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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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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悠沉默了半晌后才说:“我到门外等着,你完事后再穿好衣服出来。”
    “少主您真体贴。”那人喜不自胜。
    慕容悠不再吭声,默默地走到门外,伸手拉上门的那一霎那,他哭了。
    这些话都是他的随从后来讲出来的,他们都说他一关上门就哭了。
    因为,那个五当家,还有另外几个对村中留守妇女有侵犯行为的士兵,回来后就被当众处决了。其余跟去的几十个也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处罚,戏台上一时军棍如雨,惨叫声响成一片。
    村里派来监刑的人满意地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拉走了一车作为赔偿的粮食。
    几千个投诚的土匪没有造反,因为他们的少主对这个决定毫无异议,心服口服。
    当晚,天气特别地闷热。军营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反常地宁静,窗外依然有火把不断地晃来晃去,却像在演无声戏,只见人影幢幢,却不闻人声。
    站在窗前的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第201章 营啸
           因为紧张和惧怕,一直到很晚,我才朦胧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个恐怖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冷汗直冒,手紧紧地抓住毯子的一角。
    但那恐怖的声音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愈叫愈大声,愈叫愈惨烈:“啊啊啊啊……”。乍一听像是发狂的动物的嚎叫,仔细分辨,又像是陷入绝境的人的嘶吼。
    更可怕的是,这声音很快就有了回应。就像半夜里一家的狗叫了,紧跟着邻家的狗,一村的狗,乃至方圆多少里内的狗都会跟着狂吠一样。“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到处都是鬼哭狼嚎,整个营地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疯狂中。
    人置身在那种可怕的场景里,会以为自己在梦魇中坠入了地狱。
    我用毯子包住头,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可是不管怎么包都没用,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而且现在听起来已经不是人的声音了,完全是动物的嘶嚎,惨叫,和呜咽。那惨叫声听起来像正在被杀,或正在被人家撕咬吞吃。
    我一边抖一边作呕,胃里上下翻涌,冷汗湿透衣襟。
    戏王村的狗终于也被传染上了,跟着狂吠不止。然后周围山里的野狼野狗,还有不知是什么动物,都跟着叫了起来。一时间,仿佛全世界的野兽都感染了这种癫狂的情绪,一起疯狂的大叫。
    越来越多的怪叫声加入了这个行列,有些听起来非人非兽,声音忽大忽小,随风飘摇。特别地诡异恐怖。
    最可怕地还是。在这疯狂诡橘的气氛中,我也由恐惧变成了焦躁、狂暴,我也想喊叫,想哭闹,甚至想咬人。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意识地深呼吸,并默念着:一二三,一二三。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疯了,我也不能疯。
    然而,那一声“啊!”还是冲破了我的喉咙。当这一声终于从我口中发出时。我感到一丝莫名的畅快。
    正准备继续大叫。“笃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我热狂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抹了一把冷汗后我颤抖地问:“谁……谁?”
    “是我啊桃叶,你快起来开门。”
    是王献之。
    我跑过去打开门。他进来后立即把门关好。然后紧紧抱住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在他怀里崩溃地哭了起来:“刚才要不是你来,我也差点疯了,我也叫出了声。子敬,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天是世界末日吗?”
    他抚着我的背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刚开始地时候,我们几个完全吓傻了,只会坐在那儿发呆。不过你放心,现在大伙儿都镇定下来了,还好慕容悠听说过这种事,幼度他们已经带着慕容悠去处理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激昂的军鼓声。
    半夜三更敲军鼓,要在平时,肯定会惹得怨声载道的,因为会吵醒所有地人。对于白天辛苦操练了一天地军士来说,晚上的睡眠尤其重要,睡不好是要骂人地。
    但在今天这种混乱疯狂的情况下,那有力地军鼓,带着不变地节奏,却能给人一种安定和谐的力量。
    渐渐地,动物般的嚎叫声越来越少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铿锵有力的,节奏凛然的,永恒的军鼓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恍若天籁。
    我靠向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情绪也渐渐趋于和缓。我闭上眼睛说:“那鼓声跟你的心跳声同一节奏呢,你的心跳也是汨汨汨,汨汩汩。”
    王献之一边侧耳倾听,一边说:“敲鼓的人,本来模仿的就是心跳的节奏吧,这样才能让人安宁,因为这是生命的节律。”
    我认真细听,果然是,鼓声的快慢和我耳里听到了心跳声的确是同一节奏。
    我由衷感佩道:“这是哪个聪明人啊,他怎么知道可以用这样的声音让那些突然发疯的人平息下来。”
    他想了想说:“可能是慕容悠吧,他在土匪窝里长大,从孩提时候起就领着匪兵跟朝廷军队捉迷藏,要论实战经验,他比我们几个多得多。”
    “所以,你们这次等于捡了一个宝哦,这人是个将才,如果他愿意为我们所用的话。”
    他也点头承认:“的确是,就怕最终不能为我们所用。”
    我从他怀里坐正身子,提议道:“我们别躲在这里了,现在外面已经没事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好的。”他很快站了起来。
    一方面是受好奇心驱使,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一方面,出了这样可怕的事,人会本能地靠近人群,尽量避免独处。
    “去哪儿呢?”他问我。
    “去议事厅吧,他们多半在那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走吧。”
    我们相携走出了竹屋。
    这样可怕而又奇异的夜晚,我相信没有人还能睡着。即使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他们在惊魂未定之下,也不可能回去倒头大睡。
    走在去议事厅的路上,看着坠满星辰的天空,我突然觉得空气很好闻,很清新。前几天那种格外压抑的气氛突然消失了,难道,这样恐怖的狂叫,竟然是减轻压力的一种方式?
第202章 营啸(续)
           王献之和我走进议事厅。不出所料,谢玄他们都在,还有一些下级将官。大家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的衣衫不整,有的甚至穿错了鞋子,一看就知道当时跑出来的时候有多慌张。
    议事厅四周,火把在夜风中不停地摇曳,清晰地映照着火光下那些惊惶的眼。
    今夜,将是一个不眠夜。
    王献之一进去就问:“是谁最先发出怪叫声的,査出来了吗?”
    谢玄面色凝重地坐在正上方的主位上,超回答说:“仓促之间,哪里查起?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现在只求平安度过今夜,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
    王献之担忧地看着星空下那隐隐约约的一排排营房:“可这个源头总要找到啊。祸根找到了,想办法解决,才能确保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不然,要是他时不时地半夜来上这么一出,整个军营都完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回想当时的情景,人人都觉得后怕。如果不是及时想办法控制住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会儿大家还能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都是问题。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拉紧了王献之的手。
    唯有慕容悠不以为然地说:“这个要査肯定査得到,但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査,越査越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要安定人心。人心越不安定,这种情况就越有可能发生。而且,就是那个人自己,也未必记得是他最先发出叫声的。真正发狂的人,事后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记得的。反倒是那些没发狂的人。”
    必须承认,他讲地有一定地道理。但我也认同王献之的看法,这个祸根必须找出来,不能再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今晚如果没有这个领头乱叫的,不会出现那种失控的情况。
    再者,慕容悠会这样说,也不能排除有他的私心在。首先他的立场就是站不住脚的:今晚的事,多半是他地人惹出来的祸吧。
    谢玄思衬了一会儿后发话道:“悠然说得对。不能査,经过了今晚这一闹,将士们已经一个个像惊弓之鸟,不能再有任何审查拷问的行为了。”
    “悠然?”我悄声问身边的王献之:“慕容悠地字?”
    他点头。然后对谢玄说:“可以不明査。暗地里走访一下。”
    慕容悠看了王献之一眼,没有吭声。如果暗访都不让。包庇地嫌疑就未免太明显了。
    王献之继续说:“其实造成这种可怕局面的原因基本上可以归纳出来了。其一,因为过度紧张。这些天一直处在备战状态。士兵们时刻准备迎战。但天天备战。天天不战,大家每天都像绷紧地弦一样。天天绷紧,没个缓解的机会,时间长了,就会不胜负荷。其二,晚上杀了几个侵扰民宅、强暴村妇地暴徒。当时在台上处决那几个家伙地时候,台下鸦雀无声,人人色变。尤其是慕容少主带来的人,平时放肆惯了,就像一条横冲直撞地野牛,突然给它套上笼子,会非常地不适应,弄得不好就会激烈反弹。其三,今天异常地闷热,长期紧张备战的疲劳加上看同袍被杀的刺激,最终让某些人崩溃,这才导致了今晚的局面。还好控制住了,现在想起来都一身的汗。”
    说完,看慕容悠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他放开我的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悠然,我不是针对你的。只是今天的情形真的很可怕,我们必须如实地分析问题,尽快找出解决方案。如果我的话语中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慕容悠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都明白。其实你们不说,我自己心里何尝没数?我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平时都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当然心知肚明。你们说得对,这事的确要彻査,要查出那个最先鬼叫的人,想办法安抚他,或索性给点路费打发他走,免得惊扰了别人。”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领头的几个人可不能闹不和。同时我也忍不住纳闷地想:处决那几个犯事的手下时,慕容悠明明表现
    智,很顾全大局,怎么这会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下而已,而且即使査出来了也不会把那人怎样的,因为这事又不是故意,那人也是半夜突然发了魔症,身不由己。
    难不成,那个带头鬼叫以至于惹出这场天大祸事的人,慕容悠根本就知道是谁?只不过他想保护那个人,所以不肯说出,甚至生怕别人查到?
    我能想到这点,谢玄他们不可能想不到。但我看他们的脸色都很平和,谢玄还用安抚的语气对慕容悠说:“叫你的心腹去暗暗打听就行了,不要惊动其他人。而且我也相信,这人绝不是有意捣乱,可能真的如你所说,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了。”
    “嗯”,桓济也点头道:“有一种人,精神比较脆弱,遇到心情郁结的时候就容易失去控制,外面许多疯子就是这样来的。他们很多小时候跟正常人一样,到了一定的年纪,父母不能庇护了,自己出来谋生,一遇到重大挫折,就容易崩溃,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今晚如果不是及时采取了措施,遏制住了事态的发展,任其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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