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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之人成为陆离枪下亡魂，以肥料形式反哺地下城。
　　“死刑的”、“有罪的”、“难以判断的”，他们拥有的罪恶从低到高，起码有罪的许多人免于一死。
　　一百三十七名“有罪的”审判完毕，扭曲身影多了三十七名信徒，九十七名奴仆。
　　然后是“难以判断的”。
　　这份名单人数最多，也最难直观判断他们是否犯下罪恶——也许他们有过错，但有种种客观原因让他们的过错不算严重。
　　比如乔纳斯，他在某天深夜的打盹间接导致看管的仓库失窃，引起居民暴动和士兵冲突。他没犯下严重过错，因玩忽职守审判又有着些许不公，但如果他没睡着这起惨案本不该发生——无论死刑还是成为奴仆对他而言都过于严重。
　　“让他从转化信徒和在地下城工作赎罪选择。”
　　下一个是报社老板伊维特·本，他因被构陷而动用报社编造构陷他的人的谎言，导致那人悲愤带着妻子自杀。伊维特·本不是主动挑事的一方，但他的行为的确导致一对夫妻溢死在家中。
　　“无罪。”
　　沼泽之母温和地说。
　　陆离什么也没说，祂的回答代表他的意见。
　　“您先看这里……”
　　马特乌斯这时让陆离暂时略过下一位，指向名单中间标注为议员的名字艾德里安·亚伯：“我们调查得知他觊觎伊维特·本的报社，此前他和那对夫妇接触过，我猜是这位亚伯想用这种办法逼迫他交出报社。”
　　陆离对艾德里安·亚伯没有印象。
　　“有人会为了别人利益牺牲自己和妻子？”陆离问。
　　“通常不会，但他们的儿子还在，我猜是有什么承诺，不过不久前他们的儿子尤利卡因为闹事被抓了起来，送往外环遭遇‘意外’，感染瘟疫死了。”
　　“是议员做的？”
　　“我们没有证据。”
　　所以他在“难以判断的”。
　　“不需要证据。”扭曲身影回道。
　　没有异议，这位艾德里安·亚伯议员被丢进补充陆离人性的“死刑的”之中。
　　马特乌斯针对议员的举动像在排除异己，但他没理由这么做，有陆离撑腰他能随意罢免任何议员而不遭受任何非议与阻拦，没必要这么做。
　　“难以判断的”的两百余道名字处理接近尾声，多数像乔纳斯用劳动偿还，少数化为奴仆与信徒，三名死刑。
　　“艾德里安·亚伯”是其中之一，他被从自己岩洞的被窝拖出，披着单薄睡衣丢上绞刑架。
　　“什么？马特乌斯市长，陆离先生……你们要做什么？”
　　惊慌失措的艾德里安·亚伯猜到什么，想要辩解，失败后又失态地破口大骂，说马特乌斯在诬陷他。
　　“他在说谎……”
　　沼泽之母轻轻摇晃祂的枝杈：“吾能听见他的心……”
　　陆离轻轻颔首，抬起枪口，对悔恨绝望的艾德里安·亚伯扣动扳机。
　　拉扯进死亡回溯，陆离陡然陷进一片陌生环境。
　　这里不是绞刑台，而是一间卧室，床铺被褥中熟睡着一道身影。辨认出他是谁之前，陆离转向“吱呀”缓缓敞开的房门。
　　一条变换形态的肉块门缝钻出，蠕动着接近床榻上的身影，钻进被褥，拱起爬行的形状。
　　熟睡的艾德里安·亚伯翻了个身，似乎什么也没发生，除了微弱的呼吸停滞一刹那。
　　然后陆离从死亡回溯中醒来。
　　“你这次花费有些久。”扭曲身影问。
　　“艾德里安·亚伯早就死了，时间大概是……”陆离看向汩汩流淌血液的尸体，回忆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标题：《第五批迁徙居民抵达光明之地！》
　　“一个月以前。”


第六十三章　源头
　　一只怪异悄无声息的在一个月前替代了原本的艾德里安·亚伯。
　　这件可怕危机让人不寒而栗。
　　它附身议员是故意还是巧合，它溜进避难区是意外还是阴谋，它是独自怪异还是背后有着族群，它在成为艾德里安·亚伯的一个月里做了什么，它和它们是否已经知晓地下城计划，以及……还有多少被替换的市民。
　　马特乌斯脸色难看地派遣骑士团立即调查艾德里安·亚伯最近一个月做过的所有事，接触的所有人。
　　“你没察觉到他的问题吗”陆离问扭曲身影。
　　“它和你们一样……”
　　无论沼泽之母还是扭曲身影都没能发现艾德里安·亚伯已被替代。
　　也许是某种能完全取代宿主的怪异，可能它以为自己就是艾德里安·亚伯而不是怪异，这样解释了它为什么毫无挣扎的被陆离处决——又或者它不想暴露。
　　沼泽之母与扭曲身影共同确认“艾德里安·亚伯”已死，但以防万一，他的尸体被留在绞刑台，等待扭曲教徒聚集周围，布置追溯仪式。
　　骑士针对艾德里安·亚伯的调查迅速推进，最近一个月里“艾德里安·亚伯”曾接触过的人都被带来绞刑台，那些只是短暂接触或住在周围的也被严密监控，包括他的亲人、好友。
　　他们茫然地来到绞刑台下，看到艾德里安·亚伯躺在血泊中的尸体，然后惊恐地瘫软身体，哭喊、求饶、或袒露自己的罪行。
　　扭曲身影由此多了两位无智奴仆。
　　“需要告诉他们真相吗？”
　　马特乌斯问，陆离颔首后他神情沉重地环视惊慌的人群：“将你们带来这里因为一个危机。艾德里安·亚伯一个月前被未知怪异替代，你们是假亚伯接触过的人，你们中也许有人被留下诅咒，也许有人已经不再是自己……扭曲之影阁下会帮伱们搜查与净化，所以在净化仪式结束前，你们不能离开这里。”
　　扭曲教徒已经围起绞刑台，骑士团在最外围，阻止平民靠近。
　　绞刑台边情绪各异的人们表面没有问题，但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已经像是艾德里安·亚伯一样，被异神也无法感知的怪异替换。
　　得知他们不会被处死，被带来的人们稍感放松，除了迫不及待袒露自身罪恶的倒霉家伙。
　　追溯仪式的布置需要时间，陆离他们暂时回到市政厅，处理名单上最后一批名字。
　　奥札奇，仓库管理官员，名单最后一个名字。
　　他以盗窃罪罪名被逮捕犯下的罪是盗走自己看管的储存数千人的食物的仓库的所有物资。
　　如果只是这样他会被丢进“死刑的”或“有罪的”，但那些物资被他送给了外环居民，全部，他没留下一点。
　　没有意外地，在陆离和两位神祇的判罚里他被无罪释放。
　　“没了吗。”
　　“不，还有最后一个。”
　　马特乌斯放下名单，苦涩微笑着站在陆离面前：“就是我……”
　　“我知道这些罪恶的发生，但因担心破坏松散的避难区放任他们的行为……我与那些幕后任由帮派肆意妄为的议员没有区别……请允许我成为无智的怪异，用残躯洗刷我的罪孽。”
　　市政厅陷入沉寂。
　　马特乌斯说的没错，他知道这些罪恶却放任它们发生，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你早就准备好了？”
　　陆离平静凝视着马特乌斯。
　　“是的……如果缺少我，这场审判会像是一场笑话……”
　　“但你的人民不恨你。”扭曲身影说。
　　“因为他们‘无知’。但在不久或很久以后的未来，那时人们回顾历史，发现真正的凶手一直在逍遥法外，成为那照耀整个时代的耀眼光芒中的唯一阴影……”
　　人们总会掌握知识与道理，除非未来人类境遇越来越糟。
　　沼泽之母摇摆荆棘，发出只有陆离听见的柔和低语：“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安静思考片刻，陆离回答马特乌斯：“地下城暂时需要你。”
　　马特乌斯也许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扭曲身影主持追溯仪式，加快进程，陆离在沼泽之母和奥菲莉亚的陪同中带着6份人性前往其他地下城净化农田。
　　迁徙到地下城的市民们卸去忧虑，这从他们越来越多的笑容可以看出。
　　尽管他们可能再难有机会回到地表，而对应的是怪异不再追寻他们。
　　寂静时分，黑夜灾祸，还有那些恶灵。
　　也许还会有不死心的怪异族群尝试找到深埋地底的“宝藏”——但那时，猎物与猎人的身份是否已经悄然互换？
　　陆离行走过临近竣工的第四座地下城农田，播撒完最后的人性。
　　地下城第四次迁徙启动之时，追溯仪式接近尾声。
　　……
　　晦涩无形的雾霭从未腐的艾德里安·亚伯尸身飘起，形成两条雾霭般丝缕，一条牵引向坐在绞刑台边缘的人群里，一条指引向某个方向。
　　“拥有源头……也有同类。”
　　扭曲身影低语。
　　人群惊恐地散开，又被扭曲教徒阻挡，雾丝指向的轮廓也由此呈现——一名穿着长裙，姣好面容带着慌乱的妇人。
　　“不……我不是怪异……不是……”妇人语无伦次地哀求。
　　她的脆弱憔悴让人无法将之与怪异联系一起。
　　陆离抬眸看向马特乌斯，意会的市长让骑士将没有污染的人们带离绞刑台。
　　妇人抓着不知从谁的衣物扯下的碎片，失神地瘫坐在绞刑台上，梦呓般重复呢喃着不是我。
　　陆离打开枪套，握住通灵枪，指向妇人，然后趋于静止。
　　马特乌斯和扭曲身影默然。
　　这时，陆离头顶的荆棘冠冕忽然解开，沿着陆离肩膀爬上手臂，缠绕他的修长手指。
　　“我们可以留下它，等到解决藏在后面的怪异……”
　　沼泽之母温柔低语。
　　祂不希望陆离因此失去宝贵的人性——即使她真的已被怪异取代。
　　陆离轻轻颔首，重新将通灵枪收进枪套。
　　还有一条雾丝牵往未知之地，从其方向可以辨认那在地下城之上。
　　也许是避难区，也许是地表……
　　无论如何，他们可以正好解决它们：帮地下城解决隐患，帮陆离获取最后两份人性。
　　陆离也会前往，因为祂们都不放心将他独自留在地下城。


第六十四章　扭曲教团
　　陆离他们在维纳避难区逗留已有近一个月。
　　这与预计的维修好安德莉亚就返回光明之地偏差——但考虑是在帮助人类及盟友，花费时间帮助维纳避难区很有必要。
　　一个月的变化不止让维纳避难区翻天覆地或陆离肤色苍白些许，地表也因进入四月而不再寒冷。
　　尽管因原始黑暗笼罩地表仍维持让人长期暴露会长出冻疮的阴冷低温，但不再有来自北方未知深海的冻风吹拂。
　　不过这些早已与人类没有瓜葛，随着地下城兴建，市民不再有逃离的理由，至今留在地表的幸存者会是他们接收的最后一批。
　　哗啦——哗啦——
　　离海岸距离尚远的公园街区响起潮汐般的海浪声。
　　泛着肮脏泡沫的潮水卷着泥污与垃圾冲刷着凛动为旧维纳不冻港带来的尘埃，它们簇拥着中心的海浪缓缓前进。
　　随着这片未知海水推进，被海浪簇拥的油灯光辉若隐若现——那并非海浪，而是犹如海浪起伏，成群蠕动的扭曲教徒。
　　密集扭曲教徒簇拥着中心的光亮，那里有它们的主，与驱魔人。
　　陆离提着油灯，脚下立足之处不被海水侵袭，但也身边伫立在一米深海水中的扭曲教徒犹如海底废墟林立的高耸怪影。
　　让人鼻尖发红的潮湿海风卷进废墟，许多蛰伏其中的轮廓迅速逃窜。
　　数百名扭曲教徒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