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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寒暄后，月蚀主导进入正题。
　　“我派了三个波次的人手前往古安第斯火山带。”
　　“这是最后一次获得的影像资料。”
　　通过渲染记忆，她在黄金圆桌上具现出画面。
　　时间是夜晚，视角处于水面以下，色彩深蓝近黑，望不到底。
　　显然拍摄者正在海下潜游。
　　海浪声被清晰收入，不多时后，视角浮出海面。
　　天穹被分为两截。
　　后方清澈晴朗，缀满繁星点点。
　　前方则被滚滚烟灰遮蔽。
　　烟灰深处，有炉灰般的暗红色潜伏，其下通过巨大云柱连接着一座高耸海岛。
　　这座海岛名为巨人望台，是一座死去多年的火山。
　　但镜头内，它正持续喷发，从火山口处涌出大片熔岩，在山体上镶出数条浓烈红河。
　　“夫子，这里没有卫星信号了。”
　　拍摄者停在海面，轻声说道。
　　“在巨人望台周围，无数不曾被水文信息记载的新生暗礁隆起，将水道全部封死。”
　　“除非通过正南方亚尔瓦岛扼守的开口，否则任何千吨以上的船只都无法进入半径四十公里的暗礁内圈。”
　　“我能看到巨人望台上有着许多人工线条，那看起来像是某种复杂的法阵……”
　　就在此时，整片海域突然颤抖，打断了拍摄者。
　　画面正中，巨人望台剧烈喷发，将金红色的熔岩柱送入十几公里高空。
　　震波沿着水体烈烈排开，瞬息掠过拍摄者身侧。
　　雷鸣般巨响远去后，却还有莫名的“咯咯”声持续不停。
　　黄怀玉很快意识到，这是拍摄者的牙齿在打架。
　　“天哪，天哪……”
　　良久后，拍摄者终于咽下口水，再次出声。
　　“刚刚那是提丰的神通气息，我绝不会认错！”
　　他努力平抑心情，但依然呼吸急促。
　　“我无法形容那种体会——强大、炙热、又像大地一样宽广……”
　　“夫子，这气息超过了您，甚至远远比大帝更强！”
　　拍摄者呢喃道，怔在原地良久。
　　“我必须把消息带回去……”
　　之后，他像是终于醒悟，潜入海中朝外游去。
　　画面在此处中断。
　　圆桌旁的六人全都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五位大人，苏利法已经很接近能级五了；而巨人望台正是他的驻地。”
　　月蚀打破沉默。
　　“我认为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不管那法阵是为什么而准备，我们都必须破坏它。”
　　“如果让苏利法完成跨越，恐怕一切都太迟了。”
　　所有五位能级四强者都赞同她的话，但没有人轻易开口表态。
　　与旧日集会上那些欺凌弱小、合伙捡钱的事情不同，正面对抗苏利法，哪怕对战争级使徒而言，也是九死一生。
　　像旧日中的至高、日耀之流，甚至没有参与的价值。
　　“你就这么笃定苏利法能跨越界限？”
　　军团抹了把脸，问道。
　　“三千五百年来，人类历史上可没记载有任何一位使徒完成过这个跨越。”
　　“神代之后，前人未曾有过的天赋，我不认为他苏利法就能有。”
　　月蚀闻言摇头。
　　“不，有过的。”
　　她很认真地说道。
　　“在噬神者的记录中，至少有四人表现出了超越能级四的天赋。”
　　“只不过他们都在我们的干涉下，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没人能够反驳夫子的话。
　　噬神者的历史远比所有国家更长久。
　　“哼，我知道你们噬神者神通广大，底蕴深厚。”
　　军团回道。
　　“那不如你们这回再干涉一次？”
　　“我现在就正在组织干涉。”
　　月蚀立刻回道，话语中再没有平日的玲珑柔软。
　　“所以各位意下如何？”
　　她挺直脊背，开声问道，第一个看向大帝。
　　后者果然没让她失望。
　　“我对战斗没有爱好，月蚀女士。”
　　大帝叹道。
　　“但如果要突破的人是苏利法，那我无法坐视。”
　　“旅者阁下，您呢？”
　　月蚀看向另一位旧日。
　　“在坐六人，恐怕再没有哪一位有我和他的嫌隙深了。”
　　黄怀玉靠回椅背，淡淡道。
　　“与其等他来找我，不如我先去找他。”
　　“算我一个。”


第六百九十一章　矢志不悔
　　“我就知道，两位阁下不会让我失望。”
　　月蚀朝着大帝与旅者各施一礼，说道。
　　“天柱阁下，特处局向来是维护全球里世界安全稳定的支柱力量。”
　　“您怎么说？”
　　她接着看向史安国。
　　“恶业是东华官方确认的恐怖组织，苏利法本人和他的恶业天王也曾多次在东华境内制造暴力事件。”
　　史安国径直回道。
　　“阻止他，遏制全球里世界的主要风险，我、特处局、东华都责无旁贷。”
　　然后，他跟了一个但是。
　　“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
　　“东华国家利益是我方的行事宗旨，所以我们只会提供与蔚蓝、北乌方面同一级别的武力协助。”
　　月蚀微微颔首，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假如邪眼和军团都去，那天柱也会到。
　　假如蔚蓝和北乌都派遣舰队、提供国防层面的武力支持，那么东华也会跟。
　　否则，一切免谈。
　　“邪眼阁下，您呢？”
　　月蚀再问第四人。
　　“月蚀女士，您将获得x局与蔚蓝的所有响应。”
　　他的回应格外干脆。
　　因为古安第斯山脉北段距离东华有一万四千公里，而离蔚蓝国境最近处只不到一千五百公里。
　　恶业曾长时间以蔚蓝为基地，如果苏利法获得了碾压性武力，x局很可能第一个直撄其锋。
　　还未表态的只剩下军团一人。
　　月蚀望向他，意味不言自明。
　　“在座六位，以战力论我居末尾。”
　　军团不合时宜地自谦道。
　　“只要在座五位合力，我不认为世上有应付不了的对手……”
　　他正想油滑地找个借口，冷不丁却发现所有人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变得不善。
　　军团骤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隔岸观火的资格。
　　这场会议上凝聚的力量，将会与恶业之主争夺新时代的航道。
　　现在不上船的人，未来也必然将失去同行的资格。
　　军团只得妥协。
　　“好吧，既然各位不弃，我会到场。”
　　······
　　五月六日，幽都深海区。
　　黄怀玉靠坐在操作台上，被数根金属刺针贯穿脊椎与颅缝。
　　这是执火者技术部在集成当前所有技术能力后，准备的最后一次西王母记忆提取实验。
　　在透明隔离墙之后，以伊芙为首的团队正在做最后整备。
　　“集成化神经束已完成适应。”
　　“君上，深潜仪式一切就绪。”
　　数分钟后，伊芙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入。
　　“开始吧。”
　　黄怀玉命令道。
　　他扬起眸子，与数十米外靠坐在地坑里的西王母静静对视。
　　信息开始在外接神经束中奔流。
　　棺椁区的事物逐渐暗下。
　　一线光明换过。
　　山中的宽阔空间，大量红色苔藓爬满了墙面与天顶，以红色荧光遍照。
　　【昆仑，帝之下都，核心区。】
　　黄怀玉心中念头浮出。
　　他（西王母）坐在桌前，正在准备进食。
　　桌子是岩石一体切削而成，桌面上放着无数水晶碟子。
　　每一枚碟中，盛着外貌迥异、未被加工的血肉。
　　【开始吧。】
　　黄怀玉长舒一口气。
　　他垂下目光，看着右手食指指甲蓦然延长锐化，如刀剑般划过自己胸口。
　　裂帛声起，皮肉分开，露出平整的肌肉纹理。
　　没有流血。
　　“生命之源”被按入伤处——就像是宝石镶入戒托。
　　这一刻，他感到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活跃至极限，就像是久囚之人，脱去了所有束缚。
　　“寿命齐天，滴血重生”的自信在心中涌起。
　　“合万为一；未来，始于此刻。”
　　黄怀玉听到自己定定说道。
　　自第一枚碟中，他取来一条淡金色琉璃状的肌肉，然后囫囵吞下。
　　就像吞下了一口火。
　　【这块肉出自帝俊。】
　　黄怀玉意识到。
　　随着消化进行，他全身血液开始沸腾，四肢上丝缕金火扬起，灼裂表皮。
　　小半时辰后，火焰自周身百骸收敛回丹田位置，化作一个永恒燃烧的熔炉。
　　【这是聚变反应堆，西王母夺取了帝俊的神通？】
　　黄怀玉心中惊骇。
　　记忆还在继续。
　　接着他又取来第二枚碟子里的肉块。
　　这肉块猩红色，散发无尽腥臭，如同邪恶的具象。
　　【这是穷奇的肉。】
　　他想到，将肉块放入口中，嚼碎后咽下。
　　潮汐般的血液奔流声响起。
　　片刻后，一对暗红色膜翼在背后破肉穿出。
　　黄怀玉的目光看向了第三枚碟子，那里装着太一的血。
　　正在这时，一头虎身九尾人面的异种神兽自远处奔来，急伏于地。
　　“王母，急报！”
　　陆吾低声吼道。
　　黄怀玉侧目瞧了祂一眼，示意继续。
　　“叛军设立好了千灵法阵，第二次击退了天帝！”
　　陆吾说话时摇头晃脑，似乎难以置信。
　　“大羿临阵投敌，叛军先锋、当代无支祁已经攻入南天门……”
　　“知道了。”
　　黄怀玉淡淡回道。
　　“你替我在南门守着。”
　　然后，他昂首将太一之血倒入喉中。
　　石室内的时光因此错乱。
　　黄怀玉伸出一根手指，看着其上血肉枯荣往复，顷刻青春顷刻白骨。
　　时光正在被驯服。
　　接着是凤凰、句芒、白泽……
　　两个时辰后，连绵雷鸣隔着昆仑山壳传入。
　　动静之大，好似山海翻覆，世界倒悬。
　　又一神飞奔而来，伏在近前。
　　“王母，天帝殒了！”
　　开明兽急声道。
　　黄怀玉感到自己动作一顿。
　　“叛军主力正在扫荡天庭，另一支南奔昆仑，定然是为我们而来！”
　　开明兽继续说道。
　　“天帝殒了，少昊、句芒呢？”
　　黄怀玉问道。
　　“两位大神更殒在天帝之前。”
　　开明兽答道。
　　“天庭内还有残战，但大局已定；巨灵神携部分天帝密藏北走，叛军阵中当代青女率队紧追。”
　　【巨灵神替天帝守卫历代战利品，包括烛龙、帝俊、太一、句芒的遗蜕。】
　　听到“天帝密藏”这个词，黄怀玉心中自然联想到许多信息。
　　“开明，你去守下都东门。”
　　他命令道。
　　“谁都不许进来。”
　　开明兽走后，黄怀玉又吞下了后土的一截断骨。
　　在生命之源的辅助下，新的权柄被领悟贯通。
　　山体在祂的支配下动摇，缓缓沉入昆仑地下。
　　“采攫一切，融合一切；我将见证进化的终极……”
　　这是记忆的最后，萦绕在密室中的低语。
　　“矢志不悔。”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备战
　　3525年5月18日。
　　苍蓝冻土周围，气流携裹海水与凝冰，拉起一道道直通天穹的冰水龙卷。
　　岛内，归属于不同组织的驻岛人员躲在基地舷窗后，将瑟缩的目光投向上空。
　　云气覆压如城，隔断太阳。
　　其下，有一道人影悬浮半空，正闭目沉思。
　　【巨灵神携天帝密藏北走，青女率队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