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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正主
　　在这处小高地上构筑了简单的防御工事，便是防范库什卡部发起疯来做最坏的打算。
　　两个多时辰后，天擦黑的时候，派出去寻找库什卡部的斥候队，领着一名本地人回来，是库什卡部首领塔尔哈伯爵派来的使者。
　　库什卡大部在河谷对岸，河谷这边，零零星星有几个渔猎的小聚落。
　　其实按照后世来说，过了库什卡河谷，就是阿富汗境内了。
　　再往南二百余里，便是被更名为漠南城的阿富汗赫拉特城，当然，现今来说，赫拉特城主要还是波斯突厥人口混居。
　　漠南城西方，便是传统意义上的波斯地，为波斯南部地区，谢丽孜姐妹的几个兄长，便是在漠南城西方的南利萨地自立为主。
　　从战略意义来说，北为中亚诸国，东入阿富汗，西临波斯南部地区，南可入巴基斯坦的赫拉特城极为重要。
　　历史上英俄便曾经在此展开激烈争夺。
　　现今来说，十余万人口的赫拉特城，也是不在商道网络中的仅有的两座齐城之一。
　　大齐南来的商道，是从七河城始，经杜尚别地，到更名为“高会城”的喀布尔（后世阿富汗首都），再到更名为“万昌城”的伽色尼城（阿富汗南部），再到印度河流域（巴基斯坦），到南域的德里，由此，进入南域商道。
　　是以，南来商道，是东边距离赫拉特千里之遥的高会城（喀布尔）为节点。
　　赫特拉，或者说漠南城，虽然更名齐城，设经略府，地理位置也极为重要，但在商道节点之外，而且，距离商道还很遥远，更多的，是作为大齐势力范围在中亚西南的最前沿象征。
　　而其漠南城的这个“漠”，却是指中亚大漠了，这种地理概念的变化，从某种角度，又何尝不是大齐强盛的体现。
　　其实现今陆宁也在琢磨，在万昌城（伽色尼）再设一个总督府，主要管理南下商道区域，七河城总督，主要管理北部商道。
　　而如漠南城重要性也随之提升，尤其是，谢丽孜姐妹的兄长们在其西部建立大齐的附庸国，漠南城，也成为向波斯南部扩张大齐影响力的桥头堡，同时阿富汗西部十余万平方公里地域，都要依赖漠南城的辐射管理。
　　就说这库什卡部，现今名义上还归属河西城管理，实际库什卡游牧地，距离河西城八百余里，距离漠南却是仅仅二百余里，只是因为河西城比漠南早两个月设经略府，权力架构完善比较快，是以，八百里外的库什卡部都被归属河西城名义上进行管理，这本身就是一种权宜之计。
　　见到库什卡部的使者，陆宁突然泛出个念头。
　　便令小德子对使者说，自己是准备前往漠南城赴任廉访使，由此经过。
　　廉访使是西域各齐城正准备新设的官职，等同中原诸道、州、县的监察使、监察郎，但又不尽相同，除了监察军政官员，廉访使又兼理检法院，是处理当地刑案民事纠纷等等的最高法事机构，实际上，就是可以制衡经略的佐官，因为西域各城经略，说是一方诸侯都不为过，管理军民事，不说距离中原，便是距离总督府所在都千里万里，又统御异族，如果没有有份量的佐官制衡，不说生异心这种，便是胡作非为激起民变都毫不出奇。
　　随之，又派一名士卒，火速回娘子关，将自己一封亲笔信送去吕凤娇处。
　　……
　　库什卡部在河谷东南草原上，密集的帐篷，游走的牛羊，看起来，有四五千帐，数万头牛羊和马匹。
　　被解救的少女穿了黑袍混迹在火枪手中，而库什卡人对齐人的到来，是一种极为敬畏的欢迎。
　　这有些出乎陆宁的意料，毕竟，如果所料不错，库什卡人本就桀骜不驯，更刚刚穷凶极恶摧毁洗劫了一个聚落，令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但那受害少女乔装打扮不被他们知道，免得被群起攻之，即便如此，也做好了被围攻的准备。
　　但以迎出数里的塔尔哈伯爵为首，这些库什卡贵族们，是真的战战兢兢，心中满是敬畏。
　　将陆宁迎入大帐，送上最松软的牛肉、最美味的乳酪，最香甜的水果，以及最美丽的少女献舞。
　　塔尔哈伯爵更言道，廉访使能从此过前去漠南城上任是他全族的莫大荣耀，他愿意献出千头羊奉给国库，千头羊，献给廉访使大人作为私人礼物。
　　一口气拿出两千头羊，对库什卡部，绝对是大放血了。
　　陆宁渐渐明白，不仅仅是大齐神罚之兵百战百捷，库什卡人，这般惊惧，想来也有马兰集大屠杀的原因，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了。
　　其实蒙古西征，屠城无数，反而令当地人不敢反抗，有本地学者记录下来，一名“鞑靼骑兵”进入一个人口密集的村子开始杀戮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反抗；又说，有“鞑靼”兵要杀死几名俘虏，身旁没有兵器，令其中一名俘虏去拿，那俘虏还真去拿了刀回来交给鞑靼兵，使得鞑靼兵轻而易举的杀死了他们。
　　看来，每个被侵略民族，可能都会有这类记载，平民面对无比的残暴，有时候不是激发起怒火，而是畏惧到绝望根本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当然，大齐在七河流域及印度河流域获得的敬畏，主要还是因为巨人和小孩子较量一般表现出的摧枯拉朽的强大威慑力吧。
　　坐在帐篷主位，陆宁看着恭谨无比的塔尔哈伯爵，心里却在琢磨，留下这个部落的利弊。
　　本来，是准备全族发为奴的，但现今觉得，一个对周边侵略性很强但终究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前景的部落，留下来说不定，又可以成为齐人操控这里的一个工具。
　　毕竟其周边聚落，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很难被他们融合成为更强大的势力。
　　尤其东部的话，阿富汗普什图人部落占据多数，留下这个部落，也可以削弱普什图人凝聚成整体的可能。
　　当然，不管如何，萨拉赫斯聚落如果是被库什卡部屠戮，自然也需要惩治罪魁祸首或者说替罪羊，使得这种事，以后只能在大齐默认下才能做。
　　琢磨之际，陆宁微微惭愧，但随之，这丝愧意就随之消散。
　　自己也知道，这几十年来，自己被这个世界潜移默化，变化很大，早已经不是昔年的自己。
　　而且，自己渐渐觉得，真将整个新征之地完全消化千秋万世都属于大齐应该很困难，那也不该是现在考虑的，现今来说，维系大齐在此的威望，利用各个部落、族群之间的矛盾使得齐人在此的存在成为诸部都希望的局面，同时十几座齐城之地，也几乎等于就是新征之地的战略要地、富裕之地，慢慢迁徙军户使得中原人口在这个齐城占据优势，将来的事情，便一步步的看。
　　琢磨着，陆宁凝视塔尔哈，问道：“塔尔哈伯爵，萨拉赫斯聚落被屠戮之事，你可知情？萨拉赫斯聚落，以宣誓效忠大齐，为我大齐庇护之部，此事我给你十天时间，需帮我查得清清楚楚！”
　　也不等他狡辩，十天限期先扔了出来，接下来，如果真不是库什卡部做的是另一回事，如果是的话，就看塔尔哈如何壮士断臂，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塔尔哈脸色变了又变，看起来，很有些无奈，叹气摇头。
　　看来，还真是库什卡部所做，但塔尔哈，显然并不赞同这次行为，或是被人直接生米做成熟饭才告知他的消息，或是他大权旁落，根本阻止不住那些喜欢扮作马匪去劫掠的族人。


第二十四章　胡拉米惨剧
　　“砰砰”
　　毡帐外，谢丽孜姐妹对着草坡上一棵小树正练火铳的准头，本来远远观望的一些牧民立时吓得一拥而散。
　　毡帐材料都是崭新的，昨天陆宁等到了后，塔尔哈伯爵召集人手将原本其准备今年过冬换新帐篷的材料拿出来，搭建了这处毡帐给陆宁用。
　　毡帐远离库什卡部临时的聚集区，在一处向阳的草坡上，这是塔尔哈家特意留得冬日干草场，夏日库什卡大部会向东南游牧，冬日回来此间，留的干草场就是为那时候准备的。
　　是以，这一带，严禁牧民包括牛羊等等靠近，而且，陆宁的帐篷搭建起来后，塔尔哈还特意选了精干小伙子在草坡之下驱赶那些喜欢凑热闹的牧民，但饶是如此，站得远远的围观的牧民也不少，尤其是英姿飒爽的谢丽孜姐妹，穿着那说不出多么漂亮又华丽的大齐服装出现在毡帐前时，远远驻足观望的更多，直到枪声响，这些围观的好事者立时一哄而散。
　　陆宁令谢丽孜姐妹多练练枪法，自然也是希望起到一种威慑的效果。
　　“阿爹，听说昨晚这里发生了几起命案？”见到陆宁踱步过来，谢丽孜姐妹忙收了火铳迎上去，几日相处，这位温和的东方神祇，令姐妹俩心中畏惧稍减，也是姐妹俩自我调剂，不去想这位东方主人的真正身份，如此就不至于在他面前，战兢兢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
　　而且，可能那些来自西方奥林匹斯山的神话才真正阐释了神灵的生活，他们在凡间存在，和凡人女子甚至可以结婚生子，帮助凡间支持他们的城邦取得战争的胜利，这才是神灵的常态，但毫无疑问，奥林匹斯诸神如果存在，也已经被驱逐出了凡人世界，现今，东方的神祇，在传说中的神界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这才使得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凡间事务进行干涉。
　　而不管怎么说，被挑选出来作为敌对神祇的献祭女奴，这也怨不得她们两个，如果以后她们被记载入某种神话传说的历史记载中，应该便是类似奥林匹亚神谱中，那些为了拯救族人侍奉神灵的凡间女子，通常这种女子，是人间歌颂的对象。
　　陆宁自不知道这姐妹俩小脑瓜脑洞大开有时会偷偷讨论的问题，不过知道的话，也只能一笑置之，以她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接触到自己，可能也只能用怪力乱神这些东西寻找合理的解释。
　　听谢丽孜问，陆宁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昨夜，潜入库什卡聚落中探查了一番，果不其然，发现了很多萨拉赫斯聚落被劫掠的妇女儿童。
　　她们有的暂时被关在棚栏中，有的已经被分配给了库什卡部的巴依们。
　　在棚栏里，几名当夜看守棚栏正挑选女子施暴的守卫被陆宁无声无息的刺死，还有两名巴依也身首异处，其中一名巴依，正摆弄他寝帐里，木架上摆放的一个个人头，都是萨拉赫斯聚落中青年男子，血淋淋人头撒满石灰，是被他虐杀的战利品、收藏品；另一名巴依，正在从谷道侵犯一名七八岁的女童，那女童已经奄奄一息，被折磨的多半便会丧命。
　　便是失去了对底层之民悲苦的共情能力，但见到这些场景，陆宁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正说话间，陆宁目光看向草坡下，却见黑压压来了一群人。
　　远远的小德子已经警惕的跑过来，“爷，要不要吹哨？”
　　虽然离得远，但陆宁看得清楚来得人群是什么构成，摆了摆手。
　　来得人男女老少都有，为首的正是本地首领塔尔哈伯爵，满脸惊恐。
　　到了近前，塔尔哈单膝跪地，“廉访公，我犯了很大的罪过，请听我慢慢讲述。”
　　陆宁目光，却盯在了塔尔哈身后人群，明显是数名精壮卫兵押解的十几名妇孺。
　　陆宁却是盯着其中一名妙龄少女，看着她的双眸。
　　这少女相貌虽远不及陆宁身边女子，十三绝色之类，但也可称得上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