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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第9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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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科条。君民何独不然?果能诚信相接,则普与日本以钦定宪法行之至今;如其不然,则法兰西固民约宪法,何以革命者再三,改法者数十而犹未定?臣愚以为中国立宪,应以日本仿照普鲁士之例为权衡,以毕士麦由君主用人民意见制定,及伊藤博文先道德后科条之言为标准,则宪法大纲立矣。”章下所司。又以各省谘议局章程与普国地方议会制度不符,大恉谓:“改革未定之时,中央政权唯恐少统一坚强之力,而国民识政体知法意者极少。骤以此庞大政权之地方议会,横亘政府与国民之间,纵使被选者不皆营私武断,而一国政权落於最少数人之手,劫持中外大臣,后患何可胜言?”因证以普制,逐条驳议。先后译奏普鲁士宪法全文、官制位号等级,暨两议院新旧选举法。式枚以三十三年冬行,宣统元年六月返国,以疾乞假。张之洞遗疏荐式枚堪大用。转吏部侍郎,改学部侍郎,总理礼学馆事、修订法律大臣、国史馆副总裁。国变后,侨居青岛。未几,卒,年六十三,谥文和。

式枚生而隐宫,精力绝人,夜倚枕坐如枯僧。内介而外和易。论事謇谔,颇有声公卿间云。

沈家本,字子惇,浙江归安人。少读书,好深湛之思,於周官多创获。初援例以郎中分刑部,博稽掌故,多所纂述。光绪九年,成进士,仍留部。补官后,充主稿,兼秋审处。自此遂专心法律之学,为尚书潘祖廕所称赏。十九年,出知天津府,治尚宽大,奸民易之,聚众斗於市,即擒斩四人,无敢复犯者。调剧保定,甘军毁法国教堂,当路慑於外势,偿五万金,以道署旧址建新堂,侵及府署东偏。家本据府志力争得直。拳匪乱作,家本已擢通永道、山西按察使,未及行,两宫西幸。联军入保定,教士衔前隙,诬以助拳匪,卒无左验而解。因驰赴行在,授光禄寺卿,擢刑部侍郎。

自各国互市以来,内地许传教,而中外用律轻重悬殊,民、教日龃。官畏事则务抑民,民不能堪,则激而一逞,往往焚戮成巨祸。家本以谓治今日之民,当令官吏普通法律。然中律不变而欲收回领事审判权,终不可得。会变法议起,袁世凯奏设修订法律馆,命家本偕伍廷芳总其事;别设法律学堂,毕业者近千人,一时称盛。补大理寺卿,旋改法部侍郎,充修订法律大臣。宣统元年,兼资政院副总裁,仍日与馆员商订诸法草案,先后告成,未尝以事繁自解。其所著书,有读律校勘记、秋谳须知、刑案汇览、刺字集、律例偶笺、历代刑官考、历代刑法考、汉律摭遗、明大诰竣令考、明律目笺,他所著非刑律者又二十馀种,都二百馀卷。卒,年七十四。

论曰:自变法议兴,凡新政特设大臣领之。百熙管学务,家本修法律,并邀时誉。景崇之主教育,谋沟通新旧;式枚之论宪政,务因时损益。而大势所趋,已莫能挽救。家鼐儒厚廉谨,常以资望领新政,每参大计,独持正不阿。贤哉,不愧古大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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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二百三十一

黄体芳子绍箕宗室宝廷宗室盛昱张佩纶何如璋

邓承修徐致祥

黄体芳,字漱兰,浙江瑞安人。同治二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日探讨掌故,慨然有经世志。累迁侍读学士,频上书言时政得失。晋、豫饥,请筹急赈,整吏治,清庶狱,称旨。时议禁烧锅裕民食,户部覈驳,体芳谓烧锅领帖,部获岁银三万,因上董恂奸邪状,坐镌级。

光绪五年三月,惠陵礼成,主事吴可读为定大统以尸谏。诏言:“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降旨,嗣后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吴可读所奏,前旨即是此意。”於是下群臣议,体芳略言:“‘即是此意’一语,止有恪遵,更有何议?乃激烈者盛气力争,巽畏者嗫嚅不吐,或忠或谨,皆人臣盛节,而惜其未明今日事势也。譬诸士民之家,长子次子各有孙,而自祖父母视之则无异。然袭爵职必归之长房者,嫡长与嫡次之别也。又如大宗无子,次宗止一嫡子,然小宗以嫡子继大宗,不闻有所吝者,以仍得兼承本宗故也。唯君与民微有不同。民间以嫡子继大宗,则大宗为主,本宗为兼。天潢以嫡子继帝系,则帝系为主,本宗可得而兼,亲不可得而兼。若人君以嫡子继长支,则固以继长支为主,而本宗亦不能不兼。盖人君无小宗,即称谓加以区别,亦於本宗恩义无伤。此两宫意在嗣子承统,慈爱穆宗,亦即所以慈爱皇上之说也。今非合两统为一统,以不定为豫定,就将来承继者以为承嗣,似亦无策以处之矣。试思此时即不专为穆宗计,既正名为先帝嗣子,岂有仅封一王贝勒者乎?即不专为皇上计,古来天子之嗣子,岂有以不主神器之诸皇子当之者乎?即仅为穆宗计,皇上可如民间出继之子乎?即仅为皇上计,穆宗可如前明称为皇伯考乎?夫奉祖训,禀懿旨,体圣意,非僭。先帝今上皆无不宜,非悖。明其统而非其人,非擅。论统系,辨宗法,正足见国家亿万年无疆之庥,非干犯忌讳。此固无意气可逞,亦无功罪可言也。”疏入,诏存毓庆宫。自是劾尚书贺寿慈饰奏,俄使崇厚误国,洪钧译地图舛谬,美使崔国英赴赛会失体,皆人所难言,直声震中外。

七年,迁内阁学士,督江苏学政。明年,授兵部左侍郎。中法事起,建索还琉球、经画越南议。十一年,还京,劾李鸿章治兵无效,请敕曾纪泽遄归练师,忤旨,左迁通政使。两署左副都御史,奏言自强之本在内治,又历陈中外交涉得失,后卒如所言。十七年,乞休。二十五年,卒。子绍箕、绍第,并能承家学,而绍箕尤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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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宝廷,字竹坡,隶满洲镶蓝旗,郑献亲王济尔哈朗八世孙。同治七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累迁侍读。光绪改元,疏请选师保以崇圣德,严宦寺以杜干预,覈实内务府以节糜费,训练神机营以备缓急,懿旨嘉纳。大考三等,降中允,寻授司业。是时朝廷方锐意求治,诏询吏治民生用人行政,宝廷力抉其弊,谔谔数百言,至切直。晋、豫饥,应诏陈言,请罪己,并责臣工。条上救荒四事,曰:察釐税,开粮捐,购洋米,增粜局。复以灾广赈剧,请行分贷法。畿辅旱,日色赤,市言讹駴,建议内严防范,外示镇定,以安人心。历迁侍讲学士,以六事进,曰:明黜陟,专责任,详考询,严程限,去欺蒙,慎赦宥,称旨。五年,转侍读学士。

初,德宗继统嗣文宗,懿旨谓将来生有皇子,即继穆宗为嗣。内阁侍读学士广安请颁铁券,被诃责。至是,穆宗奉安惠陵,主事吴可读坚请为其立后,以尸谏,下廷臣议。宝廷谓:“恭绎懿旨之意,盖言穆宗未有储贰,即以皇上所生之子为嗣,非言生皇子即时承继也,言嗣而统赅焉矣。引伸之,盖言将来即以皇上传统之皇子继穆宗为嗣也。因皇上甫承大统,故浑涵其词,留待亲政日自下明诏,此皇太后不忍歧视之慈心,欲以孝弟仁让之休归之皇上也。广安不能喻,故生争於前;吴可读不能喻,故死争於后。窃痛可读殉死之忠,而又惜其遗摺之言不尽意也。可读未喻懿旨言外之意,而其遗摺未达之意,皇太后早鉴及之,故曰‘前降旨时即是此意’也。而可读犹以忠佞不齐为虑,诚过虑也。宋太宗背杜太后,明景帝废太子见深,虽因佞臣妄进邪说,究由二君有自私之心。乃者两宫懿旨悬於上,孤臣遗疏存於下,传之九州,载之国史,皇上天生圣人,必能以皇太后之心为心。请将前后懿旨恭呈御览,明降谕旨,宣示中外,俾天下后世咸知我皇太后至慈,皇上至孝至弟至仁至让,且以见穆宗至圣至明,付讬得人也。如是,则纲纪正,名分定,天理顺,人情安矣。因赴内阁集议,意微不合,谨以上闻。”

又奏:“廷臣谓穆宗继统之议,已赅於皇太后前降懿旨之中,将来神器所归,皇上自能斟酌尽善,固也。然懿旨意深词简,不及此引伸明晰,异日皇上生有皇子,将继穆宗为嗣乎,抑不即继乎?不即继似违懿旨,即继又嫌迹近建储。就令仅言继嗣,不标继统之名,而臣民亦隐以储贰视之,是不建之建也。而此皇子贤也,固宗社福;如其不贤,将来仍传继统乎,抑舍而别传乎?别传之皇子,仍继穆宗为嗣乎,抑不继乎?即使仍继穆宗,是亦不废立之废立也,岂太平盛事乎?至此时即欲皇上斟酌尽善,不亦难乎?廷议之意,或以皇上亲政,皇子应尚未生,不难豫酌一尽善之规。然国君十五而生子,皇子诞育如在彻帘之前,又何以处之乎?与其留此两难之局以待皇上,何如及今斟酌尽善乎?且懿旨非皇上可改,此时不引伸明晰,将来皇上虽斟酌尽善,何敢自为变通乎?此未妥者一也。廷议又谓继统与建储,文义似殊,而事体则一,似也。然列圣垂训,原言嗣统之常,今则事属创局,可读意在存穆宗之统,与无故擅请建储者有间,文义之殊,不待言矣。今廷议不分别词意,漫谓我朝家法未能深知,则日前懿旨‘即是此意’之谓何,臣民不更滋疑乎?此未妥者又一也。”疏入,诏藏毓庆宫。其他,俄使来议约,朝鲜请通商,均有所献纳。

七年,授内阁学士,出典福建乡试。既蕆事,还朝,以在途纳妾自劾罢,筑室西山,往居之。是冬,皇太后万寿祝嘏,赏三品秩。十六年,卒。

子寿富,庶吉士。庚子,拳匪乱,殉难,自有传。

宗室盛昱,字伯熙,隶满洲镶白旗,肃武亲王豪格七世孙。祖敬徵,协办大学士。父恆恩,左副都御史。盛昱少慧,十岁时作诗用“特勤”字,据唐阙特勤碑证新唐书突厥“纯特勒”为“特勤”之误,繇是显名。光绪二年进士,既,授编修,益厉学,讨测经史、舆地及本朝掌故,皆能详其沿革。累迁右庶子,充日讲起居注官。

闽浙总督何璟、巡抚刘秉璋收降台匪黄金满,盛昱劾璟等长恶养奸,请下吏严议,发金满黑龙江、新疆安置。尚书彭玉麟数辞官不受职,劾其自便身图,启功臣骄蹇之渐。浙江按察使陈宝箴陛见未行,追论官河南听狱不慎,罢免;张佩纶劾其留京干进,宝箴疏辩,盛昱言其哓哓失大臣体,请再下吏议。朝鲜之乱也,提督吴长庆奉北洋大臣张树声檄,率师入朝,执大院君李罡应以归,时诧为奇勋。盛昱言:“出自诱劫,不足言功,徒令属国寒心,友邦腾笑。宜严予处分,俾中外知非朝廷本意。”为讲官未半载,数言事,士论推为謇谔。

十年,迁祭酒。法越构衅,徐延旭’唐炯坐失地逮问,盛昱言:“逮问疆臣而不明降谕旨,二百年来无此政体。”并劾枢臣怠职。太后怒,罢恭亲王奕䜣等,而诏醇亲王奕枻入枢府,盛昱复言:“醇亲王分地綦崇,不宜婴以政务。”其夏,命廷臣会议和战大局,盛昱主速战,力陈七利,谓:“再失事机,噬脐无及。”

盛昱为祭酒,与司业治麟究心教士之法,大治学舍,加膏火,定积分日程,惩游惰,奖朴学,士习为之一变。十四年,典试山东。明年,引疾归。盛昱家居有清誉,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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