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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棚闲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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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奏献。兴哥整整住了十余日,即欲辞归。那刘琮苦苦相留,情难被袂,心知兴哥不能再住,一边备了船只,逐程相送;一边捧出盖世奇宝,举以相赠。兴哥眼也不看,一概固辞。刘琮道:“此非酬报恩兄之物,聊伸万一之敬。今既不受,弟有锦囊三个,异日要紧之际开看便得。此时未可预泄其机也。”兴哥再拜,受之而别。一路归家,也不知刘琮将钱十万早已送到家下,不题老朝奉喜得不了。』且说兴哥依旧潇潇散散而回。老朝奉闻得兴哥回来,举家迎接。一门势利都来道喜。兴哥心已知之,绝不露一毫于颜色。
那些积年伙计俱来备席接风,兴哥也一家不领,每人却送青蚨五万文,以偿日来相与之意。却在后园造起百尺高台,做那观星望气的勾当。耳边厢听得道路传闻,说海东天子占了某州某县,渐渐逼近徽州,人头上荒荒乱乱,俱作逃窜之计。兴哥道:“此时事势已急。”开一锦囊看时,如此如此。彼时隋朝既灭,唐主登基。兴哥即便具了一道章疏投在节度使李冕衙门,求其代为申奏。自认团练义兵三千,不费朝廷一文一粒,保障一方,直待平定之后方受朝廷封赏。李节度正在求贤枯渴之际,得此一疏,即便转奏,奉了唐皇新旨,暂授南路总管之职,听其便宜行事。兴哥整师振旅,即使起行,驻师温、睦之间。那些倭夷岛寇不奉正朔,听得义师初集,即便整兵秣马,一拥前来,把那兴哥全营密密层层围得铁桶相似。正在危急,再拆一个锦囊看时,他便营中立起十丈高竿一面黄旗,上书“海东十三路水陆全师都总管汪”。外边这些岛夷看见旗号,许多头领即便把旗从左一招,兵分四路,左右前后屯扎住了。不多时西南角上一队兵马约有百十余人,牵着白马一匹,飞星相似,直奔前来。一人口称“奉海东天子命令,特送白马奉还恩主汪老爷的”。营中接应报去,即令先锋出来接了来书,验看明白,果是当初之马。此马浑身雪白,背上前后却有黑斑二十四点,唤名葡萄雪,乃是一匹龙马。始初当在铺中,兴哥原是爱上他的,却叫不出他的名色。自从刘琮借去,一到海滨如鱼得水,刘琮骑了他,到处成功。海东一带地方都认得一条白龙现世,不但人人畏惧,就是万马见了亦个个攒蹄委鼠,无不慑服他的。
兴哥骑了此马,那沿海地方都认做刘老爷领兵到来,处处摆围迎接,俱应殷懃,不烦一矢,俱已贴然归顺。始初止得义兵三千,不及一载已就招徕有五万之众。俱是刘琮有令在先,要让漳南十镇报他做个绝世奇功。不料第三年间,天时亢旱,师次建南,米价腾涌,至六两一担。人民汹汹,军士嗷嗷,朝暮将有不测之变。兴哥心急,又将一个锦囊拆看,却也正为此着。
即传令沿海烽台俱将白带号旗挂起。海上哨探小卒不日报知刘琮,即便传令速备粮米五百万石,沿海前来接济。军民欢声振地,一路太平。兵马已抵漳南大镇,建牙开府,大布雄威。节度藩镇屡屡奏有奇功,不时颁有钦赏,官爵加封至吴国公,衮衣玉带,赐尚方剑,便宜行事,不啻天子行为。正在热闹之际,一日刘琮连宗千号,直进南海小洋,要与吴国公相会。吴国公开营列队,倍加整肃威严,一如前日刘琮相见故事。酒至三巡,刘琮即问:“恩兄自前岁出山,闻得尚未娶有尊嫂。若不相弃,舍妹年已及笄,情愿送来,以备箕帚。”吴国公见说,逊谢不敢。刘琮决意再三,吴国公道:“婚姻大事,在家入告父母,身在海外当奏明朝廷方敢应允。但弟又有一说,既与吾兄结为姻亲,方今圣天子正位之初,四海闻风向化。吾兄与其寄身海外,孰若归奉王朔?在内不失纯臣之节,在外不损薄海之威。
朝廷不疑,海邦安枕,此亦立身扬名之大节也。”刘琮连声允诺。即日齐集两边营内头目,设备太牢大礼,歃血盟心,一面…修降表,一面保奏投诚。此时正是大唐武德四年,天子御览奏章,龙颜大喜,特旨差内翰官一员沿海宣扬德化,大颁钦赏,进爵封为越王,赐名汪华,命钦天监择日完姻。刘氏封为安海郡君,金书铁券世袭王爵,追封五世。刘琮赐爵为平海王,永镇海东。汪刘两家世世婚姻不绝,直终唐代,克尽臣节,以为千秋美谈。』众人道:『今日这位朋友说这故事,更比寻常好听。不意豆棚之下却又添了一位谈今说古、有意思的人也。』
那人道:『在下幼年不曾读书,也是道听途说。远年故事,其间朝代、官衔、地名、称呼,不过随口揪着,只要一时大家耳朵里轰轰的好听,若比那寻了几个难字、一一盘驳乡馆先生,明日便不敢来奉教了。』众人道:『太谦,太谦!尊兄口比悬河,言同勒石,胸中必多异闻异见,正要拱听。』各各称谢而去。
总评读此一则者,不可将愚鲁、伶俐错会意了,就把汪兴哥看作两截人。其所以呆痴哑巴,万金散尽,正其所以保五州、封越国根基作用也。天下奇材大侠,胸彻万有,心中具不可窥测之思,观人出寻常百倍之眼。一言一动,色色不欲犹人,况区区守钱之虏、卖菜之佣,锱铢讨好,尤其所鄙薄而诽笑之也久矣。如隋末兵乱,世事可知,不能为唐太宗,则为钱武肃。
若虬髯海外,又是一着妙棋,彼固不屑为北面事人之辈者也。
处此乱世,倘不克藏身,露出奇材大侠,非惟无可见长,抑且招祸。即五代歙人汪台符,博学能文章。
徐知诰出镇建业,台符上书陈利病,知诰奇之,宋齐丘嫉其纔,遣人诱台符痛饮,推石城蚵皮矶下而死。此不能呆痴哑巴之验也。篇中摹写兴哥举动,极豪兴、极快心之事,俱庸俗人所为懮愁叹息焉者。孰知汪君等算然,掀天揭地,已如…卜而烛照之矣。锦囊一段波澜,固是著书人宽展机法耳。此则该演一部传奇,以开世人盲眼,当拭目俟之。
第五则 小乞儿真心孝义
『陶渊明诗云:“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希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不论甚么豆子,但要种他,须先开垦一块熟地,好好将种子下在里边。他得了地气,自然发生茂盛。望他成熟,也须日日清晨起来,把他根边野草芟除净尽,在地下不占他的肥力,天上不遮他的雨露,那豆自然有收成结果。譬如人生在襁褓中,要个正气的父母教训,没有什么忤逆不孝的样子参杂他;稍长时,又要个正气的弟兄扶持,也没有什么奸盗诈伪的引诱他,自然日渐只往那正路上做去。小时如此,大来必能成家立业,显亲扬名,一代如此,后来子孙必然悠久蕃盛,没有起倒番覆,世世代代就称为积善之家了。再没有小时放辟邪侈,后来有收成结果的,也没有祖宗行势作恶,子孙得长远受用的。
古语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分明见天地间阴阳造化俱有本根,积得一分阴鲰纔得一分享用,人若不说明白,那个晓得这个道理?今日大家闲聚在豆棚之下,也就不可把种豆的事等闲看过。』内中一人上前拱手道:『昨者尊兄说来的大有意思,今又说起,这般论头也就不同了,请竟其说。』这位朋友反又谦让一回,说道:『今日在下不说古的,倒说一回现在的,说过了也好等列位就近访问,始知小弟之言不似那苏东坡“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一类话也。且将几句名公现成格言说在前边当个话柄,众位听来也有个头绪。你道那格言是何人的?乃是宋朝一位宰相姓司马,名光,封为温国公,人俱称他做司马温公。曾有几句垂训说道:“积金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积书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读;不如积阴德于冥冥之中,以为子孙长久之计。”他这几句不是等闲说得出的,俱是阅历人情,透彻世故,随你聪明伶俐的人,逃不出他这几句言语。譬如一个王孙公子,他家的金银拥过北斗。后来子孙不知祖父创业艰难,只道家家都是有的,不当钱财,当费固费,不当费也费,绳锯木断,水滴石川,只自日渐消磨,不久散失,如何守得他定?“子孙未必能守”正谓此也。又道:钱财易于耗散,囤在那里惹人看想。功名富贵都是书香一脉发出来的,不如积下些千古奇书,子孙看了,一朝发迹,依旧起家;倒不比那积金的,又悠久稳实些?那知富贵之家享用太过,生的子孙长短不齐,聪明的领会得来,依旧得那书的受用;那愚蠢的生来与书相忤,不要说不去读他,看见在面前就如眼中之钉,急急拔去纔好。
或者一大部几十套的,先零落了几套;几十本的,先损坏了几本。或者内库纂修,或者手抄秘录,人所不经见的,也当寻常《兔园册》、杂字本儿一样,值十两的不上二三,值二三两的不消三五钱,也就耗散去了。
又或被帮闲蔑片故意杂乱拆开,说道:“这书是不全的,只好做纸筋称掉了。”他倒暗暗做几遭收去,却另辑成全部,卖了等段银子。看将起来不惟不能读,就是读字半边了,卖也未必能卖了。
故此温公只要劝人积些阴德,在于人所不知不觉之处,那天地鬼神按着算子,压着定盘星,分分厘厘,全然不爽,或于人身,或于子孙,一代享用不尽的再及一代,十代享用不尽的再及生生世世,不断头的。只要看那积的阴鲰厚薄何如,再不错了一人、误了一人。此事向人如何说得明白?连自己也全然不知,或一代就有报应的,或有十余代方有效验的。总之冥冥中自成悠远,不是那电光池影,霎时便过的事也。话亦不要说得长了,在下去年往北生意,行至山东青州府临朐县地方,信着牲口走到个村落去处。只见灌木丛阴之中,峻宇如云,巍墙似雪,飞甍画栋,峭阁危楼,连着碧沼清池,雕栏曲槛,令人应接不暇。那周围膏腴千顷,牲畜成群,也都没有数目。
此时在下也因日色正中,炎暑酷烈,就在近处一个施茶庵内憩息片时。问着一个憎人:“此是何宅?”那僧人笑了一笑,两头看见没人,答道:“此是敝檀越阎痴之宅。这些光景都是痴子自挣来的。”我道:“既痴怎能到这地位?”僧人道:“这话长哩。居士要知,请进里边坐下,吃些素斋,从容说来,倒也是一段佳活。”在下随着长老进了斋堂,重复问讯,叙坐一回。奉茶将罢,僧人指着佛前疏头,道:“此疏就是檀越大讳,姓阎名显,今年五十三岁了。他父亲名光斗,是万历初年进士,少年科第,初为昆山知县,行取吏科给事。资性敏捷,未经行取时节,做官倒也公道。自到了吏科,入于朋党,挺身出头,连上了两三个利害本章。皇帝只将本章留中不发。那在外官儿人人惧怕,不论在朝在家,天下的贪酷官员送他书帕,一日不知多少。到后来年例转了浙江方伯,放手一做,扣克钱粮,一年又不知多少。朝中也有看不过的,参了一本。他就潇潇洒洒回来林下。初时无子,也还有松动所在。自从得了痴子,只道挣的家当付托有人,那刻薄尖酸一日一日越发紧了。每日纠集许多游手好闲之徒,逐家打算。早早的起身到那田头地脑,查理牛羊马匹、地土工程。拿了一把小伞,立于要路所在,见有乡间财主、放荡儿郎,慌忙堆落笑容,温存问候,邀人庄上吃顿小饭,就要送些银子生放利息,或连疆接界的田地就要送价与他。庄客一面骗他写了卖契,一文不与,日后遇着,早早避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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