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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在碎石中踢到什么，拨开周围碎石，一枚从地底凸起的正方形石块显露。
　　“这里有洞口！”
　　卡特琳娜的喊声忽然从左侧传来。
　　陆离收回目光，和迈动四肢跑回来的普修斯靠近卡特琳娜。
　　她站在一座残缺石像边，石像背后底部，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洞穴显露。
　　“你认识爪痕吗。”
　　陆离观察边缘爪痕，洞穴是被这些痕迹挖掘出的。
　　“体型比我们大概大一倍，拥有毛发，肢体灵活像手一样。”卡特琳娜分析留下爪痕的怪异特征，娜取出一枚萤石丢进洞穴。
　　散发微弱荧光的石块笔直落下一段距离，撞在边缘弹出视线，骨碌滚动声消失深处。
　　洞穴在四五米处向侧面倾斜。
　　“我先……下去。”
　　准备进入洞穴调查后，奥菲莉亚开口。
　　“注意安全。”
　　“我也……爱你。”
　　奥菲莉亚嘶哑向陆离示爱，卡特琳娜和普修斯的古怪表情中爬进洞穴。
　　浓郁烧焦味从洞口升起，幽暗洞穴亮起木炭燃烧般的暗纹。
　　窸窣声消失在洞穴深处，地面几人安静等待中，奥菲莉亚的粗糙低语回荡响起。
　　“有山洞……它们……离开了。”
　　“我们也下去。”
　　陆离说道，卡特琳娜挡住他，叼着匕首，带上油灯第二个下去。
　　片刻后，卡特琳娜的喊声从光芒边缘响起。
　　“下来吧。”
　　陆离捞起普修斯，带着它滑入洞穴。
　　奥菲莉亚身体缝隙的暗红色纹路变得黯淡，卡特琳娜把油灯还给陆离，捡起萤石收回，看向陆离观察的岩壁。
　　地洞从地面通往这座山洞，山洞边缘浮现人类工具开凿的痕迹。
　　“这是矿洞？”
　　“也可能是避难所。”陆离收回目光。
　　他知道在艾伦半岛有一座避难所。
　　特斯拉，约瑟夫男爵就在那里……而且避难所始终不曾开放。
　　“避难所？这里？”卡特琳娜诧异抬头。
　　“继续向前就知道了。”陆离视线落在洞穴深处。
　　不过仍存在其他可能。比如这是一处废弃矿洞，或是曾经驱魔人解决这座遗迹所开凿的山洞。但避难所就在深处的可能更大——
　　怪异不会无意义挖掘一条通往此地的地道。
　　还有永梦者指向此地的预言。
　　希望他们没有来晚。
　　力量最强的奥菲莉亚走在前面。
　　普修斯跟在陆离和卡特琳娜脚边。
　　“怪异的脚印去哪了？”离地面最近的他没发现怪异的足迹。
　　“被风吹散了？”
　　卡特琳娜含住手指沾湿，举起，对望来的陆离摇头：“这里几乎没有风……”
　　“也许被怪异毛发扫掉了。”
　　地洞痕迹尚且崭新，离挖掘没过太久，起码上一次降雨前它还不存在。
　　沿着山洞向深处移动，路上所见佐证了陆离的猜测。
　　被怪异挖出豁口的石门，蜿蜒向下数百米的台阶，几扇和岩石融为一体，但被怪异挖开的暗门——没有人会在地底修建这些。
　　啪嗒——
　　通过最后一扇暗门，脱落石块泛起的回荡声带来结果，他们已经抵达疑似避难所的空间。
　　这片广袤的地下世界幽暗无声。
　　避难所似乎早已废弃。
　　“那里……有声音。”
　　奥菲莉亚转动脑袋，朝向地下空间角落。
　　“过去看看。”
　　油灯驱散周身幽暗，他们经过一座木屋群落。附上的灰尘与破旧说明这些房屋几年没有人居住，甚至更久。
　　花费十几分钟穿过避难所，抵达奥菲莉亚听到响动的石壁旁。
　　他们看到暗门上的豁口，听见豁口后的杂乱响声。
　　避难所深处还有一片空间。
　　钻过豁口，沿着向下延伸的暗道继续向前，他们得以在尽头的山洞窥见入侵的怪异全貌：它的躯体比想象中更巨大，体表毛发犹如毛绒球，数十只纤细怪爪从毛发里伸出。
　　他们听见被怪异堵死的另一端的嘈杂喊声，是人类的声音。
　　“你有办法吗。”陆离问奥菲莉亚。
　　“它……惧怕……火焰。”
　　奥菲莉亚的身躯缝隙闪烁起暗红色光芒，缓缓溢出……
　　炽热热浪让卡特琳娜等人忍不住后退，只有被保护的陆离留在原地，目睹岩浆从奥菲莉亚体内涌出，从他身边绕过漫向怪异。
　　毛发成为怪异的累赘，岩浆令它的毛发成为火团，连血肉都在燃烧。
　　陡然爆发的痛苦嚎叫中，怪异被岩浆与更强大的力量消灭。
　　渐渐消散的怪异显露另一端的情况：手举武器火把对抗怪异的避难所居民们。
　　也显露陆离的轮廓。
　　星火般暗淡的灰烬之后，涌动裂变的暗红色岩浆在其身旁流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身穿着黑色风衣，黑色领带随风飘荡
　　“他们好像怕我们。”
　　卡特琳娜迈过逐渐冷却的岩浆，压低声音。
　　另一端避难所居民们握紧火把和过时的同源物武器，脸庞因怪异解决而喜悦，也因陌生人而转移警惕。
　　他们大部分是中年人，还有一些青年。
　　“这座避难所没有开放，我们和怪异没有区别，都是入侵避难所的外来者。”陆离回答，在人群寻找熟悉轮廓。
　　“起码我们不会攻击他们。”卡特琳娜带上讽刺说。
　　卡特琳娜不喜欢避难所居民。
　　没人喜欢避难所居民，除了那些依靠避难所居民获得利益的人。
　　当他们在地表苟延残喘挣扎求生与涌入世界的怪异对抗时，避难所居民躲进深藏地底的避难所。尽管人们知道避难所的含义是留下火种，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没人喜欢被遗弃。
　　凝重气氛未因怪异消亡而解除。
　　“嗷——”
　　忽然响起普修斯的惨叫，他不小心猜到尚未冷却的柔软岩浆表壳，落爪处向下塌陷，爪子周围的毛发烫得燃烧一瞬间，夹起尾巴钻到陆离脚边发抖。
　　插曲让气氛有所缓解，一名管理者走出人群，站在凝固的岩浆外抚起胸口行旧式贵族礼：“谢谢你们的帮助，外来者。不过能告诉我你们的来意吗？”
　　“我们在地面遗迹发现了怪异挖出的洞穴。”陆离回答。
　　“谢谢你们的帮助……”苍老的管理者似乎在犹豫，迟疑着决定了什么：“如果你们需要食物或是物资我们可以提供帮助，只是我们不希望诸位传出避难所在这里的消息。”
　　居民人群响起一阵嘈杂，他们并不支持管理者任由外来者离开的决定，那会让避难所暴露。
　　“你们不认识他吗？”他们的态度让卡特琳娜更加厌恶，恶意讽刺说：“这可是你们那个时代的传奇驱魔人。”
　　管理者愕然：“请问你是？”
　　“我叫陆离，驱魔人。”陆离平静说道：“我认识约瑟夫男爵艾琳和调查员特斯拉，他们应该是避难所居民。”
　　“特斯拉？是那个叛徒告诉——”
　　一名中年避难所居民忽然愤怒大叫，被管理者制止。他注视着陆离，落在他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我不能确定你的身份，不过……你们想要什么？”
　　“我要见艾琳和特斯拉。”
　　永梦者的预知指向这片土地，这些避难所居民应该知道安娜的信息。
　　“……请随我来吧。”
　　陆离的年龄让管理者感到疑惑，但他不觉得地表上的人知道艾琳和特斯拉。
　　无论他们真的认识这两个人，还是特斯拉和他们说。
　　“外来者不该进入避难所。”
　　一名年轻居民站出来抗拒管理者的决定，一些附和者站在他身后，包括喊特斯拉是叛徒的中年人。
　　“他们已经进来了，孩子。”管理者轻轻摇头。“外面才是避难所。”
　　他的支持者推开反对者，让管理者带领陆离等人走向地底深处。
　　远离抱怨着留下收拾怪异入侵造成的破坏的避难所居民，通道逐渐变得狭窄逼仄，石壁的开凿痕迹代表这是条强行挖出的通道。
　　行进一段距离，通道尽头浮现自然的开阔溶洞。
　　萤石星辰般镶嵌溶洞顶部，数百枚萤石拼凑的破碎球体犹如月亮，散发照亮溶洞的昏暗光晕。
　　孩童们带着欢笑在地底追逐玩耍。
　　卡特琳娜怔怔注视这一切，她从没在一个地方看到这么多孩子。
　　孩子总是代表着希望。
　　发现他们的孩子们也停下追逐，好奇打量这些奇怪的外来者。观察普修斯和奥菲莉亚的孩子最多，这让他们不太自在。
　　延绵木屋建立溶洞中心的山丘上，踏上碎石组成的街道，他们向山丘顶端靠近。
　　陆离问管理者：“为什么居民说特斯拉叛徒。”
　　“因为二十年前，特斯拉逃出了避难所。”
　　也就是陆离失踪的四年后。
　　随着时间推移，地表环境越来越糟糕，商人逐渐消失，特斯拉和阿当芙娅唯一知道彼此情况的信息也许断裂。
　　以阿当芙娅对特斯拉的重要性，他离开避难所似乎并不意外。
　　回到地表的特斯拉应该会去望海崖。但陆离没找到他留下的信……也许特斯拉死在了路上，或者将信留在他曾经的家里。
　　不过那里如今已经被息蠕虫和它的眷属占据，无法确认是否有他留下的信。
　　思索之中，管理者带领他们抵达山丘顶部的监管者小屋。
　　这只是座杵着避难所火种旗帜的二层木屋，但已经是山丘建筑里最豪华的建筑。
　　管理者告诉门前卫兵：“怪异被外来者解决了，一位自称认识监管者，叫做陆离是驱魔人的外来者希望能见她。”
　　卫兵将长枪交给同伴，转身进入木屋传达信息。
　　很快卫兵出来，尚未关闭的门里隐约响起急切喊声。
　　“监管者让外来者进去。”
　　“外来者们，请进吧。”管理者让开示意。
　　陆离推门走进入木屋。
　　客厅壁炉燃烧着火苗，填满萤石的油灯放在书桌前，映照书架的影子。
　　一名妇人坐在书桌后的轮椅里。
　　时光夺走了她的过往，但仍能从那张浮现皱纹的脸庞看出芳华逝去的美貌轮廓。
　　倒映火苗的明亮眼眸浮现期盼。
　　而踏入客厅的颀长身影未让她失望。
　　“陆离？真的是你……露露！露露！”
　　艾琳像是少女般拍着桌子大叫起来：“快下来看看是谁来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木梯前，粗糙发丝夹杂苍白的妇人推了推厚圆眼镜，平静注视向陆离。
　　“你是谁？”
　　“他是陆离啊，你不记——”
　　艾琳激动喊声戛然而止，迅速冷静下来。
　　她们当然知道陆离，但她们也知道二十几年过去了。
　　露露摸出一枚老式恶灵广播，聆听片刻后抬起头：“他不是恶灵。”
　　“说不定我们是邪灵或者邪神。”
　　她们的反应让卡特琳娜忍不住讽刺。
　　“那则不需要伪装身份。”露露声线就像陆离般不曾起伏，奇怪地问：“可为什么你没变老。”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拥有理智，还拥有人性
　　“发生了一些事。”
　　陆离无意解释过多。
　　艾琳若有所思的扬起下颌：“难怪我没看到安娜……对了，告诉我你们遇到阿道夫后的过程告诉我，就是刚刚带你们来的管理者。”
　　陆离简单叙述来时的谈话，还有他们找到避难所的原因。
　　“他也做出选择了吗……”艾琳似乎有些高兴，指节轻敲桌面。“而且是很激进的决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