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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计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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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和她一样累,但是出于一些较为简单的原因,他一直催促孩子们快点吃,七点钟他们就到家了。他笑着说:“快餐里的脂肪有个好处,它让人发困。”一点儿不错,七点一刻,他给躺在特大号双人床上的孩子们读故事;到了七点半,琼莉已经换上了一件令人目眩的晚装,亲了亲他们,道一声“晚安”就走了出去。 

由菲利普陈列馆①主办的流光溢彩的打黑领结的预就职活动在法国大使馆举行(琼莉觉得很怪)。她不喜欢这幢建筑,因为这使她想起她中学时期那座只有冰凉的大理石和玻璃墙的体育馆。她第一次看见法国人建造的这座建筑时曾感到震惊。后来,史蒂文提醒她,只要看一下八十年代巴黎郊区的建筑是多么可怕,就不会对此大惊小怪了。她开车通过大门时叹了口气,心想用同样一笔钱,他们可以盖起一座卢瓦尔谷别墅。她的愿望似乎就要实现了,因为今晚这里完全变样了。 

 

①菲利普陈列馆是华盛顿著名的小型博物馆,一九一八年由邓肯·菲利普创立。 

她下车登上开满鲜花的塞纳河畔。宾客们纷纷到达,穿着宽领竖条纹衬衣、船夫打扮的侍应生彬彬有礼地把香槟和抹了油的烤面包端到今晚的客人面前。琼莉早先在麦当劳用餐的印象立刻灰飞烟灭。 

华盛顿“老卫士”①中名望很高的罗伯特·奥兹·查尔斯夫人站在迎宾行列中,热情地抓住琼莉的手说:“看到你真高兴,感谢上帝,你是最后一位了。” 

 

①此处“老卫士”系指共和党保守派。 

琼莉很喜欢这位大方幽默的妇人。尽管她是美国的巨富之一,但琼莉总觉得她就像那些男子一样。她问道:“就这么站了很久了?” 

“就像站了一整天了,但为鸡尾酒会我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琼莉用香槟敬了敬她。 

奥兹摇摇头。“我喝伏特加,我该喝这个。”她挽起琼莉的胳膊。“我们给你找把椅子,给我找张担架,然后好好聊它一晚上。” 

奥兹挽住她时,琼莉笑起来。她们一起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琼莉告诉她,她被这个地方迷住了。“我原先一直以为这里只会有三色旗,这里简直太漂亮了,单单那些鲜花……” 

“多亏了他。”奥兹说着,抓住对面走来的一个又高又瘦、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的手。“他重新改造了这个地方。琼莉,来见见马克。” 

马克高兴地和她握了握手。“你对阿拉法特的采访太棒了。” 

“我认为你对这个飞机库的改造才称得上棒。” 

“谢谢,他们想让它保持法国风格。” 

奥兹插话道:“是为了庆祝送我们一座自由女神像,嗯?”她用下巴朝旁边一尊女神像复制品示意。 

“大概是这么回事。” 

“与你在城里看到的那些星条旗相比,这是一种解脱。”琼莉说道。“但是,”她咧嘴一笑,叹了口气,望着马克说,“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当我筹划我的婚礼时,你跑到哪儿去了?” 

奥兹和马克去一边加饮料,琼莉穿过人群。大多数认出她的人都以为会有灯光和微型摄像机跟着她。但是,今晚她不是来进行采访报道,而是来参加晚会的。公众从来都不理解,她除了是华盛顿的一名记者,还是这个城市的居民,她爱这座城市,热爱这个除了联邦政府大楼和政治生活以外的城市。她爱这里的文化和氛围、精彩的音乐会、戏剧演出和众多的博物馆,特别是菲利普陈列馆,她和史蒂文是菲利普陈列馆的长年支持者。林恩·弗莱克斯纳从后面走了过来。琼莉有时和她一起打网球,她是今晚的组委会成员之一,她们拥抱了一下。林恩开玩笑地说:“你今晚着便服,是不是一切都录在带子上了?” 

琼莉说:“今晚我休息。” 

“嗨,我们需要宣传宣传。” 

“我现在想做一个出色的系列杀手报道,要打破我平常的模式。” 

“我正在考虑谋杀几个侍应生呢。”林恩说着,两人都大笑起来。 

凯瑟琳·格雷厄姆加入他们的谈话。一番诸如“又到了总统就职时间了”之类的寒暄之后,琼莉和这位《华盛顿邮报》的女当家就凯瑟琳几个月前主持的一年一度的超级销售活动的好处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这个活动旨在赞助伦巴迪门诊医院的尼娜·海德乳腺癌研究中心。琼莉的母亲三个月前因为癌症切除了一只乳房。尽管她们母女关系现在很疏远,但由于这个原因,她还是想加入这项活动。如果得到许可,她打算就这个问题进行三次有深度的连续报道。最近她发现有线电视网几乎没有什么艺术自由。此后两个星期里,他们只想让她报道总统就职。嗬!不安分已经成为她名字的一部分了。 

琼莉喜欢与她同桌就餐的人。这一张桌子上坐的都是些年轻人和新派人物,一般人想不到一向以稳健著称的菲利普陈列馆进入第七十个年头时会把他们吸引过来。她发现她和她的同行乔治·斯蒂芬诺波罗斯是晚会上唯一两个局外人,只是在一旁盯着那些蓝绣球和红玫瑰。于是,他俩就一起跳起舞来。尽管他们在报道克林顿时有些小冲突,他们还是老朋友。她说为了就职舞会,他应当练练他的马卡丽挪舞。他笑着耳语道:“实不相瞒,告诉你一个不可外传的秘密:我准备离开了,唯一的原因是我不会跳这种玩艺儿。” 

时近午夜,琼莉让人把她的车开过来。她疲倦了,急于回家蜷缩在史蒂文的怀抱里。 

电话铃响的时候,她正以这个姿势躺在史蒂文的怀里。她才把灯关上,靠在史蒂文胸前刚觉得舒服一些。她不想同任何人通话,史蒂文当然同意。但是当她听见大厅的电话应答机里传来的是一个她不熟悉、却令人吃惊的声音时,她抓起了床边的分机:“我是琼莉……” 

给她打电话的是巴尼·凯勒,她已久闻他的大名,而且大得如雷贯耳,他是当今电视业的巨子,他和另外两个人开办了第四家全国性电视新闻网,忙着从同行那里挖掘人才,因此最近几个月来,他的大名频频见诸报端。“很抱歉,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但是我听说搞新闻的人都是夜猫子。” 

“这一个不是。” 

“我一直是你的崇拜者。”他自顾自地说着,不理会她的暗示:他打搅了她的睡眠。 

“我也是你的崇拜者,但是你半夜三更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你明天早上能到纽约来吗?” 

“我今天早上刚从肯尼迪机场回来。” 

“飞机也有往回飞的嘛。” 

“这个星期晚些时候怎么样?” 

“不太好。” 

她看了丈夫一眼。他示意她把电话挂上。“我能问问什么事这么急吗?” 

“电话上不大好说。” 

“好吧,那它值不值得我大清早就飞纽约,我也不大好说。我下次到纽约再打电话给你吧。” 

“琼莉——” 

她很愉快、但很坚决地道了一声“再见”,随即挂断了电话。 

她刚偎依在史蒂文多毛的胸部,感到他的胳膊保护似的搂住她时,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她哼卿起来,他也哼卿着放开她,翻身转到另一侧。她没等电话应答机接通就抓起了话筒。“你还不死心,对吧?” 

“嗯?琼莉,是我,迪克!” 

“迪克?”迪克是她的代理人。“你怎么突然变成像巴尼·凯勒一样的夜游神了?” 

“他打电话给你了?”迪克的语气很急切。 

“是的。” 

“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 

“和他会面。” 

“没有。” 

“什么?” 

“我明天不打算回纽约,不打算在周六回纽约。我很长时间没有和家人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疯了?” 

“迪克,出什么事了?” 

“琼莉,”他的声音中带着急迫,“我可从来没有误导过你……呃,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那一回算一次,但不会再发生了。照我说的做:立刻给他回电话。不要犹豫,不要耽搁,记下这个号码——”他急急忙忙地说,她把它匆匆记下。“务必现在就办,立即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你明天一早就赶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她的好奇心上来了。“好吧,理查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亲爱的,这就是你一直在说、很早就向往去做的事。脱离华盛顿,远走高飞,等等,等等。巴尼·凯勒要把你塑造成明星,而且只有他才能做到,到那时我也将从你身上挣一大笔钱。” 

“得了吧,迪克——” 

“琼莉,‘杀手’凯勒①,当今这个行业里最有权势的人,准备向你提供一份终身的工作。” 

 

①原文为Killer Keller。keller(凯勒)与killer(杀手)谐音。 



第03章

琼莉被引进一间她生平从未见过的豪华办公室。它给人的感觉与其说像纽约摩天高楼里的一间办公室,不如说像伦敦一家高级的私人俱乐部。里面全是漆得发亮的深色硬樱桃木和真皮家具,保湿烟盒里放的是上好的哈瓦那雪茄,大理石角柜上有一只铮亮的银托盘,里面摆放着格拉根摩尔苏格兰威士忌和水晶杯。四壁是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这些书对于一位电视业巨子的办公室来说,显得有些不协调——视野中见不到一台监视屏。一个有些谢顶但相貌不俗的高个子男人从一张精致古雅的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这张桌子是房间里最抢眼的东西。他说:“琼莉,终于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我是——”

“我知道您是谁,”她轻轻地说,“大家都知道您是谁。”

巴尼·凯勒优雅地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在窗户边一张舒适的翼状靠背扶手椅上,她走过去坐下,他在她对面坐下。“我们是同行,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曾谋面呢?”

她礼节性地微笑着说:“您干这一行比我时间长多了。”

“我刚过五十岁,见笑了。”

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我想这是因为你我所处的环境迥然不同,我只是个在前面奔忙的小记者。”

“有我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把两腿跷起来。“对不起。咖啡?水?软饮料?”

“不,谢谢。我一到,您的秘书就招呼过我了。不过,我很喜欢那张桌子。”

“桌子?”

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落在他刚才起身离开的那张桌子上。“我小时候,祖父也有一张这样的桌子,也全是松木的,就放在他办公室里。”

“哦,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干洗工,我父亲也是干洗工。他们说,那张桌子是我曾祖父做的,搬家的时候从宾夕法尼亚一直带到佐治亚。”

“你可以就此写一篇有意思的文章:死神跪倒在美国工匠脚下。”

“我会写的。”她站起来,走了过去。“我可以看看吗?”

“请随意。”

她用手指摸着硬木桌面以及边角上雕刻的曲线花纹,巴尼说道:“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古老,但是工艺很精湛。”

“最后的工序很了不起。”

“没有染色,只是打蜡,好使它发亮。”

她又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近巴尼。“您对古董感兴趣吗?”

“我喜欢的是有价值的东西,闪闪发光的东西和那些工艺精湛、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东西。”

她再次坐下来。“我们在巴克斯县有一幢房子,因为我喜欢古色古香的乡村。”

“我现在谈论的不是家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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