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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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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这两件事,太子吓得吭吭哧哧,不知如何回答。胤祯是受命清理户部,刑部案件的,只好出来说话了:

“皇阿玛,丰升运一案,刑部量刑不准,处置失当,圣旨一到,已重新结案,改为腰斩。此事儿臣有失察之罪。”

康熙神情冷漠地说:“嗯,说下去。”

“是。任伯安这案子是儿臣一手经办的。因儿臣忙不过来,自作主张,让九弟审问。任伯安判处凌迟,已于十月二十九日行刑。”

“哦,这也罢了。朕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站一边去。胤初!”

太子连忙上前跪下说:“儿臣在。”

“丰升运一案,刑部处置不当,为什么不见他们的请罪奏折?任伯安这件案子更是离奇。他盘踞北京制约官场二十年之久,私下里害了多少人,又是谁在为他撑腰?朕听说判他是凌迟处死,可是行刑的时候却是一刀剜心致命。这,又是谁做的手脚?”

胤礽听父皇这话问得严厉,只好硬着脖子回答:“回皇阿玛,儿臣前些日子闹了病,办事着三不着两的,又只顾清理几百件贪污受贿的案子,所以任伯安的案子,儿臣交给四弟、十三弟和九弟处置了。至于刑部量刑不当,他们己递了请罪折于,明日即可进呈御览。”

康熙又问马齐:“马齐呀,太子身体不好,你这个上书房大臣怎么不帮他料理朝政,也不向朕奏报,却递了个告病的折子。这是什么道理呀?”

马齐也赶紧跪下了:“回主子,奴才有病是真,有太医院的脉案为证。虽然如此,臣也有罪,请圣上重重处置。”

康熙怒火中烧,严厉地说:“哼,他有病,你也有病,在北京的朝臣们告病请假成了风。据朕看,你们害的是明哲保身的病,是畏难避祸的病,是神思不振的病,是不忠于社稷的病。一句话,全是心病!你们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四阿哥胤祯有点儿按捺不住了。今儿个,皇上第一次发问时,太子闭口不言,老四已经替他揽了责任。后来,皇上直接问到太子,太子又以有病为理由,把事情推了个一千二净,还顺便把他老四、老十三和老九都咬了进去。现在,马齐也是说有病,好嘛,你们一个监国太子,一位上书房大臣,在朝政紊乱的时候,一病抵百错。哦,北京城群龙无首,我们哥儿几个办正经事的倒成了罪人了。不行,我得把话说清了。想到这儿,他说:“皇阿玛容儿臣禀奏。任伯安一案是儿臣做主处置的。此事骇人听闻,光是抄出来的秘密档案就有三千多斤,里边记的据说全是朝臣们的丑事。若一一查实惩处,恐怕会惊动全国,震撼朝野。父皇南巡未归,儿臣不敢草率处置,因此才把它全部封存,只处决了任伯安一人。现在档案俱在,铁证如山。皇阿玛如果认为儿臣处置不当,还可以挽回。”

张廷玉在这种形势下,是从不多言的。眼下,满殿的人都在局中,只有一个人在局外,那就是方苞。常言说,旁观者清嘛。说了这么大一会儿,谁对谁错,谁真心办事,谁推脱责任,他看得最清。听了四爷的话,他也跪下了:“圣上,据臣从旁观察,四阿哥处置任伯安的案子还是很妥当的。假如再以任某的秘密档案为依据,认真审查起来,牵涉全国上上下下的官员,将成为大清开国以来最大的案件,必然动摇国本。所以,臣以为应将这黑档案一火焚烧,以安定天下臣子之心。”

胤祯听方苞这话有维护自己的意思,不觉投过去感激的目光。嗯,这人虽其貌不扬,心地却是好的。父皇真是慧眼识人哪!

康熙也被方苞说得气顺了一些。他语重心长地说:“唉,不是朕一回来就找你们的事儿。吏治败坏本来就让人烦恼,可是你们还要文过饰非,这就不像话了。朕老了,不中用了。放在年轻的时候,这算什么事儿呢?”

方苞接着说,“皇上,请不必为此过于伤神。太平盛世,人人只图安乐,出现吏治腐败的情形是不足为奇的。几位阿哥在皇上南巡期间办了这么多的案子,还查处了任伯案这件大案,依臣看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还年轻,出点儿小毛病也在所难免。请皇上不要再追究了吧。”

康熙微微一笑说:“方苞啊,朕给你这个面子,就依你所奏,对他们既往不咎了。可是,胤礽,朕还要说你几句,朕已是人土大半截的人了,这祖宗基业是要由你来继承的。可是你办事儿为什么这样糊涂呢?你定的这个锁拿问罪的名单简直是颠倒黑白。你是出于公心呢,还是在泄私愤?你想趁此机会把异党一网打尽吗?你瞧瞧,欠了二十两银子的,你革职拿办了;可是那行贿受贿成千累万的,你却偏偏放过去了。胤礽啊,你目光短浅,不够精明啊。今天方苞替你说了情,朕也不怪你,而且还要维护你的面子。你这个锁拿官员的名单朕不驳回。可是,人抓来以后,你要仔细地重新复审,好好甄别一下,该办的自然要办,不该办的,一个也不能冤枉。你听清了吗?”

胤礽叩头回答:“儿臣记下了。儿臣谢父皇宽宏,谢方先生。”

“好,知错改错就好。马齐呀,这几天你带着方先生到各部衙门去走走,也要让他和皇子阿哥、侍卫们都见见面。告诉他们,方先生虽是布衣,无官无职,却是朕的朋友。谁要小看了他,慢待了他,朕是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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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乱起萧墙 37 奉密命紫姑夜行刺 闻凶信康熙暗用心

方苞在皇上面前说得不错,四阿哥胤祯在任伯安这件案子上,确实是处理得十分妥当。既为朝廷除了一大害,又保下了数以百计的大小官员。更绝的,是把这件案子交给老九来审问。明面上看,是保下了阿哥党,尤其是保下了老八和老九,可实际上却给他们哥俩出了个难题。留下任伯安,他们无法向父皇交代,唯一可行的,是忍痛割爱,舍车马,保将帅,除掉任伯安。这样一来,等于是让他们自己动手砍掉阿哥党的一条臂膀,挖掉阿哥党的一只眼睛。老八、老九吃了这个哑巴亏,他们能就此撒手、善罢干休吗?对于这件事,老四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仍在冷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可是,老十三的心情却与这几位哥哥不同,他正处在兴奋之中。在抓住任伯安这件事儿上,他是立了头功的。虽然父皇回来之后,没有当面夸奖他,可他自己心中有数。他不图夸奖,只要能制服阿哥党,他胤祥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天,鹅毛大雪漫天飘落。北京城一片银装素裹,煞是好看。胤祥兴冲冲地从外边回来,看见府里的家人们正在扫雪,便摆了摆手说:

“哎,这时候,扫的哪门子雪呀?留着,留着,让它下上一夜。明早上,爷还要赏雪景呢。”

府上的二管家贾平走上前来赔着笑说:“爷,奴才们扫的是路上的雪。园子里没动,留着让爷赏雪吃酒呢。这路上要是不扫,走着滑是不是?”

“少废话,全给我留下来。”胤祥说着走回屋里。阿兰、乔姐连忙迎上来给他掸雪、换衣服。胤祥舒舒服服地往热炕上一躺,突然问道:“哎,怎么就你们俩在这儿,紫姑呢?”

乔姐忙不迭地说:“回爷,今儿个,紫姑她娘病了。后晌她回家看看,很快就会口来的。”

“哦——爷今儿累了。你们俩在这儿下盘棋,我吃酒观战。”

乔姐高兴地说:“哟,难得爷有这么好的兴致,我们哪敢不陪呢。”一边说,一边拉着阿兰,先给十三爷上了酒菜,俩人也就着大炕摆上了棋盘。胤祥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今儿个心里特别痛快,不知不觉之中,困劲儿上来了。他一伸手把棋盘掀翻说:“去去去,你们俩这臭棋篓子,这下的算什么呀!”

阿兰和乔姐无缘无故地挨了训,却不敢露出不痛快。这样的事儿,她俩经得多了。她们知道,十二爷一直在疑心她们。高兴了,她们要招之即来,小心侍候;不高兴呢,她们就要挥之即去,躲得远远的。听家人们说,任伯安已经被处死了,阿兰觉得心头的枷锁打碎了。她高兴,她激动,她想向十三爷诉诉心里的苦处。可乔姐、紫姑老在十三爷身边,她又一直找不到机会。乔姐呢,却在惦记着八爷那边,不知八爷会不会受到牵连。这俩人,是八爷和九爷派到这里来的。好长时间了,八爷和九爷都没有派人来联络。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十三爷今天回来,又像高兴,又像生气,这又是为什么呢?

紫姑回来时,十三爷已经迷迷糊糊地和衣睡下了。紫姑熄灭了多余的灯烛,在炭盆里加了炭,又给十三爷盖上一床薄被,也退下去了。外边,大雪纷扬,下个不住;房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那么平静。连府门外边的大街上,值夜更夫的梆柝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更以后,突然,“叭”的一个巨大的声响,把胤祥给惊醒了。他猛然坐了起来,瞪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床前似乎站着一个人。他揉揉眼睛一看,原来是紫姑。只见她手中端着一个茶盘,神色慌张、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胤祥再往外一看,那响声原来是在房子角上发出的。那里挂着帐幔。帐幔的前边,放着一个花架。花架上是一个巨大的、有几十斤重的大花盆。现在,花架倒了,花盆也摔得粉碎。胤祥心中明白了:哦,有人推倒了花架,摔碎了花盆,以此来向我报警!这么说,紫姑的行为、神情,倒值得怀疑了。他沉着脸问:

“你来这儿干什么?”

紫姑慌乱地回答:“哦,十三爷,奴婢,是,是……”

就在这时,阿兰带着几个刚被惊醒的值夜小丫头,从帐幔后边走出来了:“哟,十三爷,吓着您了吧。咳,可能是那个该死的花猫蹬翻了花盆。这不,紫姑见您喝多了,给您送醒酒茶来了。”

一句话提醒了胤祥。嗯,我睡意正浓,又没有叫你,你送的哪门子茶呀?那个花架有几十斤重,一只花猫能蹬翻了它吗?紫姑今儿后晌出了府,说是回家探母,却又匆匆回来。她夜里来送茶,难道是别有用心吗?想到这儿,他瞟了一眼紫姑,只见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随和,也完全没有了素常的温柔。胤祥心中一动,话中有话地冷冷地说道:

“紫姑,这茶我是不会喝的。你看,是让猫喝了呢,还是你自己喝下去?”

紫姑听了这话,一边惊慌地往后退着,一边却把手伸向腰间。却不防,胤祥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刁住她的手腕脉门,厉声喝道:“搜她!”没容小丫头们上前,一把雪亮的匕首,“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下。

紫姑不知从哪儿来了勇气,她抢上一步,就要去抢那把匕首。她快,胤祥却比她更快,早已扑了过来,狠狠一脚踩了下去。紫姑那娇嫩的白手上,立即浸出了汩汩的鲜血。胤祥咬牙切齿地说:

“好一个女中豪杰,好一个巾帼刺客,说,你受了谁的指使这样子的?”

紫姑惨然一笑:“十三爷,你别问了。我与你前生有缘,想和你一块共赴黄泉。”

十三爷一阵冷笑:“哼……你来到我身边有年头了。我十三爷哪点亏待了你,你居然要对我下这样的毒手?今晚,我不逼你。你只要能说出十三爷我的一点错处,我立刻放你走。”

紫姑没有求饶,却慷慨地说,“不不不,十三爷,今天是我的死期。你没错,错在我身上。我全说了吧。当年,我爹犯了死罪,是任伯安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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