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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监狱服刑的十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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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后,小陈没敢离开,仍然站杨大员身旁,等候他一步指令。

    按我的想法,杨大员发泄完了之后就应该让小陈回到自己打坐的位置,可是杨大员没有,仍然施展着他的淫威,他对小陈发出命令:

    “给老子到墙角挖倒。”

    关于这个"挖",我在汉语词典中没有找到这个字。无论是看守所还是监狱,都普遍用“挖”去惩罚人,他的意思是:在有尖角处,或是墙角,或是床沿角,或是其它什么地方,凡是有形成90度凸出的地方就可以,让被惩罚的人用头顶着尖角后脚往后退,让头受力,用头来支撑身体的重量,身体离地面越平,头受的力也越大,这样的姿势可以“挖“到脑门上形成一个深深的槽,重者直至“挖”得脑门流血.

    至于“挖”到什么程度取决于惩罚人的那个人。心不好的惩罚人的人他会让被惩罚者站得角度大一些,时间长一些。看是不够残忍的惩罚人的“挖”,实际上让人很难受,有的“坚强”者被“挖”的不行了,不得不向这种惩罚人的方式投降,更不用说那些老实而又贪生怕死的人。

    小陈按杨大员的命令自己走向监号门口的尖墙角处,“挖”倒了。他被杨大员喊去“挖”倒,我并不十分气愤和反对,杨大员现在所处的“领导岗位”,他有这个权力,但我还是有些不好想,他竟然让一个为他服务、给他帮助的人“挖”倒,这是很不符合情理的。不好想的心情随着小陈“挖”的时间越来越长变得更浓,慢慢转化为气愤。

    我坐在自己打坐的位置,我看到同样在打坐的老大,老大紧绷着脸。说实话,虽然我们所在的监号老大是黑社会团伙打手,我很佩服他,他的心灵与我相沟通的,他的人性面大于他的非人性面,而且比社会上许许多多普通人强。老大的严肃表情说明,他不喜欢杨大员的作法。

    时间越过越长,监号里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跟杨大员说话,可能杨大员心里明白,他在这个监号不受欢迎。我再向小陈看去,小陈的头上在冒汗了。这个动作长期做下去已使他的身体吃不消了,他的身体在发抖。我不得不多次偷偷地瞄瞄老大,并小声的假咳一声,以提示他应该对现在的情况作出一个作为最高领导人的决策。

    老大并没有侧过头来看我。我想,他眼睛的余光肯定看到了我焦急的心,在我看了老大很多次又假咳很多次以后,老大终于侧过头来,他不是看我,而是以严肃的眼神盯着杨大员,此时的杨大员也正在打坐,两眼高望着对面的墙,心事重重,他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他也感觉到了他最后的人生时间不是像他想像的那么好过,难受两个字写在眼里,也写在他的脸上。

    老大看着他。他装着聚精会神,他不敢用眼光去碰老大的眼光。老大看到杨大员很长时间,杨大员就这么装着。老大终于不看他了,他向左转过头去,冲着小陈喊到:

    “陈荣利,下去坐”。

    陈荣利得到老大的指令,他艰难地用手撑着墙,抬起头,向前收回两只脚,然后晕晕撞撞地回到自己打坐的位置。

    在以后的日子,因为老大和我对小陈的庇护,杨大员再也没有对小陈采取这么重的惩罚,但是,除小陈之外,其他的每个灾脉子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吃了杨大员的亏。

    杨大员来了,监号上上下下都觉得吃亏的事是值班。原来监号蛮好,晚上看完电视大家都睡,早上大家都起,现在不行了,每天有两个人值班,看守所并没有因为有人为死刑犯值班而额外开恩,让值班的人有补充的睡眠时间,他们还得跟大家一样,所以,值班的人往往在值班过程中感到很瞌睡,值班完了以后,身体会很不爽。

    杨大员才调来的那几天,全监号的人都很担心害怕,但心这个死犯子哪天会趁人不注意把谁掐死,或许是自己。好多人晚上假睡,老大更是把值班的掐的紧,谁要在值班过程中打瞌睡,那是要受重罚的,头几天有两个值班的受到了“挖”墙的惩罚,后面值班的人就好多了,值班的人睁大眼睛看着杨大员,每次听到手铐脚镣有响声就警惕起来,应该说前十天,监号里所有的人神经绷得特紧。
………………………………

我与死刑犯一起度过的日子  ( 三 )

    我与死刑犯一起度过的日子 ( 三 )

    前十天我值了二次班。

    一次值班中,杨大员从睡梦中突然坐起来,睁大双眼,额头上冒着冷汗。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一个人临近死亡的恐惧,可以理解。在他坐起来的一刹那,我并不是十分紧张,我慢吞吞的进近他,问他有什么事。他呆呆地望着我,望了许久,然后一句话不说倒头又睡,第二次值班时,已是深夜2,3点钟,他睁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没睡意也就算了,可他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对劲,他的头一会转向左侧,一会转向右侧。他在观察他身边睡的人。以我当时的想法,我认为他一定是在找机会,准备整死一个人垫背。

    杨大员有这种心态不是没有可能的,他平时的言行表现说明,他是仇世的,他是仇恨他人的。那天晚上的确把我弄得很紧张,我不敢大意,整个值班进程中眨眼的时间都不敢太长,我随时作好准备,扑上去把他控制住。还好,我所想象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直到天亮,大家都起床了,我才把心放下来。

    我要顺便提提老大。他虽然不参与值班,我估计前十天他睡觉的时候根本就是装睡。

    我第一次值班时熬不住,打起瞌睡来,一本书砸在我的腿上,我惊恐的站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我清醒后,我向铺上张望,大家都睡得很香,包括杨大员。谁砸我的呢,我以为碰到鬼。过了几天才知道,是老大偷偷告诉我的,他说是他砸的。在我不当值的时间,老大总是能揪出那些值班打瞌睡的人,由此可以看出,老大实际上比我们肩负着更大的责任。老大一到天亮打坐就打瞌睡。他从不表露出自己的负责态度,老大的是令我敬佩的。

    十天后,杨大员的情绪有些稳定了,他开始主动与其他人讲话。我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与他有交谈。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发挥出我高超的说服能力,把死刑犯杨大员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使他获得重生。我创造了一个奇迹,这是一个没能让我意料到的奇迹,我至今为这个奇迹感到骄傲。

    与杨大员的多次闲谈过后,我开始能接受他一点点了。在整个监号,他最愿意交流的对象是我,因为我总能耐着性子来听他讲,听他讲的过程中还用些话来开导安慰他。杨大员很多时候还爱吹嘘自己,他的吹嘘,更没人爱听,我的性情好,听他吹,吹完后我就调他一番管子(开玩笑的意思),越调他的管子他越高兴。杨大员对我的信赖,可能就在于我能使他的心态变得平静,有时变得高兴。

    首先要说明一点,杨大员给我谈他的很多事,我虽然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听,有时也调管子,但每一次谈话过后,我就把他的人格看得更低。话是分几次谈的,在这里我就把他谈话的基本内容汇总一下,用他的话来概况他的人生。

    。。。。。。 别看老大穿的是名牌皮鞋,老子什么名牌没有穿过,名牌皮鞋一天要搞好多双,我们有时去抢那些有钱人,拿了钱,我们还要让他脱下衣服,脱下皮鞋、皮带、皮包、钱夹更不用说了。你刚才跟我说你在外面很穷,连钱夹都没用过,也不知道你怎么坐的牢,要是在外面认识你,我随便送你一个钱夹,保管也值好几千。

    。。。。。。有一次,我们在XXX码头外抢劫,下船的两个年青人看样子很有钱,我们几个人把他们挟持到没人的地方,在他们身上搜了半天,一共只搜出几块钱,我们气得不得了,我拿着刀就往其中的一个人腿上捅了一刀,他们求饶,做个可怜像。妈的,谁让他们没钱呢?

    。。。。。。我干的事情还多呢,不能跟你说,说了怕把你吓倒。

    在与杨大员有过很多次交谈后,我也知道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包括这次案发事件的全过程。

    杨大员1970年出生在四川巴中农村,上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

    巴中农村是一个很穷的地方,不但人穷,而且是个穷人都很愚昧的地方,自然,杨大员的父母也是那些老实、自私、愚昧的人中的一对。当然,我不能瞎说巴中那里的人怎样,杨大员是这么说的,我才有了这种认为,至于我认为他的父母是老实、自私和愚昧的,是我从杨大员身上看出来的,一般情况下,有其子必有其父,杨大员相信他的父母,说他父母如何如何善良,我是不相信的,善良的父母能养出他这样的“孝顺”儿子吗?杨大员的哥哥跟杨大员不一样,是一个老实守家的农民,娶妻生子过着安定的日子,像他的哥这样寻求安定日子的人,他的父母和他本人都不喜欢,不喜欢的理由就是他哥只顾自己的小家,不顾父母,杨大员说得有道理,但我也有另一个道理,宽厚的父母何须向儿子索取。

    为他的家庭事,我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认为他的父母不好,他的父母比他的哥要自私得多,他的父母不是可以让我崇拜的父母,反倒是他的哥让我觉得有些可怜,可怜他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杨大员14岁就出门打工了。他的村子里有许多人在云南某地打工,他跟着他们去了,他在建筑工地上帮着拎灰桶,打下手,钱赚不到几个,前两年就这样混过来了。

    他16岁那年,通过别人的介绍,他被云南的一家人招为上门女婿。做了上门女婿后,杨大员安心在云南做了几年。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的同时,他还学会了偷抢,不知是哪一年,他被抓了,在云南某农场劳改三年。

    杨大员说,他云南的老婆对他很好,这个老婆很老实,没见过一点世面,老婆虽好,但他觉得这个老婆不够味,土里土气。老婆在他服刑期间经常去看他,老婆一家人也经常去看他。

    他结婚的第二年生了个女儿,女儿很乖很听话,他是很喜欢那个女儿的,可惜,自从他在云南满刑后不辞而别,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儿。

    杨大员说云南监狱黑。他所在的监狱是一个大农场,田地多,面积大,经常有人挨打。当我问及他有没有挨打时,他吞吞吐吐地说,没有。我不必深问,像他这种品行的人,他肯定没少挨打。监狱对他不是个好地方。当我问他有没有起过板时,他说他过起,还讲了他许多板上的故事。我一听就觉得是他编出来的一些东西,由他编吧。

    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地说他在云南监狱混得不好,他三年的刑期没有减到一天刑。还有一点可以看出,当谈到云南监狱时,他的眼中闪现出那种畏惧的眼神,我敢肯定,他是吃够了苦的。也正是他在云南监狱吃够了苦,他本不健全的心理更加变态,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丢下云南的家蹓走了。

    出狱后,他回到一趟四川老家,然后到了他人生的第三个故乡,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站:湖北宜昌。

    杨大员选择到宜昌落脚,他是冲着三峡工程开工才不久,三峡这个地方好找事情做。当然,他的初衷是想到宜昌来打工的。他到宜昌后,也可能做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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