回山门，闭门思过？”
　　道士们当即做鸟兽散，如一阵风般慌忙撤离码头，顺便带走了中年道士的尸体。
　　眼见事情解决，艾力趁机告辞：“姬宫主，在下打算与安娅一起泛舟里海，观赏里海的海豹群。”
　　姬不鸣指向依靠在码头的游艇，笑道：“艾小友，这是镜虚宫特意给两位准备的游艇……”
　　艾力望着近50米长的豪华游艇，摇头表示拒绝：“这种大家伙对我们俩来说太大了，事实上在下已提前准备好了工具。”
　　不止是姬不鸣，就连素薇也疑惑不已。
　　准备好了？
　　可是码头哪里还有第二艘游艇？
　　艾力懒得解释，自顾自走到码头边缘，左手轻挥一下。
　　一艘5－6米长的小艇凭空出现在半空，直直坠落到水面。
　　“哗啦！”
　　冰冷的海水高高溅了起来。
　　姬不鸣呆了一下，胡须微微抖动起来：“艾小友，这可是传闻中的须弥戒？”
　　“须弥戒”是大唐人的说法，对应西方的空间戒指。
　　乔治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