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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将正在寻找安娜的事告诉艾琳。
　　“她在避难所出现过吗？”
　　“难怪她没跟在你身边……”艾琳轻轻颔首。“没有，除了今天，避难所最近一次怪异入侵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陆离似乎仍然平静：“……遗迹、深渊、教徒、树、褐色的车，这让你想到了什么。”
　　“它们有关联吗？”艾琳蹙眉反问。
　　“一个关于安娜踪迹的预言。”
　　“预言？还有什么你没说的吗？”
　　于是陆离将回到贝尔法斯特后发生的事讲述一遍。
　　“遗迹……深渊……教徒……我想不到，除非牵强生硬的把它们凑到一起。”艾莉摇头回答，注视黑眸低垂的陆离，她补充道：“可能谜底在谜面上，这里是避难所，上面才是遗迹。”
　　说到这里，艾琳停顿了一下。
　　“下面也有一个。”


第一百四十章　穿梭在繁华的城市中，从清晨忙到午夜
　　发现遗迹源于避难所向下挖掘的过程。
　　搬入这座新避难所后，他们仍未停止对地底的探索，寻找新的土地。无论支持派还是反对派都不对此抱有异议——众所周知，越往地底，怪异越少。
　　那座遗迹因此在一年前被发现。
　　它与地面遗迹存在某些联系。同样的大理石柱，同样的石像，但地底遗迹保存更完好，包括被挖掉的石像脸部。
　　艾琳下令退出遗迹，用石块和泥巴糊住凿出的通道，还好什么也没发生，遗迹沉睡的古老存在未被惊醒。
　　“什么在里面。”陆离问。
　　“我们，或是说你们叫它守护石像。”
　　艾琳从避难所建立之初的资料里找到遗迹的资料，遗迹中的存在就被记录在上面。
　　清理遗迹的驱魔人叫它们守护石像，用以和能成为古像残片的守护古像区分。
　　它们会在夜晚对踏入遗迹的存在发动攻击，但只要破坏身躯或是挖掉面部就能让它们失去怪异性，变回普通石像。
　　避难所的昼夜颠倒避免了误入遗迹的居民遭到袭击。
　　“如果你们要去遗迹，现在正是时候，不过可能有其他危险。”
　　“什么危险。”
　　“资料里没说，是我猜的。”艾琳偏头看向捧着一叠羊皮纸回来的露露说：“两个遗迹虽然相关但显然不同，不然为什么一个在地面一个在几百米深的地底。”
　　“商人尸体的信息。”露露把羊皮纸交给陆离。
　　陆离视线落在上面，泛黄羊皮纸记录了避难所居民发现商人尸体的全程。
　　它突然出现在遗迹外围的树林，发现者是名叫维安尼·西蒙斯的居民。他被幸运选中观测外界，在清晨前往距离地面最近的观测口观察外界。
　　就是陆离他们进来的那条路。
　　维安尼·西蒙斯因此发现树林边缘的尸体，或是说商人背后显眼的墨绿色硕大背包。
　　避难所认出了它，但什么也没做，只是继续观测。
　　商人尸体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没有腐烂，正渐渐被尘土覆盖，直到躲藏在树林的聚集地居民发现它，将它拖入树林深处，观测结束。
　　看向下一张羊皮纸，上面则记录关于静语森林聚集地的观测。
　　他们在怪异时代后迁移至此，只躲藏在森林深处，会在白天探索森林周围。他们起初远远绕开遗迹，前往海岸线捕鱼觅食，但发现遗迹很安全后不再绕远路，径直穿过遗迹。
　　毫无察觉的聚集地居民与避难所相伴了半年，在某一天突兀不再出现。
　　那已经是他们发现商人尸体的五个月后。
　　羊皮纸最后记载了记录这座聚集地的居民的感慨。他祝愿这些聚集地居民只是迁移而不是发生意外。
　　“现在是中午，你们现在去探索遗迹还来得及。”
　　艾琳对将羊皮纸交给商人的陆离说。
　　“避难所也会帮你忙，或者说帮我们自己。”艾琳沙哑慵懒的声线没丢掉其直率：“毕竟那座遗迹挡了我们很久，如果能占领我们又多了一片土地。”
　　“可以。”
　　或许永梦者预言的遗迹就是地底这座。
　　“露露，告诉芬恩我们重启遗迹探索，有异议者你去解决。”艾琳微松口气，倚进座椅说。
　　她知道陆离不喜欢交谈，只有在监管者小屋才没人打扰他。
　　露露再次离开。
　　吃完牛排的卡特琳娜放下刀叉，擦拭嘴唇说：“你们拥有许多同源物，还要外来者帮助解决问题？”
　　“避难所的情况很复杂……作为火种，我们要保留人类血脉的纯净。”艾琳眼眸落在陆离身上。“我们比地面上的人更惧怕污染。对你们而言理智值污染的副作用只有幻视幻听，对我们来说还有后代的畸形率增加。”
　　不断累加的后果是终有一天，避难所会失去其作用。
　　等待通道重新打通的时候，陆离和艾琳说了许多以前的事，主要是艾琳在说，陆离再听，卡特琳娜他们难以插话，只有同属那个时代的奥菲莉亚偶尔磕绊加入话题。她的博学总会让交谈变得有趣，只是语言功能限制她的话语。
　　露露下午回到监管者小屋，带回遗迹通道被打通的消息。
　　下午，陆离一行人重新出现在避难所居民眼中。
　　艾琳换回避难所监管者制服，但保留了让人惊艳的妆容，被露露推着和陆离走在一起。
　　大人们拽回往前拥挤的调皮孩子，警惕注视这些跟在监管者大人身边的外来者。
　　“真令人不爽。”
　　嫌恶、警惕，还有愤怒的注视让卡特琳娜忍不住低语。
　　连开朗的普修斯也夹起尾巴躲在陆离腿后。
　　但直到进入重新打通的通道，也没蠢货跳出来向他们挑衅。
　　名为芬恩的中年人站在遗迹入口前等待他们，头发脸庞身体沾满灰尘。作为艾琳的支持者，他没对陆离等人有任何看法。
　　进入通道前，陆离他们带上避难所准备的理智值计数器，同源物匕首，还有一枚古像残片。
　　奥菲莉亚仍然第一个踏入幽暗的地下空间，陆离跟随其后。
　　明亮火把照亮周围，但更远处仍被黑暗占据。
　　手腕的计数器静寂无声，陆离举起手臂，握紧古像残片。
　　犹如阳光的温暖光芒从陆离指缝渗出，倾洒照耀整座地下遗迹。
　　通道前的避难所居民怔怔看着光芒，泪水流淌。
　　不知因刺眼的光芒，还是记忆深处的阳光？
　　“监管者大人……”芬恩忽然惊呼，发现露露推着艾琳进入遗迹。
　　他紧咬牙关，抓起一条理智值计数器跟着踏入。
　　降临遗迹的光明照亮一切，近乎完整的大理石石柱，石柱拱卫的塔形高台，遗迹躺在犹如祭坛的高台上端的高大枯尸。
　　“那具尸体……它、它上次还不在那里！”
　　发出惊呼的芬恩唤去陆离注意，他高举光明，偏头问道：“上次不在那里是什么意思。”
　　“尸体……之前它躺在高台下面！”
　　陆离蹙眉，重新望向高台之上的枯尸。
　　指缝间的光芒将它的纤长暗影庞大投在岩壁上。
　　“有人进来过？”艾琳来到陆离身旁。
　　“绝对没有，我们花费很大劲才重新凿开通道。”
　　“可发生什么会让一具尸体变换位置？”
　　“死者复生……”
　　陆离低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们都还年轻并且拥有彼此，谁还会奢求更多呢
　　“什么？”
　　艾琳偏头，她没听清陆离在说什么。
　　“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做的。”卡特琳娜替他回答。
　　“安娜来过这里么……”艾琳凝视高台上的枯尸。
　　身后响起杂乱脚步，芬恩指挥手下把火盆抬到遗迹角落点燃。
　　陆离指缝间溢散的光芒正在暗去，亮起的火盆取代光芒照亮遗迹。
　　平整岩壁与高台阶梯残存严重氧化的褪色图画符文，它们应该记录着图案与文字，但一切很可能毁于几年前挖通这里的避难所。
　　如果避难所没封起通道或许涂鸦会更残缺。
　　避难所居民因流淌温暖的火盆而松气，望向芬恩，芬恩询问艾琳，陆离注视奥菲莉亚：“这里有问题吗。”
　　“很干净……除了……石像。”奥菲莉亚转向塔形高台四角的石像。“石像里……蕴藏……气息。”
　　“动这里的东西前我建议你先解决石像。”艾琳从旁边提醒。
　　“怎么做？”卡特琳娜问向陆离。
　　“挖掉脸部。”
　　陆离垂下手臂，古像残片散发的光亮不再比火把强烈多少，与余辉走向石像。
　　这是曾经驱魔人实施的行为，挖掉脸部让石像失去力量。
　　“交给我来。”
　　卡特琳娜拦住陆离，扭曲手掌握紧同源物匕首，右手拔出自己的匕首，手持双匕靠进石像。
　　资料没说用什么挖掉脸部，一起用总不会出错。
　　“奥菲莉亚，麻烦保护好她。”
　　奥菲莉亚焦黑头颅晃动，散发热浪。
　　来到石像前的卡特琳娜抬起头，举起双匕同时抵在石像脸孔上，毫无停留，毫不犹豫的用力划动——
　　一道摩擦声响起，普通匕首在石像脸孔留下白痕，另一把同源物匕首却刺进石像。甚至因为用力过大而完全没入石像，像是切割凝固油脂块，只剩柄部留在外面。
　　收起普通匕首，卡特琳娜双手握住匕首挖开石像脸部。
　　砰——
　　挖出的脸孔在卡特琳娜后退中滑落，发出令人恍然“这是块石头”的砸落声。
　　卡特琳娜紧盯因用力过猛而显露的石像内部空腔。
　　什么也没发生，即使理智值计数器也未响起。
　　“气息……消失了。”奥菲莉亚说。
　　“你们挖掉剩下石像的脸。”艾琳吩咐避难所居民。
　　然后等到陆离探索完遗迹，这里就会成为避难所的一部分了。
　　“等一等。”卡特琳娜制止他们，示意陆离：“你去试试。”
　　意识到卡特琳娜这么做的用意的陆离颔首，带上匕首走向体型高台另一角。
　　刺入石像脸孔的刀刃犹如切进黄油的餐刀，比血肉还脆弱。当匕首在石像划过并不规则的圆，挖下脸孔，人性涌入身躯。
　　还有死亡回溯。
　　……
　　海风在奇观般的梯形城市吹过。
　　许多四肢细长，身躯高大的类人存在身穿盔甲在周围巡逻。
　　石像居然曾是“人”。
　　名为时间的腐蚀让岩石不再清晰，粗糙，模糊，风化，他们所见到的石像仿佛融化的站立雄狮。陆离站在青褐色，没有高温的粘稠岩浆池旁，四周分部十几块相同的岩浆池。
　　他注视一名赤裸的类人存在走到岩浆池旁，它们讲述难以理解的语言，浮现宗教般的狂热与战士般的坚定，哪怕是迈入岩浆池，没过头顶。
　　随时间推移，岩浆池会凝固，然后取出包裹牺牲者的岩石，雕塑制成石像守卫。
　　陆离移开目光，眺望梯形城市的远方。
　　海岸线依稀能找见现实的轮廓，又似乎只是错觉。
　　梯形城市的建筑让陆离看到那座火与水的夹缝之间，地底巨人空城的影子。也因此联想到那里遗迹和这里遗迹的相同之处。
　　这里是成千上万年之前。
　　它们是“上代人”，人类之前自以为拥有世界的生命。
　　而现在，天边虚空中，一圈幽暗光圈静寂垂下黑色丝线。
　　“潮汐……”
　　陆离低声说着什么，身形消失在岩浆池旁，或者说，他本不存在于此。
　　砰——
　　脸孔砸落，陆离收敛意识，垂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