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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臂被树枝夺回，黑暗中，竟响起咀嚼的声音。
　　就在此时，世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上方五十米处，木顶已经合拢。
　　“困住他了。“
　　远处，乙天不顾口角溢血，微笑道。
　　他的左手五指全断，只剩掌缘。
　　身下，两条腿连带裤子全都木质化，与身下根系长在一起。
　　一根藤蔓从地下穿出，吐出了数枚源质碎片，被乙玄小心收起。
　　这是本生居中两位超凡者的最后遗骨。
　　木山之中，黄怀玉去路断绝。
　　句芒神力驱使着无数木质，从四面八方往上层层加码。
　　而且，他失去了视觉。
　　使徒拥有全方位超过凡人的目力。
　　但不论如何，感光是“看”的基础。
　　数十米厚的木墙隔绝下，一丝光线都穿不进来。
　　“无路可走了……”
　　黄怀玉矮下身子，垂下面孔。
　　“那我就开一条出来！”
　　他放声大笑着，以回到过去修复右臂。
　　纵身一跃，黄怀玉自由落体。
　　以无间入有隙。
　　这是凡人直觉难以想象的场景。
　　无数树枝藤蔓交织而成的山体中，只有极为细小的空隙。
　　五厘米、十厘米……
　　不仅狭窄，而且随时在变动。
　　但就是在这样的“缝隙”里，黄怀玉“顺流而下”，灵活穿行。
　　没有空间，斩击创造空间。
　　空间不够，强行延展尺度。
　　不是他变小，是间隙放大。
　　常人眼中的十公分，在烛九阴眼里，可以如大海般宽广！
　　绝境的压力反过来成为动力，让黄怀玉的全新感知飞速进步。
　　他在看。
　　但看的不是物体，而是四维世界的基础。


第四百一十八章　玉牌
　　时空是会弯曲的。
　　而且这种弯曲随处可见。
　　众所周知，质量（能量）会产生引力，引力将作用于一切物质。
　　引力场的本质，正是时空的弯曲。
　　如果将空旷的宇宙比作平地，恒星、黑洞等大质量天体便是凹陷的土坑。
　　从这些天体旁边经过的光线就像是滑入坑洞的保龄球，会被弯曲轨迹。
　　此时此刻，黄怀玉就在观察这一切。
　　木头也好，藤蔓也罢，它们都拥有质量，都会弯曲时空。
　　虽然这弯曲极小极小，但在短距离上，黄怀玉已经能够感知。
　　（相当于能感知到物体的引力场）
　　凭借这种特殊知觉，他在绝对黑暗中持续加速，不断闪转腾挪，飞流直下百米。
　　“给我破开吧！”
　　黄怀玉高声呼喝，双手辟出X斩，在木头山腰处开出一道小口。
　　星月再上，平湖在下。
　　他突破笼牢，重见光明。
　　“休想！”
　　远处，乙天强忍剧痛，驱动木芯。
　　木山侧畔，大量麻痹花粉散入天野。
　　这些花粉随风覆盖数十万立方米空间，具备两重功能。
　　一是使敌人中毒，二是阻隔闪烁。
　　“烛九阴，请你死在此处……”
　　乙天轻声说道，左臂从光秃手掌一路碎至手肘。
　　山与水都动了。
　　两百米高的木山拔起两条“臂膀”，笼罩黄怀玉上空，垂下无数气根。
　　里许长宽的镜湖中飞升上百木龙，铺满黄怀玉身下，带起水银滔天。
　　上下夹击，化晴空为死地。
　　黄怀玉知道，胜负在此一举。
　　他屏住呼吸，双手轮斩三米长的黑光之刃，将一切靠近的气根木龙切得粉碎。
　　黄怀玉飞旋的身姿卷起狂风，携裹着木屑花粉，在半空中舞成刀轮。
　　空间切割无声，让这一幕好似黑白默片，带有惊人的肃杀美感。
　　烛九阴强过句芒。
　　但黄怀玉到底没有准战争级的伟力。
　　当镜湖与天空都被木头充塞，他终于应接不暇。
　　木龙飞撞，将他轰入水面。
　　水体的阻力远超空气。
　　黄怀玉无法呼吸补充血氧。
　　更糟糕的是，黄太极就在他怀里……
　　“我的身体，请再坚持一会……”
　　乙天口鼻溢血，瞳孔涣散，喃喃道。
　　“快了，就快了……”
　　他的左臂木化，齐肩断下。
　　这时，有狂烈的奔跑声沿着山脊迫近。
　　是看到亲爹挨揍后愤怒的大孝子。
　　以一秒百米的速度，他瞬息穿越山脚，拖着条烟龙直达树下。
　　这头莫名其妙的玩意显然不在噬神者们的计划里。
　　“拦住它！”
　　乙小队的另外三人呼喝道。
　　乙玄双手十字交错，朝前平举，喷出二十几米长的火流。
　　但冲来的怪物居然毫不减速。
　　永恒撞穿火焰，只是略一踉跄，被烧焦的表皮和肌肉已经复原。
　　“好强的恢复能力！”
　　乙地见到这一幕，一拳轰在地上。
　　只见两只土石组成的巨掌从视觉死角里升起，想要抓住凶兽尾巴。
　　但永恒蜥蜴并不止两只眼睛。
　　整个战场局势，都在大几百米外的卜依依眼中。
　　Z字变向，永恒扬起尘土，躲开束缚。
　　目标就在眼前了。
　　“吼！”
　　永恒咆哮着张开巨口，从身后横着咬住乙天腰侧，借惯性将他生生拔起。
　　乙天被腰斩了。
　　他木质化的下半身断开，留在了地上。
　　“不，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痛苦哽咽道，意志模糊。
　　顺着本能，无数树枝从他腰部断口上生出，朝后包裹，想要刺入永恒蜥蜴皮肤。
　　尖锐的棘刺部分被皮甲崩断，部分刺入吸血。
　　但凶兽毫不在乎。
　　他只是一边撕咬口中猎物，一边朝着湖岸狂奔。
　　镜湖中，黄怀玉身边纠缠不断的木头来势骤减，给了他空隙。
　　破开水面，他猛然一跃，飞入空中。
　　句芒的磅礴神通力为他指明敌人方向。
　　“就在那儿！”
　　黄怀玉抹去脸上水珠，一手扶住怀中猫咪，发动闪烁。
　　一闪，二闪，三闪！
　　一瞬间，他跨越了两百四十米距离，降临到永恒蜥蜴面前。
　　这一击，超越了乙小队所有人的反应能力。
　　空间刃双手双斩。
　　一刀断首，一刀断腕。
　　乙天的头颅和万木之芯一起，飞到空中。
　　尸首落地，无尽生长的树木停止。
　　“行动失败，撤退！”
　　看到这一幕，乙地果断接过指挥权，命令道。
　　没等黄怀玉继续追击，大地便裂开一道缝隙，将三位噬神者使徒吞没。
　　土行神通力波动先是笔直朝下，然后迅速远去。
　　“这是S级的遗物。”
　　黄怀玉没有追击，而是从地上拾起了万木之芯。
　　此时，遗物失去神通力和血肉供养，暂时失活，恢复了普通木藤模样。
　　直到此时，他依然不知道这几人是什么身份，为何来杀他。
　　“你们是什么人？”
　　黄怀玉走到乙天断首边，开口问道。
　　使徒生命力强大，被斩首后也能短暂保留意识。
　　“旅者……”
　　“我们在看着你……”
　　乙天转动眼球，与黄怀玉对视一秒，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话音落下，使徒死去。
　　“我TM又不是反派？简直莫名其妙……”
　　黄怀玉心头烦躁。
　　如此死士，燃烧性命刺杀，自然让人敬佩。
　　但黄怀玉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乙天的尸首并没有留下多少信息。
　　十一枚神武罗源质碎片，以及一枚贴身保存的玉牌。
　　这玉牌约有食指长短，看起来年头很长。
　　其正面刻着一个“姬”字的东华甲骨文，背面则刻着一个被圆圈环绕的甲骨文“人”字。
　　这个“人”字黄怀玉见过。
　　大半年前的记忆被重新翻出——众帝山相柳墓，繇侍祭司所保有的玉琮。
　　“共工一系的凭证？”
　　黄怀玉胡乱猜道。
　　但不论如何，这应该是神话黄昏时代的产物，至少有五千年以上历史。
　　“咕噜。”
　　永恒蜥蜴凑了过来，对着玉牌嗅了嗅。
　　“你认识这东西？”
　　黄怀玉问道。
　　“是的，永恒说他从前见过。”
　　远处，卜依依的声音传来。
　　“最早在二十几万年前，他就见过这样的东西，不过不是这一块。”
　　“二十几万年前？！”
　　黄怀玉咋舌道。
　　这说明这个组织至少在第一次神战后就存在，一直绵延至今。
　　如此历史，有些吓人了……
　　“永恒说，他见过的每一块玉牌保有者，都很强。”
　　卜依依又翻译道。
　　“很强，呵，是很强啊……”
　　黄怀玉叹息道。
　　“刚刚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已经死在这位‘姬先生’手上了。”
　　他说着转首侧望。
　　数百米方圆内，原本占据了半个镜湖和整个本生居四周的木山，正以极快的速度枯萎化灰。
　　长风吹来，摩天楼般的巨木散作齑粉，归为虚无。
　　几分钟后，湖面平滑如镜，岸边徒留废墟。
　　刚刚铺天盖地的句芒木界，恍如一梦。


第四百一十九章　算命
　　半小时后，黄怀玉一行已经远离战场。
　　虽然镜湖周边没有人烟，但刚刚动静实在太大。
　　再加上鹿先生在当地颇高的知名度，刺杀一事一定会引发巨量关注。
　　很可能明天破晓之前，便会有特处局小队到场勘查。
　　永恒载着两人沿山脊奔行，黄怀玉则通过卫星电话与河狸通报情况。
　　一个好的情报专家必然不会只准备一套方案。
　　不多时后，次于鹿先生的PLANB便发到黄怀玉手机。
　　前往三百公里外的天南省，寻找南类市的何姓超凡家族。
　　当前是一月三日深夜。
　　黄太极大约能坚持到两日后。
　　老实说，对于小猫获救的可能性，两人心中已有阴霾。
　　但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坐视她死去。
　　一小时后，怠速前进的蜥蜴车从北侧绕过了聂耳市，逼近天南省边界。
　　沿着狭长山谷，他们穿出森林，遥遥见到一座山神庙拦在前头。
　　此庙大约七八米见方，屋脊成铲形，两角指天，装饰朴素。
　　风黑月凉时候，看到这般孤零突兀的建筑，两位使徒难免心头微凛。
　　距离拉近，更多细节被黄怀玉捕捉。
　　从瓦片磨损来看，这大约是百来年前的建筑。
　　外墙原本是白色，多有斑驳，方形大门左右还画有彩色门神。
　　只是时光荏苒，使彩绘褪了大半。
　　这古庙不知多少年没人来过，黑洞洞的门窗透着森森阴气。
　　好在，黄怀玉没有逢庙必入的恐怖片主角习惯，而是拍了拍永恒，打算加速穿过。
　　但就在蜥蜴车经过庙前时，两人却见到门洞里传出一阵供神烟香。
　　黄怀玉转首看去，见到一个算命先生正在庙堂里朝他直直望来。
　　深夜，深山，深林。
　　废弃古庙中居然有人摆摊。
　　实在是诡异得不像话。
　　“咕噜？”
　　永恒明显好奇，放慢了脚步。
　　“什、什么东西啊？”
　　卜依依惊道，声音抖了起来。
　　“算卦的，要算一卦吗？”
　　摆摊的中年男子捋了捋胡子，笑道。
　　他身材干瘦，戴着黑色圆眼镜和小毡帽，好似从一两百年前穿越而来。
　　及至此人说话，庙里才算多了抹活气。
　　“你是……”
　　黄怀玉从永恒蜥蜴身上翻下，莫名觉得此人熟悉。
　　“你是白泽？！”
　　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