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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冰、否决那边，你要多留心。弓中校（天罚）重伤未愈，如果莱瑞安情况稳定下来，还需要你回国挑担子。”
　　老者说到这儿，显出一点疲惫。
　　通话很快结束。
　　任飞光对着熄灭的屏幕静立半晌，这才转身离开。
　　······
　　第二日。
　　3521年12月18日。
　　夜晚七点半。
　　莱瑞安东区，伊尔河北岸。
　　开放式的广场中央，方形草坪一路铺绿，直到矗立的旗杆之下。
　　半空中，埃特纳国旗和多摩王旗随风漫卷，灼烧苍空。
　　如同两朵红色怒焰。
　　夜幕中，埃特纳中央银行大楼像一位抱膝而坐的巨人，静静烤火。
　　出于安全考虑，此区域建筑密度很低，有着市内难得的平坦视野。
　　央行大楼三向延伸，每个通道至少有两组武装哨兵。
　　仅有的二十四小时畅通的正大门处，永远有禁卫骑士待命。
　　宝库守卫森严不假，但要破解，理论上不难。
　　赏金猎人协会论坛上，排列组合各种能力、开脑洞编制行动方案，是键盘侠们的乐趣之一。
　　按照众人讨论，无踪渗透金库设施，只需要四位低级别毁灭级使徒。
　　分别是土行（狸力）、金行（朱厌）、幻术（朱獳）、空间（巴蛇）类型。
　　听起来很容易。
　　但纵览全球，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组织，能够达成上述配置。
　　东华、蔚蓝、恶业都不行。
　　黄怀玉与菲儿联手，勉强能达到理想配置的一半。
　　至于剩下一半，他们需要以情报弥补——菲儿恰好是完美的情报人员。
　　一个擦身，一次眼神交汇，就足够她与凡人建立友谊。
　　稳固、短暂，却足以让对方掏出所有秘密的友谊。
　　在诸多强国中，政府要害机关和领导人身边，抵御、侦测魅惑的手段是标配。
　　但埃特纳一直缺乏相关技术储备——历来，该国高层身边都会配有异种骑士侍卫。
　　“现在是七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
　　马路边，黄怀玉看了眼机械表，报时道。
　　按照情报，金库范围内布设有强电磁干扰，可以让所有电子设备宕机。
　　因此两人特意换上了发条表。
　　“时间差不多了。”
　　菲儿说道。
　　她眺望了一会银行大楼，将岗哨和巡逻分布与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一比对，确认无误。
　　“我们走吧，记住，我只能坚持两分钟。”
　　她再次强调，发动能力将黄怀玉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消除。
　　这项能力的基础消耗很小——如果只是隐藏自己，九尾可以持续很久。
　　但当作用对象里多了一个能级三使徒后，其消耗剧增。
　　黄怀玉的视野中，菲儿消失。
　　两人共同迈步。
　　伊尔河畔，闲云野渡，竟洒下小雨。
　　夜风急切，呜咽萧瑟。
　　菲儿迎风而行，努力调整状态，让自己心思更纯净，思维更专注。
　　她的伤势差不多恢复八成。
　　正在此时，她突然感到左手被紧紧握住。
　　“嗯？”
　　菲儿悚然一惊。
　　然后立刻意识到是黄怀玉作祟。
　　自从成为使徒，九尾的天赋神通就像是保护伞，给与她无比心安。
　　但这层外壳，这两天被破得一干二净。
　　【都是旅者！】
　　她心中咒怨。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也还好是旅者……】
　　小雨迷蒙，肌肤相亲的手掌却温热。
　　携手信步，龙潭虎穴。
　　【他要干什么？】
　　菲儿眼波流转，微微有些不自在。
　　但就在这时，烛九阴神通气息在她的感知中弥散开来。
　　是黄怀玉以防万一，在她掌心又盖了一个章。
　　啪。
　　菲儿咬着虎牙抽回手掌，动作格外凶狠。
　　七点四十一分，两人走上央行大楼台阶。
　　正门处，金属探测门与有机玻璃隔离墙拦住去路。
　　四位哨兵荷枪实弹，守住通道。
　　大厅侧面的安保室内，两位禁卫骑士的气息隐隐传出。
　　黄怀玉略有迟疑。
　　见此情景，菲儿扬起下巴，左手一把拽起黄怀玉衣摆，大步向前。
　　与卫兵擦肩而过后，两人依次通过安检门，进入大厅。
　　机器静默，人无反应。
　　黄怀玉心中的大石落地。
　　宽敞的无立柱明堂灯火辉煌，虽然时间不早，但依然有不少工作人员往来。
　　因为今晚八点，将有一次开库操作。
　　这也是黄怀玉和菲儿选择此时渗透的原因。
　　没有犹豫，两人同时拐入右侧通道。
　　这是通往金库的方向。
　　被摘了枚眼睛的安保部副主管还手写了一副央行建筑结构简图，为两人指路。


第三百六十七章　烛九阴在女厕
　　两分钟的隐匿时间就要耗尽了。
　　【还有三十秒。】
　　菲儿拽了拽黄怀玉衣角，以口型告知。
　　黄怀玉颔首，比了个向前的手势。
　　两人前方十五米处，是男女卫生间。
　　也是他们计划中的预定“换气点”。
　　十秒后，两人抵达厕所门前。
　　黄怀玉脚步不停，理所当然地左拐往男厕所方向。
　　然后被菲儿一把拽住手臂。
　　【往右！】
　　黄怀玉纳闷回头，看到菲儿比了个口型。
　　右边是女厕所。
　　这是两人在计划里没有意识到的分歧。
　　【不行。】
　　黄怀玉猛然摇头，示意菲儿跟着自己。
　　堂堂烛九阴使徒，当世九大旧日之一，钻女厕岂不可笑？
　　但菲儿脚下生钉，纹丝不动。
　　青丘九尾绝代风华，怎么能藏在男厕？
　　时间还剩三秒，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
　　气氛陡然焦灼。
　　菲儿双目绯红、一刹不瞬，一副不听我的就同归于尽的模样。
　　黄怀玉咬了咬牙，只得妥协。
　　毕竟此行是他得益更多。
　　最后时刻，两人进入女厕，找了个无人坑位锁门躲上。
　　隐匿撤去。
　　说起来好歹是一国央行，这卫生间一尘不染，毫无异味。
　　菲儿老神在在，放下坐便器盖板，得意洋洋地坐下。
　　好似报了雨中的“握手盖章之仇”。
　　由于大部分空间被菲儿占据，黄怀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只得双手抱臂靠在角落。
　　脚步声经过门口，一路远去。
　　这时候，菲儿最可惜的是没有带上手机。
　　否则一张名为《烛九阴在女厕》的世界名画就将诞生。
　　一分钟后，菲儿恢复状态。
　　两人继续前进。
　　不久后，一道电子门阻住去路。
　　这道门利用了人脸识别技术，只对已录入的员工打开。
　　门后，是埃特纳央行的要害区域——金库、纸币库、数据中心等等。
　　黄怀玉与菲儿都不精通信息技术，没有办法破解算法。
　　按理说，九尾可以用幻术具现出记忆中的任意脸庞骗开大门。
　　但这正是陷阱所在。
　　在人脸识别通过后，系统会同时确认识别人员的位置。
　　如果卫星定位并不在此处，就会引发戒备升级。
　　好在，正如同安保副主管的情报——金属门上有电脑屏幕大小的透明玻璃窗。
　　这样的门挡不住烛九阴使徒。
　　闪烁在手，黄怀玉只要视线能过，人就能过。
　　能力发动，他瞬移至门后。
　　这是一道单向门。
　　按下内侧墙上的按键，金属门自动滑开。
　　两人汇合。
　　门后不远处是一个十字路口，通往地下金库的道路是东侧那条。
　　数分钟的赶路无惊无险。
　　期间，被环氧树脂封住的眼球发挥了重要作用，打开了两道需要虹膜验证的大门。
　　在距离开库操作还有十三分钟时，两位使徒找到了距离金库最近的隐藏设备间。
　　隐藏于墙面的小门打开、关闭。
　　两人的面部轮廓与各种管道阀门一起，被黑暗抹去。
　　时间点滴流逝。
　　寂静中，唯有心跳与机械表机芯的咔哒声节奏性响起。
　　黄怀玉双目微阖，正琢磨着如果被发现，如何以空间刃最快速度切开外墙，逃出生天。
　　菲儿单手托腮，静静注视着他的侧脸。
　　七点五十分，五部门联合组成的操作小组准时集合。
　　每个部门严格遵照“四眼原则”，选取不同业务线条的两人参与，一人负责执行，一人负责监督。
　　会计、管理、安保部门各出两人，加上两位王室直属的禁卫骑士（第四部　门），以及卫戍部队派遣的十二人卫队（第五部门）。　
　　整个小组一共二十人。
　　工作间外，脚步声经过。
　　菲儿收回目光，专注力提到极限——一旦有人打开门墙，她需要立刻反应，将两人隐去。
　　很幸运，没有人多此一举。
　　权限锁是金库的核心保护。
　　这道锁的“钥匙孔”上还有一道锁。
　　三位部门派出的执行人各自站在一台嵌入墙壁的立柜式电脑前，经虹膜、指纹双验证后，开始测试。
　　这是几十年前，随着心理学突飞猛进后，由东华研发的人格验证系统。
　　这套系统包含有大量与认知和精神相关的试题，可以自动生成顺序和题目不同的完整测试，生成被试者的人格侧写。
　　每个月，埃特纳央行层级以上的员工都需要完成测试。
　　这些测试结果会被汇总，用以形成他们的“基准人格”。
　　一旦需要开库，持有授权者必须现场完成五分钟小测。
　　如果系统测出的人格与预存侧写有显著偏离，权限锁便不会被放出。
　　自从东华研发出该系统后，超凡渗透得到了极大遏制。
　　催眠、人格伪装、精神控制等等操作，无可避免地会抑制原主部分认知能力，注定无法通过侧写。
　　而且，此系统题库庞大，兼之不断更新，压根没法预准备答案。
　　沉默的五分钟过去，三位被授权人各自完成试卷。
　　三道绿灯亮起，表示所有被试者一次性通过。
　　大门左侧，装甲外壳掀开，其内的权限锁放出。
　　三位被授权人走到对应的操作台前，统一将左手放在台上。
　　掌纹与指纹被读取核验。
　　数秒后，操作台右侧的台板缩回，露出一个钥匙孔。
　　来自于不同部门的授权钥匙插入。
　　“三，二，一。”
　　三人同时倒数，一起转动钥匙。
　　到此，权限锁的打开程序全部完成。
　　机械运转声响起，三重锯齿装甲门依次打开，露出其后通往地下的深长通道。
　　整个通道成u型，大约百米长，期间经过两个拐角后，抵达金库通道门。
　　在权限锁处，六位士兵被留下看守，剩余十四人一路往下。
　　他们的脚步声都被设备间里的两位不速之客听到耳中——尤其是身着钢甲的禁卫骑士，每一步踏下，都有金铁铮鸣之声。
　　等到操作小队拐过第一个拐角，菲儿便与黄怀玉一起溜出设备间，疾步追赶。
　　六位精锐士兵持枪横列门前，目光凛凛。
　　但有九尾神通遮掩，他们和睁眼瞎没什么差别。
　　在u型通道中段，两人驻步休息，恢复隐匿的消耗。
　　呼吸、心跳，所有身体活动都被压到最低，避免被禁卫骑士注意。


第三百六十八章　寻亲
　　清冷，柔软，浮游……
　　咕噜。
　　耳边有气泡声。
　　水浸入喉咙、鼻腔，和耳道，洗去被定格许久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