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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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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想象吗?到头来你是我惟一能联系上的,”我用尽了溢美之词滔滔地说,“我非常抱歉不得不……”
“好啦。好啦。”伯尼有点冷冰冰地说,我不敢肯定我们两人谁会相信这些鬼话。
“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我笑着拿起他的手使劲摇了摇,然后飞快地朝门口走去。
“可是,你去哪儿呀!”他犹豫了一下喊道,紧随我后边跑下石阶来到布朗克斯寒冷的空气中。
“回家呀。”我理所当然地说。冷风飕飕地吹进裤子上的破口,我感到透心的凉。
“回家?你打算怎么到家?”
“怎么到家?”
“你的汽车票。我想它已经被人偷了。”
“汽车——?噢!对!”我尴尬地笑了,演戏似地拍了拍前额。
在去港务局公共汽车终点站的出租车里,一向健谈的伯尼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不谈他的事,只是朝窗外看去。我心想,他生气了?讨厌我了?很难过而又不愿意表露他的感情?漠不关心?主啊,伯尼,你倒是说点什么好不好?
车子开到曼哈顿中城,计数器已跳到不小的数目。伯尼终于转向我柔声问道:“吃早餐了吗?”
“没有。”我不假思索地骗他说。不过,在弥天大谎之中再多一个小小的谎言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如果我的估算是对的——我也认为伯尼该招待我一顿了。现在不利用一下,谁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我在想,倘若我们要分手,那就吃一顿再分手吧。
在50街中部,恰巧是斯泰芬把我撂下来的地方,伯尼让司机停车。伯尼把一沓钞票放在防弹挡风板下的小盆里之后我们下了车朝一个小餐馆走去。我强烈地意识到,而伯尼却并不晓得——在我们过马路的时候考夫曼先生始终与我保持着距离。
接下来我们进了那间暖烘烘飘溢着香味的小饭铺,我像个孩子一样屁股在转椅上扭来扭去,伸手抓过菜单。我一口气向女招待点出我所要的:一大块带糖浆和厚厚的奶油的热蛋糕,附加熏肉,桔汁、热咖啡、一块鲜梅子蛋糕,再加一片西瓜。伯尼只要一杯咖啡。黑的,谢谢。伯尼小口呷着咖啡,小手指上的戒指一闪一闪地在发光。我开始大口地消灭面前的食物,偶尔抬头用我那双充满感激之情的狗眼看一看我的捐助人,同时在心中感恩戴德地摇一摇那看不见的尾巴。好怪,尽管经历了昨夜的可怕遭遇,尽管被拘禁,受到非人道的待遇,遭到羞辱,衣裳被撕破,又整夜没睡觉,我仍感到无比的快活——食物的愈合能力的活见证。不过在这种时刻苦是有人肯敲一下你的脑袋的话,恐怕感觉会更好一些。
“再要一些?”伯尼问我。这时我又开始表白感激之情,提出准许我像舔教皇的手一样舔一舔他那带戒指的手。
随后,用餐巾快快地擦一下唇边的饭渣,乘坐一小段路的出租车,又过了两三分钟,我俩双双站在灰狗长途车售票处前的队列之中,伯尼掏钱为我买了一张去古伯斯威尔的单程票。嗨,让人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我真不好意思。
“你真的不必等到开车。”我说,心中仍然充满了至少是宠物所具有的责任感与渴望,向伯尼保证我一定精心写好《心脏与处女膜》,只要这不是弥天大谎。“我已经耽误了您太多的时间。”我向他伸出手去,他今天第一次正视我,好像要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伯尼看着我的眼球深处,寻找着他丢失了的什么。我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怎么样,假使《心脏与处女膜》完全是杜撰的,纯属丰富想象力的产物,那会怎么样呢?假使伯尼根本没有对他那整日坐在家里织毛衣的贤妻不忠呢?假使,事实上,他从没有跟她有过性生活呢?伯尼表面上犹如华尔街那漂亮的建筑物一样,但却是个结过婚的贞男,将他的一切幻想都寄托在了纸上。这样的想法固然荒唐,尽管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上这种事并非不会发生。我当然最终会查清事实,我想着便朝他脸上两个具有穿透力的棕色小潭望去,以期找出——正如利奥所言——所有肮脏的细节,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当心点。”伯尼点了点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神秘的微笑,然后消失在人群中。我在那里站了几分钟,然后朝售票处走去把票退了……19元35分。不小的数目,我想着把钞票叠起来装进兜里,然后朝布朗克斯的地铁走去……一点都不坏……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第18节
回到古伯斯威尔,我发现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总的说来:
跟原先一样穷的曼德尔夫妇正忙着把今春去地中海的海上一空中旅游安排得细致到了按分钟计划——曼博士刚被任命为校际评估委员会主席,工作日程满得连小便的时间都没有,这次是他与“家人”在一起的好机会,可以放松一下了。
我刚走,我母亲就打电话来了,他告诉维维卡,经过反反复复的考虑,她决定迁就我,下次我再进城时可以住进她家(只要我发誓严格地保持卫生并且不往地上掉渣滓)。
一个很大的精品包裹以快递方式从纽约寄出并先于我到达——维维卡打开盒子惊奇地发现那么多喷雾剂,量大得足以耗尽正日益减少的臭氧,还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摩丝。
班迪诺夫夫妇,我过去的朋友和同事,打电话来说他们得到了国家基金会赞助的学术休假,将要去太平洋上的的卡卡岛进行令人振奋的考古挖掘工作,寻找一种现存蟾蛛在中生代的祖先的化石。班迪诺夫夫妇希望从排得满满的科研日程中忙里偷闲做做划水运动,打打高尔夫球。他们愿意邀请努德尔曼夫妇参加他们的告别晚会,条件是鄙人别灌得酩酊大醉,或者,在晚会上别干丢脸的事。
星期四那一天,古伯斯威尔镇上16岁的弗莱迪·范德沃克被怀疑用木棒打死了他的母亲。父亲和11岁的妹妹,仅仅为了用车问题发生了口角。之后弗莱迪打算烧房灭尸,但是因为大火被一位警觉的邻居发现,这一企图才未得逞。房子被浓烟和水所毁,但是旁边的车库里的汽车却完好无损。
回到家时前来欢迎我的有哭哭啼啼的马格努斯,他的运气真不好,居然一件属于他名下的玩具也没有。看来利夫又在控制玩具,拿玩具跟他弟弟做交易。倘若不是生活本身就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对这种不公平交易进行干预的。另外,马格努斯对这严酷的现实认识得越早越对他有好处。
亚历山大·罗素,世界著名经济学家和古伯斯威尔大学的教授,今天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吊死在古伯斯威尔镇自家的地窖里——罗素博士显然是对近来经济的滑坡感到困惑。
最后,尽管是最有意义的,贝蒂·曼德尔一整天都在为是用肝和洋葱还是用舌头做晚餐而犹豫不决。我说用舌头,维维卡则主张用肝。我看最好还是坐等结果出现为好。
诸位,以上概括了古伯斯威尔的全部新闻……虽说又有一条珍闻确定无疑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昨天下边邻居家的男孩之一告诉我,负责检查没有上许可证的狗的那个人来偷偷看过了。乔治发现他来了,便带上它到房后面的地里去,小狗在那里玩。他就在旁边挖了个坑,然后用脚把狗按在坑里,朝狗连开三枪,终于成功地打死了它。在我看来索斯基家采取的经济措施的确是节省3元捐钱的绝妙办法。下面我们该做的就是说服莫德把乔治干掉,这样就可以节省一大笔饭钱。
有趣的人们,索斯基一家。曾几何时,我曾用浪漫的手法把他们描绘成模范公民,吃苦耐劳热爱土地的农民。由于土地被侵占,不得不像养牛场的牛群一个挨一个地挤到工厂车间里劳作。哈!若能自由选择的话,索斯基一家定会高高兴兴地去工厂从早到晚坐在那里攒机器零件,好赚点硬钞买剪草机、洗碗机、立体声磁带倒带机和电叉。这几天我一定要将我的纪录搞清楚,把我所谓有罪的误解搞清楚。
今天上午当我填写在古伯斯威尔市场赊帐购物申请表时,忽然产生了一个弄钱的上策……事实上自从我的思想触及到了社会保障问题并且产生了极大的震动,我的大脑——经过这些年的入不敷出——想出来的主意多得像粪堆上长出的野草,趁着还没有忘记赶快找张纸把这一急风暴雨般出现的灵感记录下来——虽说要想抓住它就跟用帽子接住暴风雨般地难。
不错。新骗术。虽说有点野蛮,却是极其简单易行的。明确地说,以绑架我自己的孩子来索要赎金。
我预料这一特殊策略的步骤将如下发展:
一、绑架利夫或马格努斯或者他俩。二、报警之后这位痛哭流涕的家长便一手拿着可爱的杏仁眼的孩子照片一手举着那张无情的赎金通知出现在电视新闻的镜头上。1万?2万?天高才是顶。由你选。三、我所能做的就是坐下来。一对遭受的失业的痛苦夫妇,近乎赤贫的夫妇的孩子被绑架,我问你,谁会坐视不管呢?在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里,从东海岸到西海岸,每一个人都会为之而心碎。我那个穷乡僻壤里的小邮箱每天都将塞满好心人寄来的支票。钞票,甚至5分或1角的钢镚儿。那是中西部地区善良的五岁的孩子们出于同情摔碎自己宝贝的小猪储钱罐取出来的。
真有创造力,不是吗?这甚至不算弄虚作假,因为我决不会乞求赞助——人们自愿结一个贫穷的古伯斯威尔家庭寄上一点点钱……这种事情随时都会发生……对那些用炸玉米片和肉片养胖了且宠坏了的孩子来说,几个钢镚儿算得了什么。可是却能给几条营养不良的生命带来如此的欢乐。
今天下午在牙医鲁道夫·卢姆西医生的诊室里发生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值得一提。卢姆西是医学博士,待人友善,有着笑佛一样的胖肚子。
在布朗克斯车站磕坏的牙钻心地疼。每当开口讲话时风便从豁口处飕飕地往嘴里钻,让我无法忍受。要么闭住嘴不再讲话,要么去找卢姆西大夫,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当我意识到我就要交好运时,便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来一个“紧急就医”。
他高兴得一边搓手一边将我领进诊室,说见到我他如何地快活,很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创作进展得怎么样了,为什么四年没有检查过牙齿,这次急诊想治什么。
“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我这个比较聪明的家伙说——卢大夫一直是这样看待我的。
“到这儿来。坐下。我是个大忙人。”小个子医生说着将一把椅子转高到我的臀部。“嗯——”卢姆西说着撬开我的下巴把那块不幸的碎牙摇晃下来。
“那颗坏的吗?”一想到医疗费我又有点紧张,付不付得起呀。我要是没把牙磕坏该多好啊,心中嘀咕着。
“放松点,钻牙是我的事,”卢大夫嘲弄地说着举起一只能缓解病人疼痛的手,我想从这一刻起我就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由他用探针探,照X光片,清除碎牙等。
“这是装有优胜者名字的封口信封,请打开。”卢姆西从护士手中接过刚冲出的X光片时开玩笑说。“多米索。”他唱着做了一个夸张的戏剧动作。
“怎么样?”我只想快一点完事,无心观赏美国小姐选美表演。
“对你,因为你是大好人,只收125元——对戴牙套来说这可是再便宜不过了!”他又说,同时开始认真地洗手中的牌了。
“一百零——!”
“玩什么?”他边问边玩了几个花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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