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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咽-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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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谷底接住他们这几个人,内力之强自是常人难以企及。她还记得初相遇时,她曾想用暗器伤他,可是,如此近距离的突击,却被他如赶苍蝇一般轻轻松松地挥开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足见其手劲和机变能力非同寻常。还有那日他带着她飞入山洞,她记得在山洞与那片草地之间,有一条宽约二十米的万丈深壑,若没有深不可测的内力和绝世轻功,根本飞不过去,况且还带着她这么个人。如此看来,这位萧瑟中略带几分憔悴的中年郎中,果真就是青木了。
可是,他怎么会在此地?
听义父说,他当年驻扎红筹寺,后来便不见踪影,难道这么多年,他一直盘踞于此?可是,她感觉又不像,因为被褥和垫子都是新的,有两张椅子看上去也像是刚做好不久,莫非,他也是刚到此地?
白箫正在胡思乱想,就听沈英杰在叫她:“箫儿!”
“啊?”
“别犯傻,如今青木掌门在此,你正好可以核实些事。”沈英杰道。
白箫朝青木望去,见他朝自己微微点头。
她一时倒想不出自己该问什么,呆呆地看着青木的脸,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人,其实自知道眼前这人便是青木之后,她脑中就时时飘过此人的影子。
“掌门大叔有个师妹叫皓月吧?”她道。
听到皓月两字,青木脸上的神情立刻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嗯。”他道。
白箫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她朝沈英杰望去,后者鼓励道:“问吧,掌门不会怪罪于你的。”
既如此,我就想什么说什么吧,她心道。
“文镖师当年的最后一趟镖是李公子所托,这趟镖的目的地是江西的红筹寺,而他去了红筹寺后,便被杀害了。据我知道,当年是修善修觉两个道士将文镖师送回镖局的。掌门大叔,你可知道有这件事?”
青木颔首道:“当年的确有人送了个箱子来寺里,箱里有一具男尸和一个破碎的五真碗。”
“那碗碎了?”沈英杰惊问。
“嗯。”青木道,“不过,我一看便知那碗是假的。尸体旁还附一封书信,字很潦草,像是草书。信上说,死者姓文,是个镖师,家住临沂,还说本寺真正的五真碗是他偷的。我本也是半信半疑,可既然信上这么说,便觉得不妨一试,因五真碗确已遗失,于是我便派人将尸体送回,同时向文家人索要五真碗。谁知,那日修善修觉出师不利,回来报说,遭人突袭,不仅没拿回五真碗,最后连那妇人也给人带走了——五真碗乃师父传我的本门至尊法器,却在我手里丢失,我真是愧对师父。”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骤然变轻了。
白箫却注意到,他在言谈中,省去了一个人的名字——李纯民。
沈英杰在一旁笑了起来:“掌门师弟,你可知那袭击修善的是何人?”
“何人?”
“正是在下。”
“你?”
“自你让我寻找玄净师伯和皓月的下落后,我便四处查访,不知不觉就到了临沂。我发现皓月不仅女扮男装住在一个宅子里,还跟一个镖师过从甚密,恰好那镖师我也认识。不瞒你说,文镖师的夫人是我师妹。那日夜里,我路过文镖师家,发现他家府门大开,觉得有点蹊跷,便走了进去。没想到,此时你那两个徒弟正在逼迫我师妹交出五真碗,后来他们还真的在文镖师小女儿的房间里找到了它。他们说文家对蓬莱派的圣物不敬,要对我师妹行黥面之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出手。唉!我也知道那碗是蓬莱派的圣物,若是偷窃或打碎,须被处死,若是玷污便须施黥面之刑,可那毕竟是我师妹,我怎能眼看她受辱?”沈英杰说到此朝青木抱拳,低头道,“在下深知犯了蓬莱派门规,还请掌门责罚。”
青木并不理会沈英杰装模作样的请罪,直接问道:“那五真碗可是被师兄拿走了?”
“自然是没有!我要那碗干什么?”沈英杰当即否认,“我当初抱着师妹就走了,那个碗就在修善他们身边,心想等他们醒来拿走便是了。”
“可他们是两手空空回来的。”青木道。
言下之意,便是指沈英杰说了谎。
沈英杰眼看就要发火,白箫立刻插嘴道:“当初姥爷的确没将它拿走。那个碗是被林涌泉拿走的。”
“林涌泉?”青木面露疑惑。
“他拿走之后,将它交给了我义父徐士清。那时我义父并不知道这只碗的玄妙之处,还是我爹告诉他的。我听陈掌柜说,当年为了保护这只真碗,我爹还做了一个假碗给义父,还曾叮嘱义父,要他将真碗还给掌门大叔。可是义父一直没找到掌门大叔你的下落。十年前,那个假碗被人盗走了,也一直没抓到盗贼。我义父前一阵去世,临死前,他将他手里的真碗给了张神医,原是想请他转交于我,然而,张神医当晚就在家中遇害。现在,连他妻子也被人劫走,下落不明,而我义父交给张神医的东西自然也不见了。”白箫用极快的速度说完了这通话,虽然事情复杂,但她自觉说得还算清楚。
“那么,五真碗还是不知去向,是不是?”青木道。
白萧无聊地点了点头。
青木轻叹一声,露出沮丧的神情。
沈英杰也不言不语,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掌门大叔。”过了会儿,白萧开口了。
青木朝她看了过来。
“你刚才说漏了一个人。”
青木不说话,沈英杰却问:“是谁?”
“李纯民。”白萧回头对沈英杰道,“姥爷可曾记得,姥姥有一次说过,那位名叫修善的道士说那封放在文镖师身旁的信是一个叫李纯民的人写的,还说这个人跟文镖师一起合力偷走了红筹寺的五真碗。”
“对啊,我怎么会把他给忘了?此人可是关键人物。”沈英杰大声道。
“依我看,此人便是我们找到的那位李公子。”白萧看见青木垂下了眼睑,又问道,“掌门大叔,蓬莱派的皓月是否喜欢用茉莉香膏?”
青木犹豫了一下,才答:“她的确喜欢茉莉花。”
“那就对了——掌门大叔,她就是信里提到的李纯民,杀死文镖师和偷走五真碗的人就是她!”
青木沉吟片刻道:“假如是她偷的五真碗,她怎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信里?”
白萧一愣,随即答道:“因为那是假名,世上没有这个人,根本无处找去。”
青木似乎被她驳倒了,半天不说话。
白萧又从衣服里翻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还好,东西没有破损。
“这张纸是我爹被杀时,仵作从他里衣里找到的。”
青木看着那张破纸上的文字,忽然,白萧见他眼睛一亮,嘴角竟露出微笑。徐永说,他从来没见青木笑过,而一旦看见他笑,就认不出他来了,白萧此刻终于明白了他的感觉。自见到青木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笑,如果平时的他是一条平静流淌的大河的话,那他嘴边的微笑就像是河边盛开的鲜花,虽然不够绚丽,但足以让人怦然心动、过目不忘,简直把他整个人都照亮了。
不知不觉,白萧再一次想到了“李公子”。非常奇怪,每当她把李公子和青木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便会全然忘记李公子是所有案件的主要凶嫌。她想到的只有那林子里手握禽鸟,讳莫如深的对白,她带着恨意抚摸着他头发的手,以及寺门口的盈盈一拜。那如仙鹤般优雅的动作,不知看在他眼里是何等的风情,而当她仰头望见他眼中盛开的无限柔情时,又会是何种心情呢?
她又想到了那颗在一天之内消失的红痣。脸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烫。随即想到,他为什么会笑?是否已经找到了搭救她的船?
果然,只听他道:“这是假的。”
“假的?”白萧愕然,“这可是仵作从我爹的贴身衣服里找到的。”
“这信暗指皓月就是他当年认识的人,可是远樵师叔并不认识皓月。”青木道。
“他怎会不认识皓月?”沈英杰插嘴道,“他走之前,皓月已经来了。”
“可是师叔一直跟太师父住在醉心斋里,从不出房门。我记得很清楚,皓月是师叔走之前不久才来的,当时她还没拜师,之所以在蓬莱住下,是因为她在出疹子。师父因此不允许她到处走,还派人专门看着她,他满脸是疹子,自然也不想出去。再说师叔,他是半夜走的,过了十天我们才知道他已经跟太师父一起云游去了。皓月根本没机会看到他。”
“可后来远樵师叔又上过岛,那时候,皓月应该在岛上吧?”
青木微微一笑道:“那时她十二岁,刚刚拜师不久,因为摔断了师父的玉箫,被罚在归心洞闭门思过,一住就是一个月,等她出来,远樵师叔已经走了。”他停了停又补充道,“那时远樵师叔在搜集所有人的兵器,但她刚拜师,还没有选定自己的兵器,因而也就没有查她。另外那时师父也不希望师叔看见她。”
“这是为什么?”沈英杰奇道。
“因为师父觉得她……”青木神情复杂,似乎难以启齿,“觉得她太美了……而远樵师叔是师兄弟中长相初中的。那时远樵师叔还很年轻……”他说到此忽然话锋一转,“其实,这几年我在蓬莱也听说,师叔后来还上过一次岛,但那也是十年之前了,他是去重新调查觉乘杀妻的那桩案子的,可那时师父和皓月已经离开蓬莱出门远游去了。”
“原来你这几年在蓬莱!”沈英杰大叫一声。
青木不答,也没否认。
“当年我听说有人围攻红筹寺,后来你们就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攻上来的?你们红筹寺周围不是机关林立吗?”
“是甘傲天。”青木平静地说,“他买通了我一个经常下山砍柴的小弟子,由他带路上了山,随后趁我在后山闭关时抓走了所有的人,等我出关,发现了他在我屋子里留下的信。这样,我就不得不去蓬莱了……”
“你是用自己跟他交换你的弟子吧?他抓你就为了让你交出五真碗是不是?”沈英杰寒着脸道。
“我跟他说,碗丢了。”
“他便要你默写秘笈。是不是?”
“蓬莱是我的家,我也住惯了那里。”青木淡淡地说。
“我知道他也关不住你,只不过你在蓬莱住了十年,怎么现在又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沈英杰问。
白萧也很好奇。
但青木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把目光转向白萧。
“——因而,皓月根本没见过远樵师叔,这张纸是假的。有人想要嫁祸皓月。”青木胸有成竹地说。
青木的意思很明确,既然纸上说的“故人”不是皓月,那皓月自然也就跟凶案没什么关系了。对此,白萧无法认同。
“掌门师叔,皓月曾化名李公子来过红筹寺,是吧?”
青木脸色一僵。
“是的,她来的时候,是化名李公子。”半晌,他才道。
白萧看见沈英杰皱起了眉头。
“你那五真碗是什么时候丢的?是她来之前,还是之后?”他冷冰冰地问道。
一阵沉默。
“大约是……她来之后。”青木轻声道。
沈英杰瞅着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白萧继续道:“我们在临沂找到了李公子的宅子。这宅子前几年被封了,因为在园子里挖到两具尸体,一具男,一具女,那个男的还可能是个做碗的工匠,因为在埋尸体的地方还有几只做坏的木碗。我和庆叔找过那个工匠的老婆,她说,她丈夫出门前跟她说过,雇用他的人姓李,是蓬莱派的人。”
见青木要提问,白萧立即又说了下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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