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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风之后，她二人又唱了《苦乐年华》《十八相送》《郎情妾意》等民间歌谣或坊间小调。
　　　　二女唱曲，一个主唱，一个相和，极尽娇柔之能事。琵琶声脆，琴音声咽，二相和鸣，演绎另外一股风流。弹奏琵琶的女子时扮男声，抚琴女子始终唱女声，来一、二出情郎哥哥、情人妹妹，间或来段小型的二重唱，倒也引人入胜。她们吐字清晰，音质糯腻，歌声婉转回环，动人心旌，悦人耳目。唱到精彩处，众人鼓掌喝彩。二人唱罢，起身告退。
　　　　男士们以曲下酒，竟有些飘飘然。阿碧和兰花浅嘬红酒，饮之极少，却也脸色通红。酒不醉人人自醉，阿碧不时拿眼光扫刘通，似是嗔他听曲太投入，又似秋波荡漾，让人分不清是喜还是愁。阿碧与兰花这二个女孩儿几时见过这等场面，芳心早就怦怦乱跳，竟有些不知所措。
　　　　游赏已毕，众人回客栈歇息。秦淮河上，无一人不喝酒，刘通是酒精考验过的，酒意微醺而已。阿碧虽喝得少，但头一回喝这多的酒，心头有如鹿撞，浑身发烫，目光迷离，痴痴地望着刘通，腻在他的房间不知回房。刘通见她媚眼如丝，娇艳欲滴，情难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往她唇上吻了过去，阿碧“嘤”的一声，沉醉在刘通的怀抱中，如坠云端。
　　　　一番亲密，一阵相拥，刘通到底是过来人，先行清醒，将二人轻轻分开，阿碧羞涩难抑，跑回房去。刘通大喘口气，心道，你再不走，难保我还能把持得住。自己绝不是柳下惠，更不受那封建礼教的束缚，只因阿碧尚未成年，心中总还有个疙瘩没解，想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再行夫妻之实吧。
　　　　阿碧回到自己房中，情思绵绵。酒能乱性，真是没错呀。想到通哥哥心中有我，顿感柔情无限，今夜那样他没让我难堪，是真心待我好。若是他硬要跟我……，我该拒却，还是顺从，真是为难。哎呀，想这些真羞死人了。
　　　　兰花的眼睛忽闪忽闪，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甚明白。
二二　上学
　　　　居于刘府，刘通第一件事，就是把泉州所得以及沿路所闻归纳整理，将所有的信息资料重新梳理一遍，进行一番长考。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通与府上各人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头几日，刘通常到城中各处行走，熟悉东京的环境。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碧每天都来刘府，或陪刘通逛街，或陪老太太聊天。老太太跟她很投缘，一下没看见，就问阿碧这丫头哪去啦，待她弄清是跟刘通出去，脸上便露出恍然的笑容。
　　　　京都汴梁是北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交通枢纽、军事重地。这里精英云集，信息灵通，对于刘通搜集情报、结交人物、考察社情，意义重大。
　　　　未雨绸缪，方能有的放矢。刘通在竭力回忆近期北宋以及北宋周边国家的动态。
　　　　年，女真完颜阿骨打打响了反抗辽国统治的第一枪年，完颜阿骨打建立大金，辽国天祚皇帝派数十万大军东征完颜，因国内叛乱，反被金兵大败。此后，进入金国战略反攻、辽国战略退却阶段。
　　　　年，北宋四川境内晏州叛乱年和1116年，北宋朝廷有不少重大的人事变动。
　　　　刘通至今尚无功名，刘家非常着急，刘父更是心焦。刘通刚回来，刘焕有空就找他谈话，此正合刘通心意。刘父见他打从泉州回来，一改轻佻浮躁，变得稳重，心中甚喜。看来东南之行大有好处，学之果然有些手段，竟把这浪荡子调教成器，佩服之致啊。我如今圣眷方隆，可是年纪老迈，不日就要告病致仕，该如何给犬子找个出路呢？
　　　　刘通从刘父那里，了解朝中人事和各方要务。刘父身居要职，圆通豁达，大事了然，小事装傻，对儿子却是掏心置腹，一无保留，将自己的条条悟道传给他，只恐遗漏一丁半点。刘父的指点，使刘通获益匪浅。几番促膝长谈，对于刘通把悟朝政动向，通达人情世故，认识当今时世大有启发。
　　　　一家人商量下来，决定先让刘通参加明春的乡试，待乡试之后再作下步打算。刘通也想验证一下这半年所学和后世所打的古文基础如何，说不定捞个秀才回来，那岂不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秀才之后要想中得进士，那是有差距地，这一点，刘通倒不敢痴心妄想。
　　　　北宋徽宗时期，科考分为经义、诗赋、策论等方面，不少试题涉及时政和实用。
　　　　还有一条对刘通有利：宋徽宗初年将王安石的三舍法推广到全国，科场取士，全由学校升贡。按照当时的规定，官僚子弟可以免费入学，而普通百姓则要经过多次考试合格，才能升舍和授官。因为反对的人很多，宣和三年即1121年，不得不废止三舍法。
　　　　有此优惠政策，刘中明二年前就进入官学，可以说他的一只脚已经向仕途踏出了一步。只可惜原先那个刘中明不思学业，只顾玩耍，屡屡将大好机会从指间溜走。如今儿子回来，刘父重提旧议，刘通深以为然。决心一下，刘通立马去官学报到，那里条件优越，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刘父心中已有初步方案，若是刘通无法通过官学选拔考试，那就申请荫补，总要设法让他进入仕途。凭着大宋的荫补之策，和自己一张老脸，皇上当会赐予殊恩，中明的前途还是有希望地。
　　　　官学地处南门大街大相国寺旁，东边的不远处有个青楼，莺莺燕燕，与官学的朗朗书声遥相呼应，别异其趣。学中的学子们常去滋扰伶人歌女，歌姬舞女们常常撩拨馆中学子，这里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官学的学生多为官宦子弟，只要稍具才学，通过选拔考试轻而易举。在此就读的贵族子嗣，都是囊中多金，把狎妓玩乐当成了必修课程，官学课目反而居于从属地位，变成了选修科目。
　　　　刘通第一天去官学，由刘府管家刘清水陪同。刘清水头脑灵活，读过一些书，刘老太爷和刘父看他做事勤谨、处世圆滑，让他做刘府管家，至今已有十多年。
　　　　刘清水将官学一干人引见过后，告辞回府。刘通刚从师署出来，老远有个油花花的年轻公子大声招呼：“哎呀呀，中明兄，大半年没见，可想死我了，到哪金屋藏娇去啦？弟兄们少了刘兄在场，实在无味呀！”
　　　　刘府随从周坤小声提醒道：“这是枢密院高俅之子高强。”高强高衙内满脸喜色，扑过来与刘通紧紧拥抱，只把刘通弄得一头雾水。刘通心想，得罪此人，可不值得，他老爹为徽宗宠信，这二年内就要升为太尉，手握军机，经他可找高俅，往后打交道的地方多着。
　　　　刘通说道：“高兄能想着小弟，刘通心中很是热乎。这大半年我去福建泉州，说来话长啊。”高衙内故作生气状，大叫：“你去南边，也不吱一声，偷偷摸摸，孤家寡人，有什么滋味。江南的美女，就你独享，眼里还有这帮弟兄吗？”
　　　　刘通笑道：“改日小弟做东，给一帮兄弟们赔礼，说说江南风情，你看怎样？”
　　　　高强大喜：“妙极，妙极，正等着你这话，咱这就通知哥们去也，回见回见！”一边说着，一边乐颠乐颠地走了。
　　　　刘通心想，也不知刘中明以前跟哪些人物厮混，看这高强跟他如此亲热，想来也是一路货。这些人称得上京中太子党，手中多少有些能量，要在京城掀起一些风浪，并非难事。与之交集的原则，可与结交，不可合污。
　　　　刘通上学，态度端正，勤于思考，不耻下问。课间向夫子们提出的一些问题，有时让夫子们回答起来相当吃力。课后，刘通从官学那里拿些往年的试题和答案回去参考，不明之处另行请教。先生们大感奇怪，有没有搞错，这刘家公子哥转性了，太阳还有打西边出来的一天？不管怎样，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改变。这才仅仅是开头，往后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多呢。
十九　钟山有女
　　　　第二天，阿碧早早起来，去叫刘通。女孩儿家情花初绽，总想早一刻见到心上人。
　　　　众人一看，咱们的阿碧小姐神光焕发，大不一样啊。恋爱的人是最美的，这话一点儿没错。
　　　　阿碧说道：“通哥哥，我们今天去买琴，你教我弹琴，好不好？”
　　　　刘通问道：“还买琴，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弹琴？”
　　　　阿碧说：“你会的，你不是说过你是天下奇才吗？奇才当然是无所不知。”
　　　　刘通：“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苦日子就要来喽。”
　　　　阿碧：“你说什么？”
　　　　刘通：“我说你人聪明，学什么一学就会。”
　　　　先前刘通在海边所唱之歌，阿碧从来不曾听过，后来刘通在军营教大伙唱歌，昨晚听曲又很投入，阿碧想这家伙一定会弹琴，不会那才有鬼。
　　　　阿碧买琴，心中打着小九九。昨晚上，那些风尘女子能拉会唱，风情万种，男人们去那里很是危险。要把男人的心拴在家中，一是盯紧点，二是自己多些本事，好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读不完的诗，赏不尽的画。
　　　　阿碧后来常拿秦淮经历批判刘通，时不时敲敲警钟，刘通再有能耐，也不可预见会是这种结果，所谓作茧自缚，古人早有明断啊。
　　　　众人一边闲逛，一边寻找琴行。
　　　　路上，阿碧问刘通会不会弹琴。她这一问，勾起刘通后世的回忆，一切恍如昨日一般。
　　　　就在刘通出事的前二天，艺校的阿玲还邀他参加音乐会。阿玲毕业于艺术学院，学的是音乐专业。二家人住在一个大院，阿玲喜欢刘通，刘通对她也有意思。二人相处，阿玲将西洋乐器、中国古典乐器介绍给刘通，还说我唱歌，你来吹，构成世界最佳组合。
　　　　刘通对乐器不是很感兴趣，勉为其难，选了一、二项练习。民族乐器中，选择古琴，西洋乐器中，选择吉他。恰好这二项阿玲都会，不必另请高明。一段时间下来，刘通竟有些上心。音乐陶冶情操，乐器使人着迷，刘通收获还真不小。
　　　　刘通对阿碧说道：“弹奏琴曲我会一点，入门的东西可以教你一些，可别怪我乱弹琴。要想学好，以后另请明师指点。”
　　　　阿碧满脸欢欣，“我就知道你会弹琴。”
　　　　刘通想，要学乐器，先学乐谱。古人的曲谱多用文字和奇怪符号表示，自己一窍不通，只能先教她五线谱和简谱。这二种记谱方法简洁明了，利于推广。尤其是五线谱，形状优美，形象生动。有了五线谱和简谱，将来的音乐不再是阳春白雪，它一定会成为大众文化。优秀的作品也能流传万世，不致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来到乐器行，刘通帮阿碧选琴。调试音阶，辨过音质后，买了一把。柜台老板见刘通内行，不敢相欺。幸好是在金陵城中、秦淮河畔，否则要买古琴，还真找不着地方。
　　　　一行人从店中出来，信步走到夫子庙热闹所在。此处以服务业闻名，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购物叫卖声不绝于耳。
　　　　大伙来到手工摊位前，人多拥挤，一人在阿碧身边一蹭即走。
　　　　刘通看他神色异常，对阿碧和鲁荆等人说道：“你们小心些，我去去就来。”鲁荆一下明白是去抓贼。
　　　　刘通叫道：“朋友留步。”
　　　　那人一看有人追来，往人丛中窜去，跑得更快。他身材比较瘦小，身手灵活，三钻二钻，刘通一时不易追上。
　　　　那人七弯八拐，转入另一条街，刘通追到路口，不见人影。一会发现一个跛子身着破衣往一条小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