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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牧在此大约站了一柱香的时间，身边不乏有人经过，皆是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不过许牧目不斜视，全当没看见。
　　大约一柱香后，符川终于再次出现在许牧的面前，不过表情凝重了些许。
　　还隔得远远的便大声招呼许牧道：“过来吧，可汗答应见你了。”
　　许牧心中大喜，随即跟在他的后面走进一座大殿，比之大唐宫廷自然是低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规模也小了很多，但非常有草原部族的特色。
　　待他走进去，地面上还有很多食物残渣，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酒味，想是这里刚歌舞奏乐，欢笑连连。
　　定然是结束之后，刚将桌椅搬走。场面可谓是一片狼藉。
　　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几乎是半躺在椅子上，身边的侍从一直不停的给他扇风，美丽的妃子用娇娇玉手拿起牛肉不停的往他嘴里送。
　　这便是契丹可汗，契丹的王，也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胖子。
　　他现在是半醺状态，不过醉醺醺的表面下，依旧保持着一颗时刻清醒的头脑。
　　许牧细致的观察到，当自己进来时，他瞟向自己的一个带有审视和透析的目光，显然不是一个好交道的主。
　　这样的人极致的利己，自己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要万分小心话语中的陷阱。
　　两边是契丹各部族的首领，他们半躺在地上，人手环抱一个契丹美人，许牧进来丝毫没有阻断他们的调笑声，有的无视，有的不屑，有的上下打量着他。
　　其中一部族首领蔑笑道：“来者何人？”
　　这是用契丹语说的，许牧干脆就当没听见。
　　这一举动自然引得这些骄傲的首领们勃然大怒，这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啊！
　　符川见许牧一动不动，本以为他是怯场了，不敢说话，那些首领的话他也不给翻译，就想看看许牧吃瘪。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硬气，竟然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也没有一丝的慌乱，不禁再次令符川刮目相看。
　　“哪来这么狂的小子，还不来人将他给我抬出去一刀砍了！”
　　那名被无视的首领发怒，竟马上叫人要将许牧杀掉。符川赶紧出来充当起来翻译，解释了许牧的来由。
　　许牧不傻，他就是在等着符川站出来或者可汗找个翻译过来。
　　自己来到这里既不能丢自己的脸面，也不能丢大唐的脸面。
　　他可不是来乞求粮食，而是来寻求合作的。
　　可汗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兴趣，硬骨头，他喜欢。
　　“小子，作为唐使你还敢来我契丹王廷，着实够胆子，可你们那皇帝可曾知道可汗已经派兵援助高句丽的盖苏文了，若是一个月前或许还有的谈，但现在嘛……皇帝就是派你来送死！”
　　符川原话翻译过去，许牧闻言也丝毫不惧，从容道：“在下是自己决定要来的，跟皇上毫无关联，皇上不曾下令派在下来此，多谢大人的关心了。”
　　可汗开口道：“没想到这世道已经乱成这样了，竟还有人不知死活的跑到我这里来送死。”
　　众人哄堂大笑，笑声是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肩上。
　　腰不弯，头不低。许牧答道：“我是来找可汗合作的，又不是来刺杀可汗，不知可汗何出此言。”
　　“大胆！”
　　这小子真是放肆，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刺杀可汗！
　　符川心也猛的一提，半天不敢将这句话翻译过去，这小子不显山不漏水的，竟这般狂傲。
　　可这般狂傲的人在草原都是没有好下场的，特别是当着可汗的面。只能用“不知死活”四个字来形容。
　　许牧却不以为然，他来到这里本就没打着跪下来乞求他们放粮的心思，在卑沙城他就想好了，无粮的将士们食不饱，战斗力肯定远不如高句丽士兵，更何况他们还有草原铁骑，就算自己奋勇杀敌，后面将士们都溃散了，又有何用。
　　所以必须得先找粮，吃饱了再反攻。
　　要想跟他们谈利益，就必须站在平等的地位上，若是自己表现得比他们低一头，那么之后的谈话完全就没有意义了，他们只会无情的嘲笑。只会让此次草原之行毫无意义。
　　于是他们的嘲笑、不屑、蔑视，许牧都要一一还给他们，至少告诉他们，自己过来可不是躺平任嘲的。
　　正当后面的卫兵冲进来要捉拿许牧之际，可汗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既然你敢来，想必你早已做好了准备。”


第381章　三寸不烂之舌
　　“你说说，我为何要放粮与你？”
　　可汗的目光如刀，锋利的直插许牧的身体。像似要将他寸寸分割一般。
　　一众首领舒服的半躺在地上，明知契丹是支持盖苏文，并已派兵援助的情况下，坐看许牧到底要如何狡辩。
　　符川凑到他身边，冷笑道：“话好好说，自己找死的话谁也拦不住你。”
　　许牧轻声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随即他扫向众人，最终定睛看向可汗，所有人都是抱着一副看笑话的心态，没人会相信许牧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非就是一通狡辩，再拿点利益来诱惑罢了。
　　可汗心知肚明，权当这唐使是个搞笑伶人，等他说完了，一刀砍了便是，只待盖苏文将李世民拿下，契丹和靺鞨联合起来，趁着中原大乱，还可以大肆搜刮一番。
　　这么大的利益唾手可得的情况下，任许牧说翻了天，可谁又会信这小子一家之言而转投唐军？
　　所有人都在等着许牧开口看他的笑话，周围的卫兵手握在刀柄上，时刻等待着命令。
　　这一刻全场静下来，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身上，只要他说错一句话，谈判便失败了。虽然他们杀不了自己，但无疑等于浪费时间白来一趟了。
　　所以许牧得尤为慎重，句句斟酌。
　　只见他答道：“因为高句丽必败，这样的解释可汗满意吗？”
　　没有过多的陈词，短短的一句话便引起一片哗然。中间还夹杂着点点笑声，大部分都是反对与嘲笑之声，骂着许牧昏了头，竟不知局势情况也敢来此口出狂言。
　　“无知小子也敢口出狂言！”
　　“我看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辽东局势紧张，唐军更是作困兽之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城中早已无粮，唐军被灭更是迟早的事情！”
　　“可汗，还是赶快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子杀了吧……”
　　无数的矛头直指许牧，更是有人愤怒的拿起酒杯朝他扔了过去，当然被他轻松的躲过去了。
　　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许牧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从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知之内，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一群嗡嗡嗡的苍蝇啊。”
　　许牧在心里暗暗的骂着，反正他们也听不见。
　　若是许牧不是这么一副自信从容的样子，但凡有半分露怯，就凭他刚才这句话，可汗立马叫人将他拖下去一刀砍了。
　　但见他如此镇定自若，可汗反倒对他有了几分兴趣，至少他的话能说服自己，不然也不会在众人的唾骂声中依旧站的如此稳。
　　作为这家伙的翻译，符川不得不与他与他一同面对这些部族首领的口水，而风暴的中心正是自己带进来的这个家伙，符川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可汗将手举起，众人见状，纷纷闭上了嘴巴，他们知道可汗要亲自出口教训这小子了。
　　他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被围困的一方能有底气说出这种话，盖苏文给我的消息可是一个月内拿下卑沙城，如今也快过去了，想必卑沙城不日便将拿下。”
　　“到底你和盖苏文哪一个是对的？”
　　字字如刀，步步陷阱。许牧此时由不得他出半点差错，但他早在来之前便将一切都已经想好了，所以可汗能问什么，他都有自信对答如流。
　　“自然是我对。”
　　可汗大声笑了笑，笑声响彻整个殿内。
　　“你说你是对的，那为何还要来找我借粮？唐军大可灭掉高句丽，抢过他们的粮食据为己有。”可汗笑道。
　　许牧道：“可汗不会不知道辽东的情况吧，那里已经是尸骸遍野，饥荒蔓延，高句丽大营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到底是从何而来，想必可汗比我清楚。”
　　“而粮食取之于民，如果唐军随意抢夺的话，不符合皇上仁爱之心。”
　　可汗哈哈大笑，这些套话毫无意义，用来当理由简直比三岁小孩还要可笑。
　　符川质问道：“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唐军能够战胜高句丽的情况下，可你们唐军哪来的信心战胜拥有精兵强将的盖苏文？
　　况且契丹和靺鞨的两万草原精骑也加入了盖苏文的阵营，你们拿什么打，就凭你们皇上有上天保佑？”
　　他嘴角扬起笑容继续道：“如果消息不错的话，听说唐军中了高句丽的埋伏，陆路军被打得大败，只剩下许牧的海路军苦苦支撑，许牧确实百年难得的名将，但仅凭一个许牧也难以扭转战局吧。”
　　“依我看，此为上天之意，你们唐军该有此败！”
　　符川手指指向许牧，换作其他人可能心里顿时一咯噔，气势就弱了下去。可许牧全当没听到一般，还是那张冷漠脸。
　　他知道是时候该做出回应好好的打一打这些人的脸了。
　　许牧盯着他的眼睛道：“吾皇曾有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如水，盖苏文为了战争的胜利强抢过冬粮食，造成大面积的饥荒，已经弄得天怒人怨，他自以为击败唐军之后会慢慢平息暴乱。”
　　“可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积攒在平民中的这股怒火势头会越来越旺，到时候就算唐军不主动出击，各地的叛乱越来越大，盖苏文只会陷入两头为难的情况。”
　　“再者，他的所谓大军在我看来都不过是散兵游勇罢了，草原精骑或许还值得看两眼，但也不足为惧！”
　　什么！这小子又口出狂言，竟敢说草原精骑不足为惧！
　　“你小子也配说我们草原的骑兵不足为惧？若不是当初李渊借了突厥骑兵起家，哪轮得到他姓李的入主中原！”
　　“今天我就叫你看看我们草原猛汉的厉害！”
　　其中一首领向外面使了个眼色，随即一个满身肌肉的莽汉走了进来，巨大的吨位踏得地面都直抖。
　　此人足有两米高大，身材须得两人环抱，这么大的体型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他进来的时候，不少首领心里都猛的一咯噔，心跳速度快了两拍。
　　可汗沉默，显然他也很想看看许牧被砸成肉饼的样子。


第382章　我叫许牧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场面，随即命众人让开，分出一个大场地留给他们。
　　可汗笑道：“你若能击败吉答，我便承认你们唐人有一战之力！”
　　许牧扭头看过来，想必这名莽汉的名字便是可汗口中的吉答了。看他们自信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很强的打手。
　　那名首领嘴角咧开，自信的对怀中的美人道：“你看吧，吉答会将这出言不逊的小子砸成肉馅的。”
　　美人捂着嘴巴盈盈的笑道：“那场面该多血腥啊。”
　　几乎没有人会认为细皮嫩肉的许牧对上吉答有一战之力，可汗的默认几乎就是给许牧下死刑了，没人会注意一个唐使的安危，更何况现在李世民都自身难保。
　　不过他们都把许牧当成一个普通的唐使了，而他是“许牧”，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多少强敌都碾压了过去，此刻又岂会生怕。
　　相对于以前遇到的那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