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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者(四部全集)-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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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百死不足以谢罪。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地鲜血和脑浆,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凌漠则镇定多了。
  凌漠走到萧朗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至少,在最后一刻,他清醒过来了。对于杜舍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
  (1)啤酒花,指的是使啤酒具有独特的苦味和香气的原料,该原料还有防腐和滤清麦芽汁的功能。
  (2)作者注:法医秦明系列众生卷《玩偶》一书中会对这种特殊的病症有更多的介绍,敬请期待。


第七章 死猫
  别走,别走,别走……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抓住过什么。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唐铛铛
  1
  “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残疾人吗?”萧闻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声色俱厉。
  刚刚从外地归来的萧闻天,风尘仆仆。可是一回到南安就听到这个消息,让他原本就很抑郁的心情变得有些暴躁。抑郁的是,他寻访了全国知名的专家学者,可是对董连和和萧望的病情,专家学者们都束手无策。除了一些抗炎、对症治疗的忠告,就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现在,杜舍一死,这种无能为力的焦躁感觉更是强烈。萧闻天这一发火,众人不知如何应答,都低下了头。办公桌前的凌漠也一声不吭,默默接受了批评。
  可是坐在一边的萧朗不干了,他猛然站起,辩解道:“他要死,是他自己的事,看得住一时,还看得住一世吗?”
  “你不要不服气。”萧闻天说,“我们兴师动众这么多人,所以你的思想意识上放松了。换句话说,你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自杀。”
  凌漠抢在萧朗前面答道:“是,我该想到,但是我确实没想到。”
  “你看出了他的自杀倾向?”萧闻天问。
  “董老师带给他的那一句话,似乎就已经让他断绝了生的希望。”凌漠沉声说道。
  “这是不可控的事件好不好?”萧朗愤愤地说,“就像你也找不到一根救命稻草来救我哥。”
  萧闻天被萧朗说得一时无言以对,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训斥下去。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僵硬了,在场的各位都知道萧望的病情,而这才是大家内心焦躁的根源。萧朗现在一心等着声优清醒,希望可以从他的口里问出点什么。
  “封锁杜舍死亡的消息。”萧闻天恢复了平静的声音,说,“如果崔振知道杜舍已死,会潜逃的,我们再想抓住她,就很难了。”
  “我不这样认为。”凌漠说,“崔振熟知董老师的情况,她就是因为知道董老师的治疗离不开方氏夫妇,才将他们绑了过来。同样,她一定知道,方氏夫妇随身携带的药物原料只能维持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吕教授,拿到原料配方,或者获取更多的药物原料交给我们。”
  萧闻天点点头,认为凌漠说得有道理:“姓吕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不好查吧?”萧朗也消了气,说,“如果他的姓名是伪造的咋办?”
  “既然所有人都称呼这个人为吕教授,而且并不清楚他的真实姓名,那么他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代号。他为什么让别人这样称呼他?为什么在签名的时候也会签‘吕’?只能说明这个姓氏对他来说很重要。”凌漠说,“我认为,他可能真的姓吕。”
  话音还没有落,唐铛铛推门进来了,说:“姓吕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萧朗挠着头说:“大小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打脸?”
  唐铛铛不知道萧朗的话是什么意思,眼神里有些疑惑,但并不追问,她看着手中的文件,说:“目前通过户籍对比,找到一个名叫吕星宇的人。1964年1月出生,男,南安市本地人。1994年2月,和单位失联,至今一直处于失踪状态。因为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所以失踪了也就失踪了,至今没有人追究此事。”
  “1994年2月,这个时间点就很可疑啊。”凌漠说,“1994年2月,正是杜舍伤害董老师,并将他弃‘尸’河中的时间。”
  “没了?就这么点信息?他是什么单位的?”萧闻天追问道。
  唐铛铛说:“他二十岁入学南安大学生物遗传学学院,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环保部门的研究院里工作。我刚才调取了该研究院的文件档案,发现当年吕星宇在该研究院里,一直在研究南安河蓝藻防治的相关课题。大量的研究数据表明,他的主攻方向,就是生物遗传,也就是基因。”
  “太多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凌漠沉吟道。
  “这个人性格内向孤僻,不与人交往。大家都分析他是因年幼时父母双亡而导致的自闭型人格,所以也都没有在意。”唐铛铛接着说,“可惜,正是因为如此,除了这一张他年轻时候的黑白照片,就得不出其他有用的线索了。”
  说完,唐铛铛拿了一张黑白一寸照片放在萧闻天的桌上。
  照片里,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年轻男人的脸,除了额头较为宽大,没有其他任何可以作为甄别依据的特征。
  “那用视频识别的技术来寻找他,有可能找到吗?”萧朗问唐铛铛。
  唐铛铛摇摇头,说:“我们甚至有崔振近期的照片,可是这帮人非常了解我们的技术手段,所以根本不给我们视频追踪的机会。这个吕星宇的照片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了,更加没有意义。”
  “那找到了身份和没找到,有啥区别啊?”萧朗耸了耸肩膀。
  “走吧,我们去看守所看看,聂哥那边已经有动静了。”凌漠起身,向萧闻天道别,然后一把拉着莫名其妙的萧朗离开了萧闻天的办公室。
  一路上,萧朗都在不停地追问凌漠,知不知道聂之轩和程子墨这两天在忙什么,他们忙得都没空来护送杜舍,肯定是有什么进展了。
  凌漠则一直用沉默来回应萧朗,直到萧朗有些着急了,凌漠才说:“现在还不知道成不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把车直接开到了南安市女看(1)的院子外,办理完入所手续后,凌漠和萧朗来到了女犯会见室隔壁的小屋子里。聂之轩和程子墨早已等在这里。程子墨一见他们,便朝墙壁上的液晶显示器努了努嘴。
  显示器里,是一名身着警服的女警,和两个农民打扮的男女。一男一女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坐在会见桌的一侧,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是……”萧朗似乎意识到了聂之轩他们做的工作。
  “山魈的父母,不在原籍,出去打工了,费了挺大劲才找到。”聂之轩说,“山魈进来就不怎么说话,也不和同号(2)的嫌疑人说话。所以组织上就一直在寻找她的父母,准备攻心。”
  萧朗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凌漠并不是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情,而是他自己并不想面对这件事情。凌漠的心情恐怕是挺复杂的吧,他对山魈能见到父母的事是期待,还是羡慕?萧朗盯着屏幕,直到山魈被一名女警从监号内带了出来,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站在了中年男女的对面。
  “坐下。”女警命令道。
  “是。”山魈没精打采地回答道,整个过程她没有抬头,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对面的男女一眼。
  男人似乎还蛮淡定,但是从女人的行为举止上可以看出,她激动的心情已经完全按捺不住了。所以在山魈坐定的那一刻,女人下意识地半站了起来,探身向前。恐怕那一刻,女人都不清楚自己只是礼貌性地起身,还是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山魈瘦弱的脸庞。但是山魈的反应还是很强烈、敏捷和不留情面的,她坐在椅子上,双脚蹬地,吱呀一声,让椅子距离会议桌远了一些。这样,她和男女的距离就被拉开了。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被那个陌生的女人碰到。
  女人的手僵硬在半空良久,才垂了下来。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骨瘦如柴的女孩。看着看着,女人的眼睛越来越红,终于开始抽泣起来。
  女人的抽泣,像是触动了凌漠的某根神经。他问:“山魈的身体怎么样了?”
  聂之轩说:“一直在进行溶栓治疗,颈动脉粥样硬化的病情有所缓解。暂时不会危及生命了。”
  凌漠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耳朵说:“宣读DNA鉴定书。”
  屏幕里的女警立即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直接翻到篇末,读道:“南安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DNA检验报告书检验结论,李风、赵兰是17988号犯罪嫌疑人生物学父、母亲。亲权指数为1。68×10 19。”
  萧朗的母亲就是从事DNA检验的,所以他对这个结论的意思了如指掌。在1。68×10 19人中,这一对男女就是山魈的生物学父母。当然,整个地球也没这么多人。他想,山魈即便不明白亲权指数的意思,也听得明白前面一句话。
  “介绍。”凌漠说。
  女警接着说道:“17988号犯罪嫌疑人,你面前的这两位,李风、赵兰,是你的亲生父母。”
  萧朗这才知道凌漠戴着耳麦,直接指导在会见室里的女警引导这一场认亲活动。凌漠不去露面亲审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之前凌漠审过山魈,若是让凌漠再次审讯,难保不被山魈看出端倪,然后产生抗拒的情绪。
  “说她的身份信息。”山魈依旧低着头,但显然面部表情僵硬,凌漠知道这一招可能对山魈很奏效,于是说道。
  “17988号犯罪嫌疑人,你姓李,你的父母原本给你取名为李豆。你出生于1993年12月17日,南安市安桥县。在1996年7月23日,你被盗走。”女警盯着山魈低垂的脸庞,说道。
  从山魈全身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的情况来看,她的内心风起云涌,震惊、悲恸、懊悔之情溢于言表,无法压抑。但是,她还是一字不吐。
  “豆豆,我和你爸都想死你了!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把你弄丢了!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一辈子!”赵兰泣不成声。
  “不要说了。”山魈阴沉沉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演?”
  这一句话问得对面两人一愣,他们盯着山魈看了半天,从她狐疑和警惕的表情中猜测,虽然她的内心已经相信,但是因为多年来的训练养成,她还在挣扎和警惕。
  “豆豆,你的左脚底板有颗红色的痣,对不对?”赵兰盯着山魈,问道,泪痕挂在脸上,她都没有空去擦拭。
  山魈浑身依旧在发抖,从她的表情来看,赵兰说的是对的。脚底板这个位置,连入看守所的体检中,都不会检查到,这个秘密除了生身父母,又有谁会知道?
  山魈的眼眶内饱含泪水,但她依旧没有说话,她心底的防备依旧没有卸下。
  李风一直愣在一边,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盯着山魈,一刻也没有离开。此时,见山魈依旧满身是刺,于是摸索着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会议桌上。
  李风话不多,但眼神里充满了怜爱和心疼。
  山魈抬起头,看了看桌上的照片。这是一张不清楚的彩色照片,里面是一个可爱的、胖墩墩的小女孩。可想而知,这是山魈的一周岁照片,恐怕也是她被盗前唯一的照片。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在1994年去照相馆拍一张彩色照片,肯定花了不少钱,这也说明父母对孩子的宠爱之情。
  山魈当然记不起自己一岁时候的样子,但是从那小女孩的眉眼间,依稀还可以看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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