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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有些颤抖，便如同看到自己哥哥要成为大唐的敌人一样，痛心的感情便似满溢的茶水从茶杯里流出来一样，莫名地让李泰浑身一颤。
　　李泰昂着脖子，下巴高抬，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李治道：“可是……”
　　“这是造反吗？”李泰转身，直面李治，道：“你也觉得我在造反？”
　　“难道不是吗？”李治蒙了，都到这一步了，难道还不是？
　　李泰哈哈一大声笑，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李治道：“只要四哥回心转意，不要迈出最后一步，弟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泰道：“好，我问你，若是将来你坐上了皇位，你的兄弟要你的位置，你会如何？”
　　李治猛地一愣，浑身僵硬，这个问题听上去毫无根由，但是，放在大唐的环境下，却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李二靠着抢了李建成的太子位而上位，他虽然一个劲的说明自己当初是迫于无奈，但是，不得不说，李二给整个大唐皇室开了一个极为恶劣的开头。
　　自他开始，每一代皇位的交替就没有不兄弟相残的，甚至父杀子、自杀父的事情也没在大唐皇室里少干，如同他一样，李隆基也是靠着抢了自己老爹的皇位上位，而他自己也被自己儿子李亨抢了位置上位，唯一庆幸的就是没被处死，只是封为太上皇，好歹多活几年，仅此而已。
　　偏偏，这又是个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问题，因为他本身就只有两个答案。
　　要么杀子传弟，要么杀弟传子，根本没有第三条选择。
　　或许在小老百姓的家里能有第三条，就是大不了去外面流浪，但在皇家，却仅仅只有这两条，没有别的选择！


第714章　帝王的标准
　　必须二选一！
　　李治当然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原创者并非是李泰，而是他的老子李二，在原来的历史上，李二就是这么问李泰的，被李泰一句脱口而出的“杀子传弟”硬生生搞到没脾气，直接让他滚蛋。
　　但是，若是选择另外一个答案，“杀弟传子”难道就是对的？
　　李泰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当初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要么他的老爹狠下心来，把李承乾弄死，然后选他，要么就是把他弄死，选择李承乾。
　　他是从那个阴暗无比的环境里过来的人，所以他知道这个答案的艰难。
　　可以说，无论选择什么，都将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口舌，也必将成为被抛弃的对象，就因为这个答案是一个明明白白的阳谋，要么躺着死，要么站着死，反正都是死，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仅仅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李治便用坚定的声音说：“必然是杀弟传子！”
　　“什么？”李泰咚咚咚退了三步，“你你你你你为何如此选择，你难道不知道无论选择什么，你都将授人口实，被天下人嫉恨吗？”
　　李治点点头，“四哥，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知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的分量，此时此刻，只有你我两人，对话也只有你我两人听得到，但是，若你有心，一旦传出去，哪怕你坐不上皇位，，我也和皇位不会有太多关系了。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只有这一个！”
　　“为什么？”李治说到这一步，李泰反而冷静下来，他很想听听李治对这个答案的解释。
　　李治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李泰道：“四哥，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李泰疑惑道：“我……我想通什么？”
　　李治道：“你是不是想起了当初你和大哥之间那点事，害怕父皇会这么问你，你才来问我的？”
　　李泰随感不甘心心事被李治发现，但还是咬着牙齿，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我就怕父皇会如此问我。’
　　“那你就应该选择和我一样的答案！”李治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泰皱眉道：“为何？”
　　李治道：“四哥，你……看来真的不是当皇帝的料，就连太子位你也是当不得的。”
　　“为什么？”李泰非常气愤，同样的说辞，他已经从他老爹，仙师沈晨和李治的口中听到了，他敢肯定，三人绝对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串通，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的表现，让这三人都看到了他不能当皇帝，甚至连太子也不能当的资质！
　　李治道：“因为，你看错了所有一切！”
　　“什么意思？”
　　“你觉得父皇经历过玄武门，经历过大哥的背叛，所以觉得杀子传弟，可以解开父皇心中对大伯和小叔的愧疚，也能让父皇释怀自己想要杀掉大哥的想法，对吗？”
　　李泰莫名地点点头，虽然李治说得不是非常准确，但他的心中却是是这么想的。
　　面对杀了兄弟，又被儿子背叛的李二，他认为，“杀子传弟”完全可以让李二释怀，但是，李治却告诉他，他想错了，这让他又更加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究竟是为什么？”李泰真心求教，倒是有了几分不懂就问的意思。
　　李治叹了口气，用越加可怜的眼神看着李泰，道：“因为皇位都已经在你手中了，你为什么还要让出去？”
　　轰！
　　轰轰！
　　轰轰轰！
　　短短一句话，直如滔天的洪水，把李泰掀得人仰马翻。
　　“对啊！对啊！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为什么没有想到？”
　　他是真的悟了，前面李泰铺垫了那么多，其实只想告诉他一个道理——皇位是你千辛万苦抢来的，为什么还要拱手于人？
　　你若是让出去了，对你来说倒是留得了千古美名，但是对于李二来说呢？
　　他娘的，老子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才坐上了这个宝座，甚至连你们爷爷都有可能被老子杀死，老子背了一世的骂名，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千秋大业，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坐上这个宝座？
　　你倒好，那么大方，直接就能送出去，你他娘的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这是从情感来说，从权利的角度来说，东西都已经是你的了，可你居然还要让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权利一点心也没有？既然如此，那么当初你争个球？既然如此，权利为什么要给你？
　　你就是个瓜怂！
　　“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了！”
　　李泰心中受到如此一激，直接崩溃，无尽的内心情绪随着万斤中的波涛一同起伏，便似滔天的巨浪一般，直接把李泰整个人打得飘摇凌乱。
　　眼泪顺着眼眶便涌了出来，瞬间便染满了脸颊，又过了脸颊，到了下颚，又从下颚，去了脖颈里，湿漉漉的潮湿很快就从衣襟从印染出来，哪怕是黑漆漆的斗篷上也印了好大一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明明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凭什么让出去？这是作为一个帝王，最基本的心性啊！”
　　帝王是什么？
　　帝王就是霸道的代名词！
　　只要帝王想要的就一定要实现，哪怕天下人都反对，也要去实现，这才是一个帝王应该具备的气质！
　　可他呢？
　　却觉得送出去理所应当，还为了能够送出去，用他那普通皇子相亲相爱的思维去理解这个两难的问题，自然被真正的帝王看做是懦弱的表现。
　　这样一个不够霸道，不够狠辣的人，如何能够成为帝王呢？
　　李治叹息一声，道：“千秋功业，是好是坏，其实还不是任人评说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坐上那个位置了，为何还要在乎后人痛骂？只需要真心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老百姓总是会原谅的，后世史书哪怕不能原谅，也会看到其功绩，从而给予你一个宽容的评价的，不是吗？”
　　李泰终于醒悟了，真正的醒悟了，李治的几句话才是真正的帝王应该说的话啊！
　　而他……却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第715章　最后一问
　　李泰和李治的对话在两人看了完全就是滔天巨浪，但在外界看来，则是风平浪静，以防万一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和一些武将打好了招呼，悄悄地在远处将两人和禁军们隔离了开来。
　　一来不会打扰到两人，又可以在李泰突然发难的时候群起而攻之，但是，李泰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对李治各种咆哮，各种刁难，反而在李治几句话之后，浑身摇摇欲坠，两眼空洞无神，似乎心神失守，一时间人人猜测不定，好奇非凡。
　　长孙无忌道：“他们聊了什么？为何魏王会是此般模样？”
　　“不知道啊！”房玄龄摇摇头，“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明明要谋朝篡位的王爷，竟然在当朝太子三言两语之下变得如此。”
　　马周安排完待会儿文官们所要做的一切也挤到了这边，气愤地盯住李泰，道：“不管说了些什么，他大逆不道的事情已然注定，若是能及时回头，安享晚年尚可，若是还要一意孤行，等待他的必然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大唐建国到迄今为止，除了李二的那一代出现宫斗而死亡以外，这一代的王爷身上还没有发生被杀掉的事情，就连李承乾那样造反的太子都只是远走海外，魏王这种量级天生就比李承乾小了一个等级的王爷更加不可能被杀头。
　　马周如此一说，其实心里也知道，李泰哪怕造反也不会死，但作为大唐宰相，他必须向李二和李治传达出必须处死李泰的意思，如此才能匡扶正统，也获得李治的好感。
　　大唐的朝政是一个迷人的玩意儿，很多时候拿到的钱不多，甚至还没有一个富家翁来得舒适，但是，那种手握生杀大权，可以将别人轻易玩弄于手掌之中，而别人只能乖乖听话的感觉简直就像无上的仙药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李泰的失神很严重，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的恢复过来，转头看向李治的时候，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严肃的神采。
　　“八弟，我知道你想要些什么了？”
　　李治惊喜地道：“真的四哥？”
　　李泰点点头，道：“是的，我确定。”
　　不等李治欢呼得快要跳起来，李泰便摆摆手，阻止了李治的欢喜，道：‘但是，有些事情不做一次，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治浑身一震，“四……四哥？”
　　李泰道：“放心，过激的手段不会有，但是，我必须得问清楚。”
　　这一次换李治失神了，他想不明白都到这一步了，以自己四哥的头脑，，不可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但是，他现在所做的究竟是想证明一些什么呢？
　　他自然没有看过《英雄本色》，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小马哥那一段经典的台词对于一个男人的吸引力，更加体会不到那种忍辱偷生也要为尊严拼一次的决然！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明白了李泰的意思，觉得这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够避免李泰走到最后那一步，对于李泰，对于李治，对于李二，对于朝臣，对于整个大唐都是一件好事。
　　…………………………
　　文武百官看着李治两人的动静，武官们正在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的时候，突然，李治转过身，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招招手，连带着把马周和高士廉也一块儿喊了过去。
　　如此，大唐目前的四位宰相级别人物便统统聚拢在了一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