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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实在是没力气抵抗了。

　　　　渐渐的，肺部空气被抽干，她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回忆起这短暂又充实的一生。

　　　　开心的，悲惨的，绝望的，又充满希望的……

　　　　她想到了远在殷城的战寒爵和两个宝贝，不知道万优优有没有开始给他们治疗？

　　　　她掉进了大江，战寒爵会来找她么？

　　　　又想到了两鬓花白的外婆，孩子心性的慕芷暖，等她死后，他们应该会很心痛吧？

　　　　不过三个孩子都很聪明，他们应该能代替自己对他们尽孝的。

　　　　手无意识地在河水里摸到了一个石块。

　　　　她仿佛垂死挣扎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石块朝后面丢……

　　　　哐当。

　　　　石块却没砸到大傻，落到了地上，宁溪呼吸越来越困难，在水里睁开了眼，这应该是她死之前看到最后的画面了吧？好不甘心就这么死在一个傻子手里，自己现在一定也很狼狈，也许死了都没有人收尸……

　　　　好像一切都是从他们进去古村寻找万优优开始，轨道越来越偏。

　　　　战寒爵，希望无论我消失多久，你都一定要找到我啊，我不要自己的尸体腐烂在这灭绝人性的地方！

　　　　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却越来越轻……

　　　　好累，好累。

　　　　她挣扎的手彻底松开了。

　　　　可就在此时，她恍惚间听到了有狗吠，还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她突然觉得很吵，她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啊。

　　　　最后坠入深渊之前，她仿佛听到了战寒爵在低低地喊她的名字……

　　　　瞧，古人诚不欺我，临死前都会见到最想见的人，听到最想听的声音。

　　　　……

　　　　寂静荒芜的山村，冷风簌簌穿透了身骨。

　　　　战寒爵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那被一个穿着黑不溜秋的破烂外套，脸裹满白纱布的男人摁进水里，一动不动的女人，竟然就是他揪心寻找了整整十天的宁溪？

　　　　而那男人嘴里还发出“呼呼”之类的粗噶喘息声。

　　　　血液逆流全都冲进了大脑，战寒爵眼前一片空白，唇瓣是麻木的，他几乎是飞身上前，恶狠狠地朝那男人胸口猛踹了一脚，然后将宁溪从水里捞出来，哗啦啦的水流溅湿了他的衣襟，他满手冷汗，颤悠悠去拍宁溪惨白的脸。

　　　　“宁溪？宁溪，醒醒，我来了，是我……别睡……”

　　　　宁溪一动不动躺在他怀里，嘴唇裂开，脸上和手背上星星点点的水泡，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好像完全没了呼吸。

　　　　迅速把她平整放在地上，做胸腔按压和人工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可她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毫无生气。

　　　　战寒爵全身都凉了，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

　　　　“别睡，求求你，醒过来……给我一点回应……”

　　　　手背上啪嗒传来几滴温热，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是我来晚了，你起来罚我骂我好不好，但是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宁溪，宁溪你醒一醒啊，我们还有孩子，你都不要了么？”

　　　　掌心按压的力气越来越重，他一遍遍往宁溪嘴里呼气，重复了足足五分钟，伏在宁溪的心口，隐约才感受到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心跳，他煞白的脸勉强有了一丝血气，又哭又笑，顾不得躺在地上打滚呼痛的大傻，抱起宁溪快步往回走。

　　　　迎面遇到急匆匆赶来的凌辙，眼神又迅速恢复成一贯的冷凝，却透着赤红：“岳父，这里交给你，别放跑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我先带她去医院。”

　　　　……

　　　　转眼，又过去了十六个小时，医生宣布宁溪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看着宁溪嘴里插着管子，安静地昏睡着，战寒爵紧紧握住她微冷的手，哪怕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也始终不敢闭上眼……

　　　　凌辙带着几个医生进入诊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如睡美人睡姿恬静柔美，一个如没有情绪的雕塑，一动不动地陪着。

　　　　他忍着心痛，叫了战寒爵：“你出来一下。”

　　　　战寒爵看到凌辙和医生的脸色不太好看，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但面上还是温柔地将她的手放回被窝里，重新盖好被角，才出了诊室。

　　　　“诊断结果怎么样？”

　　　　几个医生都不敢说话，纷纷看向凌辙，凌辙眼里带着忧伤：“医生说她大脑缺氧严重，再加上身体素质很弱，现在虽然脱离了危险，可肺部炎症无法消除，神经也受了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她短期内……不一定能醒过来。”

　　　　战寒爵仿佛早就想到了这些，反而是淡淡地微笑了下：“没事，只要她还活着，就总能醒过来的。”

　　　　“你……你真的能接受？”凌辙看到他过于平静的表情，心里一沉，担心他应激过度。

　　　　战寒爵依旧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她一天不醒，我就陪她一天，一年不醒，我就陪她一年，不管是十年还是剩下的一辈子，我都会守着她。”

　　　　傻瓜，明明当时跳下海的人应该是他，她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现在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

　　　　凌辙原本还怕他接受不了，想着与其让他面对一个植物人状态的宁溪，时间一长必定会生厌，不如自己把宁溪带走，却不想战寒爵接受的这么坦然，反倒是让他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第980章　答应和她结婚

　　　　之前那些不愉快也压了下去，忍着心酸道：“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那你准备一下，等溪溪的状态稍稍好点，就马上挪回殷城。”

　　　　战寒爵没有异议，毕竟这里只是个小城。

　　　　等回到殷城找喻烨看看。

　　　　也许他会有更好的办法……

　　　　转瞬他想到了将宁溪害到这个地步的那个大傻，那双深邃的黑眸凝起了一层寒霜，像从深潭里渗出来的，冷到了骨子里。

　　　　不久后，金福村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整个村子里参与过拐卖女孩事件的当事人都离奇失踪，事先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宛若人间蒸发。

　　　　由于他们本身做过恶，其中超过半数男人打死过拐卖来的女孩，所以其他村民也不敢报警，就这样成了悬案……

　　　　直到不久以后，村里有几个调皮的小男孩偷溜到了被烧得一片狼藉的李大爷家玩。

　　　　金福村地广人稀，平常也没人来这里，可这几个小孩一来就被吓坏了！

　　　　因为李大爷家里凭空多出了十几具被烧死的尸体！

　　　　要知道，李大爷家刚失火没多久，李家本家的亲戚可就帮他们收尸了……

　　　　这十几具尸体突然冒出来摆明是之前失踪的那些人啊！

　　　　当地的赤脚医生临时指挥人来替他们收尸，经过检查，发现这些人中还有两名人贩子，尸体全部多处粉碎性骨折、内出血，地上残留着大片大片血迹被烤干后的枯黄色，足以可见，这些人在临死前都遭遇过非人的折磨……

　　　　一时间，金福村李大爷家成了远近闻名的“火葬场”。

　　　　后来据说数年来寸草不生，夜夜能听到有女孩子的啼哭，像是在集体悲鸣，悲鸣被拐卖多年、被无辜坑杀、被残忍虐待的无助。

　　　　而在此之前，战寒爵已经带着宁溪默默回到了殷城。

　　　　由于战公馆已经有一位“战寒爵”坐镇，战寒爵本人非常低调，从来不出现在任何公共场所，从回来就泡在喻烨的医学基地。

　　　　喻烨已经为宁溪做完了全身检查。

　　　　“肺部炎症这个简单，关键是神经受损，我可以替她做更先进的氧疗，配合着脑细胞活化剂，效果应该会好点，但究竟有多大把握唤醒她，以及她醒过来有什么后遗症，就得看她个人的命了。”

　　　　喻烨没有拖泥带水，直言不讳，同时心中也很惋惜。

　　　　才短短一个月不见，宁溪就从面容红润的战太太，变成了这样一具只会呼吸不会说话的“植物人”。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喻烨摇头，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战寒爵：“她窒息缺氧的时间太长了，再保持成现在的状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经过这四年的医学深究，喻烨的医术可谓是站在世界顶端。

　　　　就连他对此都没有把握……

　　　　战寒爵手指缓慢翻动喻烨的检查资料，几乎宁溪的每一项身体数据，都弱于正常值。

　　　　如喻烨所说，她能撑到现在真的不容易了。

　　　　在小城时，有好几次，竟有医生劝他放弃对宁溪的治疗，让她解脱？

　　　　解脱？这两个说得容易！可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宁溪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没了她，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看完了正常资料，战寒爵才慢慢开口，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无妨，你放手去治，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

　　　　“哎……”喻烨默默地叹了口气，又商量了为宁溪医治的后续细节。

　　　　几人足足在医学基地聊了两三个小时，等凌辙走了以后，喻烨才忧心忡忡地望着战寒爵，道：“虽然你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我是医生，能感觉到你的状态也不对，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没事。”战寒爵低低说着，喉咙里突然梗了一口痰那般，喉间发痒，让他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有一丝淡淡的腥甜涌入了唇齿间，他强压下那股铁锈味，面上没有半分显露：“你把精力放在宁溪身上，如果她能醒过来，你想要什么样的医疗捐助都尽管开口。”

　　　　“我是那种没了捐助就不好好治宁溪的人么？”喻烨拗不过战寒爵，无奈只得劝他保重身体：“我想，你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要是宁溪醒过来，反而发现你垮了，她肯定受不了的。”

　　　　战寒爵只是微微一笑：“我还死不了。”

　　　　至少，在她死之前，他不会死的。

　　　　喻烨：“……”他是死不了，可这行尸走肉的模样，跟死还差多少？脸色越来越白，跟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男鬼一样！

　　　　由于宁溪接下来的治疗都在医学基地，战寒爵便寸步不离陪着她。

　　　　一日三餐是阿澈负责送来，非特殊情况，战寒爵也不会出门。

　　　　不过今天，阿澈来送餐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好几次欲言又止，但看着战寒爵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午餐，他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什么话都没说。

　　　　但他这种反常的举动，早就引起了战寒爵的注意。

　　　　在阿澈即将走出病房门口时，他叫住了阿澈：“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阿澈脸上闪过惊诧，他还以为爵少现在一心只有太太，太太之外的事，他都不上心也不关注。

　　　　“有什么话就直说。”战寒爵脸上依旧无悲无喜，只平静地诉说。

　　　　阿澈无形中却觉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他抿紧了唇，将到嘴的话变成了，劝战寒爵保重身体，说担心他的身体情况，他听到了喻烨的提醒。

　　　　战寒爵那双清冷的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削薄的唇微抿，不发一言。

　　　　可却像要将他看透……

　　　　最终，阿澈败下阵来，只得道：“是战明和万优优，万优优的胃口越来越大，最近大手笔购置了很多东西，从珠宝、豪车、房产、股票，现在甚至都敢开口要战家旗下的一些小公司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