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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做出选择了吗……”艾琳似乎有些高兴，指节轻敲桌面。“而且是很激进的决定啊。”
　　噔噔——
　　“站在我们这边的又多了一个。”
　　露露走下木梯，站到艾琳身后，就如二十年前她推着盛装花裙的约瑟夫男爵出现在宴会上一样。
　　逝去的时间除了其本身，什么都没从她们身上夺走。
　　“推我过去。”
　　露露握住轮椅，推动艾琳绕过书桌。除了陆离，其他人看到盖在身上的毛毯缺失双腿轮廓。
　　轮椅抵在陆离面前，艾琳朝他伸出双臂微笑道：“二十几年不见，不给给老朋友一个拥抱吗？”
　　奥菲莉亚倏然散发炽热气息。
　　露露手心的恶灵广播响起沙沙噪音。
　　“你现在是避难所负责人？”陆离看到艾琳胸前的避难所徽章。
　　“差不多，他们还听我的。”艾琳说着微微偏头：“露露，帮忙抬起我无力的手臂，直到他肯抱我为止。”
　　可惜站在对面的是陆离，露露也没帮她抬起手臂。
　　艾琳视线在像是壁炉般散发温暖的奥菲莉亚身躯略微停顿，垂下手臂。
　　“看到你我总能想起以前的事……”她感慨着说，避难所的生活是种煎熬，这让曾经地表的经历成为最珍贵的回忆。她想念那些美食，那些生意，那些恼人谄媚的笑脸，那些舞男……眼前重逢的男人。
　　“还有总是跟在你身边奇奇怪怪的人……和我说说外面的事？”
　　“可以。”
　　陆离没有拒绝，他就是为此而来。
　　“喊所有管理者来监管者小屋……”吩咐一半的艾琳停住，问陆离：“我记得你不喜欢热闹？”
　　得到陆离颔首回答后她摆摆手：“不用喊他们了，就当成家庭聚会。直接告诉他们外来者是我地表上的朋友，别让他们来打扰我。晚餐按照避难所最丰盛的去做。”
　　“现在……是早上。”
　　收敛气息的奥菲莉亚说。
　　“避难所时间和地表颠倒。”
　　目送露露离开小屋，艾琳随意说着视线重回陆离身上，想了想问。
　　“你保持年轻的方式……能让别人也有吗？”
　　……
　　监管者小屋餐厅。
　　烛台照亮长桌上热气升腾的丰盛晚餐。
　　除了食物，还有存放二十几年的葡萄酒及同样昂贵的粮食酿造酒。
　　不久之后，换身衣服的艾琳和露露来到餐厅。看到她卡特琳娜忽然明白自身敌意从何而来。
　　艾琳换上纹着金丝的暗紫色蓬松贵族长裙，比酒瓶上的软木塞还大的深蓝宝石吊坠衬托白皙胸口，精致妆容让她像是准备成年礼的贵族少女，散发的香味比卡特琳娜在酒馆妓女身上闻到的劣质香水好闻太多。
　　就连推着轮椅的露露也被强行打扮过，剪成少女才有的齐肩短发。
　　显然艾琳的晚餐存在一些小心思。
　　“可惜少了些什么。”
　　艾琳慵懒倚进靠椅，望着窗外。
　　幽暗地底宛如永夜。
　　“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艾琳·约瑟夫，艾伦半岛避难所监管者，曾经身份是地表上的约瑟夫家族继承人，一位男爵。她是露露，我的家人。”
　　轮到陆离这边，短暂沉寂后卡特琳娜先开口。
　　“卡特琳娜，荒芜之地称号‘蜂刺’猎人。”
　　“我叫普修斯，陆离先生的小队成员！”蹲坐椅子上的普修斯叫到。
　　“我是陆离先生的未婚妻。”奥菲莉亚嘶哑开口。
　　更关键的是，没有停顿。
　　“我的同伴，曾是贝尔法斯特图书馆的员工。”陆离随后平静补充。
　　“一如既往对幽灵的该死的魅力？”艾琳红唇抿起弧度。
　　只剩商人没自我介绍，不过艾琳知道它。
　　“和我说说外面发生的事吧。”艾琳举起摇曳着比嘴唇更鲜红的酒杯。
　　“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从避难所封闭后的……”艾琳眼神询问露露。
　　“第四年。”
　　“……开始，那年我们和外面彻底失去联系。”
　　那是世界已从人类旧日荣光变为怪异盘踞的时代。
　　陆离并非经历者，不过归来后他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陆离缺少润色的平静讲述中，外界情况很快说完。
　　“听上去还不是出去的时候……”艾琳眼眸微垂，轻声呢喃。
　　“所以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继续藏在地底。”听到自言自语的卡特琳娜提醒她：“外面比你想象的危险。”
　　“严寒会吹熄火苗。”这是普修斯在某本书上看到的话。
　　“别小瞧避难所。”艾琳未因卡特琳娜的冒犯生气。“我们不缺和怪异对抗的力量。比如你们帮忙解决的那只怪异，它甚至没让我们拉响警报。”
　　“但他们的方式很粗糙。”
　　陆离回忆避难所居民举着火把和同源物与怪异对峙的情景。
　　没有调查，没有保持距离，像是一群围猎野兽的村民。
　　“毕竟上次怪异入侵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大部分在避难所出生的居民都没见过怪异。”艾琳无奈叹息。“我和你们说说避难所的情况吧……别对外说。”
　　每座避难所的意义都是保存人类火种。
　　曾经除魔人协会制定的计划里，避难所会在潮水退去，乌云散去，黎明到来后开放。如果意外与外界失去联系，则由监管者和管理者判断开放时间。
　　所有避难所计划封闭时间都在五十年以上，这是由除魔人协会判断的怪异离开时间。
　　但事实情况是大部分避难所都难以稳定支撑那么久。
　　封闭环境下居民的心理状况，工具储备，怪异入侵，食物种植，每个都是地底居民要面临的麻烦。
　　尤其在深海石失去效果之后。
　　就像陆离脱离地底途经的废弃避难所，它只封闭不足二十年就因怪异入侵被迫开放，幸存居民成为“纯种人类”，当作昂贵商品带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在他努力生存的那段日子，安娜一直在侦探社帮忙
　　艾伦半岛避难所没出现前几个麻烦。
　　深海石失去屏障意义，就退出避难所向地底更深处建立新聚集地；失去和地表联系导，就让居民前往瞭望口观察外界避免恐慌；长期地底生活影响心理，就让居民意识到地表充斥怪异只有避难所是安全的；定期检查工具，保持储存的完好工具在一定数量之上；建立防卫怪异入侵的守卫团。
　　人们所奢望的名为平静的冠冕戴在艾伦半岛避难所之上二十几年，这使得唯一出现的麻烦更加严重：粮食危机。
　　曾经容纳300人的避难所现在有723名居民。
　　糟糕的不止难以控制的人口，还有减少的食物。近五年他们每年收获的食物都比前一年少4％～7％。听上去似乎不多，但算上冒险开垦旧避难所的耕地，他们现在的种植面积是五年前的1。3倍，收获却少了30％。
　　学者怀疑是土壤和种子出了问题。前者还算容易解决，他们只要不断开垦新土地扩大种植，只要解决照明和可能引起怪异察觉的衍生问题。但如果后者，他们除了获取新种子别无他法。
　　而种子只能从地表获取。
　　而艾琳不幸的在粮食危机伊始成为监管者。
　　目前得到的结果是两种问题都存在……种子有问题，农田也是。
　　灾难正在迫近头戴冠冕的避难所。
　　危机之下，避难所管理者分为支持派和反对派。
　　支持派认为为了延续避难所，有必要从地表获取种子和其他缺少的资源。反对派认为需保持血脉纯净，哪怕代价是避难所居民重新变少。
　　性格直接的艾琳显然属于支持派，对于反对派她的回应很简单：避难所居民减少就从他们和他们的子嗣开始。
　　对艾琳而言那不过是一群蒙上眼睛的蠢货。种子会一代代劣化下去，直到退化成野草。
　　“我以为避难所会更‘干净’些。”
　　卡特琳娜对避难所最后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有权利的地方就有这些，一些聪明人和自以为聪明的人为了权衡利益做出一个个愚蠢答案。”
　　艾琳揉着浮现细纹的眼角，同样感到疲惫。如果没有露露她才不会当监管者——或者坐上位子吊死所有反对自己的人。
　　陆离的出现是支持派的好机会。他来自地表，他是驱魔人，更关键的是，他值得信任。
　　只是艾琳没想到外面糟到艾伦半岛居然没有一座人类城镇，唯一城市居然是以前只在冬季才变得繁茂的商业港口维纳不冻港。
　　“能想办法聘请商队运送物资吗？”艾琳问。
　　这对陆离不算难。
　　只要让安德莉亚去维纳不冻港装满一船货物就可以了。
　　“你决定不再隐藏避难所了？”卡特琳娜忽然问道。
　　“避难所不能暴露大众眼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艾琳回答。“不过我们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
　　“能消除记忆的同源物。”艾琳意味深长地启唇低语。
　　这是让避难所不被发现的重要物品。
　　卡特琳娜点头，忽然警惕望向艾琳：“我们不会已经被你消除过记忆了吧。”
　　“被发现了？看来该再来一次……露露。”艾琳轻挑细眉，偏头示意露露。
　　吱呀——
　　倏然站起的卡特琳娜撞开木椅，捂住眼眶冰冷注视艾琳：“你消除了我们的记忆？”
　　“她在骗你。”
　　陆离平静说道，餐刀切开牛排。
　　“快坐下……”普修斯一只爪子捂住眼睛。
　　不过经历过无数次死亡的卡特琳娜才不介意这微不足道的尴尬，扶起椅子重新坐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以为这些年会让你有所变化。”艾琳红唇抿了口葡萄酒，向陆离举杯示意。
　　“特斯拉呢。”陆离未谈论艾琳的叙旧话题。
　　“……二十年前他就叛逃避难所跑回了地面，关于他去哪了我们知道的并不比你更多。”
　　“他因什么离开？”
　　“避难所和外界失去联系。那份几乎被你买下的报纸不再送来的三个月后，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人。报纸还在吗？”
　　那些报纸记录阿当芙娅的‘信’，上面可能有她和蕾米兄妹的去向。
　　“稍后我让人去找找，商人……”
　　艾琳呢喃着陷入思索。
　　商人值得信任。
　　避难所曾经屏蔽商人是因为他们要保持封闭。现在情况则不同，不借助外力避难所无法继续存在下去。
　　“如果能让商人送来物资我们就不用聘用商队了。”艾琳说。
　　“可以，不过需要些时间。”陆离颔首。“他是最后一个商人。”
　　“就像你一样？”艾琳托着下颌，银勺在土豆泥里搅动一圈圈让卡特琳娜皱眉的螺旋。
　　身旁的露露忽然放下叉子。艾琳微微偏头，保持倾听姿势。一起从小到大的生活让她知道露露有话要说。
　　“几年前有居民在附近发现一具商人尸体。”
　　“它在哪里。”
　　开口询问的不是陆离而是商人。
　　露露轻柔又迅速地擦去嘴角食物残渣，离开座位：“我去取相关报告。”
　　托腮的艾琳视线跟随露露离开，狭长眼眸重新回到陆离身上：“你来避难所不可能是为了看我们，说吧，发生了什么？”
　　“我和安娜失散了。”
　　陆离将正在寻找安娜的事告诉艾琳。
　　“她在避难所出现过吗？”
　　“难怪她没跟在你身边……”艾琳轻轻颔首。“没有，除了今天，避难所最近一次怪异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