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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劳家卓-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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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手伸入包中,想要找手机照明,却忽然有人猛地撞到我背上,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歪倒碰上了座椅,我慌忙扶住了车厢内壁。
  脚下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我双手撑住了座椅,尝试着走了几步,疼痛非常明显。
  幸好应急灯这时亮起来,可是大部分的地方还是漆黑一片,站内广播开始播放提示: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地铁接触网有故障,前路线班车延误,请乘客到D出口坐公交车。
  人群一直在朝一个方向涌去,我无法在原地停留,只好咬着牙跟着人群盲目往前走。
  摸黑走过长长的数截车厢,我终于看到远处有穿着制服的救援人员在走动,乘客已开始配合进行有序的撤离。
  我在滞留的人群后面,空气闷热窒息,我头有些昏,恍惚听到有人大声叫我名字:“江意映!”
  我循声抬起头,远处的光亮中,一个高高的影子正拨开人群朝里面走来。
  我答应了一声。
  来人在人流中逆行,一直不断地对着周围的人说抱歉,
  男人扶住我的肩膀,压下了有些焦急的声音:“真的是你。”
  我很清醒,是袁承书。
  我声音有些低弱:“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有没有受伤?”
  袁承书将我自站台里面抱出来。
  我站到地面上,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袁承书问:“怎么了?”
  我说:“脚扭到了。”
  他说:“我们先出去。”
  他扶住我的胳膊,自动扶梯已经停止,我一跳一跳地走上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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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走会妨碍到后面的人。”他略微弯下腰,将我打横抱起。
  走上台阶,地铁入口处的阳光照射在脸颊上,恍然平添再为人世之感。
  袁承书的手臂强壮有力,将我稳稳地托住,我在他臂弯中眯起了眼。
  我扭头见突然看到对面街道,一辆香槟色汽车飞快驶入。
  我看见车子的同一刻,轿车在街口骤然刹车。
  我心突地一跳,挣扎着对袁承书说:“让我下来。”
  袁承书不以为然:“别动,我带你到店里坐下来。”
  街道的交通堵塞,宾士车放慢了速度,汇入我们身侧的车流。
  我的脸被挤在袁承书的胳膊里,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轿车的车窗正缓缓地往上摇。
  隔了一个车道的距离。
  交错的一瞬间。
  男子英俊苍白的脸庞一闪而过。
  心底惊动跳痛,心脏被一根丝细细地抽动。
  我仿佛看见命运已经开始流转。
  只是迟了一步。
  我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
  在望过去,视线的最远处,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
  我闭了闭眼,感觉有液体,炙热地烫在眼角,引起异常的刺痛。
  袁承书似乎毫不察觉,他在将我放在地铁口旁的一间咖啡馆,问老板取来冰替我敷脚踝。
  他将冰袋放入我手中:“意映,我同事在值班,我需回去看看是否要支援。”
  我勉强收回心神,对他点点头:“谢谢你。”
  袁承书说:“我一会回来载你去医院看看。”
  我说:“不用了,我待交通情况好一点再离开。”
  袁承书简洁地说:“我们电话联络。”
  他主神大踏步朝外走去。
  墙上的电视本港新闻正在转播这场意外事故。
  市民走难出来,对着赶来的记者的大谈劫后余生的感受。
  我手掌握着冰块压在肿胀的脚踝,冰凉的触感,镇定了我无比慌乱的神经。
  就是在那个早晨,周围人声鼎沸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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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靠窗的一束阳光中。
  全身又空又冷,一直掉眼泪。
  (六十)
  其实时间很快,人在其中却觉得无比漫长。
  纵然心底有多煎熬,工作倒是顺顺遂遂起来。
  我在十一月份直升分部门设计师创作总监。
  有了一个独立办公室,手下领了三个年轻助理。
  每天上班下班,在图纸和客户之间反复周旋。
  颇有点以此事业为人生慰藉的味道了。
  周末袁承书开车,带我和托比去薄扶林看望狗狗。
  在闹市区堵车,车子被塞在弥敦道上,我自车窗往外望去,对面大厦的墙上,荧幕墙壁上闪烁着大幅的劳通银行标志。
  我面无表情望着那象征着财富和权势的菱形标志,在日光照耀之下,流泻出一道无以伦比的光芒。
  我记得总部高耸入云的大厦,和三十八层的高楼上的那个人。
  只是在这样的时与地想起来,却再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真实感。
  我终于是和他,再无一丝关系。
  就是这样了吧,我们早就错过了。
  早在五年前就宣告终止的感情,只是我们都不甘心,我回国来这一段,未免都有些半推半就的一试再试。
  这一段向命运强要来的时光,未见收场是如何惨烈。
  时间走了就是走了,怎么追得回来。
  前面车流开始移动,袁承书敲了敲驾驶盘:“你经常走神。”
  我轻轻笑笑。
  袁承书无奈摇头:“人不走丢就好。”
  袁承书算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他身上有着某种端正磊落之气,见识谈吐落落大方,重要的是,他对于旁人是真正无一丝窥探欲的待人以诚,大智若愚莫非如此,他是真正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不似劳家卓,他身上负担太重,心思太深沉,锦衣玉食自然是讲究的,却少了世俗烟火的快活,他将一切看得太透,是以难免郁郁寡欢。
  托比在后座蹿来蹿去,袁承书喊我说:“意映,看看狗狗怎么了。”
  我又走神了。
  要是真能够忘得掉他,或许我可开足十二支香槟庆祝。
  袁承书喜爱户外运动,趁着冬日未真正来临之前,计划着要带托比去郊野公园登山,我们第一次就去了麦理浩径,这条连接了西贡到大榄八个郊野公园的远足径,是户外运动爱好者的天堂,我的体力不足够,只攀登了首段,在布满奇石的海岸沙滩停了下来,托比欢快地在沙滩上奔跑,还找来好多漂亮的石头哄我开心。
  我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感觉肺撑到像一个气球,整个人轻松得要飘起来。
  袁承书手上拎着大袋零食和饮料。


  还分得一只手来摄影。
  我们下山时,他小心地站在山路外侧,随时注意着怕我摔跤。
  途径的人纷纷投以微笑,在路人看来,我们也是美好的年轻人。
  生活的真相,从来可以人言无三二。
  有时我们下班了偶尔也会一起吃饭,像任何一个在中环写字楼的上班族,日暮时分散落在各家餐馆和酒吧,用食物安慰一天的辛劳。
  我们做朋友,彼此都预留了足够我的空间,比如说,我从来不让他进家里。
  我在旺角的那间小公寓,劳家卓离开之后,不曾再有别的人踏足。
  他离开了,回忆却散落四周。
  袁承书也不计较,每次都耐心地送我到楼下,看见灯光亮起,才开车离去。
  那一天夜晚,回家时碰到大雨,我想说让他上来躲一阵雨再走,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
  袁承书心无旁骛,撑了伞将我送到楼下,然后返身驾车离开。
  我站在楼下,看到他风衣外套大半都湿了,有一瞬间,有些感动。
  一日午后,我忙到两点,和袁承书在露天餐馆吃中饭。
  餐后一杯咖啡端上桌,我忽然之间想吸烟。
  问他要打火机。
  袁承书递给我一颗绿色的糖果。
  我接过,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他一眼。
  他笑笑:“我最近在戒烟,或者你不喜欢薄荷?我还有巧克力味。”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瘾,只是时光太惬意,就难免犯懒。”
  袁承书说:“一个女孩子。”
  我撇嘴:“性别歧视。”
  袁承书说:“年轻尚可肆意,三十岁之后,中国人的养生哲学,大有可取之处。”
  我点点头,这点倒是真的。
  袁承书看了看我的脸,忽然说:“意映,容我赞美你一句,你非常漂亮。”
  我忍俊不禁,指了指大街:“我?现代女子出来打拼怎可不依傍姿色,人人均懂得穿衣打扮,你看看大街上哪个女孩子不妩媚动人。”
  “不,不是这样,”袁承书摇头:“我第一见到你,你身上就有种异常动人的气质,意映,我或许可以不知道你的过往,却无法不被那些时光洗练后赋予你的光芒所吸引。”
  他说:“全港很多美丽女孩子,可是你是不同的,你一件白衬衣素脸朝天就最动人。”
  我笑:“我多年未被男人夸赞,简直受宠若惊。”
  袁承书有一种认真的神情:“香港生活压力大,空间又小,人与其环境其实是有着相应关系的,周围女子难免沾染了浮躁之气,你看起来却无欲无求。”
  我淡淡地说:“也许有过最好的,失去了,其他的,就难再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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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承书浓眉皱了皱说:“所以要打动你真是至为困难,我正在苦恼此事。”
  他说这样的话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让人有不快之感。
  我说:“你可知道我的过去?”
  他答:“任何人都有过去。”
  我坦白:“我有过精神抑郁史。”
  袁承书脸上很平和:“现代生活谁没有过抑郁,有时加班至半夜偏做错一个数据,就被老细骂到狗血淋头,我恨不得即刻辞职返乡耕田。”
  我哈哈大笑:“你家乡还有田可耕?”
  袁承书说:“我祖父兄弟仍在番禺老家,家训是耕读荣身之理。”
  我说:“我一直以为你是香港人。”
  我想了想,又更正:“可是,我听过你讲普通话,讲得很好,有北方的韵味。”
  他说:“我在北京读的书,事实上,我年末会调回北京。”
  我略有诧异:“你不是港警?”
  袁承书摇头:“我过来协助调查一起案件,事情做完了就回去。”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想起那个北方的大都市,四野空旷,四四方方,金树街的三层雕光,还有鼓楼咖啡馆南边,白天里的座椅永远是空荡荡一大片。
  香港的咖啡店一日二十四小时永远有人排着队在等候,点杯饮料喝完即走,你若在原地逗留,未免不识趣,喝一杯咖啡都好似赶命。
  袁承书提起北京的秋天,荷花市场外的胡同,下了班开车回家,高大的槐树下面一地都是碎花。
  我说北京太大,我上一次在永定门桥迷路到崩溃。
  袁承书笑笑说:“迷路也不要紧,下雨天的时候,那一条街道非常的美。”
  我面容忽然就缓缓地黯淡下来。
  我上一次去,还是陪劳家卓出差,他在钓鱼台开会忙得不可开交。
  我自己一个人四处乱逛。
  走到法华寺附近时,忽然暴雨倾盆,我鞋子灌满了水,司机载着他过来接我。
  那时我身上沾染着的清爽雨水气息,和他衣领上散出的幽幽暖暖香气,仍然清晰如昨日。
  我提了包站起来:“走吧。”
  袁承书说:“你下午不是不用上班吗?”
  我说:“我约了医生。”
  我最近对着电脑画图太厉害,晚上有时睡不着在台灯下写字,我觉得眼睛不舒服,有近视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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