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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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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见到这对表兄妹,都喝起彩来,齐夸这两个孩子是天生一对,况又是姨表兄妹,将来亲上加亲可般配呢。徐士清只装作不闻,倒是文蕙,笑嘻嘻地说“恐怕高攀不上”,然后看着小女孩不停地啧啧赞叹。

小徐滨却拉着徐士清的手问:“爹,什么叫‘亲上加亲’?”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徐士清尴尬不已。

林涌泉笑道:“外甥,这是个大好事,你现在还小,再过十几年你就会知道了。你喜欢小妹妹吗?”徐滨使劲点头,还大声说:“喜欢,小妹妹真好看,我让妈抱回家玩几天行吗?”徐士清方要呵斥,这时那女婴却似听得懂话似的,小手小脚拼命挥舞,小嘴也咧开了,顿时一张小脸犹如春花绽放,秀美无比。

8。八年之后

时间转眼过去了八年。

某日下午,徐士清正在山庄的梅花厅悉心教几个徒弟练功,跟班徐庆突然疾步走了进来。徐庆跟了徐士清多年,他知道这些年主人的心思几乎都花在了武功上,平时最讨厌在练功时被打扰,所以他一进门便先赔罪:“庄主恕罪,小的有急事禀报。”

徐士清确实讨厌练功时中途被打断,但也知徐庆若得真的有急事不会如此莽撞,再看他的神色,兴奋中又带了几分紧张,心里也不免好奇起来,问道:“什么事?”

“有庄主的一封信。”

徐士清刚想说,有信丢在书房不就行了,却见徐庆已经偷偷从衣袋里抽出那封信递了过来。徐士清接过信先看了信封下缘的落款,心头不由一跳,竟是一个“白”字。这个白字的写法有点古怪,就像是在画圆圈。他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姓白,也只有一个人如此写这个“白”字,那就是白志远。

这些年,徐士清一直都在等白志远的消息。虽然当初白志远不告而别,但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白志远终有一天会跟他联系的,想不到,今天竟真的等到了他的来信。看来,还是徐庆最懂得他的心意。

“庄主,可是白先生的信?”徐庆轻声问。

“正是。”他也不隐瞒。徐庆绽开笑容,长舒了口气。

这时,十岁的儿子徐滨奔了过来。

“爹,爹,我想跟三师弟练习雷震剑法的第三招,可是他使来使去都使不好,我怎么教他都不会,爹你教教他吧!”

徐士清现在哪还有心思教武功?他招手叫来另外两个弟子道:“师傅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们几个自己好生练习,不可懈怠,明白吗?”

“是。”几个弟子抱拳喝到。

他又对十二岁的大弟子展鸿飞道:“鸿飞,你是大师兄,雷震剑法的招式你使得最熟练,你就代师父教教你三师弟。”

“是。”展鸿飞沉稳地应道。

徐士清这才放心地丢下他们,回到自己的书房。

一进书房,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先看落款,果然是白志远写来的,再看内容,他又是震惊,又是难过,看到最后,竟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原来这些年,白志远从没忘记岳父的案子,一直都在默默调查。这次来信,白志远是告诉他,他已经发现了可以直接指认凶手的重要物证。徐士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物证,以白志远这样的个中高手,竟要花近十年的时间才能找到,不过找到总比没找到强,想到此他又不禁心中感慨万分。

白志远在信中邀徐士清“来寒舍小聚”,但在见面之前,他又给出三个问题,请徐士清“略费思量”。这三个问题分别是:“文夫人是否喜欢用茉莉花香膏?”“文镖师是否嗜喝绍兴女儿红?”“文镖师最后一趟接镖,随身携带了多少银两?”

可惜,这三个问题,徐士清只能回答其中一项,岳父文镖师的确好喝绍兴女儿红。岳母平常是不是用茉莉香膏,妻子文慧应该很清楚。至于第三个问题,恐怕只有岳父和岳母自己知道了。如果小莲还在,大概还能从她嘴里探得一些讯息,可惜,自到山庄后,这丫头就一直郁郁寡欢,后来便得了重病,虽然文慧也为其请来了郎中,但终究回天无力,她在山庄仅住了两个月便去世了。

听说她病死的时候,还嚷着想见庄主一面,可恰逢那时徐士清在外奔波,所以这最后一面竟没赶上。不过,徐士清听文慧说,小莲迷迷糊糊的时候,曾唠叨过两个字——茉莉,旁人都以为小莲是想喝茉莉花茶,可是沏好了,她却连连摇头,嘴里还是不听呻吟着这两个字,“茉莉……”。当初文慧将此事告诉徐士清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透着古怪,现经白志远一提醒,他更觉得这事不简单,不由得心里深深懊悔,当初应该多留意这丫头。只怪自己那时只顾着到处寻找姚祖洪和觉乘,却把她给忽略了。如今联想起来,两人口中的“茉莉”很可能指的是同一件事。

白志远没在信中提及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只是在信的末尾留了一句话,“唯恐生变,阅后请即刻烧毁”。这句话旁边是一个新的住址。让徐士清意外的是,这新的地址不仅仍在无锡,而且跟原来的箫馆竟还在同一条街上。难道白志远从未搬出过那条街?徐士清一想,这也不是没可能,这些年,他托陈南城东打听西打听,单单就没再去那条街上查问。想来白志远还是要比他们精明一些,深知远避不如近躲的道理。这样也好,小心谨慎的人更值得托付。当下,他便吩咐徐庆准备行装,预备第二天一早便赶往无锡。

谁知第二天,他跟徐庆才刚出门,文慧就拉着他们十岁的儿子徐滨急急赶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丫环彩琳。彩琳手上则提着个小包袱。“娘,快点,快点,不然爹就要走了。”只听徐滨在不断催促文慧。

“知道了,知道了。”文慧一迭连声地应着,说话间已经赶到了徐士清的马前。

“夫人,你这是……”徐士清话还没问完,徐滨已经大声回答:“爹,我也要跟你去闯江湖。”

徐士清看看妻子,后者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我本不想让他跟你去的,但他非要去,我一想,小滨毕竟是男孩,跟你出门见识一下也好。你就带上他吧!”

徐士清心想,我这趟出门可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跟白仵作商讨案情,带上小孩在路上岂不麻烦?但刚想拒绝,就见妻子已经将儿子抱起塞到了他的马上。

“夫人,还是让小滨留在家里吧……”他说是这么说,双手却已经接过了孩子。

徐滨听他这么说,大声恳求道:“爹,让孩儿跟您一起去吧!孩儿早就想跟爹出门见识见识了,孩儿一定乖乖听话,绝不给您惹祸。”

徐士清还在犹豫,文慧又道:“你就带上他吧,一个孩子,能有多麻烦?只是要记得平安把他带回来就好。”她说着便将彩琳手里的包袱丢给徐庆,“徐庆,老爷事忙,也许照应不到,你替我好生看着少爷,别让他乱来。”

“夫人请放心,在下一定照顾好小少爷。”徐庆接了包袱,笑着说。

徐士清见事已至此,也不再推托,又叮嘱了文慧两句后,几个人便上了路。

三天后,他们来到无锡城西的状元街,白志远的箫馆就在这条街东侧的最后一间。跟上回不同,这次徐士清随行没有带着尸体,离家时他还命人挑选了上好的宿城烧肉和一大袋宿城海鲜干货作为礼物。所以,到了无锡城西后,他就没有耽搁,直奔箫馆。

跟上次不同,这次的箫馆,大门紧闭,不像是开店做生意的样子。

“嚯,这白先生可真够懒的,都大晌午了,还不开店。”徐庆说罢,上前敲了敲门。

可是,他敲了数十下,都不见有人来开。

“不会是睡着了吧?”他又把耳朵贴在门上,隔了会儿,他摇摇头。

徐士清心里犯了疑,这白志远莫非是出了远门?按理说,他该知道我几时能到啊,亦或是他本来就不住在这里?

砰砰,砰砰。徐庆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但屋内却仍没有半点反应。

莫非真的不住在这里?徐士清抬头望去,却见二楼窗户紧闭,一条竹帘拉着,遮住了整扇窗的光线。

“庄主,你看这……”徐庆说。

“我们绕到后面去瞧瞧,没准他不住这里。”徐士清说着已经走向店铺的后门,徐滨像个小尾巴一样,紧跟在他身后。那里有条小河,徐士清怕徐滨一不小心掉进河里,便紧紧攥住他的手。他在河边站定后,仰头朝二楼望去,那里也同样窗门紧闭。

“爹,你在看什么呀?”徐滨问道。

“爹想看看爹的好朋友是不是住那屋里。”徐士清答道。忽地,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河边这条小巷人迹罕至,楼又不高,不如将徐滨抱起,让他往二楼的窗口里张望一番。虽说这等楼高,凭他的轻功要攀上去易如反掌,但假如屋里有人,又是女眷的话,一旦撞上毕竟麻烦,保不齐对方还会将他当成个什么采花大盗,真的要把误会澄清,还得费一番工夫,所以倒不如就让小滨去探探路。他问儿子:“小滨,替爹做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啊?”徐滨好奇地问。

徐士清指指二楼的窗户说:“爹把你举起来,你踩着窗户下面的那条横栏,朝里看,倘若屋里有人,你就敲敲窗子,让他下来开门,好不好?”

“那倘若屋里没人呢?”徐滨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

“你只管看了再说。”徐士清道,“这楼颇高,你怕不怕?”

“不怕!”徐滨大声答道,话音刚落已经跃跃欲试。徐士清伸出双臂将儿子一把抱起,托上了自己的头顶,待徐滨双手刚好够着那窗子下方的横栏时,他又轻轻往上一推,徐滨当即爬了上去。

“站稳了吗?”他问徐斌。虽说儿子从小习武,身形灵活,又常在宿城后面的云台山上玩耍,攀爬功夫可说一流,但终究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是第一次爬楼,徐士清还是有点担心,“别怕啊,爹在楼下接着。”他道。

“我没事。”徐滨答道,脸已经转向窗子里面。

“有没有看见什么?”徐士清问。

“有个大叔躺在地上,待孩儿叫醒他。”徐滨敲敲窗子,一边喊道,“喂,大叔,大叔,醒醒!”

徐士清有点担心徐滨的叫声会惊扰邻居,便轻声道:“小滨,你小声点,除了大叔,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大叔,大叔,醒醒啊,你醒醒啊!”徐滨又敲了一会儿窗,忽然只听他“咦”了一声,徐士清正待要问,就见徐滨已经伸出一根小指插进了窗缝,接着,他使劲拨弄了一番,木窗就被撬开了,“爹,窗开了,我进去瞧瞧。”徐滨道。

“好。进去后,叫醒大叔,要是叫不应,就自己下楼来给爹开门。”

徐滨应了一声,推开窗灵巧地跳了进去,徐士清焦急地等在窗下。他心想,也不知这被儿子称为大叔的人是不是白志远。假如是他,也不知他为何会躺在地板上,若使喝醉便也罢了,若是有什么别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就见徐滨探出脑袋。他的脸几乎冲出窗口,他声音发抖地叫道:“爹,你快来!大叔,大叔他好像是死了。”

徐士清好似被捅了一刀,整个人瞬间怔在那里。接着,就听徐庆粗声朝窗口喊:“小少爷,你先下楼给咱们开门,别怕,咱们都在这儿,快点!”徐滨应了一声,脑袋又缩了回去。

白志远死了?白志远死了?徐士清只觉得脑袋里有无数个声音在重复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前门,又是怎么冲上楼的,他只知道,等他踉踉跄跄奔上二楼时,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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