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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翻译大概。”
　　“也不行。”
　　马特乌斯转达旗手的话：“旗语是一种连贯且复杂的肢体语言，尽管存在相当简单的旗语，每次挥舞对应一种含义，但陆离遭遇的显然不是这种。”
　　想要翻译就必须让旗手亲眼看到旗语。
　　“除此以外您还发现了什么？”
　　马特乌斯同样在意那艘航行在幽暗深海，向陆离发送旗语的船只。
　　陆离只能形容有限信息：比如桅杆瞭望台高度，船只大致长度。
　　“还有个办法，让旗手到光明之地，您将看到的旗语重复给他。”
　　得等安德莉亚下次航行，好在陆离也并不急切。
　　未知船只是他们返航遭遇的唯一怪异，其余危险皆被提前避开。
　　六天后，两条船的潮湿甲板暴露在海湾的阳光下。


第六十八章　营地进度
　　因为数量众多的扭曲教徒和第七批居民，玛瑙湖营地变得比以往更热闹。
　　新居民安置在修建好的空棚屋，扭曲教徒则暂时定居在玛瑙湖。
　　波光粼粼的玛瑙湖因此附有生机，尽管湖中游动的并非鱼虾。
　　这次地下城之行陆离得到约一个月的缓冲时间，如果“门”不更改规则。
　　学者教授们关于科技的复原速度进展缓慢，因为陆离不止要求他们学习与传授，还需像炼金术般制造出实物——这本身没有问题，但科技造物需要极其复杂的工艺与前置条件。比如被陆离标注重点的蒸汽机，掌握蒸汽机原理只是开始，不意味就能制造出蒸汽机——他们必须将理论化为实践。
　　蒸汽机需要钢铁和配件，他们首先要冶炼出硬度达到标准的钢铁，然后利用车床工具将零件打磨精细，再进行拼装。
　　令学者们气馁的是，他们的进度始终停留在冶炼阶段，炼制出的钢铁要么硬度太低，要么太脆，虽然勉强够作为蒸汽机外壳底座但被陆离否决——拥有完整图纸的他们没必要制造破烂的瑕疵品。
　　而且若因瑕疵导致蒸汽机爆炸让人受伤会耽误更久。
　　当时还在维纳地下城的陆离告诉长时间没有成果变得急躁，甚至想要前往旧贝尔法斯特工厂区搜集钢材的学者们“科技树”理论：科学犹如一棵树木，主干长出分支，分支长处枝杈，枝杈长出枝条，枝条结出果实。
　　果实不会从树木的其他部分孕育。
　　光秃的主干只有一条枝条，一颗果实也并不健康。
　　学者们接纳建议，收敛浮躁，放缓速度，终于在陆离回来前两天冶炼出硬度偏低，但已可以称为钢铁的金属产物。
　　然后他们再次被前置条件困住：这回问题出在配件上。
　　他们还不能熟练使用简陋车床，打磨出的零件或太粗太细，或太大太小，玛瑙湖营地每天几十磅的钢铁产量又不足以支撑重复试错与失败。
　　回到玛瑙湖营地，陆离建议他们寻找工匠手工打磨配件。他们尽管不解为什么让精细度更低的人手代替车床但还是照做了。很快，好消息就从“科学屋”传出：工匠打磨出合适齿轮、通关、配件。
　　他们造好了第一台蒸汽机。
　　简陋的、原始的、粗糙的、已有内燃机的情况下，玛瑙湖营地制造的第一台蒸汽机。
　　尽管并非这个世界的第一台，但陆离还是来到科学屋，见证这台与维纳地下城蒸汽机外观几乎一致，但蒸汽动力甚至难以推动10磅重量的蒸汽机原型。
　　颤动的原型蒸汽机随时可能熄火或故障时，和工匠同样肮脏的学者们简单清洗掉手上污渍，抓起笔记本亢奋地记录宝贵信息。
　　“活塞漏气要继续精细……铜管太粗……缺少动力嗯……原因很多……”
　　蒸汽机只持续几分钟就熄火，无法打开。学者们拆开蒸汽机，发现是蒸汽漏进燃料室。
　　燃料被稀释是熄火的主因，他们更换燃料后蒸汽机再次运作，不过在同样的几分钟后又一次熄火。
　　漏洞原因很多，钢铁硬度、配件精细度都有问题。
　　学者们没有庆祝暂时的胜利，立刻投入第二台蒸汽机的制作，这回他们对工匠的重视明显提高。
　　比起缓慢前行的科学，神秘学以炼金学为首迅速跃进——炼金配方上的药剂每天都有不止一种被配置成功，包括序列药剂——只是排名都相对靠后。
　　比起需要积累、需要智慧的科学，一双手就能调配的炼金药剂无疑具有先天优势，即使尚不识字什么也不会的居民也能按照步骤炼制出炼金药剂。
　　原因在于炼金药剂相对简单，也因为科学结合炼金学产生意料不到的效果：标准化。
　　在此之前，炼金通常使用“大约三分之一刻度”、“半满木碗”、“搁置几天的草汁”这类没有标准，成功与否凭借运气与经验的炼制技巧。这些知识在传入光明之地后被陆离改为“250～350毫升”、“搁置24～72小时的草汁”、“1盎司的提取粉末”。
　　起初药剂师们经常出错，随着熟练度逐渐增加成功率变多，甚至开始通过改变配比提升合格率。
　　目前合格率最高的炼金药剂【强识博闻】由一名叫做霍金森的农夫炼制出来。考虑到在炼金学比农田上更有天赋和潜力，他已经转职成炼金学的学生。
　　科学的标准化的另一优点由此呈现：霍金森炼制出63％的炼金药剂后，得到配方数据的其他药剂师也陆续炼制出60％左右合格率的【强识博闻】。
　　但标准化只是降低了炼金学门槛，而不是掌握炼金学——因为神秘侧的所有知识直觉与感官都会派上用场。
　　这点在陆离身上已经得到证实。
　　他所炼制的炼金药剂合格率通常在60％左右——与巨树学院教导无关，合格率不超过50％的低年级学生不在少数。
　　这得益于末日启示书加持的状态。但在此之上，陆离炼制【美梦药剂】合格率会无法解释的继续提升。
　　在巨树学院和回到光明之地期间，陆离美梦药剂的合格率维持65％左右，得到纯白碎片加深对入梦之人的感受后合格率变为70％，直至现在的75％。
　　入梦之人显然与炼制药剂毫无关联，它们唯一关系只有都是和梦境相关——也许这就是关键。
　　于是陆离鼓励药剂师们在不同心情时炼制贴近状态的炼金药剂，提升成功率。
　　十名见习驱魔人褪去青涩，他们足够努力。
　　处理完全部事物时，黄昏将近。
　　远方海湾倒映着残阳，为旧贝尔法斯特镀上血色，这让漩涡之地像是埋在沙滩的一枚怪奇诡谲的海螺壳。
　　漩涡之地已经扩散至不可忽略的地步。
　　如无意外，营地将在本月开始夺回光明之地。除了带回暗影沼泽的榕树守卫，现在能做的准备的还有帮助扭曲身影成神。
　　但举起神火需要领地。
　　陆离没有吝啬他的东西，对扭曲身影说。
　　“我会把玛瑙湖留给你。”


第六十九章　《光明之地游览指南》
　　光明之地，美丽的地方，人间天堂。
　　你所能想象的最美好的事物，最美丽的景物，最干净的食物，最友善的人们（及怪异）。
　　来到这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与这些美好相比，我在路上遇到的磨难和苦痛不及万一。让我唯一遗憾的是你不在这儿，但也许还来得及？我知道你不喜欢冒险和到处乱跑，稳定的生活才属于你，即使再糟糕。但这里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也许为伱介绍些光明之地的美好能让你尘封的内心蠢蠢欲动？
　　首先是阳光。我当然清楚你已经无数次听说阳光的美好，但当真正沐浴在阳光下，你会发现所有形容都是苍白无力的，穷极贫瘠的想象和造句也无法形容它的美妙，你只有被洗涤的心灵与油然而生的思想：我们就是生活在阳光下的生命，我们就应该生活在阳光下。
　　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回忆从船舱走上甲板，阳光照在身上的美妙触感……我永远也忘不了。哪怕是现在，我站在暖洋洋的阳光下，都会下意识的恐慌觉得如今发生一切都是一场美梦。也许我正缩在熄灭的冰冷篝火边等死，也许我正呆在某只怪物的肚子里等待消化……哦这种感觉又来了，我多希望这张纸能储存照在上面的阳光，也许你可以试着闻闻？阳光真的有味道！
　　然后是我们的家园玛瑙湖营地。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们不住在旧贝尔法斯特，起码现在不住在那儿。你知道玛瑙湖吗？就是苏加德山山顶，我们住在周围，可以俯瞰整个光明之地，旧日时代只有权贵才配住在这里，现在每个光明之地子民都可以。
　　我们会在每天早上八点醒来，前往广场聚餐后开始干活，以前是给新居民造房屋，建不朽之墙，搭木桥，现在是帮助“科学屋”制造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用木头有时候用金属，我你是知道的，什么也不会，所以上午我就帮忙搬东西，然后在中午的时候享用午餐——是的，早餐不是我们一天的唯一一顿甚至不是唯二，我们一天会吃三顿饭，最后那顿是在什么都不用做的睡觉前。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我们下午会去教室学习。
　　也许维纳避难区哦已经是维纳地下城了，也许维纳地下城报纸刊登过许多光明之地学校这件事，但他们可没我告诉你的详细。不用交学费，也没有条件，所有人都可以学习，或者说所有人都必须学习。科学；炼金学；神秘学；我们自由选择自己擅长的学科，选择自己想成为的职业。工匠、学者、炼金师……我们一般叫药剂师、甚至驱魔人，我敢打赌你一定能喊出那十个成为驱魔人的幸运儿的名字。可惜神秘学书我看上一会儿它们就会活过来撕咬我，不然也许你也能为我感到自豪呢！
　　你一定想不到我选择的职业是什么……药剂师，是的，你的好朋友，什么也不会的艾伦特，他成为了一名炼金师！
　　只有在光明之时这个充斥希望与梦想的事才会发生这种奇迹，这些文字都是我学会后亲手写的。
　　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领主大人的盟友保护我们，那些被叫做榕树守卫的活着的大树驻扎在叹息之墙边；长着四条手臂但用来爬行的六脚怪是很好的帮手；影绰人会在没人看它时消失然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所有居民都被它们吓到过，后来它们不再靠近居民区才有所好转。扭曲教徒你们已经见到了对吗？它们黏糊糊湿漉漉的，离得近些还能听见潮水声，驱魔人带回来好多教徒，比营地居民还多，甚至只能让它们暂时泡在玛瑙湖里。
　　你以为我们会担心扭曲教徒太多危害光明之地？正相反，我们每个人晚上都安然入眠，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是因为驱魔人回来了。
　　你现在已经开始憧憬了对吗？那我要说些可能会让你失望的真相了。
　　光明之地不完全属于我们……还记得我之前说我们住在苏加德山顶吗？这就是原因——我们只掌握这片土地，旧贝尔法斯特、海湾、郊外森林都被那些怪异占领。
　　如果你乘坐安德莉亚来到海湾，那么你首先会看到犹如海螺壳般纹路盘踞在旧贝尔法斯特西南，吞掉城市一角——它在生长，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大，而且你注视越久越像漩涡……这不是比喻，我们过来时都被提醒不要过久注视漩涡之地。
　　那些盘旋在空中的不是传说中的海鸥或什么鸟，它们比你想象中庞大，也比想象中高，好在它们对体型远超自己而且钢铁之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