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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傲霜-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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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摇摇头,道:“错了!他们要买一幅出自另一书法名家秋日长手笔的墨宝,多少银子无所谓,却一定要真迹。”
    秋傲霜听到此处,不禁神情大动,连忙问道:“秋先生的翰墨市面坊间也有得卖么?”
    宋先生道:“真迹少见,膺品却比比皆是。”
    秋傲霜道:“那二位客人却一定要买真迹。”
    宋先生道:“老朽不存心欺骗上门的客人,但有些不相信那二位客人能够认得出真假,有心试他们一试,孰料,他们如数家珍,不但将赝品认出,而且还说得出赝品共有那几个流派。”
    秋傲霜:“行家!这笔买卖没有作成。”
    宋先生道:“买卖没有作成,老朽却听到了他们谈话中的隐秘。”
    秋傲霜道:“能否见告?”
    宋先生道:“老朽正为此而来……”
    放低了声音,接道:“老朽忙于取书帖之际,他二人不停地喁喁细语,声如蚊鸣,常人绝对无法窃听,然而老朽却有过人的听觉,因而一字不漏。”
    秋傲霜道:“他们说些什么?”
    宋先生道:“是在谈论尊驾远行之事。请恕老朽不便照本宣科,据实相告。”
    秋傲霜怫然不悦,道:“既然如此,又何敢劳动宋先生连夜过江?”
    宋先生道:“老朽若照本宣科,行迹近似小人。不过,老朽却能略加暗示,此去处处有烽烟,尊驾不得不小心一二。”
    秋傲霜道:“四绝剑在手,何惧之有?”
    宋先生姆指一挑,道:“真有豪气!老朽要请教,用剑之人,是单凭剑利而不求击技之术?抑或只求击技之木而不求剑利?”
    他的话问得入木三分,使秋傲霜不敢遽尔作答。
    想了一想,才回答道:“应该两者兼顾。”
    宋先生道:“如此,老朽当要向尊驾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四绝剑并非剑中珍品,旋风剑法也非上乘御剑之术。方才那句‘何惧之有’,尊驾似乎说得有欠考虑了。”
    秋傲霜本想说一句“你是否想一试锋锐”,他发觉如此说未免过份狂妄,尤其面对一个深不可测而又完全陌生的武林人物。
    竭力压住心中浮气,冷声问道:“宋先生怎知在下练的是旋风剑法?”
    宋先生道:“尊驾何不先问老朽何以知道尊驾住在这家客栈?”
    秋傲霜道:“正要请教。”
    宋先生道:“实不相瞒,老朽虽无雄才大略,也无壮志豪气,然而江湖中的朋友就不少。比如说长江一霸金战彪与老朽就互有往还,若想打听尊驾的落脚之处,并无多大困难。”
    秋傲霜道:“原来如此!宋先生屈驾来此,只是向在下告警的么?”
    宋先生道:“老朽总觉得有亏尊驾之处,是以略作补偿。”
    秋傲霜抱拳一拱,道:“在下多谢。”
    宋先先道:“腾于九霄谓之龙,潜于江海谓之蛟,困于山泽谓之蛇。三物本同种,只因际遇不同,因而贵贱立分。江湖多变,人心更多变,成龙、成蛇只在一念之间,尊驾不可不慎。”
    这话听得秋傲霜大大地一愣。
    宋先生抱拳一拱,道:“请恕老朽直言,这就别过。预祝尊驾鹏程万里。”
    说罢,转身离去。
    秋傲霜本想留下对方,多请教几句,由于他那份傲气所使然,冲到唇间的话声,重又咽了回去。木然而立,一直等那宋先生的踪影不见,这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一看天色,已经大放光明了。
    秋傲霜回房叫醒了江秋露和凤吟,梳洗一番,又进了朝食,这才结清了房饭钱,来到江浦镇的东头上。
    朱星寒早巳在那儿等候,走过来拱一拱手,道:“秋兄来得好早。”
    镇头上有一个茶棚子,秋傲霜抬手一指,道:“朱兄!你我到茶棚子里说话。”
    朱星寒眉尖一皱,道:“马已备鞍,何不趁晨间凉爽多赶一些路?”
    秋傲霜道:“还得麻烦朱兄办一桩小事。”
    说着,自顾自地走进了茶棚。
    朱星寒只得跟了进去,不待落座,就放低了声音问道:“秋兄有何事要在下去办?”
    秋傲霜:“杜府对面有一家裱画店,店东自称姓宋,约莫五十来岁,朱兄可识得此人?”
    朱星寒摇摇头,道:“还不曾听说过。”
    秋傲霜道:“此人不但胸罗万机,而且武功奇佳,自然是一武林高手,据说他和金老大互有往还。所以小弟想请朱兄此刻去见见金老大,看看他是否知道那位宋先生的来历。”
    朱星寒道:“十分重要么?”
    秋傲霜道:“与你我之行颇有关系。”
    朱星寒一点头,道:“好!在下这就前去。”
    秋傲霜道:“多久可回?”
    朱星寒道,“顿饭工夫。”
    秋傲霜道:“小弟在此等候。”
    朱星寒去后,秋傲霜挥手示意,教江秋露和风吟坐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去。她二人虽不明白原因何在,却也照着作了。
    这时,茶棚内别无客人,茶棚主人自然也不会感到奇怪,桌子空着,客人喜欢一个人坐一张,也无所谓。
    丽日已升起三丈,过往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茶棚内也进来了不少歇脚的客人。
    突然,一个身佩柳叶单刀,疾服劲装的大汉匆匆走了进来。
    一进门,那个大汉就以炯炯有神的目光四下一打量,然后直趋秋傲霜的座前,一抱拳,道:“告罪,在下搭个座。”
    秋傲霜随意地一摆手,道:“请便!”
    待茶送上,那大汉以小指头蘸着茶水,在桌上点了三点,先亮出了江湖规矩,然后低声说道:“在下黄河八杰老二,‘单鳍梭鱼’莫飞,有一句话要禀告秋副宫主。”
    秋傲霜知道对方借故搭座并非寻常,却料不到对方是黄河八杰之一,更想不到对方一开口就单刀直入,而且语气还如此恭敬。
    愣了一愣,含笑道:“幸会!”
    莫飞道:“黄河八杰一向以黄河水域为界,甚少逾越,此番远涉金陵,别有缘故。昨夜误凿秋副宫主座船,诚属意外。八杰之首勾老大特嘱在下前来告罪,八杰兄弟今日即离金陵,并决定五年之内不离黄河水域,以表最深歉意。”
    这又是一个大大的意外,秋傲霜心中大动,口中淡淡说道:“勾老大何必将此小事看得如此慎重?”
    莫飞道:“听秋副宫主如此说,使在下放心不少。‘擎天宫’设在开封,黄河水域近在咫尺,八杰兄弟作出如此轻率冒犯之事,诚屈遗憾,倘蒙秋副宫主原宥,感戴不尽。”
    秋傲霜道:“请转告勾老大,这件小事不必挂怀。承他看得起,秋某改日还要面谢。昨夜之事,想必是一件误会。”
    莫飞点点头,道:“的确是一件误会。”
    秋傲霜道:“请问这误会从何而起?”
    莫飞神情一愣,呐呐道:“这……这……”
    秋傲霜接道:“想必是受人之惑。”
    莫飞道:“八杰兄弟在黄河水域小有威名,俱非三尽小童,怎能说是为人所惑?总之,此事该当八杰兄弟自己负责,秋副宫主既已原有,尚祈不要追问下去。”
    难怪勾腾要派他前采作说客,原来还十分能言善道。
    秋傲霜自然不便追问,只得转变话题问道:“如何知道秋某停脚此处?”
    莫飞道:“勾老大清晨就去向水帮金老大告罪,现在尚停留在金老大处。经金老大指点,故而在下才赶到此处来。”
    秋傲霜沉吟不语,却见朱星寒快步走进了茶棚,面上神色凝重。
    莫飞站起来一拱手,道:“八杰兄弟立刻就要离此,在下不便久留,别过。”转身离去。
    秋傲霜因见朱星寒面色有异,而且和莫飞也无话可说,也就未加挽留,听其离去。
    朱星寒落座之后,低声问道:“那人是谁?”
    秋傲霜道:“黄河八杰老二,‘单鳍梭鱼’莫飞。”
    朱星寒道:“他来作甚?”
    秋傲霜道:“昨夜八杰兄弟在江心凿我座船未果,今日前来表示歉意。说八杰兄弟五年之内不离黄河水域,以为自省。此中玄机,真是教人猜想不透……”
    放低了声音接道:“朱兄打听的事情如何?”
    朱星寒眉尖一蹙,道:“金老大也不知道那位宋先生是什么来路。”
    秋傲霜道:“宋先生却说他与金老大互有往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星寒道:“据金老大说,在今晨之前,他从未见过此人。”
    秋傲霜道:“这却奇了!既不知其来历,金老大怎能将小弟落脚之处轻泄于他?”
    朱星寒轻叹了一声,道:“说来惭愧,金老大是被逼迫说出来的。”
    秋傲霜双眉一挑,道:“这话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堂堂‘水帮’老大……”
    朱星寒接口说:“此乃千真万确之事,金老大目下还卧床养伤。”
    傲霜道:“伤在何处?”
    朱星寒道:“那宋先生一出手之间,金老大遍体上下,竟有七大穴道受制,原先金老大抵死不说秋兄行踪,那宋先生竟然来了一招分筋错骨的狠手。”
    秋傲霜道:“一个人扯受痛苦是有限度的,金老大不得不说了。”
    朱星寒道:“秋兄猜错了,金老大从言行间观察那位宋先生并无恶意,才说出了秋兄的行踪。”
    秋傲霜喃喃道:“他的确没有恶意。”
    朱星寒道:“他说了些什么?”
    秋傲霜道:“据他说,你我此番行程已有别人知晓,说什么江湖多烽烟,要多加小心。”
    朱星寒神情一愣,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未再接话。
    秋傲霜却豪爽地笑道:“朱兄倒不必将宋先生这番话放在心上,江湖处处有烽烟,那是必然的事,又何必要他来提醒。朱兄!你我趁清晨天气凉爽,就此登程吧!”
    朱星寒神色一振,欣然道:“好啊!我先去吩咐备马。”
    秋傲霜一拱手,道:“有劳……”
    向隔座的江秋露与凤吟挥了挥手,道:“上路了。”
    三人起身离座,跟在朱星寒的身后,走出了这家茶棚,此刻的天色约莫辰未光景,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青泉!金陵到徐州府中途的一大重镇。
    王九赌坊!青泉镇上最热闹的去处。
    虽名为赌坊,玩艺儿却很多。王九收罗了不少高手,这儿不但辨得出一百零八碗的大汉全席,而且还备得有南不输秦淮,北不弱燕京的娼优。是以,王九赌坊算得上是大有名气的销金窟。
    过往的豪客多的是,单只一点,身无银子,切莫往里闯。
    掌灯时分!王九赌坊里好不热闹。这边厢房里在喝么呼六,那边厢房里在猜拳行令。叮当琴韵伴着歌声袅袅穿堂越户地飘到街心。过路豪客若不进来见识见识,那准是人间第一号大笨瓜。
    在西厢房旁厅里正有一场牌九在那儿杀来砍去,入局的一共有六个人,桌面上放满了银票。
    推庄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几许的年轻小伙子,生得粉面朱唇,那模样儿比起姑娘家还俊,只是面皮白得过了头,有些阴惨惨的味道。
    他的手风似乎很顺,连连吃通,面前的银票堆得很厚。但他的神情间却没有兴高采烈的模样。没话说,是一个很老练的赌徒。
    他将骨牌砌好,开了门,正待掷出手掌心里的两位骰子,突然一个浓眉大眼的精壮汉子来到了他的身边,悄声说道:“白爷!歇歇吧!小的有话禀告。”
    年纪轻轻,竟然称他一声白爷,看来这小少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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