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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余光瞥视，瞬息便做出判断。
　　一道瞬发雷击放出，劈中来者。
　　风暴料定这是邃目模拟出的旅者——即便外形、气息、神通性质都毫无差别。
　　在当前烈度的战斗中，每一秒，双方都会有数十上百次的针对性动态变化。
　　肌肉纤维的收缩，眼球的转动与变焦，神通力起伏……
　　如此复杂的动态，是能级二使徒无论如何也无法模仿的。
　　在风暴眼里，邃目制作出的幻象就像是FPS游戏中的高ping战士。
　　僵硬，愚蠢。
　　果然，正如他预料的，这位旅者受击后便散做袅袅云烟。
　　但云烟里头，竟还有旅者！
　　同样的神情，同样的金银双眸。
　　但截然不同的进攻动态——就譬如一枚炮弹撕掉外壳变成了空空导弹。
　　【这层幻象居然是叠加在本体之上？！】
　　风暴惊怒转身，肩头被空间刃刺了个对穿。
　　生死关头，他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判断。
　　顶着空间刃，不退，反进。
　　如此，他才能在黄怀玉扩大伤口之前，达成干涉。
　　握住旅者右腕，风暴施展全功率雷击，麻木对手肢体，中断了神通力输出。
　　空间刃散去，中门却大开。
　　重拳蓄势待发。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天’下第二
　　黄怀玉身体右旋，左臂上钩。
　　数十米直径的空间被压缩于脚下。
　　踩踏，借力。
　　数万立方米的空气受力位移，所有雨滴狂飙飞舞，震碎为雾状微粒。
　　这一记左手上钩拳携带无尽杀意，轰在风暴腹部。
　　百米内，雨幕爆散。
　　风暴像炮弹出膛，受击升空。
　　旅者如流星坠地，垂直下降。
　　烛九阴的神通力略一低伏，再度高扬。
　　空间二次收缩，黄怀玉践踏雨水空气，止住退势。
　　这是第一步。
　　“星颅！”
　　他暴喝一声。
　　话音未落，脚下雨水已凝聚为化蛇仆从。
　　黄怀玉一脚踩爆龙头，借力飞升。
　　这是第二步。
　　伽勒姆横斜飙至，叠掌相送。
　　这是第三步。
　　三步踏出，黄怀玉的速度超过五百公里每小时。
　　速度之快，让每一滴打在脸上的雨水，都如同重锤。
　　弹指间，他追及还在向上飘飞的风暴。
　　“死啊！”
　　重拳升龙，印在风暴叠着的双臂。
　　云天之下，冲击波球形扩散，覆写一切杂音。
　　这一刻，两人交手的微观动态，超出肉眼凡胎所能及。
　　但数千名两族战士眼中，宏观世界的变化，已足够震撼。
　　区区一拳，竟碾碎弥天暴雨，使其随风四散，湿润方圆数千米的世界。
　　两人二度碰撞的高度，在海拔六百余米。
　　之后，风暴抛飞入雨云，黄怀玉则笔直坠落。
　　后者先撞开伽勒姆胳膊，再砸碎化蛇仆从的雨水之躯，最后被跃起的星颅接下。
　　黄怀玉的左臂已然朽烂。
　　臂骨断做三截，皮肉捣糜、几如一个破口袋，看得女子蹙眉难忍。
　　好在，下一秒时光便回溯，治愈一切。
　　“风暴他……”
　　数百米外，野性双手捏拳，面现忧色。
　　“这才刚到哪儿呢？”
　　龙魔闻言，不屑笑道，音波破开迎面细雨。
　　“看着吧。”
　　恶业五天王之间，从前常有对练——而一旦风暴参加，分队就只能是一对四。
　　刚刚那种打法，都是风暴与四位同僚“玩耍”时用的。
　　龙魔话音未落，场间果然生变。
　　云层上方，阿尼苏莱的神通波动猛然拔高，比之前再上层楼。
　　纯以量计，几乎与多摩王宫一战中，有融血法阵加持的弗兰相仿。
　　这让以为已重创对手的星颅白疤面色一沉。
　　众目睽睽下，云海翻滚如沸。
　　暴雨止歇，从天而降的，换做了坚冰。
　　方圆里余地内，无数三十公分长短的锥形冰雹密集落下。
　　这些冰锥平均有四公斤重，自由落体大几百米后，速度可以超过三百公里每小时。
　　其动能超过两万焦耳，比大口径狙击枪子弹还超出数倍。
　　“庇护所！”
　　黄怀玉出声命令。
　　白疤闻言，立刻在山崖上重拳连击，掏出十几米深的岩洞，供众人躲避。
　　冰雹的地毯式轰炸，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等到天灾过去，众人得以展开视野时，周遭已是一片疮痍。
　　整个山头，岩石表层全部崩碎，甚至有两个坑道口也被轰塌。
　　山麓向下，地面坑洼稀烂，几无可落脚处。
　　“这就是‘天’下第二？”
　　黄怀玉扫过眼前一切，微微牙酸。
　　一枚两万焦耳动能的冰锥不算什么。
　　一辆七十公里时速的小汽车动能超过二十万焦耳。
　　黄怀玉自己轰出的超音速重拳动能更是破百万焦耳。
　　但问题是这冰锥的覆盖面积着实离谱。
　　就这数十秒的天灾，足以摧毁一个重装旅的防御阵地。
　　“旅者，游戏到此结束吧。”
　　风暴捂着小腹，从云中降下。
　　他的双臂和肚子上各有一条线状切割伤，正缓缓渗出血来。
　　这是刚刚黄怀玉拳峰探出的空间刃所留。
　　“我得承认，你的进步速度让我震惊——按照尼古拉的说法，你去年年末才刚刚达到能级三初阶。”
　　“但你现在已经很接近能级三高阶了。”
　　风暴居高临下，赞誉道。
　　“而且，你们的配合主次分明，非常出色。”
　　“尼古拉、威廉、尼尔、马丁四人与你们相比，默契度是负数。”
　　他的评价引发了旁观者的不满。
　　“还不是那三个废物拖我后腿……”
　　龙魔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服地碎碎念。
　　“但出其不意的招数，无法对我起效两次。”
　　风暴展开双臂，话语中居然全是真诚。
　　然后，他再度挥霍力量。
　　覆盖数平方公里面积的云层外侧，现出奇妙景象。
　　大气中，倒挂着彩虹般的七色圆弧，其颜色顺序自下而上，分别为红橙黄绿蓝靛紫。
　　这种罕见气象学名为“环天顶弧”（或幻日弧光），是太阳光从水平方向通过冰晶（一般位于卷云内）后折射而形成。
　　于此同时，云层内传出低沉蜂鸣。
　　无数电弧如游鱼般穿梭云海，映得天地明灭不定。
　　彩虹倒挂如笑脸，闪电狂舞似银蛇。
　　美如梦幻的场景，却让所有人心生寒意。
　　伽勒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圣典》中关于末日审判的字句
　　【我又看见地大震动，
　　日头变黑像毛布，
　　满月变红像血。
　　天上的星辰坠落于地，
　　如同无花果树被大风摇动，
　　落下未熟的果子一样。
　　天就挪移，好像书卷被卷起来；
　　山岭海岛都被挪移离开本位……】
　　信奉吞天蛇的泽佛人无不面现惧色。
　　在他们的传说中，天象变化是神明的双目瞑合。
　　如果说星颅等人是神力勇士，那风暴只能是邪神了。
　　“这种强度，是不是太离谱了一点……”
　　黄怀玉龇牙说道。
　　“你们所有人，全部撤回矿洞。”
　　他低声喝道。
　　“我来对付他。”
　　“主上，我……”
　　伽勒姆一振羽翼，却被黄怀玉一瞪，只得将反驳的话吞入肚里。
　　“别浪费时间了，在他面前，你们太过无力。”
　　黄怀玉催促道。
　　所有人眼中，世界正扭曲交叠，好似被打碎的镜面。
　　这同样是一种罕见气象，学名为“超折射”。
　　当大气的温度和湿度极端不均匀，会导致空气密度混乱，引发光线的大角度折射弯曲。
　　打击还没到，但风暴的排面已经拉满。
　　“都听大人的命令！”
　　星颅厉声响应。
　　“白疤你去接山腹里的族人！”
　　雷鸣电闪中，除去黄怀玉昂然跃至山脊，其余人都开始撤离。
　　但风暴并不在乎。
　　那些碌碌者本就是饶头。
　　这场战斗的关键，只在旅者。
　　能级三高阶是S级使徒的一个分水岭。
　　譬如鱼跃龙门，只要越过这一关，便海阔天高，进退自可遂意。


第五百四十八章　违心之言
　　云层中，电荷积蓄到极限。
　　大规模云地放电开始了。
　　道道雷光勾连天地，招摇千百步，高速迫向山头。
　　黄怀玉跃离悬崖，凌空踏步。
　　为了保证同伴撤离，他必须拿出进攻态势。
　　【风暴离我的距离，差不多五百米。】
　　黄怀玉目测到。
　　这个距离至少需要三次连续闪烁，消耗并不小。
　　凭虚御空，空间被不断缩放，以供黄怀玉锐角机动。
　　但他数次尝试近身，都冲不进风暴身周两百米内，就会被雷电击落。
　　正如龙魔所言，此时的第一天王，已经拿出了真本事。
　　悬浮高空、快速移动、保持距离。
　　然后，如同攻击机一般每秒投射出数十发雷击。
　　这种远距离火力投射，以神通力优势碾压，才是风暴最适合、最擅长的战法。
　　“只要阿明（风暴）不想，天下没有人能摸到他的边！”
　　龙魔竖瞳中映着雷光，哂笑道。
　　以往的恶业内部对练中，风暴依靠这种打法，可以一个人将剩下四位天王的组合压制得屁滚尿流。
　　除去龙魔和地狱火还能寥寥反击，灭绝和黄金狮子连自己挨多少打都控制不了。
　　无他，飞在天上轰炸的，就是克在地上跑的。
　　雷鸣电闪中，黄怀玉闪避得越来越艰难。
　　连续三次闪烁，他以Z字走线，却依然吃了两道雷击。
　　大腿焦黑，肌腱断裂。
　　黄怀玉自岩坑中翻出，一边烂驴打滚，一边恢复伤势。


第三回　合才过去短短十秒，他已受了三次重伤。
　　战术计划是以攻代守，实际情况是单方面挨打。
　　好在烛九阴拥有高机动性和高恢复力，换做伽勒姆、星颅等人，此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二十次闪烁，黄怀玉避入巨岩侧面，抵过三道落雷。
　　但只是喘过一口气的功夫，蜂鸣便再度逼近。
　　是五枚球状闪电自三面游移逼来。
　　第二十一次闪烁，黄怀玉现身于百米之外。
　　这种大范围位移足以避过绝大部分使徒的感知。
　　但几乎是瞬移的同一时间，风暴便扭过头，锁定了他的落点。
　　相比龙魔的振动“声呐”，风暴的电磁感应“雷达”更为霸道。
　　方圆数平凡公里，都被高速变化的强电场覆盖。
　　任何生命体的出现、消失、移动，都将带来电场变化，并被雷达捕捉。
　　“旅者，逃跑无法带来胜利！”
　　半空中，雷鸣般的话语声响起。
　　风暴高速横移，而千米多高的雷云也以他为中心，同时随动。
　　【局面没有那么坏，我还能够消耗他……】
　　紧迫局势下，黄怀玉依然镇定。
　　虽然闪烁和回到过去不断消耗精力，但一举一动都引发天象变化的风暴，精力消耗绝对是他十倍不止。
　　【会有机会的……】
　　黄怀玉压住节奏，于狂奔中将被天雷劈断的手臂接回。
　　然后，机会很快来了。
　　只可惜是风暴的机会。
　　电场的变化暴露了菲儿的位置——她沿着山脊侧面，正往北撤离。
　　旅者阵营的所有超凡者中，她的移动速度是最慢的。
　　哪怕是撒开脚丫子狂奔，也只有寻常能级一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